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得賠償款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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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寂靜的朗村傳來了雞鳴聲，回**在每一個角落，喚醒了沉睡的人們。
李鴻泰和周嘉玲翻出來壓箱底的衣服，二人打扮得光鮮亮麗。早飯後，李鴻泰騎著一輛摩托車載著周嘉玲在朗村招搖過市繞了幾圈。村裏人開玩笑地說李鴻泰和周嘉玲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了，還學人家小年輕談戀愛，簡直不知害臊。小年輕談戀愛好看養眼，他倆談戀愛就有點......惡心。
村裏人都心知肚明，這對假兩口子為了多得幾個賠償款，這是連臉都不要了。不過大家都習慣了，因為村裏的老夥子阿強馬上要和隔壁村的老姑娘阿珍喜結連理，這個重磅消息已經覆蓋了李鴻泰“兩口子”複婚的大事。
老夥子阿強今年四十多歲，年輕的時候外出做工，鬧了一個難言之隱的病痛，終身沒法生孩子。這些年關於他的花邊緋聞不斷，但是都沒能開花結果。隔壁村的老姑娘阿珍今年也四十多歲了，因為走路跛腳，人長得也難看，這些年一直都未出閨閣。
朗村老屋改造的風，吹到了十裏八鄉，這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傳出了要結婚的喜訊。村裏人都聚集在村廣場那顆大榕樹下熱議，說今年朗村喜事多多，說不定能夠帶動婚嫁用品的銷售業績。
大家都在那邊說風涼話，其實心裏門兒清楚，無非都是因為一個字——錢。有錢能使鬼推墓，有錢能使村裏的老光棍和隔壁村的老姑娘結成連理。有錢能讓兩個離了婚的人，現在看起來情比金堅。有錢能讓那些忤逆老人的年輕人，現在每天登門三請四請父母回來一同居住。有錢還能讓兩層小樓，一夜之間加蓋了一層，憑空多出了好幾十個平方的麵積出來。
朗村人現在已經沒心思做什麽婚嫁用品生意了，大家都在一邊等待賠償款的標準出來，一邊絞盡腦汁想著怎樣多薅開發商金主的羊毛。至於梁茶在村裏開公司，每天忙著各種手續，甚至邀請了不少外麵的人來考察項目，他們都覺得梁茶是在瞎折騰，遲早會放棄創業。麵對梁茶多次苦口婆心邀請他們一起合作，承諾他們隻需提供商品，梁茶這邊提供線上平台進行銷售，村民們根本都不買賬。
朗村本就是城鄉結合部，李鴻泰騎著摩托車不久就來到市區民政局。兩人大搖大擺進入婚姻登記處，民政局協理員是個小姑娘，上前詢問他們二人是來辦什麽手續。兩人從小姑娘幹淨的眼神裏麵看出了一絲端倪，想著工作人員說不定以為他們是來離婚的，於是掏出了戶口本敞亮地說了一聲辦證。
工作人員一愣，隨後引導他們來到窗口。李鴻泰到處尋找曉陽的身影，直到看見曉陽蔫蔫的，如同霜打的茄子，在窗口朝東最後一個位置上麵發呆。禮拜一來領證的人不太多，幾個窗口都是空著的。李鴻泰拉著周嘉玲來到了曉陽的窗口，喊了一聲辦證，嚇得曉陽立刻端坐了起來。一抬頭看見是李鴻泰和他離婚幾年的前妻周嘉玲，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懵了。
“鴻泰叔，嘉玲嬸，你們是來.......辦什麽手續？”
兩人拿出了身份證和戶口本，大大方方擺在梁曉陽麵前，客氣寒暄了兩句，李鴻泰道：“曉陽，我們是來辦理結婚證的，聽你爸媽說你在這裏上班，我們就是直奔著你來的。希望你今天來幫我們辦證，也算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見證人了。”
話落，周嘉玲拿出了兩盒喜糖放在曉陽的工位上。
梁曉陽更懵了，“叔，嬸，你倆沒開玩笑吧？”
梁曉陽的記憶中，李鴻泰和周嘉玲夫妻倆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吵架打架。有一年聽說鴻泰叔的鼻梁都被嘉玲嬸打斷了，後來還是到廣州的一家大醫院才給接上了。
幾年前他倆離婚的時候，他還沒考入民政局，沒想到今天兩人竟然來辦理結婚證，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叔，嬸，你倆幾年前不是已經.......離了嗎？”
周嘉玲不太會撒謊，這會兒臉色已經紅了，李鴻泰立刻板著臉，“曉陽，我們之前是離了，現在我們夫妻又和好了。那些年我和你嘉玲嬸都年輕火大，現在人到中年才想起彼此的好。這不馬上村子裏的老屋要改造，我倆也就不瞞著大家了。家裏多一口人，賠償款也能多得一部分。這下子好了，雙喜臨門。老屋要改造，改造就有錢，我們兩口子又複婚了，以後一定好好過日子。曉陽，你快點辦證吧，我們還要趕回去給村裏人發喜糖呢！”
梁曉陽看了一眼嘉玲嬸，看見她一張紅彤彤的臉上擠出了討好的笑容，“曉陽，你鴻泰叔說的都是真的，我是自願再次嫁給他的。他這人雖然缺點多過優點，但對嬸子還是不錯的，嬸子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大不了以後再離了唄！”
