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集 區終人散
客棧小二被攝到了空中，絲毫動彈不得，在他雙眸中呈現的是一片兒比手術刀片還要薄的七彩冰刃。冰刃沒有飛快地射入他的體內，而是在緩緩地逼進他的喉嚨。客棧小二感到了無盡的壓力，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你這個變態！瘋子！你想幹些什麽……是條漢子的就一刀殺了爺爺……”客棧小二在歇斯底裏的叫喊著，他的聲音沙啞而又充滿了無耐，他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小恩能給他一個痛快。
客棧掌櫃半臥在地上不住地顫抖著，他有一種直覺，小恩要用一種極其殘忍的手段來幹掉客棧小二了——如果說剛剛的那一幕還不叫殘忍的話！雖然他在心裏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場遊戲而矣，在不斷地提醒著自己，“一切都是虛假的，大不了就是個死，輪回轉世之後又是一條好漢！”但是遊戲裏的視覺效果是假的嗎？對人產生的心裏壓力是假的嗎？
客棧掌櫃雖然見過了不少大世麵，但從末考慮過更加殘忍的事情會發生在他朋友、甚至是他的身上。他終於受不出了，顫顫驚驚地質問著小恩，“你，你想幹什麽……，難道不怕千門瘋狂的報複嗎？”這微弱而又顫抖的聲音哪裏像是在質問，更象是……更象是搖尾乞憐。
小恩麵無表情，對他的話根本無動於衷，仍在專注地進行他的事情。客棧掌櫃有些絕望，將求助的目光撒下四周，他希望有人能在此時製止小恩的行為，否則下個輪到的就是他了……
一張碩大的賭台映入了客棧掌櫃的眼裏，他知道這裏是哪兒了，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期望。“軒轅大爺，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的！白虎賭場向來都是這片大陸各個勢力的龍頭，我願意帶領整個千門永遠臣伏於你們的麾下！”軒轅哪吒沒有任何反應，他已經被這血的殺戮給震懾住了！請將不如激將，客棧掌櫃的肯求變成了唾罵，“白虎賭場難道是吃白飯的嗎，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外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殺人，難道不怕天下的英雄們恥笑嗎？”
依舊沒有人做出任何反應，客棧掌櫃徹底地絕望了，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你們本來就是一丘之貉！我怎麽會想不到呢……你們給我記住，千門絕對不象你們想象中的那麽懦弱，你們要為今天的事情負出嚴重的代價，我要讓你們後悔……”客棧掌櫃的眼睛紅起來了，隻有仇恨才能讓他有勇氣麵對死亡。不過他的話說到這裏就算終止了，小恩抬手點了他的啞穴……
那片薄薄的冰刃在客棧小二的眼中消失了，他顫抖的更厲害了，看不見的東西永遠比能夠看見的更加恐怖。他的手足在慌亂的踢擺著，卻掙不脫空中那四道無形的束縛，扭成了一個歪曲的“大”字……
客棧小二不動了，他感覺到一個冷冰冰的物體“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脖梗上就變得癢癢的，好象有一股粘粘的**正順著脖梗向下流趟著……
“是血嗎！”這個念頭升起之後，客棧小二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放鬆了，“原來死亡來臨之際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怖呀！怎麽一點兒也不痛呢！為什麽我的呼吸還是這麽順暢……”小恩的冰刃實在是太薄了，薄得讓他感覺不到疼痛！冰刃亦沒有切斷他的喉管，他當然感覺不到呼吸困難了！
冰刃隻是在客棧小二的肌膚上劃了一個淺淺的傷口，就像一隻活物一般鑽了進去。就象掀開物體上包裝的薄膜一般，冰刃緊貼著肌膚的內層在四處滑動著，帶給客棧小二的是一種涼冰冰的感覺，不但不痛苦，甚至更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舒服……
