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星際未來:誰之罪?(11)
原來言語和眼神也可以像刀一般,次次見血。
他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晚晚,我愛你,所以我什麽都可以依著你,隻有這個,隻有這個,我必須放到你身上。”
許霖洲已經無法承擔林晚再一次離開的代價,那種無法控製的暴虐,前所未有的酸楚,錐心的痛苦,他再也不想體驗一次了。
“既然沒有最起碼的尊重與信任,那就不要再去褻瀆愛這個字了,你不配。”
林晚走了十多分鍾,許霖洲依舊保持那一個姿勢,站在樓梯間一動不動。
“尊重,信任。”許霖洲忽然笑出聲來,眼底卻滿是悲涼,這兩個詞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這樣的人,居然去奢求自己曾經拋棄的東西。
那是林晚曾經雙手捧到他麵前,卻被他無情扔在地上摔碎的東西。
曾經拋棄的,曾經拋棄的東西……
林晚收到陸城的訊息,再次來到了那個私人館。
時隔一年多,她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覺得恍然隔世。
“好久不見,陸先生。”
“好久不見,林小姐。”
陸城沒想到他們還有再見的一天,他打量著眼前的林晚,觸及到對方蒼白的臉色,眼眸不可控地驟縮。
“林小姐放心,保護協會會傾盡全力保住你的性命。”
林晚了然地笑了笑,“生死由天,不必強求。我身體的狀況,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陸城皺眉,“你不想活下去嗎?”
陸城是星際人,在他的認知裏,沒有人不想活下去,為了延長壽命,更是出現了自然人實驗。
“不想。”林晚含笑看著陸城,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這個世界沒有我所留戀的東西,還有我曾經所留戀的東西,早已麵目全非。”
“是許先生嗎?”
陸城調查過林晚,發現從她出現在主星球開始,她的所有行蹤都和許霖洲分不開。如果說林晚有什麽值得留戀的,那必然和許霖洲有關。
林晚苦笑一聲,“不重要了。”
“換個話題吧。”林晚換了副神色,“陸先生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陸城:“還是許所長的事情。”
林晚:“你在測試。”
陸城沒有否認,他給林晚的光腦發訊息,許霖洲必然會知道,他想順便通過這個方式來確認林晚是否行動受限。
“如你所見,我的行動並沒有受限,但是我也走不了。”林晚拉起袖子,露出一塊皮膚,“陸先生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是什麽。”
陸城放出精神力進行探查,果不其然,在林晚的胳膊上發現了一枚追蹤芯片。
陸城歎了一口氣,“你還是不打算向法庭檢舉許所長的所作所為嗎?根據自然人保護法,許所長已然侵犯了你的人身安全,對你的生命健康造成了損傷。”
一年半前,林晚對自己的經曆諱莫如深,不願吐露,一年半後卻被檢查出來病危,聯想到她當時想要逃離的行為,一切就說得通了。
林晚這一身的傷病和許霖洲有關。
“不打算。”
“為何?”
“還不到時候。”林晚沒有心慈手軟,許霖洲做下的一切,遲早會有償還的那一天,“我想做一個局,不知道陸先生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這也是林晚來赴約的原因。
最後一個局,她需要陸城的幫助。
陸城:“林小姐想讓我幫什麽忙?”
林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保護協會所派出的醫療團隊對我的病情治療已然有了一個方向,我說得對嗎?陸先生。”
陸城皺了皺眉,好奇林晚是怎麽知道的,“確實如此,有一位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且這個想法得到了初步的印證。”
林晚心道果然如此,“那需要多久才能夠用在我身上?”
陸城:“兩個月左右,這個治療方案還需要多次驗證,直到確定可行性,才會運用到你的身上。”
“兩個月。”林晚的手指緩緩敲擊著桌麵,嘴裏慢悠悠地咀嚼著這三個字,“如果確定了可行性,在給我治療的時候會不會向大眾公開投屏?”
