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須有的四殿下
崇凡皇朝,立國二十年,京都城。
大街之上,初春的暖陽灑落,隨處盡是春意盎然。
街市上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路邊一處茶樓外,支起簡易遮陽布,擺放上老舊的桌椅,上麵滿是斑駁痕跡,卻擺放得井井有條。
茶樓內甚是奢華,能進去喝茶的人非富即貴,但這外麵的茶攤裏,卻是芸芸眾生都能來得。
很快,茶攤內座無虛席,都在等待說書先生的到來。
小二忙前忙後,不住用大茶壺添茶,這裏泡的都是各類茶葉碎末,但卻是香味四溢。
秦峰坐在其中,愜意的嗑瓜子、品嚐大碗茶,不時啐上幾口茶葉沫子。
他本是現代人,一次與發小爬山,怎奈發小又笨又愛玩,不慎滑落,秦峰為了救發小,沒想到兩人雙雙墜崖。
慶幸的是,秦峰穿越而來,重獲新生,成為崇凡朝北鄴王秦烈最小的兒子。
秦峰從小便深受家人寵愛,但他深知作為異姓王的兒子,是多麽的凶險。
躺平、擺爛成為秦峰的不二方針,吃喝玩樂、揮霍無度,努力成為一名紈絝子弟。
這樣,才能可進可退。這樣,才能處於安全之中。
此時此刻相府內,相國陳燁章設宴,宴請前來京都修學的權貴公子們。
所為的皇室修學,不過是想讓權勢之子來京都,警示崇凡朝重臣。
而此次修學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北鄴。
崇凡皇室想留北鄴王秦烈之子在京都朝堂,當做牽製北鄴的質子,另一方麵皇室也想看一看秦烈的態度,以此采取下一步措施。
而此次修學,北鄴派來的卻是秦烈最不堪、毫無建樹、頑劣成性的四子秦峰。
“相國,唯有秦峰未到。”相府門客附耳說道:“秦峰帶著護衛,在京都城內閑逛。”
“絕不能讓秦峰離開京都。”陳燁章略加思索,目露凶光:“若活的留不住,那便留下死的吧。”
崇凡皇室最大心腹之患便是北鄴,現在想法隻有一個,並且絕不會改變——撤藩。
崇凡帝想要妥當謀劃,有十足把握之時,一舉拿下北鄴。
而陳燁章想的卻是,此時需要猛藥,若殺了秦烈的兒子,那北鄴必反,大戰將一觸即發。
為了挑起戰事,秦峰必須死。
啪——
茶攤之內,醒木一響,說書人開始了表演。
“上回書說到,崇凡帝白手起家,帶領陳燁章、吳博修、秦烈掃滅十二國,建立我崇凡王朝,開不世之偉業,成太平之盛世。”
“而今天,我來講一講,這達到念玄境,創下不世之功,獨掌六國之地,北鄴王秦烈!”
啪——
醒木再次響起,茶攤之內頓時喝彩聲不斷。
這是所有人窮極一生的夢想,獨掌大軍、征戰沙場、掃滅他國、裂土封王。
秦峰喝下一碗茶,準備仔細聽一聽說書人的講述。
“秦烈出生在一個小山村,從小便深受戰亂之苦。正因為如此,在他幼小的心靈裏,早早埋下平息天下戰亂的種子。秦烈嚴於律己、奮發圖強……”
撲哧。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認真聽書之時,秦峰卻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說書先生怒目圓睜,瞪了一眼秦峰,眾人也是紛紛看向秦峰,眼神中滿是責怪。
“不好意思,想到些好笑的事。”秦峰臉上掛著笑容,擺了擺手:“先生請繼續。”
說書先生清了清嗓子,調整心態,再次講述起來:
“秦烈對發妻忠貞不二,貴為北鄴王,卻終生隻娶妻一人。”
“秦烈長女,秦綺南,是天下罕見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既有巾幗之淑賢,更有須眉之剛毅。”
“秦烈長子,秦文毅,修煉至渡乘境,更有統領千軍萬馬之帥才,深受北鄴軍擁戴。”
“秦烈次子,秦文鞍,熟讀兵書,通曉古今,有安邦治國之才。”
“秦烈三子,秦文善,心性純良,與人為善。卻是骨骼清奇、天生神力,是千百年罕見之練武奇才。”
“再說這北鄴,坐擁六國之地,有四十萬精銳北鄴軍……”
秦峰一直在等待,想知道說書人如何評價自己。可是,大姐和三位哥哥都講完了,卻什麽都沒等到。
“先生!”秦峰大喝一聲,打斷了說書人:“據我所知,秦烈還有個四子啊?”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卻再次被秦峰打斷,所有人都對秦峰怒目相視。
說書先生眉頭緊皺,不住搖晃著腦袋:“那都是市井傳言,算不得數。”
“傳言也好,流言也罷,我要聽聽。你給我講講嘛。”
“都是莫須有之事,又沒有人真正見過。”
說書人一臉不屑,不住捋著胡須。
天下人都知道,秦烈的這位四公子,不學無術、頑劣成性、荒**無度。
每當歌頌北鄴王秦烈之時,往往會將秦峰省略掉,畢竟想誇上兩句都難如登天,更何況秦峰不占“文”字,更讓世人浮想聯翩。
秦峰不經意冷笑一聲,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這啊,怎麽就成了莫須有。
“沒事,沒事。”秦峰扔出一大錠銀子:“我就愛聽莫須有的。”
“無禮!我說書不是為了錢財,怎會為了些許銀錢講述傳言,我絕不能使北鄴王蒙塵!”
