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萬年浮沉（完）
正當眾人以為安定下來的時候，主神殿卻忽然闖入了一個外來者，主神是最快反應過來的，抬手便是一道屏障，將除主神殿之外的其餘空間以及係統的蹤跡全部隱藏。
他們是超脫於六界的存在，不可為六界之人所知。
是封淵……
沒想到他竟然追來了這裏。
向晚照看著星瀾，便忘了手中的冥淵石，一個不慎就被封淵一道靈力吸了過去。
封淵看著手中的神器，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我還真是跟對了，冥淵石還真被你們找到了。”
不得不說，向晚上次的威脅確實起了作用，很長一段時間封淵都沒有什麽動作，但他卻不是什麽坐以待斃之人。
就像向晚能用把柄拿捏封淵一般，封淵也能猜到向晚的目的，雖然他並不知道向晚的具體做法是什麽，但隻要向晚死了，再多的計劃也成了紙上談兵，所以他才悄悄跟了過來，卻不想有了意外之喜。
星瀾失了半數神力，暫時沒有一戰之力，隻要他們旁邊那個神秘莫測的人不插手，那他毀了冥淵石易如反掌。
沒了神器，他們能用什麽來壓製魔族呢。
“喂，你要插手我們的恩怨嗎？”封淵遠遠地看了主神一眼，他看不透主神的功力如何，隻把他當一個世外高人來對待。
主神冷冷地看了一眼封淵，神力暗自壓著快要暴動竄出去的玄玄，“沒興趣。”
主神是淩駕於所有時空的一切存在，他隻是一個指導者，沒有任何理由，也不被允許參與六界中的紛擾。
能和星瀾做一個交易，已然是違反規定了，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再多就不合適了。
向晚低頭沉思了一瞬，從封淵闖進來的那一刻，向晚就已經不指望主神能幫他們了，她曾是任務者，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空間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星瀾的臉色異常難看，“你是怎麽進來的？”
主神的空間沒有具體的方位，沒有人帶著，根本進不來的。封淵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主神一雙紫眸直直地望了過去，一雙眼穿透了封淵的身體，在靈魂上看到了一個特殊的標誌。
“你……是修羅王的後代？”
那是修羅一族的印記，主神不會記錯，那是刻在他記憶深處無法磨滅的一道痕跡，哪怕過了千百萬年，都不會遺忘。
修羅一族本屬神族的一個分支，但後來的修羅王生了異心，不僅叛離神族，還偷走了布防圖交給了當年的魔皇，才成了那一場滅世大戰，生靈塗炭。
封淵愣了一下，下一秒驀然笑出聲來，“看來你還是個高人啊。”
封淵的話算是變相承認了他修羅族人的身份。
天道曾降給神族福祉，後來修羅族叛變，這道福祉依舊沒有消失，直到當年的天道湮滅，新任天道出現，他們都以為修羅族人在那一戰中全部死亡，也就沒有收回那道福祉，不成想，千萬年後，這道福祉卻成了催命符。
誰又能想到這位妖界背後的君主會是修羅族的後代，百般算計，最後竟棋差一招。
主神的眼眸看向向晚，若有所思。
這位是新一屆的契約者，修羅族人的存在到底是巧合還是……早有注定。
封淵必然是要毀掉冥淵石的，但星瀾豈會讓他得逞，他強行運轉靈力，但他的神力滯澀的厲害，每動一分，便是噬骨的疼痛。
向晚忽然間抓住了星瀾的手，阻止他傷害自己的身體。他失了半數神力，其餘神力短時間內都無法調動起來，現如今的星瀾用手無寸鐵來形容都不為過。
“我來。”向晚淺淺地笑了一下，便起身前去。
星瀾想要拉住向晚的手抓了個空。
“封淵，你想毀了冥淵石，也要問問我答不答應？”
不過須臾間，向晚心底就已然有了決定。她仿佛神魂與冥淵石形成感應，下一秒，在封淵手中安安靜靜的冥淵石忽然不安地躁動起來，堪堪有控製不住的架勢，封淵牟足了力才壓製住了想要破土離開的冥淵石。
“沒想到啊，你居然和冥淵石形成了感應。”
“交出來。”向晚周身靈力暴漲，冷聲道。
“我若是不交呢？”
“那你就留下你的命。”
話音剛落，一柄利劍忽然破空而來，直直地衝著封淵而來。
這是……無雙。
從封淵搶走冥淵石的那一刻，向晚心中已然有了底。
