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棄2

第一百一十章 暗自尾隨

吳中太湖之濱,有一洞庭山。

洞庭山,又分為洞庭東山與洞庭西山。若論及水色山光,當屬洞庭西山為佳。

洞庭西山下,有一處簡陋的茶棚,專供一些遊人,休憩之用。

“老人家,給我們倒兩碗茶。”一聲溫潤之音過後,一位錦衣男子踏入茶棚。

茶棚中,在座之人聞聲,皆不約而同地抬頭,在錦衣男子的身後,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子,溫婉秀雅。

今日,在茶棚中休憩的,多是鄉野之人,和一些尋常百姓,張玄顥與沈顏兒的出現,自然引起這些人的竊竊私語。

嗯哼,張玄顥眸光犀利,掃向眾人,一朝宰輔之子,藏威不露。

“沈小姐,我們先喝碗茶,暖暖身子,再上山,如何?”張玄顥體貼地道。

“但憑張公子做主。”沈顏兒淡然一笑,茶棚中那些人的視線,令沈顏兒心生惱怒,但麵上,她依然不動聲色。

吳中之地,盛產名茶,其中,尤以洞庭茶(當地之人俗稱嚇煞人香),名動天下。洞庭茶,纖細似索,茶香四溢,入喉甘甜,回味無窮。

“你們說,那位姑娘,是蘇城哪家的小姐?”不遠處,一位布衣書生暗暗盯著沈顏兒,目露驚豔,襦裙素顏,裘衣高貴,麵若芙蓉,蹁躚娉婷。

“劉秀才,別癡心妄想了,你呀,絕對高攀不上,”布衣書生的旁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魁偉健壯,玩笑道,“世家小姐,多是驕縱任性,若時運不濟,娶了吳中沈家的大小姐,那就更倒黴,弄不好,你得戴一輩子的綠帽子。哈哈---。”

沈顏兒聞聽此言,臉色微變。

“此話何意?”布衣書生奇問道。

“劉秀才,這你都不知道,嗬嗬---,”又一譏諷之聲響起,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嗤笑道,“吳中沈家大小姐,尚未出閣,便與人有染,珠胎暗結,此事,早已在我們吳中之地,傳得沸沸揚揚,路人皆知。唉,若早知這位沈大小姐這麽耐不住深閨寂寞,是個****,我也去沈家當回下人,說不準,還能與這位沈大小姐**一夜,嗬--哈哈哈---。”

沈顏兒玉容蒼白,端著茶碗的素手,微微而顫,原來,在世人的眼中,她已聲名敗壞至斯。

“沈小姐,等回去之後,我便將這些詆毀你的低賤之人,統統抓入牢中。”張玄顥怒不可遏,欲要相斥,卻被沈顏兒攔下。

悠悠之口難堵,此刻,她徹底明白,這一步,錯得多荒謬。

那劉秀才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麽,沈大小姐所懷的,究竟是誰的孩子?”

“誰知道,據我所知,可能連那位沈大小姐自己,也不清楚吧。”有人歎息道。

“誒,我可聽說,沈大小姐還不知廉恥,勾引親弟。沈大小姐,身為長姐,卻與弟弟共處一室達一月之久,嗬嗬,”中年男子繼續道,“依我看來,沈小姐腹中的孩子,會不會是---沈少爺的。”

隻聽‘啪’的一聲,沈顏兒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

茶碗破裂,水花四濺,將沈顏兒素雅的襦裙,打濕一片。

張玄顥將沈顏兒的驚慌失措,暗收眼底,雖心中滿腹狐疑,但麵上,他依然關切地問道,“沈小姐,你沒事吧?”

沈顏兒麵色慘白,哽咽道,“張公子,顏兒失禮了。”

這些流言蜚語,羞辱詬罵,她早已看淡,可一旦沾上他,她就如坐針氈。

若讓世人得知,她曾懷過他的孩子,豈不毀了他一生。

誰能告訴她,她該如何做,才能不讓他受到傷害?

她可以為他,背負一生的罵名;可以為他,承擔一世的罪孽,她可以毀了自己,卻惟獨,不能毀了他。他是沈家未來的一族之長,一旦這些流言蜚語牽扯上他,她沈顏兒,就是吳中沈家的千古罪人。

張玄顥望著沈顏兒倉皇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沈小姐,”張玄顥急忙追了上去。

待沈顏兒與張玄顥兩人走遠後,茶棚內的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欲要離開。

當他們踏出茶棚之時,卻見,一頂華麗的暖轎,緩緩而來。

暖轎四周遮以幃幔,轎簷垂鈴,風起時,鈴聲清脆。轎旁,站著四位容貌清秀的婢女,扶轎而行。

暖轎在茶棚前停下,婢女掀開轎簾,隻見,轎中坐著一位十六、七歲的白衣公子。這位白衣公子,麵容絕美,雙眸半眯,薄唇微抿,妖豔欲滴。

他懷抱手爐,似醒未醒。

“是他們嗎?”忽然,白衣公子睜開雙眸,那豔如桃瓣的眸子,瀲灩流轉,勾人心魄。

“是,少爺。”季安恭敬地道。

“這位公子,我等何罪之有?”

“這--,還有王法嗎?”布衣書生臉色大變,茶棚中的人,被強行押到了白衣公子的轎前。

“妄議沈家,罪不可赦,辱罵本少爺的姐姐,死有餘辜!”沈少爺伸手一指,笑如鬼魅,“來人,把那書生的舌頭,割了。”

白衣俊容,宛如天人,但沈少爺的聲音,陰寒森冷。

眉間隱怒,威不可擋。

“沈少爺饒命啊!”布衣書生這才明白,轎中的白衣公子,原來是沈少爺。

傳言,沈家少爺喜怒無常,暴戾凶殘,若不小心遇上這位少爺,生死難料,劉秀才越想越害怕,雙腳一軟,跪倒在沈少爺的麵前,不住地磕頭,“沈少爺,小人口無遮掩,有眼無珠,得罪了您和沈大小姐,請您高抬貴手,饒過小人這一回。”

“帶下去!”沈少爺冷冷地道,“煽風點火者,最可恨。”

茶棚中的人,瑟瑟發抖,人人自危。

“沈少爺,這些與小人無關,小人就算向天借了膽,也不敢羞辱沈大小姐,”尖嘴猴腮的男子,嚇得道出實情,“小人也是受人威逼,不得已而為之,望沈少爺明察。”

“即使是受製於人,也活罪難饒。”沈少爺眸光陰冷,輕蔑地道,“回去告訴張玄顥,若想在吳中安穩地當縣令大人,就別來惹本少爺。”

轎簾放下,暖轎遠去。

華轎後,卻傳來一陣陣拳打腳踢,和茶棚中,那些人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