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水乳交融
葉於琛這次的假期很長。
可當他問淩菲想去哪裏的時候,小丫頭卻回答說哪裏都不想去,隻想和他窩在家裏好好呆著。
感動之餘,竟是心疼。
作為軍人,他職責加身,服從,是他的本能,任務與使命,幾乎占據了他以往生活的全部。
可作為丈夫,自己給她的時間,太少太少靦。
他甚至會想,她生病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怎麽辦;假期裏要是臨時有急事,她會怎麽想;如果自己突然消失,讓她消息全無,她該會有多著急?
思來想去許久,他才驚覺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媽了。
以前可是說走就走,沒有半分留戀的揍。
如今到底,是不一樣了。
懷著這些念想,這段時間以來,他都努力做到最好。
極盡溫柔之能事,就連早上起床的鞋襪衣物,都是他幫她穿
。
就連淩菲自己都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慣壞了。
這天下課回家,發現家裏另外一間空置的臥室竟是已經被他改造成了影音室。
無法得知他是怎麽在一天之內將這麽浩大的工程完成的,可推門進去的時候,偌大的空間裏已是被巨大的架子填滿,而架子上塞滿了各色碟片,其中不乏絕版的經典碟片,市場上現在已是有價難求。
巨大的投影儀放在圓形的絲絨沙發上,她將拖鞋甩掉,一下子撲了上去,果然如想象般那樣舒適而柔軟。
他早已端著餐盤在門口,將意大利麵遞給她,“我猜你今天晚上都想呆在這裏了,葉太太。”
淩菲笑,“上次的喜羊羊灰太狼沒看夠,今天你想繼續嗎?”
“你想繼續,我也沒意見。”
他將餐盤放在沙發前麵的小幾上,“不過得先吃晚飯。”
這段時間他在家,將她管得嚴嚴的,絕對不讓她挑食,更不許跳餐。
意大利麵是香甜可口的,可旁邊卻配了她不愛吃的西蘭花。
淩菲吐了吐舌頭,將餐盤端過來,卻聽得他說,“別想把西蘭花丟掉。這個屋子裏沒有垃圾桶。”
“”
這個男人,是會讀心術的嗎?
她憤憤地吃了一口麵,卻是極有耐心地用左手的指尖一一撫摸過那些碟片,按著他生日的數字抽了一張出來,往他懷裏一扔,“今天就看這一張。”
一部老經典的翻拍,典型的新瓶裝舊酒。
兩個傲慢的人對彼此都存在了很大的偏見,經曆了各種誤解,最後冰釋,從而在一起的故事。
兩個小時多一點的片子,很老套。
可兩個人就這樣抱著,居然看完了
。
淩菲的還反反複複回味著最後一個場景,翻過身來趴在他的胸膛之上。
“你生氣的時候,會叫我什麽?”
她的手指拂過他的喉結,輕輕按壓在上麵。
葉於琛也不惱,任由她調皮。
他想了一下,“葉太太。”
淩菲想起他叫的那幾次葉太太,哪有半點生氣的影子,與其說是慍怒,不如說是介於或嗔或癡之間愛稱。
她笑,聲音壓得更低,“那你開心的時候,叫我什麽?”
“葉太太。”
這一次,他答得毫不猶豫。
眼中藏著萬千光芒,仿佛裏麵有著細碎的星子一眼。
“你這個狡猾的家夥!”她抗議,故意讓她分不清楚嗎?
下一秒,他已經抓住她按著自己喉結的手,然後俯下身來,開始吻她。
每印下一個吻,他便喚她一次。
“葉太太。”
他吻過她的額頭。
“葉太太。”
他吻過她的鼻尖。
“葉太太。”
他吻過她的紅唇。
就在他一路下行,快要吻到她胸前之時,卻發現一直微微仰著頭,攀住他肩膀的她,開始反被動為主動了。
她吻過他的喉結。
“葉先生
。”
她吻過他的胸膛。
“葉先生。”
她吻過他的小腹。
“葉先生。”
然後將自己溫熱的氣息悉數噴灑在他的小腹之上,“還要繼續嗎?葉先生。”
“當然。葉太太。”
說話之間,他已經將她拉起,讓她半跪自己大腿兩側,與她唇齒相纏。
兩個人一麵在彼此唇舌之間攻城略地,一麵扯著彼此的衣物。
她剛從學校回來,穿著一件紐扣極多的襯衫,撕扯之間,他早已不耐煩,隻一用力,她的紐扣便悉數飛了出去,彈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猶如水晶落地,悅耳至極。
而她竟也學著他的模樣,七手八腳扯起他的襯衫來。
誰知用力過猛,揮手竟是撞到了旁邊的台燈,引來他低低一笑。
“不許笑!”
