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間清醒的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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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光耀和梁茶移步到隔壁那間屋子，那是梁光耀加班製作裙褂時候夜裏休息的地方。之前妻子王珊琴偶爾也會因為幫忙打雜，晚上給他做夜宵吃，太晚了不回去一起住在這裏。
屋子裏麵有張桌子和兩張椅子，梁光耀給梁茶泡上了一壺大紅袍，拿出了母親製作的四色嫁女餅，沒給梁茶先開口的機會，率先開口說道：“梁茶，嚐嚐吧，大紅袍，曉丹網上粉絲寄來的，這丫頭好像混得還不錯。也不知道她具體做什麽，問她也是幾句話就把我們打發了。算了，隻要她幹的是正當工作，我也就隨她去了。
曉丹這丫頭比不上曉陽，曉陽還是比較聽我勸的，當初我讓他不學釘金繡也聽了。現在捧上了國家飯碗，證明子女聽父母的話絕對沒錯。哎，隻是沒想到上次端午節回來，被我發現這小子竟然還在偷著織毛線，氣得我罰他跪了老屋祠堂一夜，讓他對著列祖列宗懺悔。
好不容易趕上了文運，考上了公務員，就應該好好在體製內做出一番成績出來。他目前是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窗口辦證的一線工作人員，小小的科員而已，我是希望他將來退休之前最起碼是個處級幹部！熬一輩子總能熬到的，如果工作突出，說不定四十來歲就能到達這個高度。
我在朗村生活了大半輩子，都是和這些金線銀線打交道。雖然政府已經宣布釘金繡是非物質文化遺產，我也成了這門技藝的傳承人，可是背地裏麵都說我是個做女人衣裳的男裁縫。我不想讓曉陽和我一樣，父親都會望子成龍，你爸也是一樣。
我讓我兒媳婦陳敏敏把曉陽那些毛線鉤針都扔了，希望他今後能好好幹事業，別和她姐一樣不聽話。曉丹已經三十對歲的人了，到現在都不談對象，我真怕她以後一輩子在家裏當老姑娘，村裏的閑言碎語越來越多了。
村裏六嬸那是特殊原因才當了一輩子的老姑娘，可是曉丹不一樣。之前那個畫家周城，我挺認可的，文化人、藝術家，青年才俊多體麵啊，這麽好的男人給她作沒了。
叔現在就三個心願，曉陽努力工作，爭取早點幹出一番成績。曉丹早日結婚成家，另起爐灶好好過日子。這要是再過幾年，我都擔心她生孩子成問題，高齡產婦多危險啊！
一直以來我希望嘉怡能夠繼承我的手藝，還記得當初你跟嘉怡一起來找我，不然嘉怡指不定現在已經超越我的手藝。這丫頭一心想著去廣州找她媽，她媽現在回來了，為了老屋改造的賠償款，根本不是為了回來見她，嘉怡那丫頭心裏很不高興。
梁茶，外麵那幾個小子你都看見了，一個不如一個。手藝一是要靠勤加練習，二是要靠天賦，嘉怡的雙手就是為了釘金繡而生的，她從小就展現出了天賦異稟的才能，可惜啊，她和釘金繡有緣無分，不願意繼承我的手藝。要是外麵那幾個小子培養不出來，我是真擔心釘金繡這門手藝就快要失傳嘍！”
梁茶安慰道：“光耀叔，您別急，我媽常說一句話，教育者要懂得靜待花開，學生遲早會給出一份驚喜。我看阿龍就挺穩重的，雖然年紀不大，看著就比其他幾個有想法。剛才跑出去的阿武也不錯，就是年輕氣盛太衝動了，可是誰年輕的時候不是這樣呢！光耀叔，多點耐心對待他們，我相信他們隻要願意好好學，以後一定能夠學出手藝出來。
上回見到曉陽，看他變成熟了，比我們幾個動作都快，結婚生子工作穩定，一切都是按照您的預期做到了。織毛線其實也是一項愛好，總比每天打遊戲刷短視頻，跟著狐朋狗友瞎鬼混好吧，興趣這東西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要適可而止就行了。
