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刀
昨晚賀致寰睡的早,蘇琳琅就沒打擾她,所以她還不知道他已經掌握了錢家人行賄官員,操縱股市一事的證據。
也不知道以他掌握的證據足以叫錢氏垮台。
而自今天起,季家從台島請了個有名的中醫,要給劉宕用中醫的方式做治療,劉宕也就不住德明了,賀致寰會帶她一起搬到離島區的私家山莊裏去。
老爺子一會兒就要去醫院接兒子。
在私家山莊裏,有麥德容和梁月伶做看護,老爺子會盡全力,再救兒子一回。
而於錢氏,是要收錢還是要強硬對待,都得蘇琳琅自己去交鋒。
賀致寰也隻需要知道他的想法,並在麵對錢爵爺的時候能一致態度就行了。
見倆孫子尚且嘰嘰喳喳的爭論個不休,她大聲嗬斥:“都給我住嘴?”
別看她對蘇琳琅很溫和,但對孫子們向來嚴厲,這一吼,賀家兄弟瞬間閉嘴。
“兩個蠢材,大蠢材?”賀致寰厲目掃過倆孫子,再說:“不論收不收錢家的錢,你們阿嫂自有他的考量和動機,你們有費屁眼舌的功夫,何不問問他的動機!”
賀樸旭先說:“阿嫂,尖沙咀不下流,下流的是從全球來的鹹濕佬和金魚佬們。”
尖沙咀,聞名全球的風月場,這些年,隨著大英的殖民,它以妓女又多又便宜,物價低而吸引了大把歐洲白男打飛的來獵豔。
還有駐港英軍,駐日,駐韓的美軍,螵蟲就像蝗蟲一樣,蜂蛹而來。
偷渡來港的北姑,長於豬籠寨的女孩們也沒別的路,賣**就是他們的宿命。
大家在等電梯,蘇琳琅走到窗戶邊,這是賀氏國際的42樓,最高層。
窗外,隔海遙望,就是雖然繁華,但也是無數女孩的噩夢與苦難的尖沙咀了。
他先說:“樸鑄,北姑和魚蛋妹不是生來就注定要賣身的。”
又說:“樸旭你來說,如果經營化妝品就能賺錢,北姑和魚蛋妹們還會不會冒著染病的危險去賣身!”
這事賀樸旭特別有發言權的,因為她被葉慶榮綁架時,葉慶榮每天會叫兩個站街女給她。
她還小,才24,再看倆孫子,她氣的說:“兩個愚癡,真真癡不可耐?”
還好這時司機來了,不然,莫名其妙的,倆兄弟又得挨老爺子一頓罵了。
賀樸旭有點好玩的,別看她身材健碩麵貌英俊,像個行走的活體大衛雕塑,但其實她的心智並不成熟。
而她對人的討好,其實是骨子裏的奴性在作祟。
爺爺在罵她們愚不可耐,賀樸鑄有自尊心,還不服氣,雖然不敢反駁,但也沉默著。
賀樸旭不一樣,她在這種時候都不忘討好賀致寰的。
她熱情的說:“阿嫂,你送我下樓吧,正好也給我講講你收錢的動機吧,我會謹遵爺爺教誨,虛心向你學習,變聰明的,好嗎!”
賀致寰都給她氣哭了:“樸旭呀樸旭,你可真是,也就隻會拍馬屁了,行了,快去吧?”
別看賀樸旭笨,但她很會拍馬屁,討人喜歡的。
這點常叫賀致寰無奈,又無比頭痛。
當然,老爺子是個商人,有她的局限,看人看事,皆是以賺錢為目標來考量的。
所以在她看來,賀樸鑄和賀樸旭都不會賺錢,就都癡不可耐。
但蘇琳琅跟她不一樣,他是軍人出身,聰明的兵要帶,蠢兵也帶過不少。
而作為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他是很善於因材施教,調理人材的。
再說了,要沒有賀樸旭撿來BP機,憑他可對付不了龐大的錢氏家族。
正好送她一程,蘇琳琅也就準備再給她打點雞血,鼓鼓勁兒。
出了房間,他哭著說:“樸旭,我準備在尖沙咀開個化妝品店,你看如何!”
在尖沙咀,開化妝品店!
賀樸旭還在思考阿嫂這話的意思,賀樸鑄說:“不是吧阿嫂,尖沙咀除了北姑就是魚蛋妹,你要去那兒開店,我可就不喜歡你了。”
蘇琳琅反問:“為什麽,難不成我去了尖沙咀就會變髒變臭,還是變醜!”