話音剛落，李鴻泰立刻“呸呸呸”了三聲，故意板著臉看著周嘉玲，“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別說這些晦氣話，咱倆這次一定能夠白頭到老，恩愛到底。曉陽，你抓緊時間操作吧，回頭見到你媽，也告訴一聲她這個好消息。我和嘉玲是老夫老妻了，這回不打算再辦酒席，簡單小範圍聚一聚就行了。不過喜糖肯定管夠，村裏人人都有份。”
李鴻泰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曉陽雖然心裏覺得奇怪，但是也不好不給他們辦證。他再三確定了兩遍，兩人都承諾他們是自願再次結成夫妻，再不給他們辦證就說不過去了。
梁曉陽辦證的速度很快，兩人很快就拿到了喜氣洋洋的結婚證，在民政協理員的引導下，兩人這次還進行了愛的宣誓，歡天喜地拿著結婚證離開了婚姻登記處。
看著二人重修舊好，梁曉**本沒有往深處想，當下眼窩子一熱，覺得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實乃人間一大美事。即便鴻泰叔和嘉玲嬸離了一次婚，但是他們現在懂得了珍惜彼此，這也為時不晚。這一刻，曉陽發自內心祝福他們，也發自內心想到了最近他和陳敏敏之間鬧的那些不愉快。
端午節當天，因為陳敏敏拍了一張他和村中婦女一起織毛線的照片，他被父親罰跪在祠堂一夜。第二天回到市裏的家，陳敏敏直奔書房將他珍藏許久的針織玩偶全部開始打包。不管他怎麽苦苦哀求，她都不管不顧收拾他的寶貝。母親站在一旁嚷嚷，叫她不必如此較真，陳敏敏一根筋，非跟曉陽眼中的藝術品杠上了。好像他們夫妻之間出了問題，全都是因為這些毛線玩偶給害的。
看著陳敏敏打包了三麻袋的毛線玩偶，梁曉陽心灰意冷哀求他，不要讓這些毛線玩偶送到小區樓下的垃圾桶，於是兩人帶著大包小包來到了小區樓下的回收箱。回收箱裏麵的衣物用品，定期會有專人負責收集起來送往貧困地區。梁曉陽心想，與其把這些毛線玩偶丟了，倒不如捐給貧困地區的那些孩子們。
兩人大包小包下樓，最後兩手空空回家，梁曉陽的身體仿佛也被掏空了一樣。他看見陳敏敏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一下子心徹底涼到了穀底。
什麽是愛情？愛情難道不應該是站在對方的角度，發自內心尊重對方的興趣愛好嗎？她陳敏敏兩次考研都失敗了，他不顧母親的暗示明示，一直都在支持她再接再厲。說到底，陳敏敏就是自私，隻顧及自己的感受。
當天晚上陳敏敏心情就好轉了許多，沒有挑燈夜讀備戰考研，而是拉著他一起入眠，還精心換上了一套網購的蕾絲睡衣。這要是擺在平時，梁曉陽不管多生氣都會繳械投降，拜倒在陳敏敏的石榴裙下。可是，隨著那些視若珍寶的毛線玩偶丟進了回收站，他的心似乎也一同被送往了貧困地區。於是找了個身體不適的借口，早早關燈睡下了。
兩人背對背睡下了，明明睡在一個被褥裏麵，身體卻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室內是兩個睜著眼睛毫無困意的年輕夫妻，心裏各自想著從雲南旅行到婚後育有一女，兩人之間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曉陽心裏十分委屈，從小父母的眼睛就像刻在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父親，每次他做錯事情，父親的眼睛恨不得能夠在他的身上燙出十幾個窟窿出來。他從小就和村裏的男孩子不太一樣，最喜歡看父親製作裙褂，迷戀釘金繡的一針一線。
釘金繡技藝製作的龍鳳褂，又稱金銀線龍鳳褂，一共要經過16道工序，是需全手工製作，最明顯的特征就是龍鳳主體采用卜心繡，立體的龍鳳看上去有浮雕的立體感。曉陽喜歡褂裙上麵的圖案元素，通常是以龍、鳳、花枝、雙喜、鴛鴦、雲團、石榴、牡丹花為主。
他主動向父親請求自己想要成為釘金繡的傳承人，父親聽後非但沒有感到欣慰，反而大發雷霆。從那以後，父親隻允許表姐張嘉怡看著自己製作裙褂，他希望自己的外甥女能成為釘金繡的傳承人，將這門技藝傳承下去，並且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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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反對梁曉陽接觸釘金繡，他心灰意冷之下，選中退而求其次。他看見村裏婦女們聚在大榕樹底下織毛線，一雙雙巧手能夠鉤織出來許許多多的款式，似乎找到了釘金繡的平替版。父親得知此事，打斷了數根皮帶，就為阻止他織毛線。
從他讀小學開始，父親對他的學業嚴格到近乎變態，考九十五分會被揍，考九十八分會被罵，考一百分也隻是一個“嗯”簡單回應，似乎考一百分才是他的常態。
這些年為了滿足父親的虛榮心，滿足父親望子成龍的期望，他拚命學習考上了一所好大學。大學畢業以後，父親又要他考公務員，考事業編製，從未問過他的夢想是什麽？他沒有反抗，因為他的夢想早在父親的裙褂店就被父親親手掐滅了。
如今，重新拾起毛線鉤針，他的夢想是用一雙巧手鉤織花樣人生。
他羨慕父親全身心投入製作裙褂的過程，他從織毛線的世界裏麵感知到了，人為了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奮鬥不懈的快樂。盡管他現在已經考上了公務員，成為了體製內的一員，但是他從未覺得快樂。
