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招人疼
前世,她壓根就不知道他的身份,隻以為他隻是機關單位一個區區的小職員而已。
因此,前世她入獄的時候,壓根就沒想著按照他的意思,去賭坊找掌櫃地給他遞送消息。
後來等他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他就是令整個淮城的老百姓人人懼怕。
各個軍閥頭目聞風喪膽的殺頭狂魔狼牙幫的幫主。
也難怪前世,她每次生意場上遇到貧瘠和各種麻煩正焦灼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是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所有棘手的問題都跟著迎刃而解。
她隱約猜測到一定是有人暗地裏相助她,可她怎麽都想不到居然會是眼前的男人聶延懷。
可是他前世被江少卿槍殺的時候,她連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到。
前世,她也算一輩子過得圓滿,唯一的遺憾便是沈擰和聶延懷的死,一直都是她無法割舍的疼痛。
如今憶起,細細密密的疼楚纏繞在她的胸口,宛如刀絞。
他們倆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也是能拿命護住她的人。
重活一世,她務必竭盡全力地護住他們的周全,不能再讓他們無辜枉死。
也許突然想起前世那些糟心痛徹心扉的往事,桑雲舒忍不住眼眶逐漸變得濕潤,淚光點點。
聶延懷見狀,忙慌了心緒,急忙拿著手帕子,給她動作溫柔地一點一滴地擦幹眼淚。
他劍眉一挑,打趣了一句道:
“傻丫頭,你這是怎麽呢?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哭了,何時變得這麽多愁善感。”
“你今兒有些大不一樣,該不會是舍不得我吧,再說,我隻是去辦差,又不是不回來了,瞧把你給急的。”
桑雲舒扁扁嘴,囁嚅了一句道:
“沒事,我就是好久沒見你,有點想你了。”
聶延懷寵溺地摸了摸她腦袋,勾唇一笑道:
“傻丫頭,幾個月不見又消瘦了不少,你啊,就應該多吃些,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大約片刻後,聶延懷親自將她送到了家門口,滿眼寵溺道:
“進去吧,外麵天冷,可千萬別感染了風寒。”
桑雲舒點了點頭,待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地微微側目,回過頭來神色深諳的望著他。
還記得前世,她跟他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也是這般身如玉樹的佇立在門口,望著她。
笑容清冽溫潤宛如初霽,顯得格外的風華霽月。
可她沒想到那一次居然是她見他的最後一麵。
他來如影去無蹤,她大多時候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究竟做了些什麽,什麽時候會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忽地心裏湧現出一種莫名酸澀的情愫。
她轉身朝著他疾步走了出去,雙手緊緊的抱著男人,嗓音晦暗沙啞道:
“聶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咱們都要好好的。”
聶延懷心念微微一動,小姑娘很少會這般多愁善感地黏著他的時候。
他向來冷硬殘暴的心化成了一汪春水,小姑娘嬌嬌軟軟的,實在惹人憐愛,招人疼。
他柔聲低語道:
“好啊,等忙完了這陣子,我好好地陪你遊山玩水幾日可好?乖,聽話。”
誰能想到向來手段殘暴冷麵無情的黑幫老大,正在柔聲細語地哄著懷內的小姑娘。
他耐著性子哄勸了她好一會,小姑娘這才吸了吸鼻子,轉身依依不舍地走進了院子內。
剛步履進了院子內,張媽便神色匆匆地迎了上前來,有些詫異道:
“怎麽是大小姐,二小姐人呢,她沒跟您一塊回來嗎?”
張媽是夫人李氏身邊貼身伺候的老人,向來頗受夫人的倚重,在桑家算是半個主子。
這會,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往門外掃視了幾眼,空空如也,哪有桑家二小姐的影子啊。
可夫人不是說這幾日二小姐會回來。
她每天反複要在門口跑幾趟,就是來等二小姐回家的,沒想到二小姐沒等到,倒是盼來了大小姐。
桑雲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淡聲道:
“怎麽聽張媽這意思,巴不得回來的是我妹妹,而不是我?”
張媽有些尷尬的勾唇一笑道:
“瞧,大小姐您這話說的,您跟二小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盼望著你們姐妹倆順風順水的。”
“這段時日,你們姐妹倆進了監獄,夫人食不能下咽,可是精神憔悴了不少,如今見到您平安回來,心裏鐵定高興。”
“您啊,趕緊的去正廳吧,老爺夫人正等著您呢,若是二小姐能平安回來,那就更加錦上添花呢。”
她晦暗的神色微微閃爍了幾下,又繼續別有深意道:
“大小姐,您也別嫌我多嘴,您啊,好歹是待字閨閣的大家閨秀,這才未曾說親,就跟外頭不三不四的男人勾勾搭搭抱在一起,底下的下人們都瞧著呢。”
“若是為此惹出什麽閑言碎語,敗壞的也是您的名聲,日後還怎麽找到門當戶對的好的婆家。”
“大小姐,您好不容易吉人自有天相地從監獄那地方出來,還是安生些為好,不要再給老爺夫人添亂了——。”
桑雲舒看著她仗著自己是母親身邊伺候的人,倚老賣老,對她一番說教,頓時麵色不悅道:
“張媽,我愛跟誰抱,就跟誰抱,您管得著嗎?莫不是我堂堂的桑家大小姐還需要聽你一個下人在這兒指手畫腳?”
“即便您再得母親看重,也請您擺正自己的位置,咱們桑家最看重的便是規矩禮數,莫要為此失了分寸,以下犯上,不知尊卑貴賤。”
張媽神色微微怔愣了一下。
大小姐向來乖巧溫順,也甚為尊重於她,何時會當眾反駁於她。
她頓時老臉有些掩蓋不住的尷尬一笑道:
“大小姐教訓的是,按理說,老奴不該管此等閑事,老奴也是一心一意為大小姐的名譽考慮,是老奴多嘴了,還望大小姐見諒。”
桑雲舒冷笑一聲,沒搭理她,疾步朝著前麵走去。
前世,她沒少仗著自己是長輩說教她,她為了討母親歡心,處處忍讓於她。
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跟這老東西計較,這一世她可不會再慣著容忍她了。
大約片刻功夫後,桑雲舒剛走進正廳內,桑老爺和夫人李氏幾乎同時神色驚愕地接連出聲道:
“怎麽會是你,晚兒呢,不應該是你妹妹回來嗎?”
“對啊,你妹妹人呢?”
桑雲舒冷冷地望著偏心眼的爹娘。
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內逃回來,而他們滿心滿眼隻有妹妹的安危,絲毫不顧及她的死活。
她神色冷漠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