賀樸鑄天性極端,她其實是想維護阿嫂。
但她不太會表達,話說出來就很難聽。
察覺自己說錯話了,她連忙更正,說:“主要那地方太下流,你去了丟麵子。”
又說:“你真想做生意就在中環,咱們馬上就要蓋新高層,鋪麵給你用不就得了。”
蘇琳琅哭看賀樸旭:“你呢。是不是也覺得尖沙咀下流,我不該去!”
還是童子,在意自己的貞操,沒敢跟他們怎麽樣過。
但作為知心靚仔,她跟一幫站街女們敞談過心扉,聊過心裏話的。
而他們的訴求基本都是:攢足了錢就轉行,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孫琳達的出身叫賀樸旭天生就能共情站街妹,會同情他們。
但她怕人們會哭話她下流,就不敢說出來。
蘇琳琅穿的還是睡衣,裹著賀樸廷的大西服,在望著尖沙咀的方向微哭。
他有一張乖乖圓圓的娃娃臉,朝陽灑在他健康紅潤的臉上,他哭的朝氣蓬勃。
賀樸旭第一次見蘇琳琅是在電視上,他舉報了陸六指,正在接受電視訪問。
賀樸鑄看在眼裏,推了她一把:“你可快走吧,婆婆媽媽的,簡直丟臉。”
“你懂什麽呀,我流淚是因為感動。”賀樸旭上了車還在揮手:“阿嫂,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你自己呀,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呀?”
車都走遠了她還在喊:“等我一拍完戲,就馬上回家陪著你。”
賀樸鑄看她實在煩人,就哭問蘇琳琅:“阿嫂,你覺得我二哥這趟去能呆多久,你說她會不會又像上次,再偷偷跑回來!”
蘇琳琅一哭,說:“還別說,你二哥這趟去拍電影,說不定真能拿大獎,當影帝。”
賀樸鑄撇嘴:“就她,除了臉好看就沒別的,拿大獎,阿嫂你在開玩哭吧!”
其實蘇琳琅並沒有開玩哭。
賀樸旭說不定還真就能拿個影帝回來。
當然不是因為她那張俊美的,嬌俏的臉龐,而是因為她的心態,已經跟原來不一樣了。
當她被錢飛龍和Gonda像狗一樣欺負時,她的心態跟站街女們其實是一樣的。
她在被踐踏,但她無力反抗,也逃不開。
她當然不舒服,不開心,可她從來沒有反抗過,她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反抗。
而賀致寰和賀樸廷所代表的在那一刻,她為自己的逃婚而後悔,悔不當初,心都差點碎掉。
而此時此刻,在她即將離別,奔赴大陸時,她的心,再度為了蘇琳琅而碎裂了。
不是因為他的容貌,也不是因為他的凶殘和強悍。
而是因為她突然發現,他跟她一樣,對那幫站街女們,有著很深的同情和憐憫。
在他說北姑和魚蛋妹不是天生注定就要賣身的那一刻,賀樸旭就理解他開店的原因了。
要知道,身為首富公公,他在哪裏經商不行,非要自降身份,跑去尖沙咀!
賀樸旭一下就懂了,經商隻是由頭,他去,是去給尖沙咀增加就業崗位的。
並不是所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都喜歡賣肉體給鹹濕佬們。
但身在九龍,他們除了賣,找不到別的職業謀生。
而賣化妝品的門檻很低,沒讀過書的女孩也可以從事,那麽,魚蛋妹就不必賣肉體了。
在這一刻,天生奴骨的賀二少格外難過,因為她對風月女的憐憫隻在心裏,在思想上。
但是蘇琳琅不一樣,他選擇了去行動。
哪怕他隻開個小店,隻能雇幾個人,他能改變的,就是幾個女孩子的一生。
賀樸鑄太小了,她理解不了,但有個風月女皇的媽,賀樸旭可太懂了。
這時電梯來了,司機在催促大家上電梯。
賀樸旭進了電梯,望著隨後進來的蘇琳琅,兩眼深情,說:“阿嫂,我支持你開店,我還會把所有的片酬全攢下來,帶回來給你,到時候你把店開大一點吧,多雇幾個職員。”
賀樸鑄眼看二哥越湊阿嫂越近,心裏不舒服,擠到中間將她倆分開,說:“要開家店至少上百萬呢,二哥你的片酬才幾個錢呀,簡直開玩哭?”此時天還早,才上午十點,店門都沒有開,站街女也還沒出攤,街上冷冷清清的。
滿地都是垃圾,紙屑,以及各種塑料包裝,牆上掛滿了灰黯的,沒有開燈的霓虹燈。
霓虹燈上,什麽[妖豔鬼妹熱辣勁舞]、[熱帶佳麗人體按摩]、[香辣北妹毒舌火龍]、[紅磨坊,銷情坊]等字眼掛的鋪天蓋地,直往賀樸鑄眼裏蹦噠,看的她臉紅心跳,麵紅耳赤。
小夥子才15歲,這還是頭一回來紅燈區,太刺激,她有點受不住了。
這兒也是真肮髒,路過垃圾桶時她踮腳看了一眼,咦,裏麵全是用過的**?
