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膽量害人,就得有膽量承擔
管家點頭,“是。”
“倒是挺有毅力。”
顧庚旭淺笑一聲放下筷子。
見他飯沒吃完就要走,顧彥舟也隨之起身,“爸,你去哪兒?”
顧庚旭眉峰微挑:“外麵冰天雪地的,家主不在,當然應該由我這個長輩出麵待客。”
“阿舟,等會兒告訴付媛,讓她去醫院看看白梔。”
顧彥舟應聲,“付媛已經去了。”
顧庚旭滿意的點點頭。
管家隨他出去,走到門口,居高臨下地睨著那抹縮在門口的身影。
沈和看到顧庚旭時稍稍楞了一下,很快起身,整理好衣服後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二叔。”
剛一出聲,顧庚旭便擺了手,“你不是顧家人,不用這麽叫我。”
他從上到下將沈和打量一遍,“聽傭人說你昨晚一夜都在門口,是有事?”
沈和捏著衣角垂頭,“我找顧言慎。”
“他不在老宅。”
“什麽?”
“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進來等他。”
她驚異地抬起眼睫。
顧庚旭在邀請自己……進顧宅?
這、這還是她從前認識的那位顧家二爺嗎?
明明以前,他和所有顧家人一樣不待見自己,就算偶爾去看顧爺爺時遇到了,她主動打招呼,顧庚旭也都權當沒聽見。
第一眼見到顧庚旭,沈和甚至就已經做好了他讓保鏢把自己轟走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進來?”
顧庚旭進門前回頭。
沈和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快跑兩步,“謝謝二、”
話音未盡,她忽然想到剛才的提醒,舌尖一轉,“謝謝顧二爺。”
顧庚旭沒再說什麽。
隻是背過身時,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
進了主樓,他讓傭人給沈和沏茶。
這待遇和從前天差地別,沈和坐在沙發上,始終低著頭,不言不語。
顧庚旭也沒有和她搭話的意思,自顧自的品茶。
客廳裏安靜的甚至能聽到傭人擦抹瓷器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聽見外麵有誰喊了聲,“四少。”
刹那間,沈和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顧庚旭倒還算淡定,不疾不徐的整理了衣服,才慢悠悠朝門口走過去。
可傭人一打開門,他便立刻換了副容顏。
“阿慎回來啦!”
翻臉如同翻書,顧庚旭欣喜中夾雜著關心,“怎麽樣,你昨晚一直陪著白梔,她沒什麽事兒吧?”
顧言慎沒說話,在玄關處換了鞋。
他連看都沒看顧庚旭一眼,邊解袖扣邊朝客廳去,“二叔有事?”
話音剛落,餘光瞥到沙發邊站著的一抹倩影。
“顧、”
沈和對上男人那雙映著微光的深邃眼眸,像深不見底的洞穴。
不知怎麽,她手腳忽然局促起來。
就這麽站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
顧言慎先是疑惑,而後繃緊了麵部肌肉,臉色寒地嚇人。
顧庚旭在旁邊解釋,“阿慎啊,我早上起來看見這丫頭一個人坐在家門口,凍得嘴唇都發紫了,門衛說她在外麵坐著等了你一夜,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就給帶進來了。”
“是嗎?”
顧言慎眼眸籠罩了一層暗色,薄唇掀起一絲冷笑,“既然是二叔於心不忍,那麻煩二叔下次直接把人帶到西樓,免得在這兒礙眼。”
礙眼?
沈和鼻尖驟然凝起酸澀,氣息也在同一時間紊亂了。
是啊,她在顧家,一直都是礙眼的……
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
可今天,她卻不得不來礙這個眼……
顧庚旭似是有些看不下去,難得在顧言慎麵前擺出長輩的架子,“阿慎,雖然你已經是顧家的家主了,可你父親去世的早,作為你的二叔,有些事我也該提點著你。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好歹做了你兩年的妻子,你這麽處事,外人難免要說你刻薄負心。”
“我不在乎。”
“那顧家的名聲呢?你也不在乎了嗎?”
聞聲,顧言慎幽幽轉眸。
與顧庚旭對視良久,忽然輕笑一聲,“二叔說的也有道理。”
他瞥向沈和,“那就說說吧,什麽事值得你在門口守一夜。”
“我師姐的事。”
沈和幾乎脫口而出。
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機會難得,她必須牢牢抓住。
“顧言慎。”
沈和深吸口氣,一步一步朝他挪動,“你能不能撤銷報案?我師姐她不會做這種事情,白梔不是她害的,也不是我害、”
“有證據嗎?”
顧言慎涼嗖嗖的打斷她,“如果有證據,你可以拿出來。”
“我相信師姐的人品。”
沈和挺直了脊梁。
顧言慎重複,“我要的是證據。”
“可是、”
“既然沒有證據,那什麽都不用說了,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顧言慎側過身,揚聲吩咐,“管家,送客。”
“別,顧言慎!”
沈和慌了。
她一個大跨步衝到顧言慎的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好,好,就算我師姐真的做了這些,那她也都是為了我,那天是白梔先來的,我師姐和白梔無冤無仇,她沒有理由害白梔的,都是因為我......”
忍了許久的眼淚嘩地一下落了下來,沈和佝僂著腰身,死死咬住唇瓣,“隻要你肯放了我師姐,我願意無償給白梔調理身體,直到她恢複如初,盡早、”
她說不下去了。
連站都站不穩。
胸口那團鬱氣幾乎將她整個吞噬掉。
沈和將唇瓣咬出了血,一字一字的從喉間擠出,“盡早讓你們兩個......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
什麽如願以償?
顧言慎垂睫側顏,見沈和早已淚流滿麵,他不自覺抬起了手腕。
清淡的眼底似是起了一絲波瀾,內心仿佛在掙紮什麽。
“阿慎。”
顧庚旭輕咳一聲,“差不多就得了,別太過分。”
“主樓的事,還輪不到二叔做主。”
顧言慎無聲將手腕收了回去,五指緩緩捏緊,“她既然有膽量害人,就該有膽量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