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劉循失算
第145章 劉循失算
雒城之外，劉勳率領漢軍已至城下。
漢軍旌旗招展，迎風獵獵作響，仿佛在彰顯著勝利的到來，三軍一路排開，十輛龐大的投石機出現在軍前，正麵向不算高大但厚實的雒城。這十輛投石機是器械奇才蒲元帶領工匠們製造出來的，威力巨大可投擲一百斤的大石頭，號稱“轟雷車”，是諸葛亮特意從荊州運送過來的。
劉循的兵馬本就人心惶惶，麵色揣揣，見到漢軍更是如臨大敵，氣氛說不出的緊張。
幸好劉循得到消息，早早的帶著一幫文武趕到城上，硬是把這種不好的氣氛給鎮壓下來了。
看著城下的情景，就是冷靜篤定的劉循也是倒吸了口涼氣。雖然自己手中有五萬大軍，可是觀眼下漢軍的那威武雄壯的隊伍，氣勢滔天。況且對方可是傾巢而出，可想而知，對麵的劉勳麵對敵人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擔心之餘，劉循也稍稍感到慶幸，早在之前，他就命人借著水勢，在護城河外進行挖掘塹壕，擴大河水寬大，加大對敵方的障礙。
這樣做，雖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但在劉循看來，隻要能盡量的拖住對方，對自己來說也算是一場小勝。
“轟隆！”一聲驚天巨響，把原本還在妄想能拖住漢軍幾日的劉循驚得暮然回首，發現一處低矮的城牆已經被轟得石塊飛瀉，煙灰籠罩，其中竟然還帶著淡淡的血液，原來是離得最近的兩名士兵，因為躲不開巨石的衝擊力，竟也深陷其中，伴隨著那一聲巨響，徹底的死在了一堆石塊之中。
對方攻城了！劉循立馬回過神來，緊接著就開始下達起一連串的防城命令。
城下，劉勳不由分說的開始讓大軍攻城，在劉循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狠狠的來了一個出其不意，巨石壓天，帶著讓人無法喘氣的姿態，從天而降，轟擊著看似龐大，實則薄弱不堪的城牆，巨石過後，諸葛連弩營的一萬連弩士，齊刷刷的射出弩箭。連弩鋪天而來，密密麻麻的連弩讓站在城頭的劉循兵馬徹底恐慌了。
“堅持住，堅持住。”鄧賢帶著劉循的命令，朝著周圍的士兵嘶聲力竭的喊著。
就在鄧賢不斷的指揮士兵想要挽回點士氣的時候，城郭上竟然架起了無數的雲梯，一個個早已經準備好的漢軍將士早已經攀登在了雲梯之上。
看著隨時就能上了牆的漢軍，另一名大將劉璝麵色失變，大驚道：“不要讓敵人上了城頭，把他們殺下去。”
兩方的兵馬開始爭先恐後的對壘，不斷的有漢軍墜落城頭，但劉循這邊除了要防止漢軍之外，還要麵臨著無數的箭矢與石頭，其危險程度大大超過了漢軍。
劉循一個飛步就來到了女牆邊，麵上帶著驚慌，不可思議的向下張望，這一看不由大驚失色。按照劉循的計算，此次雒城的攻防戰，自己這一方會占據主導位置，漢軍想要順利攻城，必須要蹚過被自己派人深度挖掘過的護城河。
但是見到對方這麽快的就架起雲梯，倒讓劉循一詫，漢軍的速度怎麽會這麽快，何時都已經臨近城下開始攀城了。
這種情況之下，才讓劉循不得不往城下望去，這一看，劉循直覺的頭暈腦脹，眼中誰不出的驚愕。
城外的護城河原本就是一道活水，可以源源不斷的向護城河內灌溉，劉循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盡可能的給漢軍製造麻煩，但是他忘了，在自己可以充分利用的條件下，對方也可以有自己的方法。
護城河內，不知道何時搭起數十座浮橋，上鋪闊板，可供人穿行，隻見底下的漢軍將士走在上麵如履平地，絲毫不受影響。諸葛亮不僅帶來了轟雷車，還帶來了經驗豐富的工匠。這些工匠平時深受劉勳和諸葛亮的恩惠，關鍵時刻自然是非常的賣命，都想報答他們的恩情，搭建浮橋根本就是小意思。
“可惡！可惡！難道天亡我也？”劉循仰天長嘯，臉色猙獰，咬牙切齒，不出的悲憤，淒然。
“公子，敵人詭計多端，但是想攻破城池卻要付出比我們更慘重的代價，隻要我們堅持下去，主公一定會派援兵來支援的。”
鄧賢一臉的浴血，這位沙場戰將在這一刻絲毫不顯怯弱，眼神甚至比此時的劉循還要尖銳。
“鄧將軍說的是。”劉循一臉悲愴道：“我軍平時疏於訓練，打起仗來自然是不適應，此乃我之罪也。”
劉璝見劉循情緒激動，意誌消沉，不免有些憤怒，朝著劉循吼了一句，“勝負未分，公子何以如此泄氣。”
