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兩人的愛情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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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梁茶生日前夕在學校宿舍和幾名室友吹牛，說生日當天女朋友會到北京陪他一起度過。室友們聽後紛紛起哄，說要一睹“嫂子”的芳容。梁茶下不來台，為了圓謊隻好請求嘉怡從廣州飛往北京一趟。

嘉怡得知梁茶和室友吹牛，心中已經生出不快，嘴上卻說因為路程太遙遠，最近又要忙做畢業論文婉拒了梁茶。梁茶一連求了她幾天，嘉怡都沒答應他去北京。

那陣子嘉怡剛從朗村一個阿嬸那邊聽說到了母親的下落，那位阿嬸說在廣州白雲區一帶看見過她母親，但也可能是眼花看錯了，嘉怡卻聽進了心裏。她每天從學校乘坐公交車前往白雲區尋找母親的下落，一連找了好些天都沒有找到母親的身影。

梁茶生日前一天再次打電話給她，希望她能去北京幫他挽回一個男人的麵子。而嘉怡因為找不到母親，一肚子的委屈和心酸變成了惱怒，第一次和梁茶發生了爭吵。

電話裏麵她歇斯底裏、上綱上線，劈頭蓋臉將梁茶一頓痛斥。梁茶全程沒有發出聲音，直到嘉怡一吐為快之後，他才安靜地說了一聲“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嘉怡意識到自己將梁茶當成了出氣筒，但那一刻她心裏的委屈根本無處發泄。為了懲罰自己胡亂撒氣，她獨自一人跑到學校操場怒跑了三十圈，最後分不清臉上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第二天周六是梁茶的生日，她在宿舍一邊刷牙一邊想起往年他們都是一起過生日。無論是她的生日還是他的生日，每一次都是梁茶從北京千裏迢迢飛到廣州。為了攢下購買來回飛機票的錢，梁茶放棄周末休息時間，從大一那年就開始在外麵給人當家教，有時候還會去火鍋店當服務員。

因為怨恨母親當年拋棄她，她一直都不願意過身份證上麵的生日。於是梁茶和她約定，兩人確定戀人關係的日子，往後就是嘉怡的生日。當時嘉怡還故意笑他耍小聰明，這樣紀念日和生日就可以隻送一份禮物了。

張嘉怡在宿舍考慮良久，上網訂了一張飛北京的機票。很快就收到了航班發來一條溫馨提醒，北京今日有大雪，出行注意保暖。她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打算飛往北京給梁茶一個驚喜，算是對昨天無故發脾氣的補償。

飛機抵達北京，天色已經黑了。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嘉怡穿著一件南方人最厚的大衣出現在北京首都機場。梁茶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她隻好裹緊那件雪白色的大衣，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梁茶所在的那所大學。

梁茶那天晚上並不在宿舍，生日當天實在抹不開麵子對宿舍室友撒個謊。“兄弟們，我女朋友性格內向社恐，她不好意思見到大家。今兒晚上我就不陪你們了。女朋友第一次來北京，我打算趁著周末帶四處溜達一圈，等我回來請兄弟們吃飯。”

室友們紛紛“罵”他重色輕友，梁茶笑嘻嘻地拿了幾條褲衩假模假樣放進了一個黑色雙肩包。幾個大小夥子又是一陣起哄，讓他別忘記買杜蕾斯做好安全措施，千萬別從一名在校大學生變成人父。

梁茶在室友的哄笑聲中走出了那間宿舍，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乘坐公交車去了朝陽區的一家網吧，往常他從不玩遊戲，那天他整整玩了一夜。

網吧外麵下著皚皚大雪，網吧裏麵的暖氣讓他熱得隻穿了一件白色T恤。那天晚上他還第一次嚐試了抽煙，抽第一根煙的時候嗆得眼淚直流，第二根、第三根的時候就好轉了許多。沉醉在遊戲虛擬世界中，才發現遊戲這東西真的可以讓人暫時忘記煩惱，手機沒電了都沒有察覺。

嘉怡穿著一件薄款大衣站在梁茶他們學校門口，凍成了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真真切切看到了大雪。上一回看到雪，是宿舍裏麵一個北京大妞用保溫瓶帶來的雪，她們幾個南方女生看到雪的時候都驚呼不已，宿舍裏麵不時傳出“哇——”聲。

門衛處的一名保安發現了她，見她穿得單薄，又隨身帶著行李，看出她不是本地人，詢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是來找男朋友的，領她到門衛室打電話聯係梁茶。

梁茶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嘉怡心想說不定是生她氣了，故意不接電話。她記得梁茶在B區宿舍308號，請求了保安幫忙聯係到了男生宿舍。

梁茶的室友告知她，梁茶出去和女朋友約會了。那一刻，嘉怡傻眼了，保安也傻眼了。

保安帶著同情和可憐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勸她不要傷心難過了，這年頭渣男確實挺多的，說她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以後一定會遇到真愛的。嘉怡愣在原地，什麽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梁茶劈腿了。沒想到自己前腳拒絕來北京，梁茶後腳就找了一個備胎一起出去過生日。而她，傻到動用勤工儉學的錢，購買了來回機票想要給他一份驚喜，沒想到發現自己被綠了。

