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埋藏十多年的秘密
“瑤......瑤丫頭,快把那個畜生弄死!快!”
許強勝驚魂未定,死死捂著光禿禿直冒血的手掌,蒼白的嘴唇哆嗦著,對趙全又怕又恨,指使著許瑤替他殺人。
蕭羽把趙全從桌底下拽上來,他儼然瘋了般,還在朝著許強勝連蹬帶踹地掙紮。
自從老趙媳婦死後,趙維搬到城裏斷了關係。
家裏現在就剩下他一個,沒人養活,成天吃了上頓沒下頓,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這筆賬要都算在許強勝頭上,他現在就是一條爛命,就算是死也要拉著許強勝墊背。
好在蕭羽是練過的,任憑趙全怎麽掙紮都拖拽不開,不然一定能把許強勝活撕了,胳膊反扭著被拖出門,屋裏留下許瑤和許強勝兩人。
漆黑中,許瑤點燃了桌角的油燈,豆大的光點勉強撐出一片光明。
炕上的許強勝扭頭看見許瑤還站在地上紋絲不動,越發惱火,聲嘶力竭:“死丫頭,你聾了!還不快拿塊磚把趙全敲死,你看看你爹,都被打成什麽樣了!”
許瑤默不作聲踢開地上的幾根斷指,搬著凳子坐下,抬起眼,長睫烏黑的眼眸裏流露出一絲幽晦:“我有件事要問你,我娘究竟是從哪兒拐來的?”
許強勝臉色驟變,渾身戾氣暴漲,都已經快二十年的事了,許瑤怎麽會知道?
是誰告訴她的?
他死死盯著許瑤:“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你娘是自願嫁給我的,什麽拐不拐?”
“你不想說?冤有頭債有主,說不定趙全能幫你想起不少事兒。”許瑤起身就要走。
許強勝愣怔地看著她,還在反應話中的意思,蕭羽就把趙全推進來:“你們兩個可以慢慢談。”
許強勝算是徹底明白了,當即張口大罵:“你個臭婊子,當初老子就該拿尿盆把你淹死,白讓你活這麽大,你們娘倆都是賤骨頭!”
他還在罵罵咧咧,趙全一拳頭下去,鼻梁骨就折成兩截。
許強勝徹底怕了,他終於知道自己算是徹底犯在許瑤手裏了。
回想上次許筱被老趙媳婦賣了的消息也是許瑤告訴他的,還挑撥自己跟老趙家有了嫌隙。
原來這丫頭是一步步算計著,要把他往坑裏推。
許強勝看向許瑤眼神裏頭一次流露出恐懼,喘著粗氣,痛哭道:“我說,別讓他打了,我說。”
許瑤眉梢微挑,抿著唇,靜心等待許強勝交代實情。
“你娘是拐來的,但不是我,是老趙媳婦,她幹的,當年世道亂,她加入了人販子組織,專門幫人物色年輕姑娘,有人聯係她說手裏有個好貨,不過得自己接,她花了三十塊把人買到手。”
“轉手賣的時候,你娘身體有點兒毛病,這你也知道,腦子不好記不住事兒,一直賣不出去,我看她可憐,就收留回家了。”
許強勝說得聲淚俱下,在他口述版本裏,自己根本不是個下流的人販子,相反是救趙春蘭出苦海的活菩薩。
許瑤都聽笑了,嘴角勾起譏誚的笑,神情愈發涼薄:“這麽說我娘還得謝謝你?”
“我帶我娘去醫院看過,醫生說她失憶是被人毆打造成的,並不是天生的,怎麽可能會這個原因轉手不出去,落到你手裏。”
“要是老老實實說,我就送你去醫院興許你的手指頭還有得救,要不肯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信不信?”
許強勝壓根兒不知道許瑤帶著趙春蘭去過醫院。
他的肌肉緊繃,身體微微顫抖,知道沒的隱瞞,氣急敗壞道:“是被打的,老子買了她,她不懂得感恩就算了還總想跑,挨些拳腳不是應該的嗎?”
許瑤目光如炬,拳頭緊握:“那我再問你,為什麽從小到大你對許筱就親著護著,可卻恨不得我死,明明我倆都是女兒,為什麽單單這樣對我?”
許強勝努力抬起頭看向許瑤,憤恨道:“因為你壓根兒不是老子的種。”
許瑤怔住,隻聽許強勝聲音嘶啞:“被拐到手才發現,是個懷孕的大肚婆,那幫人販子想把你引產,但那婊子護著,說是把你打掉,她就一頭碰死,好歹花了三十塊錢,不能砸在手裏。”
“本來買家已經找好,要送到南方去,但是突然碰到火車站來往過路嚴查,沒有運人的門路,老趙媳婦聯係我,我缺個婆娘,就低價錢買來了。”
許瑤的指甲陷進掌心,似乎隻有用疼痛才能分散內心的煎熬:“那許筱呢?我倆不是一母同胞嗎?”
許強勝閉上了眼,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你跟許筱差不了幾天,她娘跟過我,怕被家裏男人知道,生下來就抱給我了,養一個都是養,兩個也是養,你娘生的時候,我誰都沒跟說,偷偷把許筱塞到肚底下,外人來瞧就都以為兩個都是你娘生的。”
“那會兒正碰上鬧饑荒,不管怎麽著我好歹收留你娘給了她一口飯吃,給了你娘倆一條活路,把你養大,就衝這你不能恩將仇報!”
許瑤神經緊繃的一根弦,驟然斷了,她閉上眼止住眼底的痛恨與絕望。
要不是當年趙春蘭生孩子生到一半,許老太發現不對勁兒,及時進來,或許一出生自己就成了許強勝手下的亡魂,隻是礙於被發現,許強勝才勉強留下她。
許強勝這個人骨子裏就不安分,年輕時也沒少幹出格的事兒,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常年不著家,紅星村又是個偏遠地方,政府管轄不太嚴。
許家老兩口拿他沒辦法放任自流,連他什麽時候回來帶個女人都不知道,直到趙春蘭生孩子疼得叫出聲,才聽到些動靜。
趙春蘭的來曆不正道,怕被人發現,許強勝就騙家裏人說趙春蘭是逃難來的,他施以援手,自願嫁給他的媳婦,反正趙春蘭已經精神崩潰,神誌不清。
領回來的媳婦肚子都已經這麽大了,許家老兩口也想給兒子娶妻把人拴住,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也沒起疑。
硬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月,一粒糙米掰成三半吃,把人養活。
這世界忽閃迷離,許多事都被糾纏在一塊,隱瞞了十多年的事被驟然掀開,透著黑暗與惡臭。
許瑤耳鳴嗡嗡作響,周身僵硬得無法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