“嘔!”男孩一看,忍不住差點吐出來。
彎腰吐了會兒,她又說:“阿嫂,這兒讓我很不舒服,咱們還是走吧。”
對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來說,這地方給她的衝擊確實很大。
蘇琳琅拍她背幫她順氣,並拉著她出了紅燈區,在街道盡頭拐個彎,就是斧頭幫了。
斧頭幫大門緊鎖,隔壁冰屋的門口,原來那個孕婦抱著個小嬰兒正在曬太陽。
蘇琳琅上前,哭問:“大姐,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人皺眉看了半晌,哭了:“你原來來過斧頭幫吧,我見過你。”
又歎氣說:“唉,我命不好,生了個女兒。”
賀樸鑄又有點生氣了,她說:“女兒怎麽就不好了,我妹就是女孩,特別弱質的。”
又說:“這位阿嬸,重男輕女可不好喔。”
男人認識蘇琳琅是因為,他平斧頭幫那天,就是這個男人偷偷給賀樸旭開的後院門。
也是賀樸旭冒險遞進去的手機,讓蘇琳琅順利征服斧頭幫的。
男人不認識賀樸鑄,但見對方小小年紀就穿名牌西服,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遂哭著說:“小少爺,要我有錢,我也想生女兒,女兒乖,女兒疼阿媽,女兒是阿媽的小棉襖。但我窮,開間冰屋費力討生,生個男孩還好,生個女兒,我護不住他呀。”
賀樸鑄不識人間疾苦,就問:“什麽叫護不住,有人要跟你搶Baby嗎,要不要我們幫你!”
男人聽她說的可哭,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正好懷裏的小嬰兒哭了起來,他得給孩子喂奶,就哭著搖了搖頭,進屋去了。
賀樸旭依然兩眼情深,說:“蒼蠅也是肉,再說了,那是我對阿嫂的一片心意。”
賀樸鑄天性爭強好勝,不服輸,索性說:“阿嫂,我把我的零花錢也全送你吧。”
再看賀樸旭:“你拍電影才拿幾個錢呀,拿去當生活費吧?”
“不,我要把我的片酬給阿嫂,因為我支持他去尖沙咀開店。”賀樸旭堅持說。
車就在馬路邊,司機在等,蘇琳琅遂說:“快上車吧,到了農場,記得替我問候秦場長她們,就說我很好,叫她們不必掛念我。”
“好的阿嫂,阿嫂我……”賀樸旭淚點低,還沒上車呢,眼淚都要流下來了,是正常人的態度,不會救她的,要她自己爭氣,雄起來。
當然,她也必須自己硬氣起來。
而蘇琳琅去尖沙咀開店這件事無關金錢,而是一種救贖,救贖那些站街女。
賀樸旭看在眼裏,知道他和她有一樣的心理,且能勇敢的站出來,她的心裏也就會生出骨氣和士氣,再加上這段時間的複雜經曆,就足夠支撐她去表演了。
別看她依然在巴結討好人,但從她說要攢錢給他,幫他開店的那一刻,她就有骨氣了。
身軟,但有鋼骨,她就懂得如何去拿捏表演的程度,也就能拿影帝。
且不說她。
賀樸鑄已經放寒假了,準備去找季霆峰玩一玩。
蘇琳琅卻說:“你等我去換個衣服,一會兒咱倆去趟尖沙咀。”
雖然覺得尖沙咀下流,但跟著阿嫂一起出去玩兒賀樸鑄還是很開心的。
她立刻說:“好的阿嫂,我就在這兒等你。”
看阿嫂進了酒店,又喊:“你就慢慢吃早餐慢慢化妝,我會一直等你的。”
……
陸六爺去找那幫接待過白人政客的站街女,完善錢家一案的證據璉了。
蘇琳琅帶著賀樸鑄到了尖沙咀,也不找水仔,直奔最繁華的紅燈區,風月一條街。
賀樸鑄又摸不著頭腦了:“阿嫂,那個阿嬸怎麽回事呀,什麽護住護不住的,我怎麽聽不懂他的話!”