至於曉丹姐，我一直覺得她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追求什麽，一早就發現了互聯網這一塊，能夠從互聯網裏麵大浪淘金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位畫家周城，之前我聽我媽說過，其實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最清楚。光耀叔，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別操心這對兒女了。
嘉怡雖然看似柔弱，其實對事業野心勃勃，希望可以通過事業得到自身價值。都說興趣是成功的一半，嘉怡喜歡策劃這個行業，勝過於釘金繡，您倒不如試著理解她，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光耀叔，咱們說說裙褂吧，這幾年娛樂圈夫妻結婚，特別盛行穿中式裙褂，已經逐漸成為了大趨勢，特別是廣東佛山東莞香港澳門這些地方特別流行中式婚禮，其他省份近幾年也掀起了中式婚禮的潮流。
咱們中國文化自信了，不僅僅從婚嫁民俗這塊體現，我之前在北京工作，休息日的時候出去溜達，發現今時不同往日了。路上到處都是穿著漢服、旗袍、馬麵裙，各式各樣的新中式款式，而且都是年輕人。現在咱們珠三角地區的一些服裝廠，都在各式各樣的服飾上麵增加了新中式元素，就連國際奢侈品大牌都開始加入了我們中國風的元素，這就是中國文化自信的最好體現，中國文化、中國元素已經穩健出海了。”
梁光耀點頭道：“昨天我看新聞了，說是現在教育界也開始流行中國風了。過去各大培訓機構都是鋼琴、薩克斯、大小提琴這些西方樂器，現在最吃香的是二胡、嗩呐、琵琶、古箏、古琴這些。中國文化自信了，體現在了方方麵麵。釘金繡的春天來了，新中式龍鳳裙褂的春天來了，看到外麵那幾個臭小子不好好學，我都替他們著急。”
話音剛落，梁光耀和梁茶看見門外露出了幾個腳，兩人會心一笑，知道被人偷聽牆角了。
梁茶故意拔高嗓門：“光耀叔，那對明星兩口子最近要去戛納走紅毯，還要一起去參加國劇盛典頒獎儀式，他們可是娛樂圈的頂流明星。經紀人說可以邀請您去一趟香港，如果您沒空，他們也可以親自來咱們朗村。隻是他們有些擔心驚動了當地村民，擔心他們的安保問題。”
話落，兩人聽見屋子外麵發出一群小老鼠一般的聲音，梁茶嘴角上翹道：“明星經紀人說了，他們也可以邀請您到廣州市裏的酒店碰頭，到時候會用明星專用的百萬房車來咱們朗村接您，您看看到時候要不要帶幾個徒弟一起過去看看。”
梁光耀看著房門下麵不安分的一群腳丫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帶他們幾個坐百萬房車去市裏？哼，那我要看看他們幾個最近的表現了。誰要是卜心繡和龍鳳立體圖案繡得好，我就帶誰一起去。”
話音剛落，門口那幾隻腳丫子一哄而散，樂得梁光耀和梁茶在屋裏差點笑出了聲。
半晌之後，梁光耀主動問起梁茶最近公司的近況，梁茶一五一十告知了光耀叔。梁光耀聽後表示無語，他一直就不相信朗村文旅改造會讓村民一夜暴富，天上不可能掉下這麽大的一塊餡兒餅。村民們是鬼迷心竅了，幻想著天降餡餅的春秋大夢。
梁茶也是這麽認為，他上網查了全國各地鄉村文旅改造，基本上都是文旅改造，村民分紅的模式。文旅改造的目的是為了振興家鄉帶動村民的幸福美好生活，全國各地的鄉村成功案例當中，都是通過文旅帶活一座鄉村。並且，鄉村振興也應該是靠村民做民宿，餐飲，文創，電商等等，自食其力才是。
這一點兩人達成了一致，梁光耀承諾了梁茶，他在朗村生活了大半輩子了，多少在村裏還是有些聲望，接下來他願意配合梁茶全力以赴打造出釘金繡的IP和新中式龍鳳裙褂的IP，必要的時候他本人這塊金字招牌也可以打造出成IP。他答應給村裏人先打個樣，做出一個成功個例出來，這樣才能吸引越來越多的村民們紛紛主動前來合作。
兩人暢聊了一個半小時，梁茶開門出去的時候，看見阿龍他們幾個學徒都在認真製作手中的裙褂。看到他和光耀叔出來的時候，一雙雙黑色的眼睛裏麵似乎都冒出了金色的小星星。
梁曉丹每天晚上八點半準時在直播間，一直播到晚上十二點下播。剛才聽見吳一峰在院子裏麵大喊大叫瘋玩，氣得她將窗戶重重關緊了。最近姑姑母子二人回來，家裏成天都是亂糟糟的，十分聒噪不安，吵得她心浮氣躁，不得安寧。尤其是上午，吳一峰在院子裏麵嘰嘰歪歪，有時候逗貓玩，貓一直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吵得梁曉丹的身體一早就強行“開機”了。
