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麽個驚天秘密……
屋外一側隱隱泛著火光,夾雜著喧鬧的聲音,吵得人頭疼。
孫全跪在地上,額頭不自覺地冒出冷汗。
“請幹爹責罰,兒子辦事不力,讓他跑了。”
他不斷俯首磕頭,砰砰的悶響聲在屋內回**。
高立捏著緊皺的白眉,滿是褶皺和肥肉的臉微微顫抖。
“他多大了?”
蒼老又陰柔的聲音在房內響起,跪在地上的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半響後,孫全遲疑開口:“十五了。”
高立哼笑一聲,“十五了……你們多大了?快三十了吧……”
他尾音拉得極長,帶著幾分可惜。
“在宮裏少說也有十年了,竟還如此廢物!”
揉著眉頭的手“砰”得砸在桌子上,嚇得孫全渾身一哆嗦,貼在地麵的頭沉了又沉。
室內恢複靜謐,良久高立長歎一聲。
“借著走水將事擺在了明麵兒上,是斷定我不敢鬧大了,怕驚動了那位,甚至是皇上……”
他冷哼一聲,眼帶嘲弄,“沒想到,竟有幾分聰明……他想鬧,那就隨他去。”
渾濁的眼球轉動,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孫全。
“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把河邊直房裏裏外外給我翻個遍。”
孫全有些遲疑,“幹爹,如此一來,那邊……”
高立冷笑,“走水可有說法了?是意外還是有人意欲行刺……”
孫全眼睛冒出精光,“是了!若是行刺那凶手還能是誰?兒子這就帶人去搜!”
他起身離開直房,走到門口時卻突然頓住腳步。
“幹爹,那隔壁搜是不搜?”
高立略微沉吟,“養心殿那邊再不用他守夜了,今晚估摸已搬來了。你們且去,若搜不到再去那邊。”
孫全垂首應是,領命而去。
而此時,一牆之隔的直房內,宋菁被尖刀抵著,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這間房本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屋子,因他日常要麽守在養心殿那邊,要麽直接歇在司禮監,是以一直空著。
宋菁本算好了一切,高立再肆無忌憚,也不敢冒犯掌印大人,是以不會搜到這裏。
這樣一來她定能躲到明早,再悄無聲息的回到廊下家。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間烏漆嘛黑的屋子裏竟然有人。
宋菁順著刀柄看上去,卻被嚇得心髒驟停!
隻見她緊縮的瞳孔裏,倒映著滿身殺意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正是全天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掌印羅刹——謝司宴。
謝司宴不僅兼管東廠,甚至意圖把持朝政,私下結黨和內閣首輔一派為敵。
他心思深沉,且行事狠辣,喜怒無常,甚是隨心所欲。
傳聞他曾因官員的一句埋怨,親自動手戕害一族百餘人性命,那日血光漫天,連日頭似乎都染成了血紅色。
宋菁曾隔著人群遠遠看過他一眼,那時的他被百人簇擁,看上去如謙謙君子,但眼底壓抑的戾氣卻叫人望而生寒。
而此時,這位閻羅正赤身**站在她麵前,身下還帶著太監不該留著的東西!
看清那東西的瞬間,宋菁渾身汗毛倒豎,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這麽個驚天秘密,她死定了……
時間仿佛靜止,宋菁能感受到壓著皮膚的尖刀正寸寸用力,霎那間便能割破脖頸,叫她死得無聲無息。
月光順著窗子傾瀉而下,落在幾近窒息的宋菁身上。
她強迫自己呼吸,眨眼間心思百轉千回,終於在刀刃刺破皮膚的一瞬間,壓低著嗓子喊了出來。
“這位公公救命!高立那狗賊欲殘害小人!您幫我一幫!”
還未變聲的尖細嗓音顫顫巍巍,冰涼的刀刃帶著血色微微頓了一下。
宋菁乘勝追擊道:“小的夜盲,好不容易逃到這兒!您若能幫我,公公的大恩,小的當牛做馬報答您!”
她目光虛散,隻用餘光瞟著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眼裏滿是殷切的期盼。
但謝司宴不為所動,刀刃僅僅是頓了一下便要刺下去。
宋菁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叩門聲。
刀子猛地頓住,電光火石間,謝司宴不知從哪兒扯了件衣服單手披上。
一陣寒風掀過,眼裏沒了要命的家夥,哪怕脖子上還抵著尖刀,宋菁心裏也暗暗鬆了口氣。
“大人,外頭走水了,您這兒沒什麽事吧。”
係好衣袍謝司宴緩緩開口,聲音低沉醉人,與渾身的殺意相悖。
“沒事,你去忙吧。”
“那屬下收拾一下司禮監直房,這兒事多恐怕沒法休息。”
謝司宴“嗯”了一聲,門外的人應聲走開,可他眼裏殺意不減。
宋菁如臨大敵,剛張嘴想說什麽,貼著脖頸的刀又用力了三分。
刺痛傳來,連成串的血珠順著刀刃滴落在前襟。
瀕死的窒息感讓宋菁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再亂說話。
見她老實,謝司宴冷冷開口:“我問,你答。”
看出他不喜多話,宋菁抿著嘴點頭。
“你是什麽人?”
“回公公,小的是尚衣監的長隨。”
“為何深夜來河邊直房?”
“小的是……是被擄進來的。”
似是不信,謝司宴沒說話,而是眉頭微皺。
沒聽見聲音,宋菁裝作側了側頭,而後忙舉起雙手,給他看腕間的紅痕。
謝司宴收回視線,“外麵的火是你放的?”
宋菁點頭。
“他為什麽殘害你,你又為什麽放火。”
宋菁有些難以啟齒,但為了活命還是實話實說。
“高立那狗賊看上我了!”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不像說謊,更何況高立背地裏做的事,宮裏人盡皆知。
“所以你假借走水逃走?”
宋菁點頭,又解釋道:“摸了好幾間房,隻有這裏沒動靜,小的以為沒……”
話還沒說完,謝司宴手裏的刀又壓下幾分,宋菁脖頸間頓時血流如注。
刺痛逼得宋菁咽下了嘴裏的話,一雙水霧彌漫的眼睛無措地在對麵的臉上搜尋著。
夜盲嗎……看著不像假的。
可謝司宴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剛回到河邊直房,保不齊他們要動什麽心思。
而且這小太監翻窗進來的動作極快,快到沐浴的他根本來不及穿衣……
秘密決不能泄露,他不敢冒險,這個世上隻有死人才最安全。
心下有了計較,謝司宴渾身殺意驟增,手上用力的瞬間刀刃沒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