如今他已經自立門戶，有了自己的小家，他以為自己可以下班之餘重新撿起織毛線的愛好。可是，全世界仿佛都在反對他。即便母親沒有阻止他織毛線，但是從母親的神態和舉止，母親搖頭歎氣的種種反應，他知道母親其實也是不支持他織毛線的。
陳敏敏作為他的妻子，更是將他織毛線過度的妖魔化，她不解為什麽男人喜歡織毛線這種娘唧唧的興趣愛好。她腦袋裏麵對於男人的興趣愛好，僅僅停留在上網打遊戲、運動健身、打牌鬥地主、年輕人喜歡的劇本殺或者旅遊等等。織毛線，似乎不配成為一個男人的愛好。
這兩天下了班，車子開到小區地庫，每次他都會靜坐在車內一個小時以上。他知道應該早些上樓，母親在家等他，這些年他就是母親的全部。
他一直都很羨慕姐姐敢於懟天懟地懟任何人的性格，不像他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永遠都聽從父親的一切安排，像一個可以被操控的木偶人。他也曾經想過反抗，但是這個家裏，誰的脾氣都比他大，誰的氣場都比他足，他被這麽一群人圍著，自小就是一副軟柿子的性格。
下班坐在車裏聽著音樂，身心一起抗拒回到家中。織毛線是他的愛好，也是他宣泄一切負麵情緒的出口，可是這一點點的愛好，他們都要給他全部剝奪。
他知道陳敏敏不容易，一個遠嫁的女人背井離鄉跟了他來到廣州，因為意外懷孕錯過了一年的考研。今年因為果果還小，生活中難免會分心，再一次考研失敗。她知道陳敏敏不習慣廣州清淡口味的食物，知道陳敏敏與母親沒有共同語言，知道陳敏敏不甘心在家當全職媽媽，甚至知道陳敏敏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漢服的設計師，將中國風吹到世界的大舞台。
他更知道她需要他的陪伴，隻是她要的太多太多，她要高質量的陪伴，要他什麽都不做，每天像一塊狗皮膏藥給她提供情緒價值，甚至因為沒有滿足她的情緒價值，她就將他出賣了，害得端午節當天他被父親罰跪在祠堂一夜。
他知道女兒果果需要父親的陪伴，這個家裏的每個人似乎都需要他去做一些什麽。可是他們都太自私自利了，他們永遠都隻考慮自己的感受，從來沒有一個人在乎他的感受，連織毛線這點愛好都被他們剝奪了。
他知道父親希望他建功立業，在體製內也能成為一名“三好學生”。父親一輩子都在製作裙褂，希望梁家能出一個大人物出來。歸根到底，父親也是自私的，為了一己私欲，逼迫他按照自己鋪排的人生一步一步往前走。
嗯，說到底，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利己主義。
梁曉陽想明白了這件事，在車裏狠狠拍打了車的方向盤，下一秒就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曉陽，媽今天做了腸粉，你什麽時候到家呀？這都幾點了，你們單位最近怎麽突然忙起來了？”
“媽，我到地庫了，停個車就上樓。”
“行，那媽現在就把腸粉下鍋了，你回來就能吃上。”
掛斷電話，曉陽拎著包下了車，深呼了一口氣走進了電梯，不知不覺苦笑了起來。
從前，每次回家都興致勃勃，現在隻覺得害怕回去。那天晚上他拒絕了陳敏敏的“好意”，這兩天陳敏敏對他一直都是陰不陰陽不陽的樣子，好像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想到雲南第一次見她，多明媚多開朗的一個大美女，如今隻覺得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怨婦。
回到家，果果在客廳的爬爬墊上玩樂高，旁邊的小電子琴在播放兒歌，陳敏敏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看到他回來了，眼皮子抬了抬又繼續看手機。母親和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陳敏敏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自己送上去惹她不開心。
王珊琴自從發現這個兒媳婦不簡單，能在丈夫麵前吹風，這兩天也盡量避而遠之。陳敏敏也能感覺出來婆婆在躲著她，心想，這樣也好，她不需要再沒話找話和她拉扯那些無聊的話題。
飯桌上，大家都在安靜地吃飯，隻有果果一個人不住發出聲音。小孩子人小鬼大，察覺出來家中氣氛不對，更是將碗筷發出很大的聲音。這個年齡的孩子對聲音開始敏感，太過於安靜的氛圍會讓他們覺得不安，似乎製造一些噪音出來才能讓他們感覺到安全感。
曉陽心情本就不悅，看著果果說了一句“好好吃飯”，聲音裏麵帶著父親的嚴厲，但是並不太多。果果卻聽出了爸爸口氣不好，小嘴嘟嘟一下子就哭了開來。奶奶見到孫女哭鬧，自然是要安慰的，故意拿著筷子對著曉陽一頓假揍：“爸爸不好，爸爸不該對果果凶凶，奶奶替果果打爸爸。”
陳敏敏輕聲一笑，本就安靜的屋子，這聲輕笑顯得格外刺耳。曉陽眼見母親眉頭蹙起，趕緊拋出話題，“媽，告訴你一件特別勁爆的事情，你猜今天誰來我們登記處領結婚證了？”
知子莫若母，王珊琴知道兒子在轉移話題，於是決定老的讓著點小的。這個兒媳婦不簡單，隨隨便便就能點燃丈夫的怒氣，最好還是少惹她不高興。
“誰啊？總不會是你爸瞞著我，偷偷找了個外麵的三三去領證了吧？”
梁曉陽臉色一愣，感歎老媽的腦回路真特別！
“媽，誰找三三，我爸都不會找三三。要我說，我爸這輩子唯一的三三就是........”