淩菲凶了起來,狠狠咬住他的肩頭,然後主動抬身,隨即坐下,不偏不倚地將他早已暴露出來的火熱納入了自己的狹窄之中。
隨著呼吸的交融,他們也深深地結合在了一起,用彼此最為熟悉的節奏,開始了又一次的探險。
無數次的親吻,無數次的愛撫,無數次的衝擊。
無數次的葉先生,無數次的葉太太。
窗外雷鳴轟隆,突然開始了這個春末的最後一場雨。
而雨的節奏,與他們的節奏,驚人的相似。
剛開始隻是極小的聲音,然後漸漸轉濃,最後傾瀉而來,打在落地窗上,劈裏啪啦,形成了巨大的水幕,將他們徹底與外界隔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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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淩菲醒來已是天明,窗外雨已停歇,隻有風將新鮮的泥土氣息與青草味道不斷地吹進這件影音室中
。
絲絨沙發硬是讓他們壓出了褶皺,此刻淩亂不堪,就連抱枕都是散落了一地。
她微微有些赧然,盯著天花板細細回神,卻聽得門外有交談的聲音傳來。
撿起自己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仔細穿好,她才慢慢走到門口。
推開門,發現竟是又見到了上次的那個律師。
淩菲記得他叫劉玉成。
葉於琛招呼她過去,“來把這些文件簽了。”
淩菲走過去,略略翻了翻,卻是放回了原處,“我不需要這些。”
“你需要。”他十分堅持。
給她的東西較之上次相比,隻多不少。
“不需要。”她也有著同樣的堅持。
葉於琛皺眉,“跟我到書房來。”
淩菲略略遲疑,卻還是跟著他進了書房。
直到將門關上,葉於琛才再度開口,“為什麽不要?”
“不需要。”
拿他的東西越多,她越會不安。
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依附於他的。
而她要的,不是依附,而是平等。
平等的靈魂,獨立的個體,讓她可以平視他,讓她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資格與他並肩,一起走下去。
可葉於琛顯然並不這麽認為,他堅持己見,“聽話
。”
“我不。”
“淩菲。”他語氣嚴肅起來,“聽話。我是為你好。”
他也有他的考量,為什麽她不能明白?
“我隻要我需要的。”她卻是固執起來。
“這些東西,你也會需要的。”
這句話卻是給她帶來了深深的不安,“你什麽意思?”
看著她眼裏的驚惶,葉於琛才自知失言,輕咳了一聲,他才說,“我的意思是,有這些東西,總能傍身。”
“我說過我不需要。”
“我知道。”
“那現在跟我出去,簽個字,好不好?”他的耐心又回來了,哄著她。
可她依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態度依舊明顯。
他竟是生了出了幾分惱怒。
其他女人在婚姻中,從來隻會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與保障,可她倒好,竟是把送到手的東西拚命往外推。
“那是個不小的數字。”他提醒她。
“我知道。”
就因為這個,她更加不能要。
“你成熟一點。”
她笑了笑,看向他,“我便是這樣,如果我堅持說不呢?”
嫌她不成熟了嗎?