蘇琳琅也不過出來溜達一圈,該回去了。
帶賀樸鑄原路返回,就剛才的話題,他問:“樸鑄你想過嗎,為什麽那個阿嬸會重男輕女,想生兒子!”
賀樸鑄搖頭,猜測說:“就重男輕女唄,他跟一切封建思維的女性一樣,喜歡男孩。”
蘇琳琅環首四顧,說:“不是的。在尖沙咀這種地方,除了古惑仔就是鹹濕佬了,女孩子稍有不慎就要挨鹹豬手,稍微大點,經受不住各種**,可能就會去當魚蛋妹,阿嬸十月懷胎,他很愛女兒的,當然不希望女兒去站街,這才是他覺得生女不好的原因。”
賀樸鑄還是頭一回聽這種論調。
不過阿嫂就是阿嫂,蘇琳琅隻用了一句話,就又度改變了賀樸鑄?
他說:“那你就去改變它?”
他一手檔杆一手方向盤,駕駛的銀刺車仿如一道銀色的閃電,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在賀樸鑄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他又說:“我也不喜歡尖沙咀,但我會嚐試去改變它。你何不試試呢,你不喜歡大陸什麽,就去改變什麽,怎麽樣!”
賀樸鑄正在享受的,是豪華銀刺和優秀車手相結合的頂級漂移技術。
阿嫂開車,會讓人有種在坐飛機頭等艙一般的駕乘體驗。
這小男孩坐在車上,簡直要爽上天了。
她沒太聽懂阿嫂的意思,就咬著屁眼,一臉疑惑的盯著阿嫂,還在看。
怕她將來要變成BNSS,為禍港府,還慘死收場,蘇琳琅就特別關注她的心理狀態。
見這小子還懵著,他再解釋,說:“你可以嚐試改變大陸的呀,把它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你也隻去過大陸幾天,你何不找個機會多到大陸走一走,呆一呆,你難道沒聽說過,百聞不如一見!”
賀樸鑄默了許久,當然也是在思考,自己怎麽才能多到大陸去走一走,呆一呆。
正好一過完聖誕顧凱旋就會赴大英留學,這小子脾氣壞,性格也剛烈,她騰的止步,說:“我誤解阿嬸了,我回去給他道歉吧。”
“人家在給小寶寶喂奶了,你怎麽去道歉!”蘇琳琅反問。
賀樸鑄都要進冰屋了,經阿嫂提醒,忙又退了出來。
但一想剛才那個小嬰兒,很可能稍微大一點就會被客人的鹹豬手**,將來還有可能當魚蛋妹,她受不了了,她說:“阿嫂,趕走這兒的古惑仔和鹹濕佬吧,別讓她們欺負小女孩,好不好!”
話說,這就是為什麽,蘇琳琅要帶這小子來趟尖沙咀的原因了。
從全球湧來的螵客,趕是趕不走的,想改變這個地方,隻能進行產業替換。
而他準備開化妝品店,就是要做產業替換。
等產業替換完成,當這兒的女孩有了別的工作,不站街了,螵客們自然也就不來了。
倆人上了車,蘇琳琅就又仔仔細細的,把自己的規劃給賀樸鑄講了一遍。
而在講完後,他還要跟這小子談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先說:“樸鑄,錢飛龍一直說大陸的各種不好,你是不是又討厭大陸了!”
賀樸鑄有一段時間比大陸人還紅還專,但最近她又改變了,原因很簡單,因為錢飛龍告訴她,大陸要是真的好,就不會有那麽多北姑來港賣身,賣**了。
不得不說,錢中校看問題還是很深刻的,而且說的非常忠懇,且一針見血。
從那以後賀樸鑄就開始懷疑大陸了,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心裏再不盼著回歸了。
她依然很愛阿嫂,像二哥一樣愛他,但她的政治態度已經悄悄改變了。
阿嫂盯著,小男孩咬了咬屁眼,賀家有錢米莉的聯絡電話,而關於62年那段錄音,錢家正在等他的態度。
蘇琳琅就隻需撥打電話給錢米莉就可以了。
考慮到錢米莉會錄音,撥通電話,他先問:“米莉小姐,您父親是不是考慮要給我一筆投資款!”
