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是說要磕一個？
小乙子叫著順口，卻隻是他的姓氏。
他本名叫乙十，雖和宋菁一樣有名有姓。可還不如春桃、李子這樣的名字。
小乙子看上去有些窘迫，憋了半晌才猶豫著問道：“你……能幫我取個名字嗎？”
宋菁眼神閃爍，“你確定？”
小乙子聞言重重點頭，“確定！我家孩子多，爸媽根本不在意我們叫什麽，可我想要個屬於自己的名字，而不是隨便的九、十！”
聽著這麽說，宋菁反倒遲疑了起來。
她站在書案前，滿臉凝重。
“既如此，我需得好好想想……”
小乙子重重“嗯”了一聲，殷切地看著宋菁。
宋菁想了好一會兒，猶豫著問道：“乙鵬怎麽樣？”
她看著一臉茫然的小乙子，將這兩個字寫在宣紙之上。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這個字雖平平無奇，但寓意非常，又不惹人注目，最適合小乙子。
小乙子嘴裏念叨了好幾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乙鵬……乙鵬……這個名字好！我以後就叫乙鵬了！”
宋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名字平常的很，又不是很好聽，你喜歡便好。”
小乙子一雙眼睛亮得罕見，肯定的說道：“我喜歡！”
窗外寒風飛雪，屋內赤心熱忱。
宋菁囑咐眾人平日裏要多加練習，才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而後約定好了，明日酉時於此地行讀書會。
眾人欣然應下，可沒想到第二日還未到酉時，便出了事……
酉時將近，宋菁按照約定提前去了尚衣監。
可沒想到，尚衣監內卻已吵成了一團。
“不許走！連著兩日早早離開，誰知道你暗地裏在幹什麽勾當！”
說話的是一個長相秀麗的繡娘，宋菁和她不大熟悉，隻是暗地裏聽她講究過自己兩回。
可李子對她卻早已看不順眼，早前她曾對春桃和宋菁兩人陰陽怪氣的。
自己回懟了兩句，她便懷恨在心，時常針對自己。
如今眼見她攔著自己不讓走，李子心裏湧上一股氣。
“我的活計早已做完，憑什麽不讓走。你嫉妒便直說，莫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一旁的繡娘也應聲附和，“就是！平日裏就屬你最懶，多少活都是我們幫你做的！你不感恩怎還血口噴人！”
“呸！我的繡工是院裏數一數二的，用你們幫！我早就繡完了，定是李子掉包了我的繡品，還反咬我一口！”
那繡娘尖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宋菁鑽進人群，擠到春桃身邊，問清了始末。
原來，眾人提前完成了繡活，想早點去讀書會。
可珠秀不知為何，忽攔下李子，非說她偷懶，無論如何也不叫走。
李子氣極了，兩人對峙起來。
她拿定了李子沒法證明哪個是自己的繡品，是以有恃無恐。
宋菁皺眉，低聲朝春桃問道：“你上次不是說可憑繡工和走線區分？”
春桃沉著臉回道：“這批繡品不同，一針一線須得一樣，所以難以區分。”
這下，便是宋菁也覺得有幾分為難。
她擔憂地看著李子，剛想上前一步替她辯駁，卻見李子緊皺的眉頭忽舒展開了。
她眉目含笑看向珠秀，“我且問你，你說的話可有證據？”
珠秀冷哼一聲，得意地挑起眉頭。
“你又有何證據？隻要你能拿出來，我便放你走！”
李子不慌不忙道：“再加一條，若我能拿出證據，你須得給我賠不是！”
珠秀麵上的不屑更濃，譏諷道：“行！別說賠不是，便是叫我給你嗑一個都行！”
李子見狀露出笑了。
“那好，你且聽好了……我的繡棚邊刻著我的名字！”
隨著她聲音落下，珠秀頓時愣住了，人群內也頓時議論紛紛。
“她認識自己的名字？還能刻出來？”
“隻有掌印才認字，她怎麽會認字？”
珠秀聞言也反應過來，立馬反駁道：“不可能！咱們都是一樣的出身，我還能不知道你！咱們整個繡院便沒有識字的人！”
其他繡女立馬應聲附和，她們都是窮苦出身，極少識字。
若是識字便不在這滿是太監之地做工，而是去做女官了！
此時聽李子說繡棚上她的名字，隻覺不可思議。
一個年紀大點的繡娘不信，拿起了繡棚。
隻見繡棚外圍上，果真歪歪扭扭刻著李子兩個字。
她瞪大了眼睛，驚呼一聲。
“天哪！真的有字！但我不認識……”
一眾繡娘聞言蜂擁而上，而珠秀卻是滿臉驚詫，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怎麽可能！
她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其他人，將繡棚握在手裏，仔仔細細地查看。
在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後，麵上頓時燒了起來。
眾人見狀一把奪過繡棚，聚在一起左看右看。
李子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珠秀。
珠秀咬著下唇，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對不住……”
李子微微皺眉，“不是說要磕一個？”
珠秀猛地抬頭，一張臉紅得似要滴血，“對不住！是我誤會了！”
她奮力吼了一嗓子，而後奪門而出，頭也不回地跑了。
李子這才揚著頭，一臉得意的朝她背影用力瞪了一眼。
眾人見狀也不敢再阻攔，一行人順利地離開了。
待沒人注意後，他們又躲躲藏藏來到了廳堂。
甫一進屋，春桃立刻摸了摸李子的頭。
“你也太厲害了！才學了一日，便學會自己的名字了！”
一同讀書的姐妹們紛紛附和，“是啊，李子可真厲害。”
李子紅了臉，“也沒什麽，平日裏多練練，便會了。”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宋菁，宋菁立馬笑著點頭。
“李子說得沒錯，隻要勤練，大家都能學會！”
這時，小乙子忽然感慨了一句。
“看來，還是得讀書才行……”
有了此事的激勵，眾人識字的熱情空前高漲。
宋菁很是滿意，又教她們練了好幾遍，才回去司禮監。
可剛回去沒多久，便又被謝司宴叫了過去。
“聽說你在教人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