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湯酸菜魚
一柱香後。
宋玥坐在堂屋當中，堂屋的大桌上擺放著一道湯汁金黃的酸菜魚，頂端撒著一把幹辣椒和蒜苗葉，薄魚片白嫩爽彈，金湯來源於葷油和酸菜的結合。
散發著陣陣誘人至極的香味，堂屋內肚子打鼓的動靜此起彼伏。
卻無人敢動。
老宋家的人基本都跑回來了，全部警惕地把她圍起來。
她那二伯娘的小兒子饞得直流哈喇子，想掙紮出來往飯桌走，都被馬氏一把抓住，低聲嗬斥道：“怎麽就饞死你這餓死鬼了？當心你瘋堂姐往裏頭下毒！”
其他人都默契地往後小退一步，臉色都是帶著點恐懼。
他們都畏懼宋玥，她父母宋福勝和秦氏卻想上前，但也被她大伯宋金柱一把攔住，低聲警告道：“別去，這丫頭瘋了，神叨叨的，當心別把你們害了。”
宋福勝和秦氏麵麵相覷，臉上都是著急的神色，雙手抓住大哥攔著的手，但瞥一眼沉著臉的老娘就蔫了。
宋玥也瞥一眼滿臉嚴肅陰沉的祖母，她攤手聳肩說道：“我說——。”
清亮的嗓音才響起。
就嚇得圍觀的一圈親人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的樣子。
整齊劃一的模樣。
宋玥都氣笑了：“我不過是做個飯而已！你們至於麽？！沒下毒！”
她阿奶臉色非常不好，她怒斥到：“誰讓你動廚房的東西了？家裏的活計都是分攤的，該誰負責誰負責，你瞎弄是做什麽？你這是不把長輩放眼裏！”
大家長就是大家長，連惡鬼孫女都照樣敢訓斥。
小輩們心裏佩服。
可惜某人不怕她。
宋玥立即也收起笑臉，她陰沉道：“我用我自己的東西還得聽你的？若按照阿奶定的規矩，家裏除了分配的活計，其餘的收入都是屬於我們個人所有。”
“而這條肉條是大堂伯替他那幾個兒子給我賠禮道歉的，那就合該是我的東西，什麽時候又成了公家的？難不成被那幾個堂哥堂弟推下河的是你們？”
她環視一周，眼神嚴厲逼人，大家紛紛躲避她的眼神，最後又落在她皺眉的阿奶身上，“您不能仗著我爹娘好說話，我又癡傻就破壞規矩吧？！”
小姑娘擲地有聲，口齒伶俐，並且還十分有理，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變了臉色起來。
那眼睛頻頻往潘氏身上瞥，膽戰心驚的，生怕她發火，心裏歎到，這丫頭確實是真的瘋了，敢懟長輩。
潘氏果然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氣得渾身哆嗦，她被氣的往後退了兩步，最後坐在邊上的板凳上。
宋玥還不停呢，她氣憤地數落道：“我自己早起逮的魚，想著給家裏人加個葷菜，把我衣裳都弄的半濕呢，回來再用我自己的肉條榨葷油煮魚，用你們一點調味料和酸菜咋啦？自家的酸菜還不能用啊？”
她憤慨到，還把他們挨個數落了一邊，“結果好心當成驢肝肺，辛辛苦苦還得被你們抓來這兒堂審呢！”
宋玥撅嘴說道：“媽的，可委屈死我了！你們愛吃不吃！爹！娘！快坐下！咱們把這魚給吃了！”
大家都被她反客為主的硬氣給唬住，紛紛覺得要是她不瘋的話，這還真是她好心，而他們不占理。
頓時麵麵相覷。
反正是沒有敢上去的，因為這丫頭確實是個瘋子，還不如以前呆傻的樣子，讓幹啥活就幹啥活兒，五房一家三口那就是家裏的驢子，特別好使。
哪像現下啊？
這傻丫頭醒後，人就真活了，鬼精鬼精的，這三日內做出的大事包括但不限於——半夜在欺負她的堂兄弟們家門口磨菜刀，經常用探索的眼神盯著家裏人研究，時不時就在你身邊冒出來問你話等。
家裏大大小小是都被她嚇的不行，神出鬼沒的。
聽說磨菜刀當晚，她刷刷刷賣力磨了大半宿，還披頭散發的，臉色慘白，據說把開門的大堂伯嚇得差點尿褲子，她還揚言說手癢癢想剁肉骨頭。
以至於怕被瘋子盯上的大堂伯把家裏人都抓出來給她磕頭，第二天頂著滿臉後怕，登門道歉。
家裏人就更害怕宋玥了，生怕她哪天手癢，也想拿刀把他們剁了，這一出鬧得誰還敢招惹她啊？
都躲她遠遠的。
各房夜裏睡覺都把房門堵的嚴嚴實實，怕的很。
宋玥看向這對便宜父母，心想不至於一個積分都賺不到吧？
她自己吃隻能吃個飽啊！
可她還想要積分！
哪怕給臉嚐一口都行，親生爹娘不至於這麽薄情吧？
她大伯父還用雄壯的身軀擋住她弱小的爹娘，宋玥不高興地瞪他一眼，把他給嚇得渾身一激靈。
結果宋福勝和秦氏就真的走出來了，沉默地坐在閨女身邊。
宋玥立即就滿意地露出笑容，她招呼道：“快快快，爹娘快嚐嚐我的手藝！都說千滾豆腐萬滾魚，今天被大伯娘耽誤了點火候，不過味道也很不錯的！”
她說著就非常殷勤地去拿碗筷遞給她爹娘，“可惜沒有主食，爹娘將就吃吧，下回肯定配上主食。”
宋玥高興的眉開眼笑，除了偏瘦些，這張臉是真的漂亮，但落在大家眼中她確實瘋了，變臉跟吃飯喝水似的，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嚇唬人。
其他人都想讓宋福勝和秦氏試毒，宋金柱欲言又止，又被害怕的周氏攔住，周氏生怕自家丈夫被瘋子盯上。
潘氏回過神看見宋福勝和秦氏真要吃這條魚，臉色大變，頓時就快步過來想動手掀掉這盆魚。
這要是有毒，兒子兒媳不得死了？
但還沒動手，宋玥就陰森森地看著她，提醒道：“阿奶不要碰我的東西哦，大廚做飯很辛苦的，你要是破壞我做的美食，那我可是會殺了你哦。”
把其他人嚇得立即把潘氏一把拉了回去，遠遠避開她。
宋玥這才滿意地笑起來，招呼她爹娘：“來來來，咱們吃咱們的，爹娘多吃一些，咱們家好久沒都開葷啦！”
宋福勝和秦氏麵色慘白，但還是對著閨女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來。
宋玥看著愣了下。
夫婦倆卻憨厚地說道：“誒，誒，爹娘這就吃，玥兒長大了，真厲害，還會做飯了，這魚真香。”
宋福勝和秦氏忍著眼淚，低頭就吃了起來，結果下一秒就也愣住了，新鮮的魚肉爽滑彈牙，裹著湯汁酸辣可口，也沒有魚刺，滑溜溜就咽下了。
嘴裏還回味無窮呢，頓時口水泛濫，忍不住再吃一口。
眼淚都憋回去了。
這會兒眼裏都是驚豔，一口接一口地吃的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