“葉太太。”
語氣裏帶著微慍了,她真真切切地聽出來了,卻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的目光,“葉先生。”
葉於琛皺眉,直接拉開書房的門,“劉律師,文件拿進來,讓她簽
。”
簽了再慢慢解釋給她聽,他相信她會明白的。
可就在劉玉成進房門的那一瞬間,她卻直接走了出去,“學校還有課,我先走了。”
然後抓起玄關處的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巨大的關門聲傳來,劉玉成被嚇了一跳,看著葉於琛,“葉先生”
葉於琛眉頭皺得更緊,“文件留下,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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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和葉於琛爭吵,所以淩菲急急忙忙地從家裏出了來。
學校有課,也不過是她的托詞罷了。
連車也沒有開,就那麽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竟也是走了三條街,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
恰好是周一,人來人往,周圍都是行色匆匆,拿著各色公文包,穿戴整齊的上班族。
看著他們忙碌卻充實的模樣,淩菲心裏生出了羨慕來。
曾經多麽希望早日脫離淩家,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現在願望達到了,卻是以另外一種方式。
她不遺憾,可心裏依舊希望,自己能夠成為自強自立的淩菲——寄人籬下的日子太過刻骨,讓她那麽渴望自己能夠獨立。
早上停掉的雨此刻又下了起來。
細細如絲,將她的肩頭都染了一層白色。
正準備尋一個地方躲雨,頭上卻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傘來。
她訝然地轉頭,看到的居然是鍾煜
。
他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樣,穿著流水線生產出來的黑色西裝,居然也傳出了俊朗挺拔的感覺,手裏夾的,也是普通的公文包。
鍾煜看著淩菲,“十九,你不用上課?”
淩菲很快從驚訝中恢複過來,“今天沒課。”
雨勢稍大,他很自然地將傘往淩菲這邊微微傾斜,“怎麽傘也不帶就來逛街?”
她笑了笑,“出門才發現下雨了。”
這座城市的排水係統素來不好,此處已經有好幾處低窪地塊都積滿了水,春日最後的落花裹滿了泥汙,不停地在汙濁不堪的水麵上打著旋兒。
環衛工人在上麵鋪了一些磚頭,讓過往的人踩著穿行。
淩菲看著鍾煜伸出的手,有些遲疑。
“我扶著你,不然你會踩不穩的。”他指了指她的高跟鞋。
淩菲這才發現自己急匆匆出門,竟是踩了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出來。
這雙鞋子還是葉於瑾跟她逛街的時候說好看,硬買來給她的,放在玄關處一直沒有穿過。
原來鍾煜是這個意思,她笑了笑,也不好意思再狷介下去,搭住鍾煜的手,小心翼翼地踩上那一塊塊地磚。
他的掌心溫熱幹燥,讓她心無旁騖地走完了那一小段積水路麵,然後鬆開了他,“謝謝鍾煜。”
鍾煜將傘遞給她,“傘給你,我到了。”
他們處於一家藥店門口,淩菲環顧了一下四周,“你在這裏上班?”
鍾煜搖了搖頭,“我們公司在這裏有個銷售專櫃,我過來看看的。”
淩菲從善如流地接過他手中的雨傘,道了聲謝謝,就打算離開。
鍾煜看著她的背影,心裏閃過一抹淡淡失落
。
他記得以前她都叫自己小五的。
或許世易時移,長大了,終是有些東西,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推門進去,藥店的負責人見到是他,十分恭敬地走上前來,為他介紹著新一季藥品的銷售情況,他聽得有些皺眉,因為情況不太樂觀,而自己的業績和這些都是掛鉤的。
說到底,誰都是為了生計在奔波著。
正聽得煩躁之際,身後開門聲想起,一個清涼悅耳的聲音響起,如一股清泉衝刷掉了他的煩躁。
“請問,你們這裏是招兼職嗎?”
甫一回頭,正是淩菲。
她看到鍾煜,微微笑了笑,“我看到門口有一塊招聘櫃台銷售的牌子,所以進來問問。”
看著逆光而戰的她,鍾煜有了片刻的失神。
記得小時候一圈小孩子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自己的興趣愛好。
男孩子無非就是喜歡變形金剛,遙控汽車之類的玩具,女孩子無非就是芭比娃娃和一些零食。
這些東西看似平常,可在一群孤兒眼中,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平日裏也隻能在電視上看看,夢裏麵想想罷了。
當所有的人都說完了自己的喜好之後,輪到淩菲,她隻淡淡說了兩個字:存錢。
當時一群小孩笑得前俯後仰,年紀稍長一些的都笑著說她是個財迷,隻有鍾煜微微訝然,記住了這個當時叫小十九的瘦弱的女孩子。
負責人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淩菲,在看到她腳上那雙鞋子的時候微微吃了一驚。
同為女人,她想不明白穿著prada限量版鞋子的女孩,為什麽會需要一份藥店的兼職。
可鍾煜卻走上前來,看著淩菲笑了笑,然後問道,“你看她能勝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