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陳姨娘求情
秋染隻抬頭看了一眼,便有些臉紅的低下了頭,回道:“回小姐,秋染這就是去看看。”
“罷了,你不必去,小柳你去看看吧。”在秋染正準備轉身而去時,蘇染夏開口叫住了她,手指輕輕點了點旁邊的小柳。
小柳連忙點頭跑向門外,過了一會兒,她又跑了過來說道。
“門外是陳姨娘,她想要見小姐你,卻被看守攔在了外麵。”小柳顰著眉頭,兩隻黑幽的眼珠,小心翼翼地瞧看著她。
她本以為小姐聽了這消息,會麵色不悅,誰知睡意昏沉的蘇染夏,竟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雖是一閃而逝,卻還是讓小柳逮了住。
“你去讓看守放她進來。”蘇染夏淡淡地說道。
她就知道陳姨娘會主動找上門來,這幾日她一直精心等待,為的就是獵物上鉤的這一刻。
過了些許,小柳就領著陳姨娘進來了,陳姨娘在與看守的拉扯中,頭上精心插著的頭釵有些散落,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昂胸抬頭地向蘇染夏走來。
蘇染夏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即使是淪落到這樣的地步,陳姨娘的吃穿用度可真還一點也沒消減。
可見,她娘留下的那筆嫁妝,讓陳姨娘過得有多滋潤。
那日,岑紅當場識破了她的謊言,她與蘇雲雪承諾幾日之後,就將餘下的嫁妝奉上。
可就在爹爹出征之後,歸還嫁妝的日期便一拖再拖,到了現在,竟是連音信也無半分。
陳姨娘見蘇染夏不再追究,便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卻不知更大的危機在前麵等著她。
“是不是你讓老夫人,將雲雪許給那西域富商的!”
陳姨娘也是被氣壞了頭腦,竟還將蘇染夏當年少無知的女孩,上來就是滿腔的指責。
蘇染夏也不氣,也不惱,半臥在床榻上的姿勢,一絲未動。
庭院中無一人回音,安靜到隻能聽見蟬鳴聲,陳姨娘被晾在原地,一通怒火讓人啼笑皆非。
想她陳姨娘是何等人物,出生不凡且不消再說,光是這定國侯府上的權勢,她就掌控了近十年的時間。
即使她現在落入這般地步,也容不得別人這樣小覷。
“你這個小蹄子,有了幾分本事,就狂妄的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了!”她氣得胸膛鼓動,滿臉帶著醜惡的猙獰,掐著腰恨不能衝上去。
蘇染夏發出嘲諷的小聲,手指掩著嘴睇了她一眼,晶瑩如玉的麵孔如三月桃花。
話裏帶滿了鄙夷之味,卻因身上一股仙氣,而不會讓人感到刻薄。
“陳姨娘這話沒錯,用在我的身上卻不適,最襯得上這句話的,莫過於你了。”
院落中的丫鬟們聽了此話,應景般似地捂嘴偷笑,大小姐的地位現今是如日中天,反觀陳姨娘卻是一落千丈。
真不知,她是抱著怎樣的優越,敢用這樣的口氣,同大小姐說話。
陳姨娘聽見他們的笑聲,氣的麵紅耳赤,微挑起的丹鳳眼狠刮他們幾下,昂著頭對蘇染夏說道。
“我現今在怎麽失寵,也是你的姨娘,你爹的妾室,你這般目中
無人,可有把你爹放在眼裏。”
近來,她也想明白了,她雖然失去了權勢,但她好歹也是宰相之女,若是她在夫家失去了立足之地,她娘家是定然不會不管的。
蘇染夏側過了頭,秋染立即端上一盞茶,讓她清潤喉肺。
陳姨娘放出了話,以為對方會有些忌憚,誰知竟又將她晾在一旁,悠哉愜意地喝起茶來。
她一口怒氣堵在嗓子眼兒,正準備一吐為快,就聽見對方說道。
“時候也不早了,若是陳姨娘想要撒潑還是請打道回府,我這兒素來喜靜,你還是一早回去為好。”
蘇染夏被陳姨娘這一鬧,睡意全無,她是有意要引陳姨娘上鉤,可她這樣的態度,實在讓人厭惡難忍。
事到如今,陳姨娘還分不清情勢,讓人可笑之餘,還感到一絲可悲。
她話音一落,身邊的家丁就作出趕人的姿態,陳姨娘與他們拉扯間,慌忙地說道。
“你們不能這樣,我可是姨娘,你們這些奴才憑什麽敢動我!”
蘇染夏聽言,柳眉一挑,揚手說道:“快把陳姨娘送出去!”
家丁得到指令,再也不緩和力道,兩個家丁一人提著陳姨娘的胳膊,就要將她往門外抬。
見狀,陳姨娘徹底皇了神,她是來向蘇染夏求情的,老祖母那裏已然是沒望,若是蘇染夏這裏她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
雲雪難道就真要嫁給那半百老頭了嗎!