下午她見到一峰的時候，說了他幾句，叫他中午十二點之前不要大聲喧嘩，沒想到姑姑不樂意了，話裏話外竟然開始陰陽她，說她三十幾歲的人還不知道抓緊時間相親結婚，難不成以後一輩子要賴在家裏當老姑娘。她當場氣得回懟了幾句，兩個一起互相傷害，最終姑姑氣得摔門而出，傍晚的時候才陰著臉回到家中，虛情假意幫著外婆一起製作嫁女餅。
隨著他們母子回來，這個家不再平靜，曉丹每晚都要花費好長一些時間才能進入工作狀態。網上的粉絲們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要教會她們如何搞定男人，讓男人心甘情願付出情緒和大米，讓金主對她們愛得死心塌地。隻有讓粉絲們獲得了她們想要的需求，她才能從她們身上獲得自己想要的大米。
等到穩定好了情緒，曉丹穿上了一件精致的白色小西裝，脖子上麵佩戴一條精致的項圈，妝容滿分出現在直播間，熱情洋溢地和所有的姐妹們打招呼。當然啦，如今她的直播間也有男士，不少男士一是抱著獵奇的心理來觀望，二是抱著學習的心理，想要更加了解女性，從而征服女性。曉曉大女人這個IP號，其實初衷不隻局限於廣大姐妹同胞們，隻不過運營了一段時間發現姐妹們的占比高達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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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各位姐妹們進入曉曉的直播間，很高興每晚八點半與大家準時見麵。最近聽說有不少兄弟們也潛伏在我的直播間，你們不用害怕女權的拳頭，我們姐妹們這麽溫柔是不會欺負你們的，歡迎你們勇敢的發聲，勇敢的提問。
下麵就開始今天的答疑解惑環節，我先來回答粉絲小妮的問題。嗯，不錯，這個問題十分典型，今天我一定要跟姐妹們好好糾正一下你們錯誤的思想。”
梁曉丹一秒進入導師人設，一副擼起袖子要將戀愛腦姐妹們的大腦重新插入新的芯片一樣。一時間，直播間的禮物刷得滿天飛舞，梁曉丹聞到了撲麵而來的金錢味。
“謝謝姐妹們送的鮮花、熱氣球、嘉年華........麻煩動動你們發財的小手，點一點直播間上方的小關小注，亮起你們的粉絲燈牌哦，今天參與互動可以抽出十位幸運粉絲，獎品是一支迪奧999口紅和一瓶阿瑪尼粉的底液。好，我們先來看看第一個問題。
曉曉，我男朋友可以十天半個月都不聯係我，他是不是一直在忍著不聯係我，希望我可以先跟聯係他？他是不是故意試探我，希望我能主動一些？”
曉丹喝了一口陳皮茶，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地拍著巴掌叫這位粉絲趕緊醒醒。
“姐妹啊，你這是典型的戀愛腦啊，這必須得治啊！沒關係，還好你遇見了我，姐妹今天會讓你茅塞頓開，徹底丟掉幻想，放下對男人的濾鏡。其實男人沒有你們想的那麽高級，那麽複雜，他們真的真的特別簡單，接下來希望你們聽好了。
如果一個男人能忍住不聯係你，那麽他一定是不喜歡你。姐妹們，你們清醒一點好嗎？男人都不去聯係你了，他還喜歡你個嘚啊！請你們記住這條軸線，一個男人是不可能不去聯係一個他喜歡的女人，因為他會害怕失去這個女人。他如果喜歡你，他就會聯係你，不然他就會害怕失去你。那麽一個男人不聯係你，其實隻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意外嘎了。第二，他在聯係別人。聽懂了嗎姐妹們？聽懂了下一個問題！”
梁曉丹拿起精致的主人杯，優雅地喝了一口，“這位姐妹的問題不錯，男人需要情緒價值嗎？天啦，這個問題還要問嗎？好吧，看來今天直播間的寶子們都是情感小白，很幸運你們能認識到我。男人和女人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他們也是需要得到女人的情緒價值。