看在別人的眼裏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冰刃就像一隻耗子一般鑽入了客棧小二的身體，在四處亂竄著。竄到哪裏，哪裏就鼓起一個小包，竄過之後，那小包就完全消失了。或者更貼切的說，那就是一個活動著的包。小包還在不斷地分裂著，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片刻之後客棧小二的周身全是大大小小的包了，樣子詭異極了……
這詭異並沒有持續多久，處處冰刃相繼從客棧小二的足心破膚而出了！那道道冰刃依舊晶瑩剔透，不帶一絲雜色……許久之後，客棧小二的足底終於慢慢地滲出鮮血了！冰刃破體而出後並沒有停留，一道道地向第一道破體而出的冰刃處撞去——那情形象極了磁石兩極之間相互吸引。所有的冰刃終於匯聚到一起了，變成了一塊巨冰。吸取了最後一道冰刃之後，巨冰的形象扭曲起來，變得纖長而尖細，赫然凝成一把柳葉兒彎刀……
恐怖再一次地逼近剛剛醒悟到自己還沒有死亡的客棧小二，那鋒利的柳葉彎刀就在他的眼前……
寬敞的窗戶之外，太陽不斷地揮發著他的能量，拂到了這把冰製的柳葉彎刀之上！柳葉彎刀在太陽的溫柔之中有些融了，一點水滴在刀柄之處漸漸的凝成。大地在向這點水滴召喚，終於受不住**的水滴奮不顧身地向刀尖之處滑去，滑過了刀尖無悔地向大地的懷抱投去……
“啪”隨著一聲輕脆的響聲，水滴跌得粉碎。同一時刻，彎刀憤怒了，流星般的向客棧小二的眉間射去。太陽的光芒從冰刃上折過，射入了客棧小二眼中，刺盲了他的眼睛，眼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無盡的黑暗之中，一個握著鐮刀的黑衣幽靈緩緩地向他走來。黑衣幽靈在猙獰的笑容中越走越近了，向他伸出了召喚之手……
隨著血滴四濺，柳葉彎刀刺破了客棧小二的眉尖，頓了一頓之後他終於未向深處刺去，反而由上至下的狠狠地劃去，直到消失在胯間。漂亮地畫過一道圓弧，柳葉彎刀自客棧小二的股後出現，途經他的背部，反撩向他的天靈。削了整整一圈之後，終於懸在了他的顱上……
“為什麽沒有一絲痛苦呢，難道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嗎？”客棧小二在喃喃的自語著，在恐怖的刺激之下，他的神智是不是有些迷糊了？“風，起風了……”
在這空曠的大廳之中竟真的有一陣微風拂過，微風拂過了眾人的臉龐，他們變得有些清醒了，但卻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愜意，更有甚者已經回過頭去在大聲的嘔吐著！一向最愛喧囂的乞兒仙子已經惶恐的閉上了眼睛；伏虎羅漢則單掌執於胸前小聲的誦起了金剛經在超渡著什麽；軒轅哪吒的眼神變得更加空洞，腦中似乎受到了更大的震顫。大家都是怎麽了……
風輕輕地拂過了客棧小二，讓他感覺到涼嗖嗖的，難道是被冰刃劃破的衣服脫落了嗎？冰刃劃破的豈止是衣服，更有客棧小二的……
客棧小二被刺盲的眼睛終於恢複了視力，但這也是他今生最後悔的事情，一件不該看見的東西落入了他的眼中……
人皮，那是一張人皮，那是一張他自己的人皮……
客棧小二直接昏了過去，不是疼的昏了過去，也不是因為流血過多而昏了過去，他被活生生地被嚇昏了過去！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見自己被別人扒皮，不昏過去才是怪事呢……
殘酷的事實還在繼續，並不因客棧小二的昏厥而有所停滯，懸在他頭上的那把柳葉刀又變成了幾根短撬棍，準確地沿著頭蓋骨縫楔了下去！“叭”的一聲，一塊兒椰子殼似的東西掉在了地上，一盤儒動著的上好“猴”腦呈現在大家的麵前；橇棍又從客棧小二的四肢楔了進去，露出了四根肉筋，橇棍纏住了筋頭，不斷地向四周扯拽著……
“嘩~！哇~！惡~！”絕大部分的旁觀者都吐了，沒吐得人多半是昏過去了！客棧掌櫃目睹了一切，兩眼一翻被活生生的嚇死了……
此時唯一保持冷靜的隻有一個小恩了，他冰冷的臉上此時正掛著瘋狂的笑容。
“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待自己的殘忍，做得好，這樣你才不會步主人的後塵！……”小恩腦海中的混沌鎧魂亦在狂笑著，他顯得是那麽的興奮！一連跟隨了幾代主人，每每遇到報複敵人的時侯它就會變得興奮異常，如果第一任主人沒有仁慈的毛病，世界在今天也許並不是這個樣子！
小恩以前的性格並沒看出來這麽殘忍呀？難道是被混沌鎧魂操控了行為嗎？按道理說器魂是沒有反噬主人的能力呀！但那顯然隻是對一般的器來說的……
