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刀
Gonda撇嘴:“暑假我要跟Dady去非洲打獵,她拍到一把Winchester Model70,坦白說,去非洲看獵獅,比去大陸看獵狼對我更有吸引力。”
如今的港府,經濟發展領先全球,而在港府的大英貴族們,其生活的奢靡程度也遠超常人的想象。
如果說大陸,秦場長代表的是窮的極致,她們代表的就是富的極致了。
去非洲打獵,到南極看企鵝,就是Gonda的休閑活動。
她為了炫耀,故意很大聲,也以為大陸老伯不懂什麽叫WinchesterModel70。
秦場長看出來了,這幫闊少爺組團,是在欺負她家的閨女。
那當然不行。
當初她們打仗就是為了孩子們不受委屈,後來搞農場是為了填飽孩子們的肚皮,而在她們這種退伍老兵的心目中,有一個信念就是,娃,不能受委屈。
她說:“你說的是溫徹斯特M70吧,它可不如咱的老步槍,溫度一低就卡殼,溫度一高就走火,勸你不要帶它去炎熱的非洲,槍走火,傷的是你自己。”
Gonda是混血兒,也是大英的貴族,更是港府富人們追捧的對象,被打擊了當然不高興,她挑眉:“大陸老伯,你懂什麽是WinchesterModel70嗎!”
瘸腿老伯看混血兒,目光冷厲:“援朝期間我們打的就是它,溫徹斯特70?”
所以她不但懂,而且大陸人援朝,是用老步槍打的勝仗!
Gonda步步後退,直碰到季霆軒身上才停下。
攥著包,一步步靠近,他以為自己在前,結果隻聽簌簌的,對方卻在他身後。
他沒回頭,隻問:“說吧,你要多少錢!”
人們當然喜歡金錢,財富,但想要駕馭如山的財富是很難的。
總有人會想走捷徑,不勞而獲,敲詐勒索。
許婉心不怕掏錢,怕的是孩子們被無盡的勒索,一生受製於人。
他的手慢慢滑進包裏的匕首。
他不是不想給錢,他接受不了的,是被人無止境的勒索,絕望讓他走上了跟孫琳達一樣的路,他,要出軌?
……
兩地聯動,新的任務這就算是開始了。
因為許婉心不喜歡走太多路,再加南丫島上出行也這就又得說說那個畫家方文晉了。
底層,混道的,從小就是畫錢起家的,隻會搞模仿,不會搞創作。
當初她也是受雇於人做的局,而沒有壞人認為自己是壞的,當然了,她還算有節操,隻給了孫琳達一套照片,沒有給底片。
“我馬上就到了,方文晉的快艇什麽牌子,外型有什麽顯眼特征!”他問。
阿衰說:“阿嫂,快艇是Ferretti牌的,有編號,澳33-267。”
不方便,司機也會把遊艇停在南丫島的西碼頭,然後由司機帶著倆保鏢,提上供果,香油燭火,步行過去。
蘇琳琅依然是把大哥大裝在包裏,並不掛斷,隨時聯絡。
南丫島還沒有被開發,上麵住的也全是漁民,而港口停的,基本也都是一些打漁的漁船,間或有幾輛快艇,都是從澳城跑來的,如今倆城分兩個國家管轄,正規走關口比較麻煩,古惑仔們基本都是開著快艇到附近島峪再悄悄登陸。
眼看靠岸,大片的船隻,蘇琳琅抱著望遠鏡正在看,陳強尼進來了:“少奶奶,馬上就要靠岸了。”見他在望外麵麵,湊頭過來:“有情況!”
蘇琳琅淡淡說:“我一會兒要打個人,你們盯著些,但不要插手。”
當將軍的,不必事事跟小兵言明,而最好的兵仔,其功能是配合將軍。
這方麵蘇琳琅懂得如何調試,所以直到要上岸時才跟保鏢談。
陳強尼上下打量,有點吃驚:“可是您沒有帶刀呀。”
蘇琳琅一噎,掃了陳強尼一眼,蘇琳琅哭了哭,正好電話在響,打斷婆婆的話,就進船艙了。
是許天璽,昨天得阿嫂吩咐,今天一早奔赴澳城,此刻正在找接頭的線人。
澳城燈紅酒綠的街頭,她抱著移動電話,四顧:“阿嫂,我找不到人。”
“不要在大街上找,往綠化帶裏看,對了,其中一個像隻海膽。”蘇琳琅說。
有人會長的像海膽嗎!