兩名保安在那邊安慰她，告知她學校附近有一些價格不貴的小旅館，讓她趕緊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飛回廣州，以後和男朋友老死不相往來。

其中一個中年保安還講起了自己當年被女朋友戴綠帽子的經曆，嘉怡很感激他用撕開自己傷疤的方式來安慰她，道謝之後離開了保安室。

行走在冰天雪地裏，她心有不甘，再次撥打了梁茶的電話，裏麵傳出人工智能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手機在寒冷的環境下，電量以最快的速度下降。她將手機放回大衣口袋，看著天空中的漫天大雪和空無一人的雪地。心想，如果此時此刻她和梁茶一起走在這片皚皚雪地，是不是也算是一種白頭偕老了。

下一秒，她扔下身上的行李，平躺在雪地上嚎啕大哭。八歲那年父親離開了她，一個月後母親也離開了她，現在青梅竹馬的梁茶背著她找了個備胎一起過生日。她決定，這輩子都不再用力愛了，往後她要做一個薄情、健忘的人。

過了不知多久，她感覺身體溫度達到零下，整個人像是雪地裏麵的一根冰棍，努力掙紮著從雪地裏麵爬了起來，突然看到有個身影朝著她衝了過來。

學校門衛室那名保安不放心出來看了看，發現學校前麵的雪地上像是躺了一個人，心裏有些隱隱擔心。直到看見真的是嘉怡，中年保安趕緊將身上的那件軍大衣披在了嘉怡的身上。

保安大叔氣得不住罵道：“小姑娘，剛才我還以為你想通了，沒想到你還是沒想通，你怎麽能這麽傻呢！這裏是北京，不是你們南方，你躺在這裏不出幾個小時就要凍死了。你才多大呀，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犯不著為了一個渣男尋死覓活的，想想你的父母，他們要是知道你這麽作踐自己，該有多傷心啊........”

保安大叔的話無疑像是一把利刃紮進了嘉怡的心口，原本是溫言良語，無意間變成了一把利器，刺痛到嘉怡的心口，雖然沒有一滴血，嘉怡已經遍體鱗傷。

保安大叔弓著身子在幫她撿起地上的行李，嘉怡飛奔過去一把奪走了行李快速跑開了。

保安大叔在身後連聲喊了幾遍，直到看見嘉怡消失在冰天雪地，撿起地上的軍大衣，無奈地返回到了保安室，心裏一遍一遍祈禱這個比自己女兒年長不了幾歲的女孩千萬不要幹傻事。他不希望第二天的新聞裏麵傳出一名外地女孩跳河自盡或者是凍死在雪地裏的消息。為人父母的，往往最聽不得這些悲劇。

嘉怡來到大學城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老板娘正在一邊追劇一邊嗑瓜子。看到她的時候都愣住了，店裏好似來了一個活的雪人。老板娘趕緊泡了一杯生薑紅糖茶端過來，看著嘉怡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好在身體年輕，嘉怡體溫慢慢恢複，老板娘給她安排了一間房，勸她沒有什麽事情過不去的，人這輩子，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老板娘離開後，嘉怡洗了個熱水澡才算徹底恢複過來，又不死心撥打了梁茶的電話，電話一直處在關機狀態。一直昏昏沉沉到了半夜，本就沒有睡著，突然聽見隔壁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

那種叫聲像是受到了某種暴力行為，可仔細聽又耐人尋味，帶著一種痛快和痛苦並存的情感在裏麵。她一下子想起了宿舍一名室友，曾經給她們看過男朋友下載的成人動作片，裏麵的女主也是這麽叫的，瞬間明白隔壁不是施暴，而是以愛之名的“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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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姐，咱們進去吧，村民們都走了。”

劉婷婷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嘉怡的思緒這才拉扯回來，問：“人呢？”

“嘉怡姐，村民們聽說光耀叔的裙褂、陳阿奶的嫁女餅、六嬸的剪紙，還有保勝叔的荔枝、龍眼都銷售出去了，一個個心都癢癢了。他們沒想到梁茶哥真把事情做起來了，這會兒都去梁茶哥公司談合作了。”

王正豪也是一臉的敬佩：“嘉怡姐，村主任看著挺老實的，還有點墨守陳規，沒想到兒子這麽出息。聽說梁茶哥之前在北京工作，竟然願意放棄北京的工作回來創業，這難道就是傳說出的大愛無私？”

嘉怡看著自己的兩名手下都被梁茶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開玩笑地說：“要不我現在和公司發個函，就說你們見異思遷了，打算背棄舊主跟著梁茶一起創業？”

