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丟人
王寡婦門前這把火等於把王家村全村人都驚動了,許筱也沒想到就是幾根柴火棍的事兒,竟然會燃著這麽大的火,看見勢頭不妙,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迎麵正巧遇到幾個趕去救火的人,因她那日在村裏跟王寡婦當眾打架,所以不少人都認出她來:“這不是隔壁村許老二家的大丫頭嗎?她跑的這是要幹嘛去?”
“不知道,別管她,還是去王嬸子家救火要緊。”
許筱埋著頭一步都不敢慢下,一出王家村,撒開腿就往家裏跑。
一口氣跑回老許家,剛幹了件大事,她心裏就跟擂鼓似的,等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才放輕腳步,重新爬回**,往**躺著的時候,還是不小心踹到了躺在外頭的許瑤。
“姐......你幹什麽去了?”
許筱心裏一驚:“死.....死丫頭,大半夜上個廁所你也管,睡你的覺吧!”
看許瑤嘟嘟囔囔的卷起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了,她才鬆了口氣,拉開被子躺進去。
可她不知道的事,背對躺著的許瑤此時緩緩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幽晦的光芒,她去王寡婦家沒幹別的,看見許筱要放火,就提早撿了地上的石頭插在後窗縫裏,幹完也沒耽擱扭頭就走,因此回來得比許筱要早。
不過這場火著起來,明天就有好戲看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老許家的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向來起得早的許老爺子和許老太聽見動靜率先出來,就見院裏站著三個農村漢子,為首的那個揚聲道:“許老爺子,我們兄弟幾個把你這沒臉沒皮的兒子教育完送回來了,這是時代變了,不然就他這幅德性,我王家兄弟絕對不會叫他活著出村。”
後麵那兩個將手裏押著的人往前一推,衣衫襤褸,滿臉紫青的一個人就在地上滾了一圈。
借著昏暗的晨光,許老爺子眯眼盯著那乞丐似的人影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來,那真是自家二兒子許強勝,立馬怒斥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好好的人打成這樣,是誰打的!”
王家兄弟倒是甘於承認,直截了當道:“我們打的,怎麽著吧?”
“欺人太甚,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幹嘛動手打人!”
“好好說?”為首的王老大揚了揚下巴:“這王八羔子大半夜抹黑爬我嫂子的床,給我早死的哥戴綠帽子,這種畜生我打死他都不為過,現在能把人給你們送回來,已經是仁至義盡。”
“以後再要讓我在王家村看見你,許老二,那可不是你掉兩顆牙能解決得了的!”
放下狠話,王氏兄弟揮揮手走了,許老太看看地上狼狽中又帶著猥瑣的兒子,要是他沒媳婦也就罷了,偏他有兒有女竟然做出這種沒有禮義廉恥的事來,全家人的臉都被他丟盡了,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雖說是一大早,但這番動靜也足以叫街坊四鄰聽得真真的,許強勝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隔壁村跟寡婦廝混,不到中午就已經被傳得滿村子都知道了,為此就連大隊長李有才和黨委書記還對許強勝進行了通報批評和思想教育。
嚴令許強勝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要接受全麵的思想改造,他每天晚上都必須去夜校報到。
許老太緩了半晌才算順過氣,坐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著門外大罵許強勝:“一個寡婦的破褲腰也值當你去摸,你是沒見過女人啊!”
“我含辛茹苦怎麽養出你這麽個孽障,當人不辦人事兒!我還不如生出個蛤蟆出來!至少他知道呱呱叫兩聲,幹點兒蛤蟆該幹的事兒!”
“放下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管,上趕著去別人家賣力氣,你娘我裹著小腳,怎麽生了你這個裹小腦的蠢蛋。”
許瑤頭一次見許老太發這麽大的火,語言詞匯量更是驚人,她都已經由衷感到欽佩了。
一夜之間,許強勝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隻能窩在還沒曬幹的濕炕皮上湊乎著睡覺。
麵對丈夫的出軌,趙春蘭好像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破天荒的一滴眼淚都沒掉,反而是早上做好飯還叫許瑤去給許強勝端過去。
炕皮還沒幹,一進屋就能聞到泥土的濕氣,許強勝蓬頭垢麵的靠窗坐著,臉頰凹陷,滿臉血瘀,看起來倒有了幾分可憐相,但是許瑤並不覺得同情他,把飯碗炕頭上一放,轉身就要走。
突然身後傳來碗筷摔地的聲響:“這是什麽玩意兒,喂豬呢?就給老子吃這種東西,你娘呢?趕緊叫她滾進來!”
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自己把家裏的東西拿去貼補了王寡婦,這會兒還有臉提。
許瑤平靜地蹲下身將滿地糙米收拾進碗了:“家裏就這些吃的了,你要是不想吃那就別吃。”
“放你娘的屁,老子辛辛苦苦幹的工分,掙的糧票呢,都拿到洞裏喂耗子了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死娘們兒,連個家都看不住,趕緊給老子滾,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爹,這個時候可不興再說這些,放糧票和米麵的櫃子鑰匙不是一直你拿著嗎?我姐那塊兒花布料都被一起偷了,到這會兒都沒找見,現在提這檔子事兒,她聽見心裏指定不好受。”
說起花布料,許強勝突然想起什麽,猛地站起身,一把將許瑤推開,瘸著腿一拐一拐地走進廚房,許筱正坐在桌前吃飯,突然後腦勺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你個死丫頭,非要人看你老子笑話是不是,說王寡婦門前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正要吃飯的軍子一看他爹怒氣衝衝地進來,嚇得一頭鑽進了趙春蘭懷裏。
許筱雖然心虛,但肯定不會承認,放下碗就嚷道:“我大半夜沒事兒幹跑王家村放火,你看我是閑的嗎?”
“還說不是你,王家村的人分明迎麵撞見你急匆匆往家跑,要不是心虛你跑什麽?”
“他們說是我就是我嗎?大半夜的迎麵走過來哪能看清長啥樣!”許筱扯著嗓子嚷嚷著,一扭頭正看見許瑤提著簸箕笤帚走進來:“他們說是我,我還說是許瑤呢?她大半夜不知道摸出去幹嘛,好半天才回來,你咋不問問是不是她故意放的火!”
許強勝把視線一轉,落到許瑤身上時帶著幾分狠厲:“你姐說的是真的?你大半夜跑出去究竟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