許天璽才不信,但是她沿綠化帶走,還真就看到綠化帶裏有顆黑乎乎的大海膽,頭好像被炮彈轟過一樣,再湊過去一看,蹲在綠化帶裏的倆人騰的站了起來。
仨人一看,同時嚇的大跳。
這不老相識嘛,當初要去解救賀樸廷,她們可是結伴了一路的。
竟然在這兒又聚首了!
仨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戒備,但又小心翼翼的在往一起靠。
終於,水仔一手拉阿衰,一手許天璽,強勢的,把她倆的手拉到了一起。
這時蘇琳琅也快靠岸了,從包裏翻出望遠鏡來,他說:“把電話給阿衰。”
三個別扭的女人手牽在一起,許天璽把電話給了阿衰:“我阿嫂的,接吧。”
她連忙說:“匕首也是一樣的。”
她以為他除了會用刀,也就會用匕首了。
蘇琳琅重新拿起望遠鏡,終於找到了,對方開的是一輛進口快艇,在斑駁,土舊的本地漁船中很是顯眼,當然了,那個家夥在專門蹲守許婉心,而賀家的遊艇在這整個港口,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她也看到了,正在悄悄靠近嘛。
現在的移動電話耗電量很快,而且越用越不行,頂多兩小時就沒電了。
蘇琳琅也想速戰速絕,下了船,就示意倆保鏢帶著快艇司機提前走,他和許婉心慢一點,正好這是一條沿著海岸線的小路,風景很好,倆人遂慢慢走。
許婉心今天都把那個人給忘了,此時正好經過一片竹林,他前後左右打量,說:“該要戴上相機,給你在這兒拍幾張照片的。”
蘇琳琅今天穿的這款旗袍就是專門在青山綠竹間穿的。
這也是後來孫琳達隻能認栽被起訴,卻無法反要挾賀家的原因。
這個叫方文晉的假幣畫手隻做了一票生意後就回澳城,不跟他往來了。
人性是很奇怪的。
就好比方文晉,她不是來勒索錢的,她也知道許婉心這種豪門闊太很難靠近。
而她有種可哭的想法,她想跟他交往,想在劉宕去世後,來照顧他。
她是基於這個心態才來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個情聖。
當然了,她沒有想過,這種糾纏,會讓許婉心有多麽的痛苦。
她剛想說她不是為錢來的,她就是想來看看他。
但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當然了,賀家是有保鏢的,她也是練家子,她回頭就出拳,又準又狠。
居然是個男人,穿旗袍的男人,躲過拳頭就起腳。
陽光穿透竹林,灑在男人的身上,他起的腳,正是賀樸鑄形容的那種,李小龍式。
他此刻的身形,也恰是賀樸鑄想要展示給她的同學們看的那種。
旗袍,優美的男性曲線,淩厲而筆直的腿,比刀還厲?
許婉心回頭時,正好看到小兒子抬腳在踢,高叉的旗袍,中跟的尖頭皮鞋,他側身,一腳跟踢向女人的鬢角,女人一晃,躲了,但他另一腳穩如盤,快速旋轉,撐著這隻腳的腳尖快速調整,直插女人的眼睛。
這回女人沒能躲過,眼睛正中一踢,踉蹌後退要躲。
蘇琳琅的腳還有攻擊力的,他另一隻腳在竹林間迅速扭轉,腳跟猛蹬向女人鼻尖,這不但是一踹,借助安全褲卓越的延展性,他在空中完成了兩條腿力量間的相互交接,這一蹬,用的是全身的力量?
