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哭,攻略男主還要賠錢賠自己

第152章 萬年浮沉(3)

向晚靠在星瀾的脖頸間,無聲地笑了笑,一瞬間鼻頭微微酸澀,差點就要落下一滴淚來,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麵,有當年的痛楚,也有曆經八世的心酸。

曾經怨嗎?答案是怨的。

怨星瀾的不作為,怨他的薄情。

可再多的仇怨到了今日也該結了。

向晚長舒一口氣,眼底多了些光彩,心口懸了許多年的重石忽然落下,掀起一陣塵土。

“都過去了。”向晚湊在星瀾的耳邊,溫和地說道。

向晚醒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原諒星瀾了,這世間之事有因有果,因果輪回,星瀾種了因,也受了果,這便夠了。

星瀾的身軀忽然間僵住了,他鬆開懷抱,不可置信地看向向晚,深邃的雙眸中滿是驚喜,眼底還帶著些許不安,仿佛不敢相信向晚所說的話一般,再次確認道:“晚晚,你剛剛……說什麽?”

向晚拉起星瀾骨節分明的手,指尖摩挲著因為震驚而顯現出來的青筋,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了一次。

“星瀾,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如果我們永遠陷在過去的泥潭中,這日子還怎麽過啊。”

過去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陷在過往的痛楚中,隻能是內耗自己,

說著說著,不知為何就落了一滴淚下來。

星瀾抬起手擦拭掉淚痕,冰冷的淚水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灼熱,像是熔岩一般,仿佛印入了心裏一般,他嗓子啞得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隻能緊緊地抱著向晚,來彌補心裏的那份空缺。

向晚安慰地拍了拍星瀾的後背,柔聲說道:“好了,我該走了,我也該回去收拾一下,要不然怎麽住人。”

卻不料,向晚話剛出口,星瀾的臉色頓時變了,帶著些許驚恐與無措,“為什麽要走?你的院子一直給你留著,沒人動過。”

向晚死後,她的院子便被封了,除了星瀾,不準任何人接近。

星瀾冰冷的神色在一刻徹底龜裂,前一秒的溫情瞬間被打碎,明明他們已經說開了,又為什麽要走?

向晚安慰地拍了拍星瀾的手,笑道:“你忘了?我們和離了,我住這兒不合適。”

當年,在死生之門開啟之前,向晚就已經心灰意冷了,她親手寫下了和離書放在星瀾的書房,還未待兩人解開契約,大戰便已然來臨,向晚便上了戰場,不知後事。

星瀾的動作頓了一下,神色有些難看,“我沒同意,契約還在就不算和離。”

後來星瀾確實在書房看見了那封和離書,末尾處已然寫上了向晚的名字,隻待他落款,便成了。

和離書一成,契約自動接觸,可星瀾沒有寫上自己的名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如萬金之重,怎麽都下不去手。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向晚對他有多失望。

向晚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也釋然了,簽沒簽也沒什麽區別。

“但我想回浮華山住一陣子。”向晚笑著看向星瀾,眼底盡是溫柔,“星瀾,既然已經既往不咎,那我們便重新開始,如何?”

過去的終將過去,未來還是可以變的。向晚想和星瀾重新體驗一遍,從相遇到相知,相愛,直至相守。

給星瀾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成全。

“你的意思是……?”星瀾以為窮途末路,卻不想峰回路轉,向晚的話如同一個巨大的驚喜般砸向他,直直地把人砸得暈頭轉向的。

“浮華山的大門永遠給你開著,你什麽時候都可以來,同樣我也不會避著你,我們慢慢來,好嗎?”

這算是一個折中的法子,各退一步,跳出原有的禁錮,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再生。

星瀾最終還是同意了,向晚也如願回了浮華山,看著牌匾上“浮華殿”三個大字,向晚感受到由衷地親切。

回來了。

向晚果真如同她所說的那般,星瀾可以自由進出浮華山的屏障,整個山頭隻有向晚一人,倒是方便了某人來去自如,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兒如流水一般進入浮華山,一下子外頭的留言更加千奇百怪,偶爾向晚聽見幾條,真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回到浮華山的半個月,向晚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看著手裏這個毛茸茸的小家夥,向晚忍了好久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在笑一聲,我就走了你信不信。”玄玄氣鼓鼓地跳下去,落在地上,找了個小角落窩著,畫個圈圈詛咒你。