說書先生慷慨激昂,卻把銀子死死握在手裏,不住搖晃,卻不見拋回。
“秦烈小時候不過也是種地、放牛的主,偷雞摸狗、撒尿和泥他也都幹。”
這些可不是秦峰信口開河,這都是秦烈親口講給秦峰聽的,而且不止一遍。
說書先生怒不可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手裏卻依然緊緊握著銀子:“哪來的潑皮無賴,天子腳下竟敢肆意汙蔑北鄴王!報官,快報官!我看你是別國餘孽,蓄意鬧事。”
眾人被擾了清靜,都是憤怒不已,經說書人大聲嗬斥,更都紛紛站起身,衝著秦峰而來。
茶攤內瞬間亂作一團。
秦峰雖從未習練過武功,見眾人衝自己而來,卻是紋絲不動。
突然,四名長相清秀、身材嬌小的護衛衝入茶攤,拔出佩劍,擋在秦峰周圍。
眾人見狀,便知道鬧事的人身份不簡單,瞬間都沒了脾氣,畢竟都是尋常百姓,誰都不想惹上麻煩。
秦峰一躍而起,站在桌子之上,氣勢十足大聲喊道:“你們都看好嘍!我,就是北鄴王四子,秦峰。”
城中差役、城衛官兵見街上鬧出動靜,紛紛跑向茶攤。
當聽到“北鄴王之子”,卻都停下腳步,遠遠的看著,不再向前半步。
無論真假,誰都不想觸這個黴頭,萬一給自家大人惹上麻煩,免不了受到責罰。
“我此次前來京都,是受了皇室邀請。與皇子、各家公子共同修學。不料,說書先生胡說一氣,竟然把我給抹去!我還可能承繼北鄴王呢,咋能略過不說?!”
茶攤內外已經擠滿了人,街上已經水泄不通,對秦峰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個熱鬧必須得看,這可比說書人講得更為精彩。
“唉,京都也不過如此。”秦峰狂妄的張開雙臂:“我在鄴城建有聽軒別院,景色美不勝收,一年四季各不相同,其中收藏天下奇珍異寶、功法秘籍不計其數,我卻都懶得看上一眼。別院中各類下人不算,光是通房丫鬟就養有百餘名。”
“殿下,現有二十三名。”
一名護衛站在桌旁,小聲提示道。
秦峰瞪了護衛一眼,小聲斥責:“別廢話,我知道。”
“這些,都是你們窮極一生都得不到的。而我,出生便擁有這一切。你們看我來氣不?”
百姓們都是心生憤恨,北鄴王英雄了得,怎麽生了這麽一位混不吝。雖然如此,但沒有哪個人敢大聲回應,都在小聲嘀咕。
“從今往後,隻要是說書說到北鄴,必須帶上我秦峰,無論評價好壞均可。但是,如若不說我秦峰,我定然砸了攤子!”
想要讓世人歌功頌德,那一定是難如登天,但秦烈做到了。
想要讓世人口誅筆伐,卻簡單得很,隻要惹怒百姓,一定會廣為流傳,這個,秦峰做到了。
秦峰跳下桌子,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在護衛的保護下,大搖大擺走出人群。
說書先生見沒人注意,快速將銀子揣入懷中,而後才大聲喊道:“狂悖之徒!紈絝子弟!辱沒北鄴王英名!我定然寫入書文,讓天下人皆知。”
秦峰上了馬車,卻不端坐,而是四肢大開,躺在馬車裏。
四名麵容清秀的護衛隨即跟上馬車,小心翼翼在秦峰旁,捶腿、揉肩,拿來水果點心。
“殿下,今天可是相國陳燁章宴請諸位修學皇子、公子。”
“不去,不去。沒意思。”秦峰極為不耐煩的蠕動身體:“嘶,我倒是餓了。去青霄樓,吃吃花酒,見識一下這京都最大的青樓,到底長什麽樣。”
“殿下,你有我們你卻不……,你還去青樓?”
四名護衛其實都是通房丫鬟。
“你懂什麽,秦烈安排了任務,讓我體察京都情況,我這不得麵麵俱到嘛。”
“那我們在樓外守衛。”
“在樓外有個屁用,都跟我一起去。”
“那,殿下,你不要再生事端。”
“切,剛才是那說書的不好,又不是我想鬧事。”
秦峰本意就是去街上鬧事,就算說書人把他誇出花,他也同樣會找別的理由大鬧一場。
秦峰看似乖張,但他心知肚明,此時在京都凶險無比,走錯一步、走慢一步都可能小命不保。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能否活著回北鄴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