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茶工序（二）
薑顏一時訥訥。
“門叔，紅茶跟茶餅還是很多不同的，不需要澱粉，更不用香米。”
門叔歉意地笑笑，“是，是，都聽薑顏姑娘的。”
隻是麵上仍是疑惑。
薑顏暗暗下定心，看來這這泡茶法和綠茶工藝也該推廣一下。綠茶雖比紅茶簡單些，需要經過殺青等工藝，這時代卻仍是沒有。
等將揉撚好的茶胚裝進籃子裏壓緊，蓋上溫水泡過的布，增加發酵的溫度和濕度，第三步“發酵”就成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再等上三四個時辰。
王玨和門叔一開始陪著薑顏一起等，從黃昏到黑夜，再到月亮隻剩下半邊臉。
“不行了，不行了。”
王玨兩手死死撐住不停做下降運動的腦袋。
他昨夜就沒休息好，加上往常這個時候，早該歇息了。
門叔起初也鬥誌昂揚，隻是不巧，昨夜他跟孫嬸聊到後半夜，也沒有休息好，腦袋一個後昂，靠在牆上就睡了過去，
不同於兩人，薑顏很精神。
倒不是擅長熬夜這門技術活，單純是一種興奮感充斥著大腦。
從她手上誕生的，這個世界的第一批紅茶，心中湧起一絲奇妙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王玨睡了一個時辰就被熱醒過來。
迷迷糊糊間抬起頭，王玨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往茶坊內唯一的光源看去。
隻見一盞小燈下，薑顏正伏案寫著什麽，漫漫長夜寂寥無聲，天地間隻有毛筆落在麻紙上的聲音。
王玨沒忍住開口：“在寫什麽？貌似不是筆證。”
薑顏沒有抬頭，眼睛仍是看著紙。
“關於團隊前景和短期計劃。”
“哦。”王玨能聽懂，搬來板凳在薑顏身邊坐下。
誰知薑顏趕他：“醒了就去看看茶葉好了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王玨有一瞬間的委屈，他才剛過來，屁股都沒熱呢。
“好吧。”
掀開白布的一角，封閉已久的茶香漸漸在茶坊彌漫開。
“好香。”
王玨閉上眼，嗅著茶葉激發後的本味，在茶餅裏，茶葉的香味其實並不純粹。
“應該好了，把籃子取下來，不過小心點。”薑顏指尖還夾著筆，指揮道。
王玨照做，視如珍寶般把籃子從架子上拿下來。
薑顏則放下筆，轉身進了灶房生火。
眼下隻剩最後一步“烘幹”了。
薑顏用引子點火，握著燒火棍將灶下的草木灰向外翻動。
這種土灶她雖然好久未曾用過，卻還是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我來吧。”
王玨把茶葉送過來，順手提了把小凳子，坐在土灶旁邊。
“你會控火嗎？”薑顏挑眉。
雖然嘴上是這麽問，卻還是把幹柴塞進王玨手裏。
王玨昂著頭，語氣驕傲道：“不僅會，我還向府裏的廚娘討教過烹調手藝，沒想到吧。”
薑顏象征性地鼓了兩下掌，王玨撇嘴說她敷衍。
“說正事。”
薑顏把發酵完的茶葉倒進鍋中。
“要先用高溫毛火烘幹，使茶青的水分蒸幹，再轉足火低溫慢烘，如此才能使香氣最大程度的激發。”
“好，明白了。”
王玨左手手臂抵在腿上，再撐著半邊臉，右手捏著燒火棍，時刻關注著火勢和鍋中茶葉的動靜。
火光將薑顏的側臉放大，王玨這才注意到，薑顏居然生的那麽好看。
後半夜，他們之間的對話基本如下：“薑顏，你要不要睡會兒啊。”
“不用。”
“現在呢。”
“不用。”
“哦。”
等到天色終於開始亮起來，鍋中的紅茶也散發出比之前更強烈的味道，顏色烏潤發褐，跟原葉的翠綠已經沾不上邊。
“似花、似果、似蜜。”王玨揮了揮被熏黑的袖子，評價道。
薑顏也湊近，細細嗅著自己的成果。
“外形條索緊細，香氣比我第一次做的時候，還要好聞不少。”
手法相同，那便是品質和品種上的差距，門叔的茶葉，看來是真的更適合做紅茶，換作其他茶，就平平無奇了。
又等上一會兒，薑顏才道：“王玨，可以出鍋了。”
王玨聞言，興奮地鬆開燒火棍，看了看自己被熏黑的手，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
薑顏胳膊撐在灶台上，一隻手小心地用鍋鏟鏟起茶葉。
誰知門口卻忽的傳來哐當一聲，像是什麽東西打翻在地。
薑顏一眼望去，就見孫嬸站在門口，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腳邊還有被打翻的水桶。
“薑，薑姑娘。”孫嬸有點尷尬，尤其是她之前還對薑顏說過那樣一番話。
薑顏卻沒什麽反應，隻是扭過頭不看她。
孫嬸這下更加確定，薑顏在惱她那句話。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道歉的話，眼見腿就要一彎。
薑顏一怔，不至於不至於。
趕緊放下手裏的活，把孫嬸扶進來。
“別跪我，受不起。”
“我......”孫嬸晃了晃神，突然哭道：“薑姑娘你人那麽好，還把方子沒有保留地告訴我們。我，我不該那般說的。”
孫嬸心中一陣後怕，要是當時薑顏因為她被氣走了，或者不告訴他們具體的方法，她就是到了下麵，都原諒不了自己的。
薑顏背過手，“我之所以沒有避開你們來做，也是為了顯示我的誠意。”
孫嬸抬頭，“此話怎麽說？”
“我的目的呢，是跟你們崗山建立合作，你們為我製作紅茶，相當於我提供技術，你們提供材料和場地。當然了，費用我也會另算，不會占多大便宜。”
王玨在一旁聽了半天，總算能插上話，當即過來勸道：“薑顏，你要那麽多幹嘛？這可是一座山，你想清楚啊。”
薑顏安慰他：“放心，入了我的夥就不會讓你虧的。”
王玨眨了眨眼，誰說他關心的是錢？
薑顏繼續對孫嬸道：“看在我始終主動的情麵上，我想讓你們把這收購價降一降，我明白這條件有些為難，可我是也是剛剛起步，你若是做不了主，可以等門叔醒了跟他商量商量。”
誰知門叔的聲音就從牆根外響起：“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