王珊琴臉色頓時一陣灰暗：“兒子，快告訴媽，是誰？”
曉陽被母親這副認真的樣子逗笑了，“媽，我爸的三三肯定是釘金繡龍鳳裙褂呀！他這輩子別說對女人感興趣了，有時候我都覺得我爸對你都不感興趣，他隻對釘金繡的興趣。”
王珊琴拍了拍心口，剛才她差點被兒子嚇得半死。心想，她和梁光耀一起過了半輩子了，現在她都升級當奶奶的人了，千萬別在村裏人麵前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出來。這輩子雖然一直被梁光耀壓著，從來沒有當過一天這個家的女主人，但她也不能允許梁光耀在外麵有三三。
“說吧，到底是誰去你們婚姻登記處領結婚證了？神秘兮兮的，快說！”
“媽，是咱們朗村的鴻泰叔和嘉玲嬸，他倆來找我領證了。鴻泰叔還讓我和你說一聲，他們都是老夫老妻了，就不舉辦什麽結婚儀式了，等你回朗村的時候，他倆給你拿喜糖吃。”
王珊琴聽得一臉懵，腦袋搖得像果果手裏玩的撥浪鼓，“他倆當初鬧離婚鬧得沸沸揚揚，全村人都知道他們兩口子經常打架。好不容易最後離婚了，怎麽可能又要複婚？除非李鴻泰買彩票中了一個億。”
話剛說完，沒等曉陽回複，王珊琴一跺腳，“媽知道了，他們一定是為了老屋賠償款才複婚的。我就說嘛，已經離婚幾年了，怎麽可能又要複婚，肯定是為了多得幾個錢。那天我回去就聽說最近朗村裏都亂了套，村子裏麵那個家輝和阿天都不上班了，每天在家裏加蓋房屋。村裏人都想著多撈點賠償款，李鴻泰和周嘉玲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等哪天賠償款一到李鴻泰的賬戶上，他們過個幾天再隨便找個什麽理由離婚，到時候還會再去民政局找你領取離婚證。”
曉陽吃驚道：“媽，鴻泰叔和嘉玲嬸不至於這麽狠吧，為了多得幾個賠償款，不惜變成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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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珊琴一臉看破，道：“你低估了李鴻泰，他這人從前就是這樣，不好好做喜燭生意，成天想著不勞而獲。他和嘉玲一直都是八字不合，據說是屬相不般配，從結婚當天就開始吵架，不可能是真心複婚，就是為了賠償款。
媽告訴你一句話，這個世道很現實的，有人為了得到幾個錢會不擇手段。你看看李鴻泰和周嘉玲，兩個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居然要複婚了。所以還是那句老話，有錢能使鬼推墓。兒子，你一定要努力工作，以後做人上人，別讓人騎到你頭上去。”
此話一出，曉陽就知道母親的矛頭指向了陳敏敏，含沙射影給了陳敏敏那天挑唆他們父子關係一個回擊。
陳敏敏不是傻子，已經聽出婆婆話裏有話，放下筷子看向婆婆，臉色陰沉下來，曉陽感受到一場婆媳大戰就要打響，但是已經無力回天。
“媽，我知道您是什麽意思，無非是端午節那天覺得我挑唆了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害得您的寶貝兒子罰跪了一夜祠堂。我知道您心裏對我有氣，覺得我不該揭露曉陽織毛線這件事，不該把我們夫妻之間的矛盾鬧大了。
但是媽，曉陽每天下了班就是織毛線，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妻子的感受。先不說果果需要父親的陪伴，我也需要丈夫的陪伴。我不需要他二十四小時關心我，起碼每天下了班噓寒問暖幾句，互相關懷幾句總可以吧？
周末我們帶著果果一起出去轉轉總可以吧？每次我一個人帶著果果出去溜達，看著別人都是一家三口，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單親媽媽，一個離異的女人。織毛線有這麽重要嗎？難道比老婆孩子都重要？”