封淵想毀了冥淵石，無非就是為了破壞死生之門的封印，放魔族出來罷了，但隻要她殺了封淵，便能永絕後患，哪怕是她重傷無法封印，其餘諸神也有補全封印的能力。
封淵也不是無能之輩，幾個回合之下，雖然沒有占得上風，但也沒落了下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誰都沒法把對方全然拿下。
但向晚有無雙在手，無雙經過改造已然觸及到了神器的門檻，有它的助力，向晚很快就略占上風，長久的交戰對二人的體力也是一種極端的消耗，更何況向晚還懷著孩子呢。
封淵就算再強，也沒有和神平起平坐的道理，很快便敗下陣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頂了頂腮幫子，“小神女，你還真的是狠心啊。”
向晚是一點手都沒留，招招都致命。
“冥淵石，拿出來。”向晚依舊沒忘了自己的目的。
冥淵石和封淵的命，缺一不可。
封淵冷笑一聲，濃濃的妖氣聚集在冥淵石的周圍，仿佛是要把它吞沒一般，下一秒，旁邊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仿佛要將天地間所有的事物都吸進去一般。
【化魂鏡】
這是魔界的產物，據說能毀滅天天下所有的人和事物，哪怕是神。
封淵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小神女，既然你那麽想要它，那就自己去取吧。”
向晚眼睜睜地看著封淵把冥淵石朝著化魂鏡的方向扔了進去，向晚飛身躍起，在神器被化魂鏡淹沒的最後一刻將東西握在了手裏。
“小神女，你中招了。”
耳邊響起一道得逞的笑聲，下一秒，向晚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妖力直衝衝地朝著她湧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周圍忽然升起了一道屏障，生生地攔下了那一道巨大的攻擊。
那是……星瀾的一縷神魂。
仿佛是從天而降的神佛一般，散漫著金色的光芒，神聖、高大。
那一擊幾乎凝聚了封淵八成的功力，如今驟然反噬，直接讓他吐了一口黑血出來，臉色頓時灰白下來。
可封淵的臉上絲毫沒有失敗後的痛苦之色，反而噙著一抹笑意，似笑非笑地看著向晚手中的冥淵石，“如你所願我重傷了……但……但是你以為你們就能贏嗎？”
“小神女，地獄太冷，你來陪我。”說罷，封淵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玄玄：“小晚，你快看手裏的冥淵石。”
冥淵石的周圍包裹著濃烈的黑氣，但卻不是妖氣，而是……魔氣，那魔氣不斷地順著手臂往向晚的體內流轉而去，向晚連忙封住了心脈，可魔氣依舊進入了向晚的體內，到處流竄。
“好一招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啊。”
封淵從一開始就做了兩手準備，他知道他打不過向晚，所以他一定會毀了冥淵石，沒了冥淵石，最多兩百年封印必然破裂，魔族將會現世，用天下蒼生給他陪葬，封淵一點都不虧。
萬無一失的計謀也有出漏洞的時候，封淵怕是忘了神族有自我淨化的能力，隻要心脈不受損，再多的魔氣湧入她的身軀中都會被一一淨化嗎，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隻是……
向晚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可是她還有孩子。這個孩子還未成型，並沒有淨化的能力，一旦大量魔氣進入體內，向晚或許會活著，但這個孩子絕對活不了。
可冥淵石的光芒已經越來越微弱了。
一麵是天下蒼生，一麵是她自己的孩子，向晚第一次感受到了進退兩難。
她緊緊地抿著下唇，感受著腹中生命的流動，下一秒，她仿佛感應到了這個新生命的跳動。
為一人而放棄天下蒼生，這是神該做的嗎？
向晚閉了閉眼，眼角滑下一縷淚痕，她在心底對腹中的孩子說了無數遍的“對不起”，但依舊無法抵消她心底的罪孽感，
對不起，孩子，娘親先是上神，後才是你的娘親。
向晚將冥淵石上的魔氣全部吸附到自己的身體裏，她力求把魔氣控製在某一個地方，她心底存了一絲僥幸。