話音落下，劉婷婷和王正豪相視一笑，紛紛閉嘴不再提梁茶。

梁茶帶著村民們來到公司，向村民們介紹了阿傑、小美、阿偉三人目前各司其職的工作。

“阿傑負責視頻拍攝剪輯，拍照、目前公司還沒有招到客服人員，阿傑還需要擔任客服的工作；小美負責上架商品，今後大家的產品都是小美負責上架，並且負責文案宣傳以及微信公眾號運營；阿偉是一名程序員，技術型人才，日常工作除了程序技術方麵還有很多其他工作，比如將商品嫁接到全國知名的各大電商平台。”

周國峰驚道：“梁茶，你們的工作量聽起來不少啊，就四個人手夠不夠啊？如果需要我們幫忙盡管開口，隻要工錢到位都好說。”

周國峰拇指和食指揉搓了幾下，幾句話說到了村裏一些閑置農動力的心裏。隻要梁茶能夠發得出工資，他們願意替他打工。

梁茶一秒意會，“各位叔父嬸嬸姑姑們，接下來公司業務活兒多起來人手肯定是不夠的。阿傑也不能一直當客服人員，小美和阿偉他們精力也有限，現在我們四個都是成天加班模式，比城市裏麵的996工作製辛苦多了。我們打算從村裏招聘一些有責任心、有耐心、心細的村民們，幫助我們一起經營公司，等到招聘的時候我會在村民群裏麵發通知告知大家。”

聽到梁茶這麽說，村民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一個個都誇梁茶不忘本，知道照顧村民們。

周國峰又問：“梁茶，你具體是負責哪一塊工作？”

一旁的阿傑搶先一步說道：“我們梁茶哥是全才，我們幾個的活兒他都會幹，最主要的活兒是拉業務、拉投資方和招商引資等工作。總之，梁茶哥是我們公司的主心骨，我們都是他身後的兵。”

聽阿傑這麽一解釋，村民們對梁茶更加刮目相看。隨後，以周國峰為首的村民們，紛紛開始和梁茶商量婚嫁用品嫁接電商平台的合作模式。

梁茶按照給光耀叔、六嬸他們的合作方式，告知了村民。村民們不傻，聽出這筆買賣他們穩賺不賠。相反，梁茶這邊根本沒什麽賺頭，收入隻能暫時發他們幾個員工的工資。不僅工作量大，而且勞心勞神，甚至需要親自拉攬業務。

“梁茶，你傻啊，這麽做到底圖什麽？搞不好前期自己還要往裏麵墊錢！”周國峰貼著梁茶的耳邊小聲問了一嘴。

梁茶笑著說，“國峰叔，您千萬別把我想得這麽偉大，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

“你能有什麽私心？叔幫你算了一筆賬，你這是賠本的買賣，不虧錢就算好的了。你這裏麵辦公用品置辦齊全了就花了不少錢吧？你爸有沒有給你墊資？”

“叔，我不啃老，錢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隻管好好回去生產商品，拿到我這裏進行線上銷售。等到線上銷售業績穩定了，咱們一起進軍短視頻直播間，我來教大家直播帶貨。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爸一直覺得年輕人在北上廣闖出一片天地，這樣才算是人生贏家。我想告訴我爸，在朗村隻要努力奮鬥，照樣可以獲得成功。等到村民們的口袋都富裕起來，我就成功了。”

周國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跟著一群村民在梁茶的公司看參觀起來。幾個人正圍著阿傑，看他如何和線上用戶溝通。

村中一名婦女問：“阿傑，這就是客服啊？”

“是啊，嬸子，客戶會在線上谘詢商品的尺寸、數量、品質等等，有些客戶會和我們議價，這些都需要進行回複。就像線下買賣一樣，別人來買東西的時候也會詢價，也會貨比三家，其實都是銷售。電商平台崛起，成為老百姓消費的主流平台，網上購物更加便捷，大家都願意在線上購物。我有個朋友一年到頭不出門逛街，家裏大到家電，小到廁所裏麵的衛生紙都是網上購物。”

“阿傑，網上那些人會不會退貨啊？”

“一般情況下不太會，如果商品質量存在問題，我們承諾七天無理由退換。”

“萬一他們惡意退貨怎麽辦？”

“退貨需要提供詳細說明並且附帶損壞商品的照片，如果確實是我們的問題，當然必須退貨啦！如果不是我們的問題，可以申請平台介入調查。當然啦，如果不是什麽值錢的小玩意，為了少一條差評，退貨也沒什麽問題，就當損壞的耗材，做生意不能太拘小節。嬸子，您是不是對客服的工作有興趣呀？”

“我不會用電腦，不然我還挺喜歡和人溝通的，這活兒看著不是很難。”

這話被一旁的梁茶聽到了，笑著說：“嬸子，您放心，接下來我會開一個速成培訓班，親自教大家學習使用輸入法。如果你們不會使用拚音，我就教你們學習五筆輸入法。大家不用擔心學不會，半個月之內保證你們合格畢業。”

有梁茶這番話，村民們有了信心，臉上頓時洋溢出了笑容，對梁茶這個後輩更是心服口服。一群人離開梁茶的公司，路上都在誇梁茶這孩子靠譜，他是真能給村民們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