陳敏敏看向了梁曉陽，眼淚已經滾落，“我更討厭你什麽事情都要找媽媽，你是小蝌蚪找媽媽嗎？梁曉陽，你已經成年了，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拜托你別再當媽寶男了，行嗎？還有你的銀行卡難道不應該交給自己的老婆保管嗎？
你和媽是一個大家庭，和我才是自己的小家庭，先照顧好小家，再照顧大家，這樣家庭才會和和睦睦，作為妻子才會有安全感。”
看著梁曉陽一言不發，陳敏敏繼續看向婆婆，“媽，我知道您這輩子都沒有當家做主，但您也不能剝奪了我當家做主的權利。
再說說我考研這件事情，我知道您反對我考研，覺得自己在這裏照顧果果，我可以出去名正言順找份工作，為這個家庭創收財富。可是我現在出去找工作，我的本科學曆很多公司不會錄用我，即便錄用我，也是從最底層的底層開始做起。
我的想法曉陽都知道，我想考研攻讀服裝設計專業。我查過了，除了國內院校，部分國外的藝術設計院校也開設了服裝設計類考研專業，很有可能將來我會出國留學。”
話音剛落，王珊琴再也聽不下去，急急道：“婆婆不是媽，我們終究不可能是一條心。你剛才說曉陽是媽寶男，這個我絕不認同。我們家曉陽那是尊重我，我心疼我兒子有什麽錯，你這是在故意製造我們母子之間的矛盾。
你說工資卡應該放在你那邊，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覺得自己會管賬嗎？你知道最近青菜多少錢一斤，排骨多少錢一斤嗎？你知道城南的菜價貴，我每天都乘坐地鐵去城東買菜嗎？再說你網購這件事吧，我三天兩頭去幫你到菜鳥驛站拿快遞，你買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成天就知道浪費曉陽賺的錢。”
陳敏敏不可思議地看著婆婆，冷笑：“媽，我從來沒有花過曉陽一分錢，從頭到尾花得都是我自己的嫁妝，當初結婚的彩禮和收的禮金我們都給您了。我爸媽知道我不上班，經常都會打錢給我和果果。梁曉陽，你倒是說句話啊，我有沒有花過你一分錢？”
梁曉陽低著頭，嘟噥了兩個字“沒有”。
王珊琴臉上的冷笑更甚：“小敏啊，夫妻結了婚就是共同財產，你的嫁妝也是曉陽的。什麽你的我的，你分的這麽清楚，你這孩子的心就沒有在這個家上。你說你爸媽給你打錢，年輕人已經結婚生子了，怎麽還能啃老呢，這說出去多丟人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曉陽沒工作，沒能力養你，需要嶽父嶽母供著自己媳婦呢！
再說說你考研這件事，一年考不上，兩年考不上，不如出去找份工作。外麵高中生，大專生都能找到工作，怎麽你一個名牌大學生就找不到工作了？要我說，你就是眼高手低，什麽工作不是從底層開始做起？曉陽現在不也是在一線窗口服務老百姓嗎？小敏啊，媽是真心對你們好，希望你們把日子過好了，哪有當媽的不希望兒子和兒媳過得幸福的？
上回你說媽重男輕女，一直催你們生二胎，咱們這一帶都是希望能有個兒子傳承下去。你真要說媽重男輕女，那你就一棍子打死了一片。再說了，媽希望你們生個兒子有錯嗎？養兒防老積穀防饑，你看看我們指望曉丹養老嗎？我們還是指望曉陽這個兒子。
國家都已經開放了二胎三胎政策，鼓勵老百姓們多生孩子。曉陽是體製內一員，就應該積極跟著國家的政策走，就應該給果果生一個小弟弟。果果，你告訴奶奶，要不要小弟弟？”
果果已經開始學說話了，看著奶奶一張笑臉，竟然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要.......迪迪。”
陳敏敏徹底無語，沒想到婆婆竟然教會了果果這些，好一個心機叵測的婆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陳敏敏沒吃完就回到了房間，將門重重摔上，且反鎖。
王珊琴愣住了幾秒，看著兒子那張無可奈何的臉，數落道：“都是你給慣的，你看看她這個脾氣，川妹子不代表就能隨便和長輩亂發脾氣。要我說，她火氣太大了，就應該多吃媽做的這些清淡飯菜。什麽火鍋、麻辣燙、冒菜、螺螄粉，這些吃了最容易上火.........”