向晚連忙告饒,“我的錯,我的錯,玄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向晚趕忙跑過去把玄玄抱在懷裏,小聲地安慰著小家夥,隻是她怎麽都想不明白了,蒜苗高的小孩子怎麽變成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家夥。不過這手感確實不錯。

玄玄傲嬌地撇過頭去,“隻是為了方便才用這個麵貌見人,你如果不習慣,沒人的時候我換回去也行。”

玄玄和主神一樣,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時空,所以在每個世界都沒有承載的實體,如果非要出現,要麽以本體狀態短暫出現,要麽就用別人的身體。玄玄如今的模樣是借了一個已然過世的靈獸的身體。

“你回來就好。”向晚把玄玄抱到懷裏,小心翼翼地給它順毛。

其實什麽形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是這個人。走過了這麽多世界,向晚早已把玄玄當作是家人了,溫情,歸屬。

“我以為你繼續旅遊了,怎麽回來了?”

玄玄是主神遣派的,按道理在任務結束的時候應該就會被召回去,隻是不知為何又來到了她所在的時空。

玄玄沉默了一瞬,腦海中回想起主神的囑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和盤托出,“主神說死生之門有鬆動的跡象,但是他那邊脫不開身,所以派我來看著點。”

死生之門是空間介質,一直被天地規則所壓製,極少出現暴動,當年的暴動被向晚壓製了,但僅僅隻是過了三千年,死生之門又出現了異樣,主神不得不留個心眼,這才派了玄玄過來看著。

“又鬆動了?”向晚皺了皺眉頭,眉宇間染上幾分擔憂。

3000年前的那場暴動是因為一個妖王後裔誤闖禁地,他的血脈激發了死生之門掩藏的暴虐屬性,這才引起了一場浩劫。可現如今四海生平,禁地又有重兵把守,沒有誘因的情況下,為什麽會忽然鬆動呢?

向晚眼神一變,一束流光閃現,引起深思,她忽然想起另外一種可能。

當年她真的把死生之門封好了嗎?

死生之門作為介質,力量強大,想要封印必然要用比它更強大的存在,當年向晚是以神魂和全部神力祭了死生之門才讓其堪堪安定下來,如若再次暴動,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向晚一時覺得有些頭痛,這死生之門如同附骨之蛆,除不掉,安不了,像是旋在人頭頂的一把利劍,不知何時會落下來。

正當向晚沉思之時,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鳴叫,青鸞展翅而來,振翅間有幾縷羽毛飄落,攜信而來。

展開信紙,向晚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旁邊。

玄玄好奇地伸手去拿信紙,可惜這隻靈獸的手太短,半天拿不到,隻好湊過去看。

“天帝給你舉辦的宴會,你不去嗎?”

玄玄見向晚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開口詢問道。

向晚抿了抿唇,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確實不太想去。”

天帝不過就是為了3000年前的那檔子事才舉辦了這個宴會,如果她真的去了,到時候要麵對的還真不少,向晚這個人多少有點社恐,讓她一下子獨自麵對這麽多人,還真有些頭疼。

幸好天帝隻是詢問她的意見,並沒有直接拍板,向晚也就先把這件事放到一邊,畢竟她眼前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辦。

“玄兒,明日你陪我去一趟魔界。”

死生之門鬆動,終究是向晚的一塊心病,不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總歸還是不放心。

但未成行,浮華山就迎來了一位意料之中的貴客。

天界沒有白日與夜晚的分別,但浮華山身處人界,晚間向晚欲入睡之時,就聽見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還未待她打開門,一道身影頓時閃現在向晚的床榻前。

來人依舊身著白衣,袍袖處繡著雲紋,目光深沉,眼神深邃,他長身玉立,宛如雪後青竹,鼻息間隱隱傳來檀香的味道,倒是為這靜謐的夜更添了一份安寧。

星瀾來了,向晚這覺注定是睡不著了,她靠在床沿上,整暇以待地盯著眼前人看著,眼神滿是打趣,“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星瀾雙唇緊緊地抿著,眼神似有萬千情緒流轉,深邃的眼眸在黑夜的染著下顯得更加深沉,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你為什麽沒答應?”許久之後,星瀾才緩緩吐出這樣一句話。

