第18章 阿苗
“是你幹的？”
“是。”坐在血泊中的楚扶低垂著腦袋應答道：“我已經報了仇了，按照約定你可以殺了我了。”
“約定？”江岐鳴有些疑惑：“我何時與你有了約定？”
楚扶愣了一下，這才發覺這個所謂的約定是自己提出來的一廂情願的約定。
江岐鳴讓他與李蠍廝殺並不是因為這條所謂的約定。
沉默了片刻，楚扶再一次開口說道：“我的命是你的了，愛殺不殺。”
楚扶擺爛的躺在了地上，半個身子都侵泡在了血泊裏。
完成複仇之後他沒有半點快感，即使複仇了妹妹已死的事實也不會改變，在沒了仇人之後楚扶心中一片空虛。
而他之所以還沒有自殺，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裏現在多出來了一個似乎是鬼魂的妹妹，還有想要報答江岐鳴這個給了他複仇機會的恩人。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好人，但我之所以幫你也正是因為如此。”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因為我壞的不像李蠍那樣徹底，做的令人惡心的事情心底卻偏偏還留有一絲對正義的期許。”
楚扶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性格，但他並不討厭這樣的自己，我始終堅信著落子無悔的這個道理。
不論是做了好事還是壞事，不論他人如何去想，哪怕這個選擇會讓他痛苦一輩子，他也不打算去做後悔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說他出賣了自己妹妹的這件事，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後悔也就沒有了意義。
如果會後悔，那當初不要出賣不就是了？
既然做了，那麽他要做的不是去後悔，而是想盡辦法的去蟄伏，去隱忍。
而是如同是一隻陰冷的毒蛇偽裝成無害的綿羊盤踞在仇人的身邊，在機會到來的那一刻奪走對方的生命！
“我需要有人幫我處理肮髒的事情。”
“從今以後我楚扶就是您藏在暗處的一把劍，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
“正式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江岐鳴。”
江岐鳴伸出右手，楚扶微微一愣，從地上坐了起來抓住了江岐鳴的手，江岐鳴把楚扶拉了起來。
“去洗一洗吧，這個超市裏的水很多，衣服也很多。”
江岐鳴鬆開了手，重新回到三樓。
安憐已經安置好了那些女人，江芊魚還燒了水給她們洗了個熱水澡，給了這些女人食物填肚子。
在江岐鳴來到三樓的時候所有人都同時看向了他，很顯然這些被救出來的女人也都已經知道了江岐鳴才是這裏的話事人。
這些女人在看到江岐鳴並沒有像李蠍的手下那樣害怕，而是一個個的圍在了江岐鳴的身邊感恩戴德起來。
這個時候渾身是血的楚扶也走上了樓，在看到這些女人的時候臉上露出有些難堪的表情。
女人們自然也發現了楚扶，在看到楚扶之後紛紛破口大罵。
“你這個禽獸還敢出現！？”
“你知道你的妹妹死前有多絕望嗎？”
楚扶站在原地乖乖的挨罵，而女人們仗著有江岐鳴撐腰也不怕楚扶這個曾經在她們眼中的惡魔。
“我殺了你！”
其中一個女人似乎恨透了楚扶，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把水果刀刺向了楚扶。
楚扶沒有躲閃，水果刀輕而易舉的刺入了楚扶的心髒！
“你也有今天！！！”
這個女人瞪圓了眼睛癡癡笑著，但是很快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楚扶的身體中鑽出一團黑氣從心髒處的傷口湧入，幾乎是眨眼睛這個足以令人致命的傷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扶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試過自殺了，但是我做不到。”
“蘇兒似乎不想讓我死，她想讓我一個人在這個人間煉獄之中痛苦的活著。”
“我知道我做了什麽，也不敢奢求你們的原諒，想怎麽對待我我都不會有半分怨言的。”
拿水果刀刺楚扶的女人難以接受：“開什麽玩笑！我隻要你和我一起去死！！！”
其他女人紛紛上前架住了她，但也都用著複雜的眼光看著楚扶。
楚扶就這麽矗立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
“阿苗算了，我看他也改過自新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不可能！這也太便宜他了！”
“這個畜生對我們做了什麽你們都忘記了嗎！”
其他女人呼吸一滯，但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她們也恨楚扶，可事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怎樣一回事。
“他就交給楚蘇去懲罰吧。”
安憐適時的站了出來，楚扶聽到這話也配合的把身體裏的楚蘇呼喚了出來。
隨著黑氣湧現而出，原本就寒冷的空氣又冷上了一個檔次，在眾人在嚴寒中嘴唇打顫的時候，黑氣凝聚成了一個她們熟悉的身形。
她們作為李蠍等人的發泄工具，都對對方的體態一清二楚，雖然此時的楚蘇是由黑氣凝聚而成，沒有五官隻有輪廓。
但她們也都依稀可以分辨出來這分明就是楚蘇本人！
“是……是小蘇嗎？”
被稱作阿苗的女人扔下水果刀，不顧黑氣散發出來的可怖寒意一點點的走向楚蘇。
江岐鳴站在一旁，擔心楚蘇忽然暴起，渾身緊繃起來隨時準備出手救人。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楚蘇並沒有在麵對楚扶和李蠍時的那一份癲狂的凶厲，雖然聲音依舊陰冷，但是語氣卻出其的乖巧。
“不要……不要看我……我醜……”
“小蘇怎麽會醜呢，小蘇在姐姐的眼裏一直都是最美麗最可愛的女孩。”
阿苗來到楚蘇身前輕輕的抱住這團人形的黑氣，即便是被凍的渾身發抖也不舍得放手。
“阿苗……姐姐……”
聽到楚蘇的話阿苗再也忍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是姐姐沒用，沒有保護你，讓你受了這樣的苦悲慘的死去。”
“我沒事的……能看到……阿苗姐姐活著出來……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楚蘇身形後移離開了阿苗的懷抱，阿苗還想上前，卻被楚蘇製止了：“阿苗姐姐……乖……不哭……”
阿苗愣愣的看著楚蘇，腦海中想起在她們身處那個小黑屋裏最痛苦的時候，是她強顏歡笑的撫摸著楚蘇的頭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想到這裏，阿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姐姐會努力活下去的，會活的很好的！”
“我相信阿苗姐姐……阿苗姐姐笑起來原來這麽好看……”
說完楚蘇重新化作一團黑氣鑽入了楚扶的體內，一眾女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最黑暗的日子裏，是楚蘇帶來了光。
她即便渾身肮髒，心靈卻如同太陽一般耀眼，照亮了那個逼仄黑暗的小屋，讓她們有勇氣活到了最後。
在楚蘇死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姐妹因此再也撐不下去，在嚴寒中一睡不醒呢？
阿苗此時也已經打消了殺楚扶的心思，楚蘇就在楚扶的身體裏，她擔心楚扶死了楚蘇也會死，這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最後一絲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