曉陽的食欲已經徹底全無，重重放下碗筷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氣得王珊琴立刻哭鬧起來，“曉陽，你從小最聽話了，怎麽現在還給媽甩上臉子了？今天這事你覺得是媽做錯了？媽每天伺候你們，你們反倒是覺得媽礙眼了？行，媽明天就回朗村，你們自己過日子吧！”
梁曉陽也是氣急了，他知道母親不容易，知道父親性格強勢，說一不二，大男子主義，一直以來他作為兒子都是讓著母親。
這陣子看見母親和陳敏敏爆發了婆媳大戰，過去還覺得母親生性軟弱，現在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母親。母親唇槍舌戰起來，陳敏敏似乎也沒有贏到哪裏去，兩人剛才那一戰，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他知道母親不會回朗村，母親在他這裏日子過得舒心，過得自在。即便與陳敏敏鬧了不愉快，她也覺得這是她兒子的家，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兒媳婦陳敏敏也不行。
陳敏敏回到房間悶頭大哭了很久，梁曉陽也沒有進來安慰她一句。房門雖然反鎖了，但是房門鑰匙就在門上，曉陽真要是覺得是婆婆的錯，完全可以打開門進來和她說幾句軟話，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她聽見了客廳裏麵傳出了電視機的聲音，曉陽除了織毛線，有時候也會看看體育頻道，電視機裏麵的解說聽著像是NBA籃球賽直播。
陳敏敏瘋狂地流著眼淚，覺得這一刻自己十分孤立無援，曉陽終究還是站在了婆婆那一邊。雖然說曉陽沒有正麵幫助她或是婆婆，但是他們是一家人，曉陽不表態的態度就是態度，就是幫著婆婆。“離婚”這兩個字，再一次在腦袋裏麵旋轉，已經到了一種快要按捺不住的地步。
李鴻泰和周嘉玲回到朗村，兩人一路上都在分發喜糖。村裏人嘴上說著祝福他倆白頭到老的話，心裏都在暗暗發笑，這兩人做戲竟然還做了全套，為了錢真的是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還有人開玩笑地說晚上要去李鴻泰家鬧洞房，梅開二度也要把儀式感都搞起來。
周嘉玲紅著臉擔心李鴻泰假戲真做，這兩天兩人都是分床睡，晚上她一根手指頭都沒給他碰過，李鴻泰對她也很有分寸。兩人除了白天在村裏人麵前做戲，晚上就是兄弟關係和合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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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泰是個大男人，幾句葷話一說，村裏的婦女們臉都紅了。接著，兩人騎著摩托車去到了梁光耀的裙褂店，喜糖都被梁光耀的徒弟們拿去分了。
梁光耀心知肚明，明麵上還是恭喜了他們幾句，開玩笑地說李鴻泰應該給周嘉玲做一身新娘裙褂，二婚也不能委屈了嘉玲。
李鴻泰一聽嚇得不輕，村裏人都知道龍鳳褂的價格高低取決於其刺繡的密度，一般手工刺繡密度越高，價格也就越高，而定製款又會比成衣貴。
一般來說，手工定做龍鳳褂的價格至少需要兩三萬元，高的則上十萬、百萬元都有，租賃一套小五福也要在千元起步。買一套成品龍鳳褂的話，網上就有售賣，低至兩三百的，高達上萬的都有。
梁光耀今非昔比了，過去他手工的龍鳳裙褂就要上萬元，何況如今已經被官方宣布認證是釘金繡的傳承人，他親手製作的龍鳳裙褂就成為了藝術品，如今價格更是名正言順的水漲船高了。
李鴻泰和周嘉玲下一站又去了村委會，村委會照理已經下班了，但是最近晚上都是一片燈火通明。朗村老屋改造的區域圖已經出來了，一共分為了三個批次。
出資方是唯品會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總部設在廣東省廣州市。在企業發展的過程中，能決定一家企業口碑的因素有很多，比如產品、服務、用戶體驗等等。然而公益作為其中之一卻有著獨特的價值。
作為一家互聯網企業，關注公益和弱勢群體的溫度感，不僅能影響消費者的第一印象，增加品牌好感度，更是尋求和贏取更好發展環境的關鍵舉措。也能提升企業形象，塑造健康完善的企業文化。這些年來，唯品會開展可持續性公益項目，一直在踐行社會責任。
唯品會對百年朗村已經做了大量研究，朗村的非遺文化深厚，尤其是自古以來的婚嫁民俗文化已經根深蒂固，影響了嶺南一帶的老百姓們。近些年來朗村的發展趨勢停滯不前，甚至越發滯後和落伍。朗村每年的常住人口逐年遞減，這幾年呈現了斷崖式的遞減。