這場宴會也有星瀾的授意,向晚已經離開天界半個多月了,他也半個多月沒見到人了,這才順手推舟,攛掇天帝開了這個宴會。

向晚一聽就知道星瀾又想多了,她微微笑了笑,眼眸中帶著些許無奈,“宴會太煩人了,尤其是這種以我為中心的,你知道的,我應付不來。”

六神中隻有向晚是最神秘的,很少出門,很少參加宴會,若不是幾千年前她嫁給了星瀾,估計大家都快忘了還有這麽一號人。可真正的原因是向晚宅,多少有些懶得應付,看見人多的時候還會多少有點煩躁,活脫脫一個社恐。

星瀾盯著向晚的眼眸看了好久,裏麵一片清明,絲毫沒有作假的成分,許久之後,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神情帶著些許無奈,像是認命了一般。

“你呀,這麽多年了還是一樣的。”

從前向晚就很少見人,就算嫁給了他,除非必要場合,否則絕不出門。星瀾連哄帶騙,也沒成功把人帶出去。

星瀾歎了一口氣,“算了,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去和天帝說。”

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本來也就是為了能名正言順的見她一麵罷了,不想去也不強求。

雖然隱藏的很好,但向晚還是看見了星瀾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暗自思索了一陣,便回過神來。

她在心底偷笑,麵上卻絲毫不顯,她嘴角含笑,湊到星瀾麵前,逗笑道:“你想我和你一起去,對嗎?”

星瀾這人冷淡慣了,臉上的表情數千年如一,若是多了些其他的情緒,便會異常明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眼神中不經意間流出來的失落有多令人心疼。

星瀾頓了一下,仿佛沒想到向晚會這般說,一時間神情有些怔愣,他抿了抿唇,沉默不言。

在曆經八次的生死離別之後,星瀾就極度缺乏安全感,這一次向晚一走就是半個多月,星瀾迫切地想要見到人,仿佛隻有看見向晚才能彌補心底的空虛與恐懼。

他是一個理智戰勝本能的人,但這一刻他服從了本能,想要在此找到慰藉。

向晚抿唇低頭笑著,眉眼彎彎,眼神中盡是打趣,仿佛迎來了眷戀的春風,柔和,沁人。

“我去。”向晚說道,“你讓人安排位置的時候,把我的座位放到你的旁邊,行嗎?”

向晚確實不喜歡那些喝來喝去,但隻要有星瀾這座大冰山在,應該很少會有人敢直麵星瀾的威壓。

星瀾淡然的神色間帶了些許震驚,冰封的麵具在那一刻有些許龜裂,或許是震驚過了頭,他的雙唇微微張開,仿佛想要說些什麽,但萬千言語最終也隻是化為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

星瀾沉寂了許久的內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熱流,如同冬日裏的暖陽一般,溫暖熨帖,讓人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好,坐我旁邊。”

星瀾心滿意足地依偎在向晚的發絲中,臉頰上掛著和煦的笑意。

眼瞅著天快亮了,向晚也犯不著把星瀾趕走,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說道:“你躺著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你跟我去一趟魔界吧。”

說著,向晚就讓出了半個床鋪,示意星瀾躺下來,反正星瀾沒簽和離書,那他們還是夫妻,戲裏戲外都是,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可避諱的。

向晚大大方方的,反倒是星瀾神色有些糾結,仿佛他麵前的不是一張床而是刀山火海。

“你確定?晚晚,現在不合適吧?”

這倒不是星瀾扭捏,而是因為兩人的關係還遠遠沒有到蜜裏調油的時候,他怕向晚心裏的隔閡並沒有消失。

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這是不是試探。

向晚不禁失笑一聲,“就簡單的睡覺聊天,你還想幹嘛?”

星瀾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龜裂,嘴角瘋**搐,半晌之後還是認命地躺了下來,下一秒懷中就多了一具溫熱的身體,星瀾頓時僵住了身體,絲毫不敢動彈。

向晚神思有些困倦,嘟囔了一句,“我冷。”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星瀾盯著頭頂的紗帳,餘光瞟向天邊火紅的天幕,神思悠長,萬年來都不曾落過淚的人在這一刻盡然感覺到眼眶的酸澀。

神是沒有感官,不懼冷熱的。

懼冷熱的,隻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