當器魂的能量遠超於契主能力的時侯，雖然依舊不能突破契約傷害主人，但是卻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主人的性格，就象許多著名的凶器能夠讓得主變成噬血狂魔一樣！混沌鎧魂更是自開天壁地之前就存在的器魂，他的能力更遠盛於那些所謂的“著名”凶器，剛剛不是還改寫了小恩的部份記憶嗎，莫非真得是……？可是混沌鎧魂的能力應該還沒有完全蘇醒呀，他現在甚至無力去對抗小恩龍涎魔訶與精神力量的夾擊，真的可能是他在做遂嗎？
小恩經曆了常人所沒有過的坎坷，鬱悶一直以來也沒有得以痛快的發泄，莫非是客棧小二的想法刺激了他的潛意識，他潛意識原本就是這麽變態的嗎？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小恩臉上那冷冰冰的一絲微笑，不正在嘲笑著所有的世人嗎！
“我佛慈悲！”一聲響亮的佛號響徹了整個大廳，伏虎羅漢攔在了小恩的麵前，“施主是否有些太過份了……”。在攔截小恩的同時，伏虎也在深深的自責著，“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容許這麽殘忍的事情在自己的麵前發生呢？就算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是事情發生之後，我這麽不想正義的阻攔住小恩呢？嫉惡如仇應該是我信守的原則呀，怎麽遇見他便行不通了呢！莫非在我的心底有一些隱隱的害怕，害怕與小恩為敵……”伏虎羅漢不敢想下去了！
“確實是太過份了，連我都看不下去了呢！”第一次與伏虎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之上，乞兒仙子亦在指責著小恩的過份！
“是嗎，原來你們是這麽想的呀！還真是對不起呢，我沒有顧慮到你們的想法……”小恩給了他們一個淺淺的微笑，十分平靜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一點兒也聽不出有任何褒貶的意思，不過他卻沒有用行動去製止空中慘劇的繼續！
失神中的軒轅哪吒突然大吼了一聲，火尖槍隨即脫體而出，活生生地慣穿的空中那具帶著血肉的骷髏。槍尖上的熊熊烈焰隨即而起，焚去了一切不該被看見的東西。終於突破了恐怖的壓力的軒轅哪吒，現在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用火去終結一切罪惡的源泉！
伏虎羅漢也反應到了心動不如行動，三光脫體而出罩住了客棧掌櫃的屍體，他絕不會再留給小恩再次出手的機會了……
一片彩霞出現在空中，化做了七彩的霓光，乞兒仙子出手了。霓光直射入了大廳，由淡淡的一絲轉變為無比耀眼！耀眼的霓光漸漸地淡去以後，大廳又恢複了往日的潔淨，所有的汙穢之物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就象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留在人們心中的陰影呢？是否也會就此消失的一幹二淨呢？留在場上的是一片久久的沉寂。
“哪吒，你帶他們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恩施主說！”伏虎羅漢第一個打破了這沉寂！
軒轅哪吒大聲地向大家宣布著：“所有在場的兄弟聽著，從現在開始全部下線休息，直到心態完全恢複過來在回來報道。你們的事情我會安排別人去做的，記住，永遠不要再一次提起這件事情……”沒有人對他的話表示疑議，默默地退出了大廳走了！軒轅哪吒的四個跟班在猶豫著，一向行動特殊的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包括在這所有之內！
“師傅，我去安排一下，也要下線休息休息了！”見到伏虎羅漢的點頭示意後的軒轅哪吒走到小恩的麵前，拍了拍小恩的肩膀搖搖頭走了，什麽也沒說……
整個一個大廳就剩下了小恩、伏虎、乞兒三個人了！
伏虎走到了小恩的麵前歎道：“恩施主，想必你已經知道自己到了飛升的關口了！我這回下界本就是來引你飛渡的，可是現在看起來，時機好像還不是那麽成熟！今天的這件事情，我會如實向佛祖稟明的，他將有怎麽樣的裁決我是揣測不到的。無論怎樣，我相信我們再次見麵的時侯並不會太遙遠，隻是希望我們到時千萬不要成了敵人……”
伏虎的話中隱藏著一層意思，就是佛祖很可能因為今天的事情而怪罪小恩，他在暗暗的提點著小恩。他是真得不想和小恩成為敵人，今日的一麵之緣是個原因，而更可能的緣因就是他心底實在不願與小恩為敵，縱使他認為自己的能力遠高於小恩！