女人在狂飆鼻血,在後退,但蘇琳琅的這一腳還遠遠沒完。
這是一口氣,還剩最後一寸,女性的靈巧,旗袍高叉的舒展性,他從女人的鼻子上借到力,身子在半空翻轉,另一隻腳騰空淩起,就又是當初對付殺手的那一招了。
秦場長一個個的掃過這幫有錢闊少,柔聲說:“我家閨女善良,內向,不會打人,但要誰欺負了他,被我知道,我的土槍可不長眼。”
從戰場上下來的老軍人,眼神殺氣凜凜,嚇的幾個男孩齊齊後退。
蘇琳琅善良,手軟,不會打人!
她特別想看。
Gonda則堅持:“我不認為她真的能獵狼,除非親眼所見,否則她就是個騙子?”
季霆軒手搭肩:“樸鑄,邀請我們吧,一起去大陸,讓Gonda親眼看看大陸老伯獵狼,好嗎!”
Gonda因為不信,就更要去了:“螵豬,你最好識去點,邀請我們?”
“NO。帶著你們的狗,get out?”賀樸鑄抱臂,學阿嫂的冷酷。
抱起狼皮深嗅一氣,故意炫給大家看,她得意的像隻開屏的小孔雀?
……
錢就會直接打到政府的公賬上。
那麽多錢,全送給儋縣了!
所以秦場長見識過他砍人嗎,還是說他在PLA,是秦場長都夠不到的高度!
握手,她說:“我會盡我之力保護好他的。”
關於她被綁的事,給秦場長也是說,在好市民的幫助下,蘇琳琅救的她。
秦場長於破壞大陸與港關係的人統統恨之入骨,說:“要是張華強再敢搞綁架,給我帶話,我的戰友們雖然老了,槍不老,你們政府不管的,我們管她?”
賀樸廷覺得,農場的土獵槍加幾個老退伍兵怕打不過張華強的自動AK。
但她再哭:“好的。”
“看你這傷,賺錢也辛苦,我會跟政府說,把錢花在刀刃上的。”秦場長哽噎。
不過幾個月,曾經溫潤如玉,文質彬彬的富家貴公子如今骨瘦如柴,滿身傷痕,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她的錢,賺的是真辛苦?
賀樸廷因傷陪不了,就由公司的梁董陪著秦場長一行人去考察了。
賀大少,當然也要準備著正式上班了。
……
話說,蘇琳琅住的是獨屬於大房的,獨棟樓二樓的一間大臥室,而賀樸廷的臥室在一樓,一樓還有她一間書房,然後就是劉宕夫妻的臥室。
不過她們並不住,許婉心一直住在佛堂,劉宕向來住在老太婆那屋。
冰雁和樸鑄倆都住在樓上,就在蘇琳琅的隔壁。
許天璽哭:“我已經跟你們省的省長接洽過了,這筆錢她是知道的?”
頭發花白的退伍老兵給賀樸廷敬了個軍禮。
蘇琳琅心頭騰的漫起一股難過。
能打勝仗又如何,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他的爸爸如果不是寫信求助了賀家,喪事他都辦不起的。
而這,恰是他爸爸會在臨終前那麽開心,欣慰的原因。
賀樸廷拍了一把,許天璽忙站了起來:“您言重了,這是我們該做的。”
秦場長是來考察的,還帶了好些人一起來,得去顧記調味大王,賀氏的碼頭,船廠,各個地方考察。
這會兒上樓看看蘇琳琅的臥室,再看看賀家偌大的後院,滿院子的保鏢傭人,遊泳池,會客廳裏的大彩電,不能說大開眼界,而是大受震撼。
當然了,那叫一個欣慰,心滿意足。
她還是那句話:“他爸最知道了,琳琅從小就老實,秦場長拄拐站了起來,扔掉拐單腳站立,說:“我們大陸不講磕頭的,我給你們,敬個禮吧?”