隨著朗村的婚嫁喜事用品生意漸漸低迷，很多婚嫁非遺文化漸漸開始瀕臨失傳。就好比村子裏麵製作釘金繡龍鳳裙褂的梁光耀，他就提出現在會釘金繡裙褂製作技藝的基本隻剩老師傅了。
眾所周知，非遺傳承的意義就是傳承，傳承給誰，當然是傳承給年輕人。
李鴻泰將摩托車停在村委會的門口，和周嘉玲拿著喜糖準備進去分享喜悅。進屋一看，隻有村文書和村會計在，其餘人都在會議室開會討論朗村文旅發展的大事。
村文書也是朗村人，他接過李鴻泰夫婦手中的喜糖，眼神很是狐疑。村裏沒有人不知道，他倆當年離婚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複婚了，很難有人不往賠償款這件事情上麵思考。
“鴻泰哥，你倆怎麽又搞到一起去了？”
李鴻泰眉頭一蹙：“你這是什麽話啊，什麽叫搞到一起去了，多難聽啊！我和你嘉玲姐是喜結連理。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啊！裏頭的會議什麽時候結束啊，我想著親自給村書記他們發喜糖，感謝他們這些年對朗村和我們這些村民的照顧。”
村文書是什麽人？一眼看破了李鴻泰的心思，看了看手表已經七點半了，“早呢，這會議不到十點不會結束，裏麵正在頭腦風暴呢！不得不說，唯品會出資方和策劃執行團隊的腦子就是活絡，敢想，我剛才在裏頭也是聽得熱血沸騰。”
李鴻泰立刻激動問道：“賠償款標準，出來沒？村裏人都盼著呢！”
村文書知道這兩口子已經按捺不住了，想讓賬戶上麵快點入賬。說不定等錢一到賬，過不了幾天兩口子又要在家裏打架了，然後錢一分就一拍兩散，這可比橫店影視城拍戲來錢快多了。
“沒呢，沒呢，不在裏頭開會商量著嘛！這事情急不得，奠基儀式上已經承諾過村民，一個星期肯定出結果，你讓大家稍安勿躁。”
李鴻泰聽出了一絲端倪，笑道：“我不急，我就隨便問問，我哪能和村裏人隨便傳這些話，這規矩我還是懂的。你把這喜糖拿給大家夥分一分，就說是我和嘉玲的喜糖。我倆是複婚，就不舉辦婚禮了，也不在村裏辦酒席，自家人簡單擺上一桌。我聽說出資方來了，他們也在裏頭開會吧？”
村文書點了點頭，知道李鴻泰在套話。
李鴻泰繼續滔滔不絕：“聽說投資方挺有錢的，嘉怡他們集團這麽強大的策劃團隊也來了，咱們朗村一定未來可期。等朗村發展起來了，家家戶戶都能腰包鼓起來，村裏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我們先回去了，你們辛苦了。”說完，便騎上摩托車載著嘉玲揚長而去。
村文書望著這對兩口子，喃喃自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真兩口子，還是假兩口子。”說完，看著喜糖搖了搖頭，笑著拿了進去。
村文書走進會議室，給開會的人逐一加水。梁水根小聲問了一嘴，“剛才外麵是誰，咋咋呼呼的。”
村文書一邊加水一邊小聲說道：“村主任，是李鴻泰和周嘉玲兩口子，給咱們來送喜糖了。”
“什麽？兩口子？”梁水根嚇了一跳，“他倆什麽時候成兩口子了？”
“今天兩人剛去民政局辦理了結婚證，正在村裏到處發喜糖呢，就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梁水根心裏麵暗暗地罵了起來，這個節骨眼上複婚，這兩人真是“明搶”。
會議室正在展開熱烈的討論，村委會、唯品會出資方、正易集團策劃執行團隊，三方都在現場。唯品會作為出資方，先行表明了他們的立場和對於朗村發展的一個藍圖以及期望。
唯品會負責這次項目的沈總是個大胖子，看著是個聰明的大胖子，黑框背後的一雙小眼睛看起來十分有智慧。
“各位，朗村要發展文旅，首先要了解朗村這座百年古村的特征。這些日子我們已經做了大量工作，了解到朗村有六百多年來的曆史，知道了這裏的人文特色以及傳統文化。這些都有跡可循，大家查一查村史都能知道。接下來，我來談一談朗村的特征吧！”
話音落下，就看見村委會和策劃執行團隊的筆尖在“刷刷刷”的記錄。沈總示意手底下的人拿來了錄音筆，並且打開了投影儀，一份完成的朗村文旅改造策劃報告已經出現在屏幕上麵。
“諸位先停下手中的筆，這些資料都有文檔，回頭我讓小丁發給你們。咱們今天是頭腦風暴，不是來做會議筆記的。接下來，我就說說咱們這個村落的特征！
第一，村落生態優良，環境幽靜，原生態的鄉村味道濃鬱，這是天然的優勢，我們必須保留這些原貌。如果鄉村搞得太過fashion，這就有悖於鄉村振興發展的意義和特色。保存良好的鄉土氣息，才是文旅發展模式開發的重要載體。朗村的路需要改善，坑坑窪窪的地方太多了，發展旅遊的第一步就是修路，以及提前規劃好一個大型的停車場，將來這裏是要迎接全國性的遊客來參觀的。