這個社會對男性的要求就是你必須堅強，必須是家裏的經濟頂梁柱，什麽女人貌美如花，男人賺錢養家，其實都是社會給男人的壓力，他們脆弱敏感無助的時候，往往比女人更需要情緒價值，這就是男人為什麽會在一個漂亮的女人和一個不算漂亮但是懂他的女人之間選擇了後者，這就是情緒價值的重要性。接下來是重頭戲，寶子們可以截屏記錄。
男人接近你一開始是因為你漂亮，可是很多姐妹都發現，漂亮並不是萬能的，男人還是會在一定時期之後出現斷崖式的冷落你。那麽你就要開始反思這個問題了，為什麽你們會被男人冷落在一旁。我想你們自己都很費解，自己這麽漂亮，身材這麽完美，男人憑什麽不來哄你？難道他就不怕失去你嗎？還是剛才第一個問題，是的，隻要你不能提供情緒價值以及他需要的價值，他可以去尋找下一個替代品。
當然了，男人是永遠不會嫌女人多的，隻要你們不作不鬧，他們可能還留你們，說不定在他們愛情空窗期的時候再來找你炒個回鍋肉。所以姐妹們，一定要學會給男人提供情緒價值，接下來五點你們必須刻在你們的腦子裏麵，相信你們一定會感謝我的。
第一，一個男人接近你，一定是希望你可以給他提高能量，傳遞快樂。你隻有狀態好的時候，對方看到你的生活狀態，才會想要參與你的生活，才會願意去愛你。第二，學會欣賞男人，每個人都是需要認同感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得意和自豪的地方，你們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就必須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以及一張不吝嗇讚美的嘴巴。
可是很多姐妹特別奇怪，好像讚美男人會多漲一斤，好像讚美男人會丟了尊嚴。拜托，你們需要對方愛你，為什麽還要端著自己呢！你們要誇他們，不斷地誇他們，把他們誇迷糊了，最後男人會愛你愛得死去活來。這就是第三點，男人都是順毛助物，你想要讓他變成什麽樣子？想要他做什麽？想要他為你付出什麽？你都可以順著那個方向去誇他。
第四，女人要能夠幫助男人化解負麵情緒。當男人心情不好或者情緒低落的時候，你能夠去理解、陪伴、共情他，幫他疏導、幫他化解。第五，一般情況都是男人給女人造夢就是畫大餅的意思，女人也要懂得給男人造夢。男人其實很簡答的，他們不需要你真的付出很多很多，隻需要你表現得很懂他，他就會最離不開你了。姐妹們，你們學會了嗎？好，下一問題，曉曉，怎麽放下一個已經不愛自己的人？”
梁曉丹思考片刻，道：“姐妹，聽過不破不立嗎？字麵意思就是打碎一切重新來過，最終實現了新的局勢。如果你真的對這段感情意難平或者不甘心，聽我的，你就去撞這個南牆，等你多看他幾次，看他厭惡你的表情，看他摳鼻屎、掏牙齒、挺著一個大肚腩，甚至看著他對你說滾，你要親眼看到他決絕的表情。
等你把自己的自尊都磨平了，等你把南牆撞破了，撞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你自然也就放手了。如果你一個人在那邊不斷拉扯，不斷幻想，不斷試探，你的大腦隻會認為自己還愛著他，失去他就沒法活了，這些其實都是你們這些戀愛腦給男人加了一百級的濾鏡！
姐妹們，放下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拉黑，不是鍛煉，不是去找你的備胎開始新的戀情，而是正常與他相處，想說什麽說什麽，不要害怕丟臉。你對他最大的魅力隻是你的幻想，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完美，最後你就會發現聯係方式都有，但是你已經懶得和他說話，放下不是糾纏，而是到達無話可說的地步，不知不覺你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去了。
千萬不要覺得沒他不行，沒他還有一片森林，他不是獨一無二人的，他沒什麽了不起的。姐妹，相信我，丟掉幻想和你的那些對過去美好記憶的不舍，從新出發。如果做不到，不斷騙自己，不斷催眠自己，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其實他算個嘚啊！”.......