劉循出神的說道：“此時護城河已經攔不住漢軍的攻伐，饒是以漢軍如此迅猛的攻擊，不出五日，雒城必陷，我軍必敗，鄧將軍、劉將軍，我等……還是盡快做好撤軍的打算。”
“這……”鄧賢和劉璝有些意外的看向劉循，先前對方還一副堅持到底的樣子，好像要與城共存亡，怎的到了現在城池還未有被攻破的跡象，就已經打算逃了。
劉循仿佛看穿了他們的心思，收斂起悲傷的情緒，緩緩的說道：“若是真能拖上個月餘，我等也是不辱使命，對主公也有所交代，就算是死又有何妨。但是此刻已經不可能了，雒城高不過十丈，城牆薄弱，漢軍想要破城也隻在旦夕之間，若真到那時刻，就算是賠上全軍將士的性命，也攔不住漢軍的步伐，也不能為主公在成都爭取更多的準備時間，這樣死去，根本就是白死，枉死，值得嗎？”
鄧賢和劉璝怔怔的看著劉循，聽他一說，還真是覺得大有道理，就算是他們自己，也不會就這麽白白的死掉，這樣也太不值了。
劉循看著愈加激烈的攻防戰，鮮血噗濺，染滿城池，感受著雙方將士的吼聲中包含著對自己使命的執著與堅持，長長的惆歎一聲，說不出的凋零與淒然。
城外，劉勳等人臉色說不出的得意，但得意之中卻包含著幾分凝重。
劉循挖掘護城河的意圖，劉勳怎會不明白，諸葛亮等幾個計謀出眾的謀士就更不用提了。但是，劉循沒有想到，漢軍的工匠的水平卻是一流的，他們很快就搭好了浮橋，讓劉循的計劃落空了。”
“孔明先生，現在我軍雖然進展順利，但是劉循真是勇猛啊，我軍死傷不少。”劉勳看著好不容易爬上城頭的士兵們又被無情的摔下來，心中難免心痛，臉上也顯露出著急的神色。
諸葛亮一臉風輕雲淡，但是雙頰微微泛紅，透著熱氣，雖然他極力的保持著從容的形象，但是身軀卻在輕微的抖動著。
劉勳關注著前方的戰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諸葛亮的異狀，但見諸葛亮許久沒有回話，劉勳眉頭輕輕一撇，轉過頭來看向諸葛亮。
當看見諸葛亮腦門上冒著冷汗，嘴唇竟然有些幹裂，劉勳立馬就慌了，“孔明先生，你這是咋的了，不會是身子不舒服，怪病發作了吧？”
很快，諸葛亮的不適被身旁的幾人都發現了，紛紛的露出了關切的眼神。
“主公，我沒事。”諸葛亮見瞞不住了，索性也就收起臉上的一副從容之色，轉而露出幾分痛苦，一隻手按著胸口，艱難的說道：“隻是有些惡心，看著前方的戰事……我……”
說到最後，諸葛亮竟不知如何出口，隻不過臉色漸漸慘白。
劉勳恍然大悟，從諸葛亮不是發病的狀況來看，肯定是受到刺激了，而這起因就是前方那血肉橫飛，屍橫遍地的場麵。
縱然諸葛亮智冠千裏，神機妙算，運籌帷幄，展示在眾人麵前的都是諸葛亮神秘莫測，才華橫溢的形象，但頭一次近距離的麵對生死血腥場麵，對於一個士子來說，衝擊力還是非常強的。
看著還是心有餘悸的諸葛亮，劉勳隻能是在心裏歎息一聲，不知該怎麽安慰，像這種場麵，要經曆的多的去了，就算諸葛亮能逃避一時，卻逃避不了一世，反正是遲早要麵對的，倒不如讓他早早的習慣。
“孔明先生，這就是戰爭，亂世時代，我們就必須要接受這等殘酷的法則，你我都不能避免。”
劉勳頭一次對諸葛亮語重心長的開導道，但是這句話，劉勳更像是在勸慰自己。曾幾何時，這等血腥場麵也是讓劉勳不適應，身臨其境時，劉勳感覺到生命的脆弱與死亡的可怕。
三、四年過去了，經過多次的戰火洗禮，劉勳已經漸漸的習以為常，但是正當劉勳發現這一點後，竟然感覺到了害怕，何時……自己竟然如此的鐵石心腸，能視生命如草芥，如敝履。劉勳本不想殺人，可是戰爭是殘酷的。劉勳眼睛透著光輝，但其中透著是數之不盡的迷茫，心中心亂如麻，臉色顯得怔忡，這情況比諸葛亮也好不了多少。
“主公，主公，怎麽回事？”諸葛亮輕輕的搖了搖出神的劉勳，此時劉勳的舉動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被我傳染了。
諸葛亮搖了搖頭，開始加大力度的搖起劉勳，口中叫個不停。
“孔明先生，怎麽了？”劉勳回過神來，見諸葛亮疑惑的看著自己，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訕訕一笑，緊接著目光直視前方，喟然唏噓道：“沒什麽，隻是有點對世事的感慨罷了。”
眾人不知道劉勳在說什麽，但在字裏行間，以及劉勳的眼中，都能感覺出劉勳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