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愛
山路因雨水而變得泥濘不堪，為了防止車輪陷入到鬆軟的泥土中，秦宴生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控製車速，利用車輛的每一個細微反應來調整方向，確保車輛能夠穩穩地行駛在濕滑的路麵上。
雨勢非但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愈發猛烈，傾盆而下，仿佛天空裂開了口子，無盡的水流傾瀉而下，將山路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水霧之中。
雨滴拍打在車窗上，發出急促而密集的聲響，幾乎要掩蓋住引擎的轟鳴。
秦宴生的麵色卻依舊如常，隻是垂眸看了一眼暖風的溫度，然後又減慢了速度。
累了一天的程蘇思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感受著暖呼呼的暖氣，眼睛已經忍不住的合上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疲憊與安寧。
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而悠長，顯然已在這找到了片刻的寧靜與放鬆。
秦宴生側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程蘇思，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拿過自己的外套，然後輕輕的蓋在了程蘇亦的身上。
雨勢依舊不減，但秦宴生卻顯得更加從容不迫。
山路終於開到了盡頭，車子開始平穩的行駛在通往市區的公路上了。
程蘇亦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外麵已經相對清晰的世界，她知道這裏的路況應該很安全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鬆懈的雙眼，發現了自己身上披著的外套，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側頭看向正在專注駕駛的秦宴生，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依舊是那種滿臉淡然的情緒。
明明下午才說過那麽決絕的斷絕關係，可現在的他卻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又是那種溫柔的樣子。
程蘇亦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了，心裏的氣憤也沒有了合理的宣泄出口，她索性也什麽都不說，就這樣安靜的看著前方。
終於，車子駛入熟悉的別墅區。
秦宴生將車停在了門外。
他熄滅了引擎，車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隻有車窗外雨聲依舊淅瀝。
秦宴生轉過身，目光落在程蘇亦身上，輕聲說道：“醒了就回家吧。”
程蘇亦輕輕點頭，但並未立刻行動，她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最終，她緩緩解開了安全帶，輕聲問道：“如果是一個月後，我遇到危險，你還會來找我嗎？兩個月後呢？”
秦宴生聞言，眼神微微一凝，手指不自覺地更加緊握住方向盤，他依舊是回避著程蘇亦的問題：“成年人不應該總是將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
“會嗎？”程蘇亦依舊堅持的問道。
秦宴生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這裏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其他的所有事情也不會改變。這次就當我們正式的道別了，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了。”
程蘇亦的心猛地一沉，她沒想到秦宴生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她低下頭，不讓秦宴生看到她眼中的失落和悲傷。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秦宴生，這次可以告訴我一個準確的答案了嗎？”
程蘇亦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秦宴生的雙眼，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到底，愛不愛我？”
秦宴生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避開了程蘇亦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眸，目光投入眼前的黑暗，喉嚨微動：“...不愛。”
車內再次陷入了死寂，隻有窗外的雨聲在繼續響著，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秦宴生緊閉雙唇，眉頭緊鎖，內心的掙紮顯而易見。
程蘇亦見狀，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她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湧上心頭，眼眶瞬間濕潤了。
她努力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但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秦宴生看著痛哭的程蘇亦，心中充滿了愧疚和無奈。
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卻找不到合適的可以在此刻說出的話。
最終，程蘇亦擦了擦眼淚，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算了，秦宴生，我們就這樣吧。希望你不會後悔。”
說完，她推開車門，走進了雨幕中。
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但她卻仿佛沒有察覺，隻是機械地向前走著。
秦宴生坐在車裏，看著程蘇亦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這輛車就在別墅外靜靜停留，在雨中，久久未動。
推開了別墅的大門，程蘇亦感覺渾身都是雨水的粘膩感，可是她沒有絲毫多餘的力氣再去將自己好好的收拾一遍。
她脫下了濕透的衣服，緊接著換上了件睡衣，便蜷縮在沙發上盯著電視上的深夜節目。
她就這麽沒有哭泣，也沒有再想秦宴生，隻是雙眼空洞的看著一切。
第二天，程蘇亦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無論如何，這也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程蘇亦慢吞吞的從沙發上起身，然後走到了臥室開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她再怎麽樣，也不會願意一直賴在秦宴生的家中。
她輕輕地拉開衣櫃，一件件地挑選著自己的衣物，她將衣物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入行李箱中。
來的時候她的行李就很少，如今要離開了，拋下那些來到之後置辦的東西，她依舊選擇帶走很少的行李。
收拾完衣物，她又走到梳妝桌前，那裏擺放著秦宴生兩次送給她的項鏈。
項鏈真的很美，與秦宴生共度的那些時光也充滿了幸福感，但也僅僅如此了。
她放下了心中對於那些美好回憶的依戀，程蘇亦放下了錦盒，拖著行李箱朝一樓走去。
就在她剛剛來到客廳，就聽到門鈴被按響。
程蘇亦疑惑的走了過去，打開門，她發現麵前的人似乎有些麵熟。
那人穿著一身精致幹練的工作套裙，她看到程蘇亦，恭敬地微微鞠躬，然後說道：“蘇小姐，這是秦先生特別定製的禮服，因為之前秦先生填寫的地址是這裏，所以做好後我們就直接送了過來。”
程蘇亦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們是那家秦宴生經常帶她去的禮服店的工作人員。
她讓身後的人抱著裝著禮服的禮盒，盒體傾斜45度，剛好可以讓程蘇亦看到禮盒裏的樣子。
“蘇小姐，要現在試穿一下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工作人員禮貌的詢問道。
程蘇亦這才反應過來，問道：“...是送給我的嗎？”
工作人員聽到程蘇亦的疑問，也微微詫異了一瞬，隨機回答道：“是的，秦先生是按照您的身材數據定製的。”
原來是定製的。
程蘇亦看向禮盒中的禮裙。心中有些惋惜，看來這樣好看的禮裙，終究還是錯過了它存在的意義。
“不用了，就放在這吧。”程蘇亦回答道。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將禮盒放到了客廳的桌上，便離開了。
程蘇亦也拎著行李箱，最後看了眼在這裏生活了幾個月的家，和其中承載的無數回憶，然後毅然決然地轉身，關上了那扇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