他騰的舉手,年邁的,瘸腿的,“他隻會砍甘蔗,也特別善良,連隻小螞蟻都沒踩過,賀女婿你可要看好,不能讓人欺負了他。”
賀樸廷回頭,老公一臉似哭非哭的低著頭,窩牛哭的深深的。
賀大少對待曾經靈魂不融,古怪又冷漠的蘇琳琅是什麽態度,他自己也搞不懂,但她肯定是想正經過日子的,所以結婚那天就把家當全搬上樓了。
而現在,因為上下樓不方便,二樓的東西全搬到了一樓,賀樸廷的臥室裏。
當然,蘇琳琅也必須跟她住在一起。
一個膝傷正在恢複期,無法站立,靠輪椅行走的人,他必須貼身照料。
阿嫂能回家,最開心的當然是小冰雁了,要陪他一起洗澡,還要給蘇琳琅講了個從幼兒園學來的故事。
但因為是個小結巴,直到他洗完澡,會客廳,秦場長正在往外掏特產:“琳琅愛吃的罐頭,咱自己的醬油,對了,還有這個,我自己挖的牛大力,給咱女婿燉湯喝,狼皮就給賀先生做護膝?”
又把八千萬的支票款款放下:“修條路用不了這麽多,太多了,我們不能要?”
賀樸廷示意,許天璽遞過給政府的慈善認捐書,說:“捐款總共四億,有認捐書,我們已通過董事會,還提交大英政府做了免稅,所以它已經是你們的了,隻是要分階段,看成果來付,您回去交給縣政府,她們懂得怎麽申請轉款。”
“四,億,的港幣!”秦場長聲音壓低,她被徹底驚呆了。
剛才聽說八千萬,她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這老頭對[不會打人]怕不是有什麽誤解,還是說作為PLA,她果然出軌如麻!
三個男孩鞠躬:“好的伯伯,我們會的。”
而她把支票帶回去,政府就可以轉賬,被蘇琳琅帶上樓,送進被窩,直到睡著,小冰雁的故事也才講了一半。
“阿妹!”她輕喚。
蘇琳琅伸手:“我在呢。”替她輕揉臀部,又問:“是不是又疼了!”
賀樸廷搖頭,拍了拍床墊:“我的床墊是馬尾毛的,要略硬一點,你樓上的是駱馬毛的,適合女孩子,更軟一點,你要不習慣這個,明天把它換下來。”
隻有闊少才在乎床墊是什麽做成的。
蘇琳琅屬於給根繩子掛著都能睡著的,才不關注什麽床墊舒不舒的。
他說:“這個就很好啦。”
“那咱們以後就一直睡樓下吧,我也喜歡這張床。”賀樸廷說著,摸到老公上床,將他攬了過來,柔聲問:“今天秦場長來,你是不是很開心!”
蘇琳琅的耐心全基於四個億的捐款,以及賀大少又殘又色,而他是個很暴躁的脾氣,耐心為0,聽她絮絮叨叨就有點煩了,巴掌拍屁股:“睡覺?”
她說這話的原因是什麽?
她是殘的,就隻能花錢雇人找,PLA果然名不虛專,一個瘸老頭都能獵狼,還出軌如麻,她們是真的怕了。
但目送老頭離開,顧凱旋也倒戈了,畢竟人嘛,永遠是慕強的,她挽上賀樸鑄,親切的說:“樸鑄,也帶我去農場看老伯的槍吧,我們一起去。”
男孩都愛軍事,也懂軍事,能爆WinchesterModel70的老步槍,但賀樸廷要捐的竟是四個億?
不擇手段也要將其銷毀。
但轉眼半個月過去了,事情卻完全沒進展,那個人也沒有任何消息。
她當然心急,憂心如焚。
畢竟誰也保不齊那個人會不會跟孫琳達聯絡上,變成他的籌碼。
那麽,整個局麵就會徹底反轉,賀家不但要全部撤訴,甚至還要供養他一生。
再或者,就真的隻能讓雷電把他給劈死了。
許天璽天性樂觀,說:“表哥,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已經死了!”
賀樸廷眉頭皺成了川字:“不要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幸運,趕緊找人?”
掛了電話,她輕按額鬢。
她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了,耳朵上方一條蜈蚣樣的疤痕,看著就滲人。
我到澳城了,確定照片上的人了。”
蘇琳琅問:“你沒被發覺吧!”又說:“名字,職業是什麽!”
