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無異於大海撈針
徐靜靜靜地看著趙景安,倒沒有為這件事感到訝異。
那兩個被脅迫的學生有充足的殺人動機,且當天也在案發現場附近出現過,沒有比他們更像嫌犯的人了。
趙景安繼續道:“他們……分別是同為外舍生的丁連,和是內舍生的衛子安,他們兩個都是寒門學子,因為成績優異才被從縣裏的學府選了上來。
被脅迫和張正博幽會的是丁連,張正博死後,他被抓了起來,本來大理寺都要認定他就是凶犯,要結案了,誰料這時候,蔡元朗也死了,死法還和張正博差不多,對丁連的判刑才暫停了下來。
現在丁連和衛子安都被抓了,這會兒還在大理寺的大牢裏呢。”
原本大楚律法規定,嫌犯最多關押四十天,四十天裏不能結案的,就要另做處理。
但因為這個案子的死者都是權貴子弟,自是不會按照一般的案子處理。
趙少華忍不住道:“大理寺這是想發生一次凶案就抓一個人?如果那天躺在何安明身邊的花娘不是被綁起來了,隻怕也會被他們抓回去罷!”
她就知道那王七郎不靠譜!
徐靜想了想,道:“你可有聽說,這幾個死者私下裏有服用寒食散的習慣?”
趙景安一怔,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聽說,但服用寒食散被發現的話是要被判刑的,便是他們有服用,也不可能告訴別人罷。”
確實。
這件事問他們身邊的仆從的話,應該會有眉目,但徐靜暫時想不到寒食散跟這個案子的關聯,也沒必要這麽急著問。
很快,第一個死者死去的地方就到了。
還隔著老遠的距離,他們就聞到了一股惡臭的排泄物味道,趙少華哪裏受過這種罪,臉色猛地一青道:“便是那張正博想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幽會,也不可能來這裏吧!”
這得是有多大的忍耐能力啊!
趙景安臉色也不太好看,道:“確實,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裏很臭,便連這附近也很少有人過來,我不清楚他們幽會的具體地點,但再往前一點有個花匠專用的雜物間,進了裏麵臭味就沒那麽明顯了。”
徐靜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但還是走了過去。
那個地方有個小木屋,想來那便是那兩個夜香郎平日裏休息的地方,小木屋外頭擺著很多恭桶,都被碼放得整整齊齊,幹淨的恭桶被放到了左邊,還沒清洗的恭桶被放在了右邊。
案發當天,張正博便是被凶犯強行按進了其中一個恭桶裏,窒息而亡。
徐靜隨後又去了後廚那口井邊查看,那裏的環境倒是比倒夜香那個地方正常多了,隻是因為現在是晚膳時間,後廚裏人來人往的,趙景安找了一個相熟的廚娘,才讓他們進去看了一眼。
後廚晚上雖然會鎖門,但那口井在外頭的院子裏,院子是可以隨意進出的。
看過兩個案發現場後,趙景明道:“按照這種情況,凶犯定然很清楚張正博和蔡元朗在案發當天會來這裏附近幽會!就如徐娘子所說,他跟蹤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隻可能是國子監裏的人。”
按照趙景安的說法,那兩個死者晚上會和其他學子幽會的事情,便連他們的同窗也沒幾個清楚的,很多人都隻是猜測,這兩個案子出來後,這個猜測才被證實了。
凶犯得是暗中觀察了他們多久,才會這麽清楚這件事。
趙景安道:“可是我們國子監光是學生就有近千人,加上老師、侍衛和負責各項工作的人員,得有一千多人,要在裏麵找到凶犯就是大海撈針。”
徐靜看向他問:“這些人平日裏都會住在國子監嗎?”
凶犯是晚上殺的人,證明他晚上定是會留在國子監。
趙景安搖了搖頭道:“一定要住校的隻有學生和隸屬於國子監的仆從,負責教學和管理學生的博士、助教、學正、學錄等老師,除了他們值班當晚,可以自由選擇住在國子監還是回家。
還有一些從外頭聘請的人員例如廚娘、夜香郎和侍衛等人,都是隻會在他們工作的時間才會在國子監。”
原來如此,難怪當初那兩個夜香郎沒有被當做嫌犯抓起來。
夜香郎都是晚上才過來工作的,根本沒時間去跟蹤調查那兩個學生。
可是這樣的話,要進一步縮小嫌犯範圍就需要更多線索。
徐靜沉思片刻,問:“你可知道,死去的三個死者有什麽共同的仇人嗎?”
趙景安一怔,有些為難地撓了撓臉頰,“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以幫你找他們同班的人打聽一下,如果說仇人的話,他們應該很多,那些被他們脅迫的學子都稱得上是他們的仇人,但共同的仇人,就很難說了,如果真的有,應該是同時受過他們幾人迫害的人罷。”
徐靜點了點頭,道:“麻煩了,如今的情況都表明,凶犯找上那三個人不是偶然,他很可能跟那三個人有仇,才會花那麽多時間精力去殺死他們。”
雖然,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她做法醫以來,還是第一次在案件情報這麽少的情況下參與查案,實在是有些束手束腳的。
她又看向趙景安,問:“三個死者是朋友,平日裏定然時常在一起,國子監裏還有誰會經常和他們在一起嗎?”
趙景安立刻道:“有!還有一個跟他們同為外舍生的蔣正道時常和他們混在一起,這蔣正道的父親是工部侍郎,據說他是他父母的老來子,家裏人向來對他十分寵溺,這才把他寵成了這般肆意妄為的性子,他們四個人向來是同進同出的。”
徐靜看了看接連不斷地湧進食堂裏的學子,道:“你能認出那個蔣正道嗎?”
趙景安看到徐靜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麽,道:“認得,因為死的都是蔣正道的朋友,他最近很受矚目,我在經過他的時候也多看了他幾眼。隻是他今天應該不會來食堂,事實上,在何安明也死去後,他就一直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假待在宿舍裏,便是他那樣的人,朋友接二連三死去也受不了罷。”
徐靜卻是微微一怔,立刻道:“他的宿舍在哪裏,可能帶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