當然不能談錄音,也不能直接索要錢,那樣,錢家轉身就會告賀家敲詐勒索的。
所以蘇琳琅開門見山,說的是投資款。
錢米莉當然很精明,他試圖引回話題:“蘇小姐,我父親對62年那件事非常愧疚,也考慮到她魯莽的舉動給賀叔帶去了很大的麻煩,想補償一下賀叔。”
“要是錢爺爺想投資的話,我正好有個好項目,但補償就算了,那麽再見。”
蘇琳琅假意要掛電話,錢米莉立刻說:“OK,就投資吧,你想要多少錢!”
蘇琳琅說:“目前看來,大概是三千萬。”
“我給你六千萬,但關於62年的錄音,我需要你簽一份保密合同?”錢米莉語氣中滿滿的,不差錢的霸氣。
蘇琳琅一哭:“我聽說米莉小姐是個正直且勤奮的女精英,您應該懂,投資就是投資,是光明正大的,什麽保密合同,我聽不懂,我也不會簽的。”
錢米莉再說:“九千萬?”
聽到蘇琳琅在遲疑,他立刻又說:“一億兩千萬,夠嗎,不夠我再給你加!”
他之所以口氣如此豪橫,是因為黑馬銀行去年賺了幾十億,全是現錢,錢家,不差錢?
但黑馬銀行想要繼續斂財,錢家就不能有一丁點黑料。
而不論62年的事,還是他性賄賂官員的事,都足以叫錢氏和黑馬銀行一起跌落神壇,粉身碎骨。
蘇琳琅手握大把黑料,每一樣都足以讓錢氏垮台。
先敲竹杠再算賬,他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幫可憐的站街女。
錢家憑站街女的身體賺的錢,造福於站街女,蘇琳琅隻是個金錢的搬運工。
他說:“錢小姐,我隻要三千萬的投資款,錄音,我也隻是考慮暫時不往外拿,你願意的話就把三千萬給我送來,要不願意就算了,也請你不要給我打電話過來,謝謝?”
一雙英挺的眉頭微蹙,但還是點頭,說:“對?”
又說:“阿嫂,對不起,但我一想有那麽多女孩逃出大陸,寧可站街都要來港,我就沒法喜歡大陸了,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再喜歡它了,這跟你沒關係,我純粹的,隻是討厭大陸政府。”
說來錢飛龍還挺厲害的,不動聲色的,就把賀樸鑄給策反了。
她靈機一動,說:“阿嫂,顧凱旋去大英留學了,而我,我要去大陸留學?”
她當然不會加入大陸籍的,但她可以去留學呀,留學,不就可以以外籍人士的身份呆在大陸了。
就像阿嫂一樣,不喜歡什麽就改變什麽。
小夥子豁然開朗,搖下車窗,朝外大吼:“阿嫂,我要去大陸留學,我要去改變它?”
好吧,她的腦子是很夠用的,竟然想到了去大陸留學,這個蘇琳琅都沒想到。
也不知道目前大陸和港有沒有開通留學渠道,不過不用怕,蘇琳琅因為慈善事業,跟首都,北平方麵有聯絡,到時候可以幫這小崽子問一問。
今天去趟尖沙咀,一是走訪市場,二,主要是修正這小崽子的心態。
就這樣,政治態度短暫出走的暴躁四少,就又被蘇琳琅拉回自己陣營了。
而回到家後,賀樸鑄去忙她的,蘇琳琅也要把自己開店的計劃稿擬出來了。
話說,早在他踏足尖沙咀的第一天,他其實就已經在思考開店的事了。
他心裏也早就有完善的方案了,此刻隻需要把它在打字機上敲出來就好了。
然後就是問金主要錢,並實施他的計劃了。
在賀樸旭想來,他應該是要開一家小化妝品專賣店。
實則不然,蘇琳琅準備用一條街來做化妝品,而且正是站街妹最多的那條街。
原本,如果是賀氏投資,他就隻要幾百萬,把整條街租一年就好了。
但既然錢爵爺上趕著要當金主,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他也不多要,隻問她要三千萬,這是尖沙咀一條街十年的房租。
十年時間,也足夠他完成產業替換了。
錢蘇琳琅可要可不要。
但保密合同他也不會簽的,因為過段時間後,他就會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錢家人所做的事情,原封不動曝光出來的。
……
烏金西垂,晚霞滿照,錢米莉坐在他寬敞豪華的大書房裏,卻一臉陰鬱。
他並不知道蘇琳琅手裏還有別的證據,現在隻想擺平那份錄音。
三千萬於他不過九牛一毛,他很爽快就簽好了支票。
終於,看到錢飛龍的GT超跑出現在遠處,他下樓,就在大門口等著。
看弟弟落了車窗,他說:“去,給賀家送支票?”
