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劫數

發現日記

顧惜爵如鯁在喉,視線略過席海棠的臉望向窗外,天氣又是陰沉沉的。

收斂了視線,他靜靜凝視著她,“這個孩子的存在是意外,也是奇跡……叫她小意,或是小奇都好。”

“叫小意吧,小意好聽,女孩兒的名字溫柔點兒的好。”

“好,就叫小意。

“嗯。”席海棠點了點頭,眸色裏暈著一層難以名狀的東西。

離開了豪格醫生的診所,他們便與史密斯先生分了手,顧惜爵看了看席海棠的臉,她疲憊的樣子讓他的心生生泛疼,“你直接回醫院嗎?”

“不,我先去一趟劍橋,到素心的宿舍裏拿些日常用品,我已經跟她的室友約好了。”

“那我們一起去吧。”

席海棠沒有拒絕,她知道拒絕也沒有用,至少現在她沒辦法趕他走,至少在小意平安無事前,他們都要攜手並肩,相依為命。

劍橋是座令人神往的傳統大學城,哺育出牛頓、達爾文這樣開創科學新紀元的科學大師,六十多位諾貝爾獎金得主曾在劍橋留下了足跡,全世界的榮光都匯集於此。

一踏進劍橋,席海棠的心潮就是一陣澎湃,素心能夠躋身這裏,真的是好棒,她為有這樣優秀的姐妹而感到自豪!

因為提前跟素心的室友約定好了,席海棠很順利地就找到了素心住宿的地方,那個荷蘭籍的女孩兒已經提前整理了一些東西出來,放在紙箱裏。

“這些都是素心經常看的書,有空的時候念給她聽應該不錯,也許能刺激她快點醒過來。”

“謝謝你了。”席海棠點頭致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素心的室友看了看時間,好像是要上課了還是什麽,“不好意思我得先去一趟圖書館,你們在這先收拾著,我大概半個小時後回來。”

“好的。”

席海棠開始默默打量著房間,素心的桌子是靠窗戶的,玻璃窗上形成了一片片白霧。

抽屜裏,有一個本子,是一本日記,裏麵是素心娟秀的筆跡——

一早醒來,忽然又想起了他,好像我們的過去也一直是這樣,被籠上了這樣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保護色。

上個禮拜我去旁聽了哲學係的課,那個老師說了一段很美好卻也很傷感的句子——

“你把愛情藏在糖罐子裏,當我伸手貪婪地想抓一把出來時,手被瓶口卡住。當我真的能夠舍棄,可以把手從糖罐子裏抽出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消失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哪個角落我都找不到你。你在哪兒,我又在哪兒。記憶成繭,終究會羽化成蝶。翩躚起舞,卻不在我的花園。”

好美麗的句子,好傷感的現實。

昨天跟小晨講電話,聽著她軟軟的聲音,我的心一陣甜蜜又一陣酸澀,又一次地想起了兩年前我失去的那個孩子,它在我身體裏隻存在了兩個月,我甚至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有好多個晚上我都夢到了那個孩子,好像是女孩兒,我也分不清楚,也許潛意識裏我希望是女孩吧,就好像小晨一樣,可以陪在我身邊做伴兒。

看到這裏,席海棠的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控製又控製,卻還是控製不住壓抑在心底的情緒,放下日記本,她到了窗邊,迎風落淚。

對麵,是位於聖約翰學院的歎息橋,是仿照意大利威尼斯的歎息橋建成的,橋上,一個女孩兒獨自站著,頻頻張望,像是在等人,不一會兒,一個撐著青黑雨傘的男孩兒跑了過去,女孩兒被男孩兒擁進懷裏,攜手離去。

曾幾何時,她和素心也這樣幻想過如此美麗的圖畫,曾幾何時,生活在不經意間就轉了彎,一個接著一個的夢魘占據了整個現實。

淚痕未幹,席海棠便轉頭看向顧惜爵,輕問,“你說顧惜朝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