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家的仵作娘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連起所有疑點的那根線(一更)

蕭逸已是習慣了麵前的女子時不時蹦出幾個他從沒聽過、但意思不算難懂的詞。

他走了過去,站在徐靜身旁看著紙上的表格,道:“官府的人也是這樣想的,每個死者被發現時,死亡時間最多的也不會超過兩天,其他時間裏,她必定是被凶犯藏在了某個地方。

而且,凶犯對死者施暴時,死者定會發出各種掙紮和慘叫的聲音,如果他的藏身之處附近有別的百姓,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所以我推測,他的藏身之處定然在一個比較偏僻、周圍沒什麽人的地方,或者那個地方能隔絕聲音,外麵的人聽不到,例如地庫之類。”

“對,”徐靜點了點頭,指了指幾個死者被發現的地點,道:“而且,死者都是在郊外被發現的,然而她們失蹤的地點卻大多是在西京城內,隻有第三個案子的陳麗麗,因為她本來就住在城外的村子裏,所以是在城外失蹤的。

這說明,凶犯定然有某種交通工具,例如馬車或驢車,可以讓他十分方便地轉移死者。”

說著,徐靜看向蕭逸問:“我想知道,西京城平常的守衛對過往的車輛搜查力度如何?”

蕭逸道:“力度不會特別大,主要是檢查每個人手上的過所,如果是坐著代步工具來的,就會簡單查看一下車輛內部,畢竟西京城每天進出的百姓高達上萬人,即便西京東南西北各有兩個城門,也是一個巨大的工作量,每個人都仔細檢查的話,一天也檢查不了多少人。

除非是當官府戒嚴、或者西京城裏有什麽重要活動要舉行的時候,搜查的力度才會大起來。”

徐靜想也是這樣,她看著蕭逸,道:“如果有人報官,說家裏有人失蹤了,會讓官府戒嚴嗎?”

蕭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搖了搖頭道:“一般不會,每天報到官府的失蹤人口太多了,官府也需要時間去核查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失蹤了,而不是因為什麽意外或隻是一時疏忽找不到。除非是有什麽重要人物失蹤了,才會讓官府立刻戒嚴。

如果你是想問微笑殺手這個案子的情況的話,官府從沒有因為微笑殺手這個案子發布過戒嚴令。”

也是。

畢竟微笑殺手的受害者大多都是家世平平的娘子,而且微笑殺手每個案子之間的間隔那麽長,很難讓人立刻把失蹤的女子和他扯上關係。

徐靜沉吟著道:“這樣說來,凶犯要想把死者運送到城外,難度不會太大,但要運一個死人出城,風險還是比較大的,我傾向於覺得,凶犯是在受害者還沒死的時候,就把她們帶出去了。”

蕭逸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那個所謂的安全屋在城外,凶犯是在城外對受害者施以暴行的?”

徐靜點頭道:“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是凶犯,就會這麽做。”

畢竟即便沒有戒嚴,城門口的兵士還是會例行進行搜查,萬一他們哪天心血**,搜得嚴了一些,把人搜出來就麻煩了。

這時候,如果他們搜出來的是一個活人,凶犯還有回旋的餘地,如果是一具屍體,就直接完了。

“我還發現了一個讓我有些在意的點。”

徐靜突然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的毛筆,在紙上的空白處寫了四個數字——一、一、三、四、四。

蕭逸微愣,“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我算出的死者實際掌控在凶犯手上的時間,是用死者的失蹤天數,減去她們被發現時仵作推斷的死亡時間得出來的。”

徐靜指了指第四個案子,道:“例如錢紅蓮這個受害者,她是七月二十六號那天失蹤,七月三十一號那天被發現的,仵作推斷她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兩天前,也就是說,她實際在凶犯手上的時間大概是四天。

從這幾個數字可以看出,凶犯在犯下頭兩個案子時,並沒有把受害者放在自己身邊太久,很可能是剛抓到受害者就立刻犯案,然後拋屍。

在他莫名失蹤了一年再出現後,他留著受害者的時間明顯長了不少。”

蕭逸不自覺地盯著那幾個數字,道:“他失蹤一年後再出現犯下的案子,受害者身上的傷都比前兩個案子多,他留著受害者,可能是為了折磨她們。”

徐靜卻抿了抿唇,“我也是這樣猜想的,但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便是要折磨受害者,需要留四天這麽久嗎?最要緊的是,他消失前後的行事作風,變化實在太大了,他消失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逸也不禁沉思了片刻,突然道:“今天我到刑部去了,交代了手底下的人羅列出所有如今城裏至少有一輛代步工具的人家。”

啊,這……

徐靜不禁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手下的人沒意見?”

雖然代步工具的價格不低,就是最便宜的驢車也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但西京最不缺的就是富貴人家,更別提西京人口眾多,要把至少有一輛代步工具的人家全都列出來,想想都頭疼。

蕭逸好笑地道:“就是普通的工作,會有什麽意見?先前大理寺的人也嚐試列過,隻是因為工作量比較大,他們做到一半沒做下去,我們繼續他們的工作往下做,也算是省了一點事。

現在沒有別的突破口,便是繁瑣也隻能先試試。”

也是,雖然是“笨”方法,但在沒有突破口的情況下,也隻能什麽都試試。

“我也已是交代了負責各個城門守衛事務的監門將,讓他們吩咐底下的人,這幾天見到出入城門的車馬都要重點排查。”

蕭逸繼續道:“雖然不排除凶犯已是犯了案,隻是我們沒發現,但這回新的受害者遲遲沒有出現,也可能是他那邊出了什麽事,耽誤了他的計劃。”

徐靜眉頭微蹙。

又是一個“笨”方法。

若是一直找不到突破點,用這種大海撈針的方法,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破案。

徐靜想了想,突然從桌麵上拿起了一張新的紙,用釘子釘在了木板空餘的地方,道:“我還有一個發現,凶犯拋屍的地點主要集中在西京的南邊,除了第四個案子的錢紅蓮是在北邊的法門寺附近發現的,其他死者被發現的地點都在西京的南邊。也就是說,凶犯一般是經由南邊的兩個城門出去拋屍的,這是他的習慣,還是有什麽原因?如果是習慣,錢紅蓮的屍體又為什麽出現在北邊?”

卻見這張新的紙是西京以及附近區域的輿圖,上麵把死者被發現的幾個地點都用紅色的墨水標注了出來。

蕭逸沒想到這女子已是想了這麽多,不由得帶了幾分感歎看了她一眼,道:“按照你這麽說,目前的五個案子裏,也隻有錢紅蓮是在七月份被殺死的,其他死者都是一月和二月間被殺死的,這其中也許也有什麽深意。”

每每跟她攜手破案,他都要感歎一番,這等才能不去刑部或大理寺真真浪費了。

徐靜一拍手,立刻拿起毛筆把這個疑點記了下來,道:“凶手是個連環殺人犯,從他犯下的案子來看,他已是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和習慣,我認為關於案子的每個細節都不是凶犯隨意決定的,定然有他的用意。

而這些用意,隻要能參透一個,也許就能成為這個案子的突破口!”

寫完後,徐靜盯著麵前的幾張紙,眉頭緊蹙。

疑點雖然多,卻都十分分散且瑣碎,還缺乏一根線,把這些疑點都連起來。

她卻不知道這根線在哪裏,難道真的要等到下一個受害者出現,才能找到這根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