“我說,我說,大小姐,我是來同你求情的啊!”陳姨娘披散著頭發,死賴在地上,扭頭不甘願地吼道。
蘇染夏心裏一笑,卻還是不肯做聲,隻是坐在踏上閑情逸致地賞花。
陳姨娘心中一咯噔,咬了咬牙開口說道:“都快我無禮,得罪了大小姐,還請大小姐莫要怪罪於我,大小姐求求你了!”
“罷了罷了,你們將她放下吧,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話要說。”得到自己想要聽的話,蘇染夏擺了擺手,讓那些家丁將陳姨娘放下。
陳姨娘擺脫了控製,連忙連滾帶爬跑到蘇染夏麵前,見了沒了危險,才轉頭對那兩家丁說道。
“你們這兩個畜生,當心我剁了你們的狗手。”
蘇染夏在她身後冷哼一聲,說道:“比起管教我染夏院的仆人,還不如別浪費時間,說說你求我什麽事。”
染夏院裏的下人,見陳姨娘這麽低視下人,都一臉怒然的看著她,恨不得讓她快些滾出去。
陳姨娘感覺脊梁骨冰冷,像有針紮似地渾身不適,她心怪小蹄子住的地方,陰氣太重。整理整理儀容後,蘇染夏已經等的不耐煩,她思忖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這麽些年來,我知道我與雲雪,與你有一些過節,但總歸是血濃於水, 你也不能將你妹妹往血口裏退啊!”
蘇染夏聽了冷笑,還以為她長了些記性,誰知麵上是服軟了,話裏卻還拿著毒針刺人。
這話是讓她院裏人聽見了,若是讓別的下人聽去,還不知該怎麽傳她心狠手辣。
她就是念著血濃於水,才放了蘇雲雪一條生路,隻是將她遠嫁,而不是
讓她死於非命。
“陳姨娘你若是還想拿髒水潑我們家小姐,就快些出去,我們染夏院容不得你。”
這種時候,本當是秋染開口,可一旁的小柳卻搶先一步說道。
沒想到這平時裏維諾的丫頭,說起嗆人的話來,也是牙尖嘴利,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蘇染夏摸著手上的翡翠玉鐲,暗中與秋染對視,兩人眼中皆是同樣的意味。
陳姨娘被一個黃毛丫頭說教,氣得是滿臉漲紅,更可恨的是,自這小丫頭開口護主後,那些丫鬟家丁都吵著鬧著,要將她趕出去。
此時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發怒,便努力壓製心中的氣焰,僵著臉笑道。
“是我話裏失禮了,我隻是想請大小姐,替我們家雲雪求個情,我知老夫人最是聽你的話,你若是肯說上兩句,她定是會改變主意的。”
蘇染夏去老夫人房裏的事,她並沒有避諱,所以當老夫人改變主意,將蘇雲雪出嫁西域時,人人都猜測是蘇染夏在老祖宗麵前慫恿。
若是蘇染夏肯答應求情,蘇雲雪不用出嫁的希望,就會大上許多。
蘇染夏點著下巴,白皙的手指襯的櫻唇越發嬌豔。
她怎會不知陳姨娘的想法,如果將蘇雲雪留下,以蘇雲雪的手段,即使是名聲毀盡也可以鹹魚翻身。
如果她真答應了,可不叫她前麵所有的心血,都成了江洪流水,一流而去了。
“陳姨娘說笑,老祖母的想法,哪能是我左右的,何況那西域豪商也是個好去處。”她懶懶地說道,連眼神也不曾瞥她一眼。
呸!誰都知道所謂的西域豪商的怪癖,蘇雲雪這麽個小姑娘嫁去了,定當被他們羞辱不可。
世上人的臉皮究竟能有多厚,今天還真叫她見識到了。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她在府上的日子已是窮途末路。
“哪裏的話,老爺出征,這府上除了老夫人,最有話語權的人可不就是你。”她強顏歡笑地說道。
那撲著厚粉的臉,硬生生被笑容扯出皺褶,仍是誰看去了,都會知道這笑容有多違心。
陳姨娘本是半老徐娘,風姿綽約,媚態百千,初嫁入定國府之前,在京城中是有名的美人。蘇雲雪清秀臉上的媚氣也是遺傳於她。
這些日子裏強烈的反差,卻讓她滿麵憔悴,眼角的皺紋也多了些許,哪裏還有曾經豔絕京城的樣子。
“我雖能說上幾句話,但你也知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老祖母她怎麽可能為我區區幾句話,而反悔呢。”
蘇染夏看著陳姨娘如今的模樣,就經不住想起自己早逝的娘親,如果她還健在,該是怎樣傾城的模樣。
陳姨娘拿眼偷瞧她,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小蹄子不是不願意幫她,而是非要她開口示弱不可。
對一個自己想來不恥的人求饒,確實是有些難以開口,但事到如今,儼然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她暗中捏了捏拳,一口銀牙幾近壓碎,罷了她麵色一轉。
兩目含淚,如溪流湧現,淚水沾著睫毛撲簌往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