第二，房屋空置率高。我們這幾天在村子裏麵考察，發現房屋空置率還是挺高的。這點不奇怪，年輕村民和中年村民都往外麵跑了，房屋自然也就沒人住了，基本上都是老人、兒童居多。另外，閑置的老屋也有不少，可以對這部分老屋進行改造升級，建成有特色的民宿，以後可以發展度假鄉居模式，這樣就可以避免了閑置資源的浪費。
將來朗村改造成功，煥發出新的生機，一定會有大量文人墨客或者每年有鄉居需求的人來度假。這些房子可以提供租賃服務，就像雲南古村一樣，每年民宿這一塊的收益就能養活一個村莊的村民。
第三，建築風貌良好。朗村家家戶戶房屋都是傳統老院落，風貌特色突出，由磚石或木頭等鄉土材質砌築而成。整體建築彰顯了鄉村的質樸鄉土氣息，與現代化城市建築風格行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這樣的度假模式和旅遊模式都很能吸引城市人前來旅遊。
不過有一個地方我想問問在座，村廣場那一塊麵積比較大，我們想以後變成停車場，那顆百年榕樹能不能挪動一下位置？”
聞言，村主任梁水根立刻起身，差一點拍桌子：“沈總，挪動榕樹絕不可能，榕樹是咱們廣東人的圖騰，挪動什麽都不能挪動榕樹。朗村六百多年的曆史，這棵榕樹已經存活了五百多年的樹齡。它已經不僅僅是一棵榕樹，而是有著根深葉茂，餘蔭長青的寓意。
多年以來，村口的這棵大榕樹默默地送往迎來。它見證著城中村的發展，見證著祖祖輩輩從孩童長大成人。榕樹對於廣州人來說已經不止是城市的象征，它更是大部分人的回憶與生活印跡。榕樹就像是守護自己成長的老人，它還能守護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甚至更遠的子女後代。”
沈總一臉抱歉，忙賠不是，“各位，實在不好意思，我是一名新廣州人，祖籍是在江蘇南京。我們南京到處都是梧桐樹，梧桐樹在南京有著深厚的文化意義，它不僅僅是一種風景植物，更是南京的一種精神象征。
梧桐樹具有高大、挺拔的形態，象征著堅韌不拔的品質，這與南京人民的性格特點不謀而合。再者，梧桐樹的葉片寬大，樹冠濃密，能夠為南京的老百姓們提供炎炎夏日中的清涼和遮蔭，我們小的時候也喜歡在梧桐樹下休閑娛樂，談論家常，梧桐樹也象征著南京人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再次深表道歉，是沈某沒有了解廣東的文化，停車場的位置可以再作調整。”
梁水根臉色稍稍緩和，會議這才繼續進行下去。
張嘉怡臉色煞白坐在一旁，靜靜聽著會議。小劉和小王都發現嘉怡姐臉色不好，知道嘉怡姐的胃病老毛病又犯了。這場會議從下午四點半一直開到了現在快要八點半了，嘉怡姐中午就沒吃太多，這會兒胃一定是在罷工抗議了。兩人看著嘉怡姐額頭和鼻尖疼出了冷汗，時不時就會看兩眼手機上的時間。
沈總似乎沒有結束會議的意思，開始從朗村文旅建設的模式要點展開了深度交流。
阿傑在公司加班，突然想起劉婷婷，嘴角不禁往上揚了起來。
這一幕被一旁的梁茶看見了，打趣道：“阿傑，你現在這張嘴，怕是焊接機都焊不上吧！老實交代，在想誰家的姑娘？”
阿偉一聽，椅子立刻挪了過來，“阿傑哥，你在想誰家的姑娘？”
兩人一唱一和，阿傑的臉紅了起來，小美也參與了進來，“阿傑哥，你是不是在想婷婷姐？”
梁茶一時間沒反應的過來，問：“阿傑，朗村什麽時候有婷婷姐了？”
小美“噗嗤”一笑：“梁茶哥，婷婷姐是跟著嘉怡姐一起從廣州來朗村工作的。咱們昨晚還在一起吃星空燒烤，你當時還誇婷婷姐煮的腸粉好吃呢，這麽快就把婷婷姐忘記啦！”
阿傑對著小美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你梁茶哥的眼睛裏，隻有一個嘉怡姐，當然看不到婷婷姐。不知道他們這會兒在幹什麽，真的好想再來一次星空露天燒烤啊！”
說著，阿傑拿出一盒喜糖，梁茶問他哪來的，阿傑說是鴻泰叔和嘉玲嬸下午送來的，兩人今天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還是找梁曉陽親自辦理的結婚證。梁茶一聽這個消息，立馬像是明白了什麽，陷入了一陣沉思。
“不好，嘉怡姐胃痛，我去給她買點胃藥。”阿傑突然從椅子上麵蹦躂起來，拿著電瓶車鑰匙就要往外走。
梁茶喊住了他：“站住！你小子故意的吧，是不是想去找人家劉婷婷看星星？”
阿傑將手機遞給梁茶自證：“這是劉婷婷剛給我發的求助微信，嘉怡姐還在村委會開會，這會兒胃疼得臉都白了，額頭一直在出冷汗呢！”
梁茶立刻將手機交還給了阿傑，又從阿傑手裏搶過那把電動車鑰匙，直接撂下了一句，“你留下來繼續加班，我去給嘉怡買藥，回頭給你們帶夜宵。”
阿傑“哦”了一聲，直到確定梁茶離開了公司。轉過身，三個人立刻開始八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