晚上十二點下播時間到了，梁曉丹和依依不舍的姐妹們道別，長長地伸了個懶腰。下樓煮宵夜之前，她打開微博把私信內容都看了一遍。和往常一樣，私信裏麵基本上都是一些商家帶貨合作，主動要求添加她的微信聯係方式。另外還有些出版社，希望她可以出版情感書籍，承諾可以打造成各大圖書館和機場、車站書店的爆款。
梁曉丹逐一回複以後，發現了一條非商業性合作的私信。對方的網名很老土，【一眼萬年】。梁曉丹不禁開始哼唱，這是SHE的一首歌名，不過對方可能並不知道，說不定是個油膩的中年大叔。
“曉曉，我是你直播間的粉絲，今天鼓起勇氣發送私信給你，是因為我看出你眼神中的疲憊。錢是賺不完的，記得好好休息，早睡早起身體好。”梁曉丹逐字逐句讀了一遍，嘴裏發出一聲輕笑，然後吐出了兩個字：“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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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丹並沒有回複這樣的私信，很多粉絲都會發私信關心她，她不可能逐條回複。原本打算招聘一名助理，可是自己的微博私人賬號，她不免擔心會被盜了號，萬一助理假借她的名義行騙，她不想為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關機之後，她看向窗外的黑夜，黑夜十分濃稠，像是能夠將朗村吞沒一般。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與周城見麵，那天她被女同學拉著一起去市裏看畫展。沒想到女同學醉翁之意不在酒，隻是把她當成了一個免費的司機，到了廣州市裏就跟一個男人去約會了。
曉丹隻好自己進入美術館，原本心裏還在暗罵女同學重色輕友，沒想到看到那些油畫的時候，她被畫家精湛的筆法，以及帶有故事性的畫麵深深折服了。畫展的正中心那幅畫中，畫著一家三口在各幹各的事情，看起來仿佛形同陌生人。但是她從小男孩的臉上看到了壓抑的神情，從女人的臉上看到對生活的不甘和無助，從男人的臉上看到了生存的壓力。
半晌之後，梁曉丹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詢問她對這幅畫有什麽獨到看法。梁曉丹轉頭，看見一張英俊不凡的臉。男人的五官每一處都禁得起細看，但是她更喜歡他線條緊致的下頜線，散發出了男性的魅力。
回過神來，梁曉丹有些尷尬，害怕自己這張臉被認出，好在男子一直沒有認出她是知名情感博主。於是，她由著自己的主觀意識說道：“這幅畫不難看出是一家三口，但是他們貌合神離，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心思。這個家庭的氛圍一定十分低迷或者十分壓抑，小男孩看似在寫作業，實則他的眼神並不在筆尖。而女人，她看似在做家務，但是眼神裏麵帶著哀怨和不甘以及對生活的厭倦。男人在沙發上看電視，可是他的眼神似乎沒有聚焦，他在心猿意馬地看電視，可能正在思考心裏的煩惱，很有可能是工作和生計壓力。”
說完，她看向男人，男人的目光驚住了幾秒，接著拍手稱絕。他告訴她自己就是這幅畫的作者，他是一名當地小有名氣的油畫家，但是他的作品很少有人能夠分析到如此麵麵俱到，並且看穿了畫麵背後的含義。梁曉丹自嘲，說自己喜歡解讀，可能帶著主觀臆想了。男人並不這麽認為，當場希望能夠邀請他一起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店吃飯。