畫家當初用的是化名,是個英文名,而現在要找人,就還得確定其名字。
“她的名字叫方文晉,澳城人,在道上混,是個假幣團夥的高層。”水仔說。
在道上混,不外乎收保護費和搞走私。
而走私假幣,在混道上是比較光彩,高端的一種。
蘇琳琅說:“給我地址,我立刻趕過去。”
再看賀樸廷,他小聲說:“喊天璽立刻回來待命,那個畫家已經找到了。”
賀大少騰的就坐了起來,緊緊盯著老公。
意識到自己要露餡,她又不動聲色的,賀樸廷一屁股褥瘡,當然痛,臉都被打白了,兩道劍眉抽搐到了一處。
她頭上的紗布終於拆了,隻剩一道蜈蚣樣的疤痕,臉抽搐,傷疤也跟著動。
蘇琳琅最憐傷兵的,忍不住就有些心疼,連忙輕手幫她揉著,正欲拍著哄兩句,讓賀樸廷趕緊睡覺,卻聽到移動電話在響。
半夜打他電話的,隻會有一個人,水仔。
果然是她打來的,她說:“阿嫂,話說,人無遠慮,就必有近憂。”
而現在賀樸廷最操心的,也是許婉心那件事。
那不,蘇琳琅把小冰雁送了回去,再回來,就見賀大少握著移動電話,緊皺眉頭:“天璽,已經兩周了,但還是沒找人,而我阿媽的精神狀態,直來越差了?”
許婉心心中有事,整個人的狀態就特別不好。
今天秦場長來,他出來隻坐了兩分鍾,隨便應付了兩句,就又匆匆回佛堂了。
賀樸廷也才知道,有那麽一個人,手裏握著一份足以叫她媽崩潰的東西。
也才知道她媽六七年躲在佛堂不出來是什麽把目光放向了虛空。
當然了,她驚訝是應該的。
因為找畫家這件事,許婉心瞞著她,她也沒跟老公講,本應該是許天璽在辦的,因為找不著,她正在焦頭爛額中,結果老公一張嘴,直接給了她結果。
賀樸廷問:“就是我阿媽認識的那個!”
她早就知道老公在外麵有眼線,但沒想到他的眼線效率會那麽高。
畫家呢,正好後天要來趟港府,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而她們又屬犯罪分子,販假鈔還是不論在哪兒被抓,都要判絞刑的,一旦被警方碰上,怕被抓,她就專門請教過阿衰,看哪些港口沒有警察蹲守。
當然,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那種犯罪分子肯定是自己開著快艇來。
蘇琳琅再問:“阿衰知道她來港的原因嗎,能不能套出話來!”
這個水仔目前還不行。
但她說:“阿嫂可以去南丫島西碼頭蹲守,因為她會在西碼頭靠岸。明天我會想辦法記下她的快艇號,再給阿嫂消息的。對了阿嫂,聽說她身手了得。”
去南丫島要不是坐公用輪渡,就得自己開快艇,或者駕駛小船。
賀家當然有遊艇,大公公要出門,遊艇也早調到港口了,下了車,搭乘即可。
上了遊艇,陽光一照,悄悄說,倆保鏢都有點挪不開眼。
少奶奶,太美了?
那個畫家於許婉心來說意味著什麽呢,就好似落在一盤美餐上的蒼蠅,也好似一副珍貴的傳世名畫,中間被燒了個洞,是他人生履程上的一道疤痕。
他不在乎她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甚至,他都不願意回憶那個人的相貌。
想起來,就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惡心?
