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京北歌舞團
翌日，陰雨綿綿。
即便是這個鬼天氣，林星柚也起了個大早，趁林星水還沒起床之前，利落地收拾幹淨，挎上背包出門了。
臨出門前王媽特地給女孩準備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營養早餐，妥帖地放在保溫袋內，叮囑林星柚一定要記得吃。
上一世，哪怕連蘇玥都對自己失望了，王媽也從來都沒有忘記給自己準備一頓飯。
她離家前吃得最後一份飯就是王媽親手做的小餛飩。
老人不在乎什麽好壞，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星柚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連糧食都不舍得浪費的孩子，能壞到哪裏去？
最堅定的信任竟是來自沒有血緣關係的王媽。
林星柚看著這稀疏平常的一幕，眼眶莫名就濕潤了。
“王媽…謝謝你。”林星柚吸了吸鼻子，鼻音厚重地說道。
對林星柚來說，王媽的存在早就超過了家人。
王媽剛做完早飯，身上都是油煙味不說，還帶了些粉末。
婦人催促著女孩快離遠一些，可林星柚卻一點都不嫌棄，反而收緊了手臂，將腦袋埋進對方的脖子處，撒嬌般蹭著。
見女孩執著，王媽索性也不阻攔了，溫暖厚實的手輕拍著林星柚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撫道：
“哎呦，我的小星柚啊，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像還要哭鼻子了呢？”
“等會兒要是被夫人老爺看見了，又要心疼了！”
林星柚不舍地站直了身子，小聲嘟囔道：“他們兩才沒這麽早起床呢，怎麽樣也要再過半小時才可能。”
“嘖！你呀～”王媽輕點著女孩的額頭，笑得一臉慈愛。
“不是說要來不及了嗎？別耽誤了，遲到就不好了。”
女孩掃了眼牆麵上的掛鍾，隱約好像還聽到了從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林星柚如驚弓之鳥，不敢耽誤地往門口跑去。
“我午飯晚飯都不回來吃，王媽再見！”
說完，門口除了那扇微微晃動的大門，早就沒了女孩身影。
“這孩子，咋咋呼呼的……哎呦！”
王媽捂著心口大聲尖叫，瞧清楚來人才心有餘悸地說道：“我的小少爺呦，你怎麽走路跟貓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差點要嚇死王媽我呦！”
林星水忽略對方的話，衝到門口看了眼院中已經空了的車位，扭頭詢問道：“星柚出門了？舞團不是十點鍾才開始練習嗎？”
王媽將廚房裏準備好的菜拿出來放到暖菜板上，一邊回著話：
“往常是十點，但是今天小星柚突然說有什麽比賽要加訓？所以早了一個小時出門。”
“星水早上想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王媽妥帖地詢問著。
林星水說不出什麽感覺，明明昨天晚上說好了自己會送她，可是一大早的她提前走了是怎麽回事？
雖然說是舞團有急事，但早沒有晚沒有，偏偏今天有？
他總覺得林星柚在躲自己，可他又沒有證據。
心裏百感交集，往餐桌旁一坐，撿了個包子就往嘴裏放。
“別…”
“呸呸呸！”林星水被麵粉嗆得直往外吐口水，苦大仇深地說道，“王媽，這怎麽是生的啊？”
“哎呦！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咬了，我還沒來得及蒸呢，可不就是生的嗎！”
王媽心疼地看著那顆被浪費的包子，警惕地將那一盤剛做好的水餃也端進了廚房。
她家這小少爺餓瘋了真可怕，生的都吃。
林星柚是京北舞蹈學院大三的學生，但因為從小就練習舞蹈，底子也好，還沒畢業就已經進了京北歌舞團，都說她很有可能成為新一任的舞團首席。
女孩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格外的專注認真，連司清羽叫她都是叫了第五遍林星柚才聽到。
林星柚抱歉一笑，小跑著趕到女人跟前，小聲說著抱歉。
“從前頂多喊三遍，今天倒是練得入迷，要我喊五遍才能聽到。”司清羽打趣地說道。
女孩嘴角的笑容短暫地僵了一秒，垂眸解釋道：“太久沒練了…生疏了一些。”
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停歇了一周的時間，可對林星柚來說，重新獲得雙腿，能夠在練功房內肆意的旋轉已然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
一年半，整整一年半的時間她沒有雙腿的感知，別說是舞蹈，連直立行走都成了一種奢望。
在暗無天日的監獄中……這些痛楚全都不能細想，每次想到那樣的結局，林星柚都會止不住的顫抖。
女孩壓下心中的酸澀，衝對方苦澀一笑，笑中包含了很多，卻全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司清羽很敏銳地感知到女孩情緒的低落，輕拍著對方的肩頭，無聲地安慰著女孩。
“錦年的事，我替他跟你道歉，不管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司清羽眼中盡是對一個小姑娘的疼惜，想到她侄子幹得‘好事’就怒上心頭。
見林星柚不想過多的提及司錦年，女人便止了話題，改口道：“不過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耽誤了練舞，你們很快就要參加比賽了，這次比賽關係到你在舞團裏的未來，一定不能鬆懈。”
林星柚認真地點頭應下，哪怕她知道最後的結局和自己並無關係。
上一世，因為有司家插手，最後獲得金獎的並不是舞團內的任何一個人，而是橫空出世的沈念安。
也是因為有這一道獎項的加持，沈念安的星途走得更加順暢，被她的粉絲大肆吹捧，堪稱致勝法寶，和對家一撕一個準。
從此，沈念安在充滿九漏魚的內娛，被網友們比作堪稱瑰寶級別的人物。
而她……林星柚上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因為吃醋選擇棄賽。
當時的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司錦年將所有的目光都移到沈念安的身上，更加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未婚夫陪同別人出席在正式的場合。
每一個小事件都在擊潰著女孩的心理防線，以至於還沒有輪到她上場，她就為了懲罰那兩個人而提前退賽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一直以來對林星柚抱有最大期望的司清羽對她大失所望。
從首席的預備人選掉到普通成員，再因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被司清羽勒令趕出了舞團。
到林星柚死，舞團的首席好像一直都是司清羽，並沒有人頂上位。
上一世是自己不夠清醒，這一次她一定要努力爭取屬於自己的榮耀。
哪怕沒辦法改變結果，哪怕並沒有人在意，她也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霎時間，女孩的眼眸中迸發出堅毅的目光。
窗外不知何時褪去了烏雲，耀眼的光束刺穿厚重的雲層灑向地麵，斜斜地照進練功房，照在不斷揮灑汗水的林星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