冥淵石最終還是恢複了它的光芒，向晚終於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世人皆說，魔氣是欲望的化身，任何被魔氣侵染的人都會受到自身欲望餓驅使。這一刻，向晚或許承認了這個說法，因為此時此刻的她心底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了封淵。
向晚起身提劍而上，冷肅的表情，嘴角的鮮血讓她霎時化身成修羅。
長劍莫過封淵身軀的那一刻，他的眼眸驟然放大，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利劍消失，封淵呆呆地看向胸膛間的那個血洞，嘴裏源源不斷地流淌著鮮血，支支吾吾問道：“你怎麽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下一秒，封淵在向晚冷笑的神色中失去了意識，漸漸化為一縷煙，消散而去。
封淵死了，向晚心底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意，隻要那湧上心頭的苦楚，全身的每一處血液仿佛都在苦水中浸泡過一樣，提不起一絲的力氣，她終於力竭倒了下來，落下雲端。
浮華殿門口聚集了眾神，哪怕是南雲，麵上都是一片慘淡。
“星瀾，做決定吧，小神女和孩子隻能保住一個。”
這對星瀾來說是一個兩難的決定，無論選哪一個，等待他的都是再也無法忘懷的傷痛。
眾神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
星瀾抬眼，透過殿門看向**躺著的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唇上沒有一點顏色，周身彌漫著一股死氣，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證明眼前之人還活著。
許久之後，星瀾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救晚晚。”
聲音擲地有聲。
“可晚晚是想保住孩子的。”南雲把方才的檢查情況清清楚楚地告訴了星瀾。
向晚或許是想保住這個孩子的，所以在最後關頭放開了對於心脈的保護，將大部分的魔氣都吸到了心脈處，反而孩子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為蒼生，她保住了冥淵石。
為人母，她給了孩子活下來的希望。
她不虧欠任何人。
“但我隻要她。”星瀾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什麽我都能依著她，唯獨這件事絕對不行。我也在乎這個孩子是因為這是晚晚的孩子，所以沒有什麽比晚晚更重要，救她……”
晚晚，容我自私一次，我隻想保住你，孩子隻能排在你之後。
孩子可以是錦上添花，但絕不能是他放棄愛人的理由。
南雲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那一刻，星瀾隻覺得心如刀絞一般，但他是天地共主，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容得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
“冥淵石已經帶回來了，煩請諸位盡快準備，加固封印。”
這是向晚用半條命換回來的。
長陵接過了冥淵石，半晌沒有說話，“定不負君上所托。”
星瀾交代好了全部的事情便轉身向外走去，周身布著一股濃烈的煞氣。
有些債，總要有人來還。
封淵的所作所為，如果說妖界眾人不知曉，星瀾是絕對不信的。
“他……他幹嘛去了？”連韻幫南雲準備好了需要的藥材，剛一出門就看見了向外走去的星瀾。
長陵將冥淵石收入懷中，歎了一口氣，“還能幹嘛？殺人去了唄。”
向晚傷成這個樣子，孩子也保不住了，按照星瀾的脾氣，怎麽可能放過那些始作俑者。
果不其然，半日後，就傳來了星瀾屠了修羅族的消息，那些追隨封淵四處為害的修羅族人一個沒留，血染紅了半邊天，流入了妖王殿，聽說還把妖王給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