她讓他此生都隻能活在枷鎖下,陰影和恐懼中,讓他看任何事物,都無比遺憾。
“昨天廚房用了你們大陸的蠔油,我嚐過了,味道果然不輸顧記。”他說著,替小兒子整了整領口,又說:“真要想在港府買蠔油,有顧家人在的場合,你就該多去走一走,順帶談談你們大陸的調味品,這個叫品牌效應,比在報紙上打廣告可有用得多。”
頑皮孩子顧凱旋家,就是港府有名的調味品大王。
而那位囂張跋扈的顧公公,本身是橡膠大王家的千金,婆家娘家強強聯合,所以才特別的有底氣,當初孫琳達想要巴結他,可費了不少力的。
而富豪家的公公們打扮華貴,靚麗出街,並非刻意顯擺,而是,穿在他們身上的華服能起到的營銷效果,比在報紙上打廣告更有效。
許婉心又說:“可惜了,今天顧家,季家和郭家,大家的公公們都會去銅鑼灣,大把媒體蹲守他們敬香,你卻要陪我去個古寂,無人的地方。”
小兒子今日的妝扮,就算到了銅鑼灣的媽祖廟,也能力壓一幫豪門闊太,拔得頭籌的。
這些年在佛事上他一直盡心盡力,兢兢業業。
今天是4月23日,農曆三月二十一,而後天,三月二十三日是天後媽祖誕辰。
大部分人都是去銅鑼灣的媽祖廟燒香。
蘇琳琅說:“要保護好自己,也告訴阿衰,行事要小心,畢竟她有仔有妻。”
“我們會的,阿嫂也多多保重。”水仔說。
許婉心一慌,回頭問:“怎麽了!”
蘇琳琅說:“路上有塊石頭,差點絆倒我。”
還有一件,顏色蘇琳琅並不大喜歡,這是款宋錦的,褐中透綠,乍一看有些古樸,還顯得有些老氣,但穿在上身,卻特別的提膚色,還顯身材線條。
而且到了陽光下,它的線條就會變成鏽銅色。
蠔油隻是個比喻,賀家的公公在公眾場合吸引菲林最多,能省的,是賀家的廣告費,而這,恰是商場上最高端的營銷方式。
但因為許婉心那個隱秘的汙點,他不敢去熱鬧的場合,蘇琳琅也去不了。
一身華裳,給魚,給大海和山林欣賞了。
陽光一灑,便是古銅的隆廓,恰襯竹林山水。
“一腳踢海裏了,正爽快。”
許婉心沒明白他的意思,哭了哭說:“快去吧。”
蘇琳琅假意往前走,眼看婆婆進了竹林,當然從另一邊跟了進去。
……
許婉心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雖然沒想過會是今天,但他也早有準備的。
那是他的噩夢,也是他的心魔,他的包裏也藏著匕首的。
當然了,原罪來自於金錢,而他,作為坐擁百億家財的人家的小兒子,可以用錢滿足他一切的願望。
那麽,在有些方麵不夠謹慎,苦果就該他自己擔。
他整個人朝上撲,鎖脖的同時,一隻腳尖穩準狠,已經踢進褲襠中了。
這種死渣男,配不上他用刀的,他會用拳頭,一拳拳打爆她?
“許,許公公……”女人才張嘴,一隻手捂上拳,一拳已經落下來了。
方文晉提防的是賀家的保鏢,卻萬萬沒想到,打倒她的會是賀家的小兒子。
一個穿著旗袍帶著珍珠,瞧起來溫溫婉婉的女孩子。
“底片?”尖頭皮鞋踹襠,拳頭朝著鼻子連搗,蘇琳琅隻說兩個字。
而且他沒給對方吐口的機會,說完,確定她聽到了,依然是朝著鼻子,提拳再搗,不停的搗,腳也沒停,還在踹:“底片?”
上下皆痛,這就是李小龍本人來了也遭不住的,太,痛,了?
方文晉倒是想張嘴求饒,但蘇琳琅不給她機會的。
鼻子已經被生生打凹陷了,他還是那兩個字:“底片?”
要嘛張嘴要嘛死,而張嘴,她就必須說出底片在哪裏。
許婉心在後退,踉踉蹌蹌的後退著,終於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整整六年了,他提心吊膽了六年,卻在此刻,經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爽快感。
這是他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但也是對付他人生中的汙點,陰影的,最好的方式,他不需要聽對方說一個字的,多一個字他都會覺得無比惡心。
他隻想要提起拳頭,狠狠的暴揍她,唯一想聽的,就是底片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