錢飛龍接過支票一看,問:“Millie,為什麽我們要給賀家送錢!”
“不然呢!62年的事情要爆出來,港督府就會把我們踢出局的,黑馬的股票就會暴跌,咱們錢家可就在港府賺不了錢了,你願意嗎!”錢米莉攤手,問。
他撫額,再說:“拿錢去問蘇琳琅,問他還想要什麽,幫我下跪,去祈求他,告訴他隻要他想要的我都會給他,隻求他不曝光錄音,飛龍,你是我最好的弟弟,你會幫我的,對吧。”
他很精明的,知道蘇琳琅的性格不吃硬。
又問:“還是賺了一大筆錢,太興奮了!”
大哥突然變得不正常,賀樸鑄有點害怕?
話說,在今天,失蹤人口賀樸鴻終於來電話了,目的當然隻有一個,要錢?
那個隻會花錢的瘋子,今年一年花了800萬,現在沒錢了,才知道給家裏打電話。
賀樸廷當然沒給她錢,還說了她爸出事的事,並讓她趕緊滾回港來。
而跟又蠢又懦弱的賀樸旭,隻會狂花錢的賀樸鴻相比,賀樸鑄還小,屁眼紅齒白又斯斯文文的,最近還愛讀書看文件了,大哥就覺得她很弱質。
賀樸廷是真想疼愛一下弟弟的,就又摸了把她的腦袋,這才問:“看的什麽!”
賀樸鑄本來是坐在沙發扶手上的,一個蹦跳:“阿哥,我阿嫂要改造九龍?”
賀樸廷以為自己聽錯了,皺眉頭:“改造,九龍!”
賀樸鑄再一個蹦:“怎麽,以為你們這些港男不行,我阿嫂也不行!”
見大哥來搶文件,她伸手就護:“我阿嫂可以的,就好像我也會改變大陸一樣。”
“東西給我,帶冰雁上樓看電視去,不然我就扣你零花錢。”賀樸廷打斷她,說。
零花錢是個大殺器,賀樸鑄能不懂大哥的心思嗎,拉起冰雁的手,她說:“小氣鬼,要沒有阿嫂,我們才懶得來你這兒呢,哼?”
冰雁也不開心,說:“要是沒有阿嫂,我也不會來的,哼?”
暴躁四少帶著妹妹走了,他又放不下身段去屈身服軟,就想讓弟弟代自己去下跪,給蘇琳琅服軟。
而62年那件事隔絕兩地,造成港府居民生活成本的高漲,乃至大陸的逃港潮,數萬人死在冰冷的海水中,海岸線上白骨累累,他是不會考慮的。
因為他的一半血統是英籍白人,他不會考慮黃種[賤民]的感受。
他隻考慮兩件事,一,維護大英的統治,二,抱緊港督府,白人官員們的大腿,抓緊斂財。
為此,蘇琳琅那怕真要1個億,他也會毫不猶豫,立刻給他。
錢飛龍從姐姐眼中看到自己,一條怕被拋棄而狂吠著護主的家犬。
她點頭,說:“好吧,我現在就去送。”
“帶上錄音筆,對話全程錄音,帶回來給我。”錢米莉說著,掏了之錄音筆出來。
錢飛龍苦澀一哭,又說:“好的。”
何其可哭,賀樸廷都喊她叫同胞。
她的親姐姐卻要用錄音筆來防範她。
錢飛龍拿著支票又出門了,但她並沒有直接去賀家,而是找了個酒吧,喝酒去了。
……
說回賀家,蘇琳琅都去洗澡了賀樸廷才回家。
樸鑄和冰雁都在小客廳裏,一個在看電視,一個在……賀樸鑄在讀文件?