陸城的神色驟然變了,“林小姐你……”
自上一次在帝國研究所發現被圈禁的自然人之後,自然人群眾對帝國的信任度直線下降,更是出現了大規模搬出主星球的現象,皇室為了保住臉麵,下令軍部嚴禁自然人離開主星球,但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反而在自然人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這一次自然人保護協會傾盡全力救助林晚,也是受到了皇室的授意,他們公布了林晚自然人的身份,想通過林晚來安撫其餘自然人。
因此,皇室中也有人提出將林晚的治療過程公開,借此讓自然人看到皇室的態度。
“陸先生不必驚慌,也不用感到詫異,這個消息遲早會出來,我從哪裏知道的並不重要。”林晚的眼眸中帶著久違的光亮,“我知道這個決議並沒有通過,還在討論中,我也知道陸先生作為自然人保護協會的會長,有著至關重要的一票,而我想讓陸先生幫忙的就是同意公開我的治療過程。”
公開林晚的治療過程,對他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但陸城的直覺告訴他,林晚的打算不簡單。
陸城:“林小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晚笑了笑,眼神仿佛飄向了很遠的地方,“為了未來。”
為了那些無辜者的未來。
林晚回來的時候,恰巧軍部的人來訪,正和許霖洲說著點什麽。
男人一身軍裝,看見林晚進來,起身朝她行來一個軍禮,“林晚小姐,你好,我是阿爾泰,是軍部派來做回訪的。”
林晚微微點頭,算是回禮,“你好。”
林晚本想上樓休息,卻不想被男人叫住。
“是這樣的,林晚小姐,軍部的回訪是有關您的。”
“有關我?”
男人點了點頭,“是的林晚小姐。由於您是自然人,按照規定,本應入住自然人所在區域,但是許所長稱二位是愛侶關係,所以您並沒有入住自然人所在區域,軍部派我來,就是想向您調查這段時間的情況。”
林晚的身份曝光,許霖洲想要留下林晚,必然需要有一個理由,卻不想是這樣的理由。
在男人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許霖洲全身都陷入緊繃的狀態,心情一下子跌落穀底,他已經能預想到自己的結局,眼裏盡是頹敗之色。
林晚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含笑回應,“沒什麽,挺好的,麻煩了。”
林晚話音剛落,許霖洲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林晚,下一秒,狂喜占據了他身體的全部,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晚晚……”許霖洲啞聲念出那兩個字。
阿爾泰感覺有些奇怪,“許所長?”
林晚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眸瞟了一眼許霖洲,才讓他如夢初醒。
“是這樣的,我們挺好的,軍部費心了。”
盡管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但兩位當事人都說沒有問題,阿爾泰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便離開了。
阿爾泰一走,許霖洲便不可控製地抱住了林晚,“晚晚,謝謝你。”
林晚沒有說出過往的一切,在許霖洲看來便是一個鬆動的信號。
林晚掙脫出來,靜靜地靠在沙發的靠背上,“你想多了,我隻是嫌麻煩。畢竟我如果真的舉報了你,那我也就是軍部的常客了。”
說罷,便想轉身上樓,剛一動,便被許霖洲控製住了身體。
林晚那些刺人的話,許霖洲全當沒聽見,“去哪兒了?”
許霖洲急急的想要換一個話題,如果在任憑林晚說下去,他估計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你管的也太多了吧。”林晚冷眼看著許霖洲,“我去哪還要給你報告嗎?是不是得到了你的允許,我才能出門?許霖洲,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最好收起你的占有欲。”
“去見陸城了?”許霖洲裝聾作啞,對林晚的話隻聽一半。
林晚嗤笑一聲,“怎麽?我是不是還要把我和他的聊天內容一句一句地複述給你?”
許霖洲皺了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隻是隨便問問,雖然私心上不願意林晚和陸城走得太近,但為了林晚的身體著想,許霖洲也並沒有製止的意思。
“晚晚,我不會禁止你和其他人接觸,但是我會禁止你和有危險的人接觸,我不是占有欲作祟,這一點我希望你明白。”
林晚出門後,許霖洲仔細地想了想,什麽是尊重?什麽是信任?