“我現在即不想飛升，也不想多樹立敵人，我還有要事去辦！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希望與伏虎兄的再次相逢能夠遠一些……”小恩的語音仍然平淡。
伏虎羅漢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我會為此而努力的！我回去了，希望晚些再見……”一道金光閃過之後，伏虎羅漢自原地消失了，回去了他來時的地方……
平淡地望著伏虎的消失，小恩轉向了乞兒，“今日有些失態了，希望沒有嚇到你！風梧在哪裏，可以把她還給我了嗎？”小恩的表情不怒而自威。
乞兒仙子沒有了平日的嬉笑之心，“鳳梧現在就在我的乾坤袖中靜養，她的傷勢在我的調理下，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不過她要想痊愈，天底下任何的藥石均起不了幫助。她現在需要的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時間，隻有時間才會漸漸地衝淡她心底的傷痕……”
“這樣我就安心多了！可以讓我見她一麵嗎？她要是真得好了就可以不必跟著我了……”小恩心中的一塊石頭就算是落地了，不過沒有新眼看見鳳梧，他不能完全相信乞兒仙子的話。
“她現在情況雖然是好多了，但並不適合與外人接觸，尤其是你！我說的話你明白嗎？”乞兒就那麽望著小恩，雙眸之中充滿了誠懇！
小恩微微地猶豫了一下，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
乞兒仙子隨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那個圈竟然逐漸地亮了起來，就如電視屏幕一般，顯出了她乾坤袖中的一切……
那是一個具有古典風格的庭院，假山水池交相輝映！風梧正癡癡地坐在山上，望著池中魚兒吐出的泡泡發呆……
“夠了！我隻要知道她安全就可以了！”在小恩的回答中，乞兒仙子收起了乾坤袖景。小恩接著道：“你準備怎麽樣安置她呢？”
乞兒仙子歎了一口氣，“就先讓鳳梧呆在乾坤袖裏吧，直到她完全恢複或非要出來的那天為止，我相信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地方來安置他了……”
“我也同意這個看法，至少鳳之戰神傷害不到她，青樓聯盟也抓不到她！對了，你為什麽要一直幫我呢，不要說是奉了天帝的命令，我不相信。怎麽不見那個伏虎這麽幫我呢？”這一直是小恩心頭的疑問……
“知道天帝此次為什麽派我下凡來引渡你嗎？”乞兒仙子自問自答，“因為我們之間一直有段夙緣未了……”
“我們之間能有什麽夙緣未了！我又從來沒有見過你……”小恩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見小恩沒有半點頭緒，乞兒仙子不由得開始提釋道：“你應該知道我是嫦娥娘娘身邊的人吧？”
“那又和我有什麽關係呢？”小恩依舊不解……
“不要那麽著急嗎？你若有點頭腦的話，應該知道嫦娥娘娘身邊應該有些什麽人吧……”乞兒仙子依然在繞著彎子！
“不就是吳剛，玉兔了嗎。哦！你不會就是那隻玉兔吧？可是那又和我有什麽關係呢？”小恩明白了一些，卻又更糊塗了……
“不錯，我就是玉兔乞兒！”乞兒仙子開始講起故事來了，“月宮本是仙界最偏僻冷清的一座宮殿，但由於王母娘娘與嫦峨娘娘之間的一些誤會，使得天帝不得不將嫦娥娘娘安置於那裏，我也理所當然的陪在那裏了嘍！那日天帝荏臨月宮，命我和吳剛下界回避！吳剛狼子野心，早就對我的容貌垂涎三尺了。一旦下界之後，沒了娘娘對他的製約，他立刻露出了那副邪惡的麵目，妄圖借這個機會非禮我！我當然誓死不從了，和他鬥了起來，我的仙力比不過他，雖然勉強地逃出了他的魔爪，卻被他打回了原形回不得仙界了！”
乞兒仙子的故事剛剛講了一半兒，一隻金絲的鵲兒闖進了大廳，在她的身旁盤旋了三圈之後飛走了，乞兒仙子的語速突然急了起來，“公子，天帝有事兒召乞兒急回仙界，詳情請容乞兒下次見麵再稟！告辭了……”一道淡淡的霓虹過後，乞兒仙子消失了，卻留下一句似迷的提示，“長白梯子河，得緣逢公子，滴血贈龍涎，真身回月宮”！
小恩仔細地想了想這句沒頭沒腦的提示，還是沒有任何頭緒。自己的事情還煩不過來呢，那有心思在這裏猜迷呢？
該走的都走了，賭場大廳之中隻剩下小恩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已經是曲終人散了，我是不是也該抓緊時間返回玄武大陸了呢，心愛的秋月無痕還在那裏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