梁曉丹本想拒絕，但她被女同學放了鴿子，又不想打擾在上班的嘉怡，於是答應了男人。兩人步行了五分鍾來到那家西餐廳，男人十分紳士讓她先來點餐。曉丹也沒客氣，想著待會兒AA製，她從來不喜歡欠別人的。
梁曉丹點餐的時候，男人已經做了自我介紹。他說自己叫周城，定居在廣州市裏，老家在朗村附近的一座村莊。梁曉丹聽聞之後，打開了話匣子，兩個村莊靠近不遠，也算是有點緣分了。享用西餐的過程中，他們彼此發現誌同道合，對電影、藝術、寫作都聊得十分投緣，兩人當場加了微信，自此愛情的小船揚帆起航了。
梁曉丹是SHE的忠實粉絲，《一眼萬年》是她很喜歡的一首歌，兩人愛情最為濃情蜜意的時候，她親口給周城唱過這首歌。周城十分捧場，用藝術家的語言誇讚她的歌喉十分動人，仿佛每一個音符都帶著她的情感和故事，讓人深深地受到觸動。
這一刻，梁曉丹的心仿佛遊**到了過去，耳邊竟然無恥地浮現出了兩人相愛時候的一幕幕。腦袋裏麵頓時靈光乍現，她再次打開電腦，登錄微博瀏覽剛才那條私信。看著粉絲一眼萬年的微博主頁，裏麵空空****，仿佛這個號是為了她剛剛申請注冊的。一瞬間，梁曉丹覺得這個粉絲會不會就是她的前男友周城。
轉念間，她笑了，怎麽可能是他？一定不是，他不會做這麽小兒科的舉動，他多高尚啊，他多清高啊，才不屑於使用視奸的方法來窺視她的動態。潛意識裏麵，梁曉丹就認為女性緣優渥的周城，才不是非她不可的人。她隔些日子就會通過互聯網動態去搜索周城的名字，不難發現周城的女人緣隨著他的知名度越來越好了，甚至傳出有一名本地的土豪女粉絲要“娶”了周城，承諾為周城在大英博物館舉辦一場個人畫展。
突然，院子裏麵傳來一聲動靜，驚擾了貓窩裏麵的橙子，橙子發出了幾聲“喵”叫，曉丹的思緒也拉扯回來了，暗罵自己竟然想起了前男友，真晦氣。
下樓才發現是嘉怡在廚房煮餐蛋麵，曉丹突然出現在身後，嘉怡嚇得按住了胸口，小臉煞白地說道：“姐，你嚇死我了，要不要來一碗餐蛋麵？”
曉丹饒有興致地看著鍋裏，“喲，你還會煮餐蛋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幹了？我之前去你家，房子裏麵那麽大的冰箱，裏麵隻有礦泉水、牛奶、硬邦邦的全麥吐司和幾個發了黴的爛蘋果。”
“姐，別揭短行不行，餐蛋麵又不難，水開了放入掛麵，再放雞蛋和愛吃的蔬菜，可惜沒有火腿，不然味道更絕，最後再撒點蔥花，一碗低調奢華有內涵的餐蛋麵就好了。加點蒜蓉辣椒醬或者叉燒汁進去，香到連湯都能喝完。”
曉丹笑道：“黃婆賣瓜自賣自誇，行，來一碗吧，今天我就不親自下廚了。肚子好餓啊，我要兩個荷包蛋。”
半晌之後，兩姊妹坐在院子裏麵吃著麵，曉丹看出嘉怡有心思，叫她別藏著掖著不說。嘉怡對這個表姐還是十分信任的，於是思考了片刻，沒再瞞著曉丹，告訴曉丹朗村文旅改造並不是村民們傳言的那樣，被選中改造的區域可以得到一筆頗豐的賠償款。
唯品會作為投資方是公益性的，他們給出的最終意見是朗村文旅改造，他們決定采取村民分紅的補償機製。將來朗村的旅遊業發展起來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每年村民都能得到一筆旅遊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