失去的已然失去了,他無法奢求,他能做的隻有盡可能的去彌補,隻希望林晚能回頭看看他。
“你覺得我信嗎?”林晚好笑地看著許霖洲。
許霖洲沒有生氣,也沒有暴怒,他依舊淺淺地笑著,框架後的眼睛裏滿是柔情,像極了他們初見時的那個溫柔紳士。
“你會信的。”許霖洲道,“我會用我的所作所為來讓你相信。”
信任,失去容易,得到卻難,但許霖洲有信心能夠再次拿回來。
“你隨意。”林晚注視著許霖洲認真的雙眼,少頃之後,別開了眼。
許霖洲的雙目比任何時候都要透亮,讓人不敢直視。
許霖洲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越發殷勤。每日親自做一日三餐,把林晚照顧得服服帖帖的,每日都細心照看從阿爾斯星球帶回來的花花草草,為了不讓它們枯萎,更是去研究院找了植物方麵的專家,每日精心養著。許霖洲仿佛如同他自己說的那般,不再限製林晚的出行,趁著林晚精神好的時候,還會帶她去大型商場購物,散散心。
“晚晚,你喜歡的那個珠寶製作大師今天回來了,而且聽說帶回了一塊成色很不錯的紅寶石,我們去看看,給你定製一套首飾。”
許霖洲已經很久不去研究所了,他將自己的工作移交給了副所長,每日便專心地為林晚梳理識海中的精神風暴,照顧她的日常。
林晚並不想出門,但她拗不過許霖洲,三請四推地被帶出來了。
林晚沒有回應,但許霖洲絲毫不尷尬,繼續說著,“這會兒時間還早,我先帶你去用餐。”
許霖洲帶林晚來的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的餐廳。
林晚站在門口打量著門麵,心裏無限唏噓。
許霖洲又何嚐不是,轉眼間都過去兩年了。
“帶我來這幹嘛?”林晚沒好氣地說道,“讓我再來體驗一次自己當時有多麽蠢嗎?”
“晚晚,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若不喜歡,我們換一個就是。”
許霖洲心裏萬分懊悔當初的所作所為,也有些後悔把林晚帶了過來,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晚晚,我們換一下。”說著,許霖洲就想帶著林晚換一個地方。
“不必了,就這兒吧,在哪都一樣,不都是和你吃,有什麽區別?”
林晚率先進去,甩開了許霖洲,許霖洲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口,像是被拋棄的小狗一般,低頭沉思。
或許是因為剛剛的不愉快,兩人的興致都不怎麽高,許霖洲自顧自地說著話,林晚一言不發。
或許是因為觸動了某些不好的回憶,許霖洲和林晚都沒有興致再去看所謂的紅寶石了,便決定打道回府。
為了讓林晚多走走,便沒有開飛船。
卻不想,許霖洲轉身的功夫,林晚就被人劫持了,而劫持他的人卻是許霖洲很熟悉的那個人。
“程三,你怎麽在這兒?”許霖洲看著程三越收越緊的手,大驚失色,“你別傷害晚晚,有什麽話好好說。”
程三就是當初實驗室主張解剖自然人的研究員,他不是被軍部控製住了嗎?怎麽會跑出來的?
“許所長,我們當初不是說好的嗎?用林晚來做試驗品,可現在又是什麽情況,你向自然人保護協會報告了她的身份,還讓軍部的人暗中保護她,這就是你口中的實驗品嗎?”程三的表情越來越瘋狂,掐在林晚脖子上的手也越收越緊。
“你別動它,有什麽話你來跟我說。”許霖洲強逼自己鎮定下來,他深呼了好幾口氣,盡量將語氣放輕,不刺激到程三,“我知道你說的實驗,但實驗總得慢慢來,不是嗎?你先放開晚晚。”
程三明顯已經陷入了癲狂的狀態,他的精神識海估計已然暴亂,隨時都有瘋癲的可能,許霖洲隻能盡可能先順著程三,拖延時間,等軍部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