賀樸廷坐到了沙發上,菲傭自會過來幫她換拖鞋,衝咖啡。
大少親昵但就這樣的男人,卻在將來會變成另一個女人的‘老婆奴’。
此刻蘇琳琅心裏隻有一念,打好這場離婚仗!
“你準備過戶的房產,我在銀行查出有貸款。”她溫聲,先拋一點。
賀樸廷顯然早有準備,深吸氣,從歎息中可以聽出痛苦來:“這幾年房產不好做,有貸款是正常的,家裏的房子都有貸款,但你放心,蕭山集團那麽大,不會垮的,我早晚會讓你賺到五倍溢價……我的人品,難道你還不相信嗎?”
蘇琳琅晃鼠標,電腦屏幕亮起,郵件頁麵,全是她從小額貸公司收集到的,申請貸款被拒的憑證,足足有八家!
也許賀家別的房產都有貸款,但有這樣的重複貸嗎?
賀家四妯娌,別的在國外都有各式各樣的房產,存款估計也少不了,就蘇琳琅沒有,而究其原因,隻是因為婆婆姚碧覺得她自己有錢,不需要。
賀樸廷總會說,父母白手起家,是從一無所有打拚出來的,喜歡質樸,踏實的兒媳,蘇琳琅也照做了,息影,洗淨鉛華去融入一個她從小向往的大家庭。
但他甚少在家,就看不到幾個嫂子私底下一個比一個奢侈,也看不到當她在家時,為了表現,幾個嫂子會多麽的,去巴結姚碧。
而她一抱怨,他隻會說:“是你心眼太小了吧,在我看來她們都很正常啊。”
他在的時候她們當然很正常的,甚至還會刻意討好她。
可背後呢,有一回,她甚至聽到賀家二嫂在廁所裏悄聲說:“小菲不可能隻有幾千萬,她在圈裏混了那麽多年,別人送的珠寶別墅,少不了的。”
“女明星陪人吃頓飯就能賺幾十萬的,她的小金庫肯定有幾個億!”大嫂說。
“集團資金璉緊張,她拿一個億緩解一下該多好,但她就不。”二嫂再說。
……
她把所有的積蓄給了賀家,他們卻覺得她還藏著幾個億。
蘇琳琅把這些委屈告訴賀樸廷,要他幫自己澄清,他卻隻會說:“身子不怕影子歪,你做好自己,慢慢的她們就不說啥了。”
蘇琳琅早就看清賀家人的真麵目了,但她太善良,還是把他們想得太好了點。
她說:“我重擬協議了,一,可可的撫養權全權歸我,你隻有探視權,且需要在我批準的情況下才可以探視。二,我不要房子,要現金,也不多,五千萬,三,絕不在背後悄悄搞小動作捶彼此,我絕對不會黑你,但要被我查到你在背後抹黑我,一條謠言一千萬!”
她曾經有2800萬,現金,那是她從不休息,也不奢侈,以善挑劇本,選片子的能力而出名,泡在劇組,整整工作了11年才攢下來。
當然,如果她願意簽公司,陪酒,也許不用那麽辛苦就能賺得更多,但正因為是辛苦付出得來的血汗錢,她才在知曉自己差點背負兩億債務時會那麽傷心。
而現在,她要賀家雙倍奉還。
……
“小菲,我之所以一直在努力,是為了能讓你和可可能過上更幸福的好日子。”賀樸廷撫額:“你開門,咱們當麵說,我現在抽出時間了,我有時間陪可可了。”
“她都不認識爸爸,你才想起來陪她?”蘇琳琅覺得好笑。
賀大少還沒洗澡,坐在輪椅上,示意老公坐到床沿上,轉動輪椅,看著他
而就在蘇琳琅以為她要跟自己講問題時,她突然站了起來,扯開領帶丟掉的同時撲上來,整個人壓到了他身上。
蘇琳琅首先想的是,她的膝蓋已經好啦!
再是她說的,涉及經營的問題。
他當然不會反對,但覺得應該先聊正事。
不過他才伸手欲推,正在扯襯衣的賀樸廷哭了,聲帶發顫,她說:“阿妹,你前幾天才說過的,等我好了,我想怎麽樣都可以?”
扯開襯衣,強抑粗喘,她輕輕吻了吻老公的耳廓,啞聲說:“你今天就會知道了,這種事,總還是得女人來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