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在哪(紅包加更)
天又開始下雪,道路濕滑難行,腳又受傷,席海棠覺得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了,可小晨還沒找到,她不能倒下!絕不能!
“小晨……小晨……你在哪兒?媽咪來找你了……”
席海棠沿著街道一路尋找,不知不覺她已經走過了四條街,身上落滿了雪花,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相反,急切的心情讓她冒出了熱汗,風一吹,冷暖交替,身體不由自主地泛起寒顫。
顧惜爵從後麵追上來,“你冷靜點,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小晨還沒找到,你自己已經倒下了!”
“你少假好心!要不是你,我女兒怎麽會丟?!”席海棠控製不住地大哭起來,握起的拳頭也狠狠砸向他,“你把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小晨是我的命啊……你怎麽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大街上……”
顧惜爵沉默著,任她發泄,是他的錯,他不該那麽衝動,就算心裏再怎麽氣憤,也不該拿一個孩子出氣,想起小女孩那張可愛又倔強的小臉,他心裏也是一陣抽痛,好像被什麽東西緊緊揪住了心髒。
允痕也一直不說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旁,眼神淡淡,好像很不能諒解他的所作所為。
見兒子的表情,顧惜爵更愧疚了,心裏的抽痛加劇,忽然驚覺他對這兩個的孩子的心疼竟是差不多一樣的!
“小晨……聽到媽咪叫你沒有?小晨……你在哪兒……”
又找過了一條街,還是一無所獲,問遍路人,也沒有任何線索。
席海棠絕望的眼淚打濕臉頰,混著雪花,化為心殤……
老天啊,為什麽要這樣對她,難道要讓她失去兒子之後再失去女兒嗎?!到底她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為什麽這輩子要受如此折磨?!為什麽骨肉分離的痛苦要一嚐再嚐?!
看著她六神無主的憔悴樣子,顧惜爵咬了咬牙,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她的身子如此纖柔,在這一刻愈顯單薄,抱著她的時候他甚至有種飄忽的感覺,有種預感,如果今天找不到小晨,她也會消失一樣。
“放開我!”她奮力掙紮,眼睛裏是徹骨的恨意。
街上,車來車往,行人也來來去去,留下不少駐足觀望者,忽然不知道人群中是誰說了一句,“看啊,那個屏幕上正報道一起車禍事件,好像是個小女孩兒被撞了……”
席海棠一瞬間臉色蒼白,緩緩、緩緩、緩緩地回頭,朝著露天屏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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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上,是距離這裏還有一條街遠的十字路口,數輛汽車撞在一起,一片狼藉,道路中央,觸目驚心的血漬染紅了白雪,一旁,救護人員抬著擔架把那個受傷的小女孩送上救護車,鮮血邊走邊流,灑了滿地。
擔架上,蓋著白布,看不清那個小女孩的臉……
可是從身形上看,高矮胖瘦都和小晨好像……
席海棠捂住嘴,連連搖頭,強迫自己把眼淚吞回去,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小晨,小晨不會這樣不乖,明明知道她不能沒有她,還這樣執意離開她!
“小晨……不是你,對不對?對不對?你舍不得媽咪,你說過你最愛媽咪,要陪著媽咪去環遊世界,要成為股市裏的天才兒童,要幫媽咪賺好多錢,買好大的房子給媽咪住,養一隻大狗,每天帶它去散步……小晨,這些事你都沒有完成,怎麽可以離開媽咪呢?你知不知道媽咪會很傷心,很孤單,媽咪一個人會活不下去的啊……小晨……小晨……”
顧惜爵也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屏幕,看著那擔架上的小人兒,心底湧出一股驚悚,那麽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兒啊,可愛得跟天使一樣,怎麽會……
允痕忍不住掉下眼淚,哽咽著搖頭,“不可能是小晨……不可能的……她的身手一向很敏捷,肯定能夠躲開那些車子的,在學校裏,她是女生中跑得最快的……那個絕對不是小晨,絕對不是……不可以是……”
三個人悲愴的樣子惹人同情,路上的好心人善意提醒道,“你們到現場看看,確認一下。”
“不!”席海棠忽然尖叫出聲,發瘋了一樣地搖頭,“我不去!我不去!那個不是小晨,我不要去看!我的寶貝小晨會自己回來找我,她好聰明,就算迷路了也會想到辦法回家……是的,我的寶貝最好了,從來都不讓我傷心的,好乖,好聽話,上學一直考100分,寫字很漂亮,不管是漢語還是英語都講得很流利,比賽拿第一名,還請我去迪士尼玩,我生病了還會去醫院送飯,晚上睡覺前會給我晚安吻,有了開心的事情第一個跟我分享……我這麽乖的女兒怎麽會那樣離開我呢?怎麽可能呢?”
席海棠一邊說一邊流淚,喃喃自語,卻又像是給自己希望的鼓勵,直到——
屏幕上出現一道閃光,特寫鏡頭裏,一支精致的小發夾落在血泊裏,蝴蝶型的羽翼折斷了一半,天使墜落了……
席海棠的身子緩緩下滑,蹲在地上,將臉埋進膝蓋,耳畔閃過女兒甜美清亮的嗓音——
“媽咪,這個發夾好漂亮哦,我可不可以戴一個?”
“當然可以,隻要小晨喜歡。”
“嗯,謝謝媽咪!”
“來,媽咪幫你戴上。”
“好。”
那個發夾她才給小晨戴上一個上午而已,指尖好像還殘留著女兒發絲上的馨香,可為什麽一轉眼就……
“小晨……”撕心裂肺地哭喊劃破長空,瑩白的雪花像是祭奠一樣,洋洋灑灑。
顧惜爵將悲慟欲絕的席海棠帶到出事的那個十字路口時,現場依然很混亂,救護車正要開走——
“等一下……”顧惜爵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低沉,如此沙啞,如此沉重。他的腿甚至還有些顫。
席海棠的眼睛早已哭紅變腫,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腳下每走一步,呼吸就像是少了一次,好像她也快要到了生命的盡頭。
手,輕輕抬起,去撩那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