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你是替身
葉於琛大步從流光出來,卻在上車的前一刻,頓住了腳步。
淩菲淚眼朦朧的小臉又無聲無息地,出沒在了他心裏
。
剛才,他究竟說了什麽?!
明明知道不是這樣,也明明知道,她現在需要自己的安慰。
可是,為什麽說出來的,又是那些混賬話?炱!
真是該死!
他猛地一抬腳,踢到車胎上,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
保安立刻迎了上來,“先生,怎麽了?棱”
“沒事,”葉於琛揮了揮手,示意他沒關係。
然後又抬頭,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一扇小窗戶。
現在,她在窗戶後麵,是不是,又在哭?
心裏的衝動,讓他忍不住就要抬步上樓,卻在走了兩步之後,生生停住。
這裏.....,是流光。
她答應過自己,不要再見淩柏凡,可是今天卻和自己說,要住在這裏。
她接受不了孩子小產,接受不了自己的冷漠......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有她的驕傲,
而他,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甚至,除去驕傲,他還有驚怕......
她永遠不知道,當她失去孩子,躺在病**的時候,自己的心裏,是多麽地害怕。
在他三十幾年的生命力,從未害怕得那般徹底過。
失去孩子,那麽下一個,是不是會徹底失去她?
所以,他遠離,卻又舍不得。
到底,要拿她怎麽辦,才好?
歎了一口氣,他轉身,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
罷了.....,等她冷靜下來,再來接她回家,也不遲吧。
————————紅袖,請支持正版—————————————————————
翌日。
“黨天藍。”護士拿著通知單走進病房。
“有。”一身藍白病號服的黨天藍抬頭,氣息有些不穩。
她的目光直接越過了進來的小護士,投向那一扇冰冷的門口。
依舊沒有人來。
照淩菲說的時間,葉承遠應該早就出現在自己麵前了。
昨天沒來,今天等到現在,仍舊沒有。
這,足以說明一切了。
“黨天藍,你的家屬呢?”護士將手術知情書遞到她麵前,“家屬簽字。”
黨天藍抬頭,直勾勾地看著她。
周遭的人都有家屬陪護,有親朋好友前來探病,就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
扯出一絲苦笑。
黨天藍,你真是活該。
僅剩的友誼,都被毀得一絲不剩了。
“簽字啊!”小護士有些不耐了。
“我沒有家屬......”,黨天藍的聲音艱澀得可以,卻絲毫激不起麵前這個白衣天使的一絲一毫憐憫。
每天要作這種流產手術的人,她見得多了,沒有一百也不下八十,早就麻木了。
比眼前這個女子可憐的人大有人在
。
不差她一個了。
“沒有家屬怎麽給你動這種手術?萬一有什麽意外怎麽拿主意?”護士聲音陡然地提高。
“我.....,”黨天藍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不自然的緋紅,她咬牙,“我自己簽字,可以嗎?”
孩子已經大了,再拖下去,就隻能引產,不能流產了。
手,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那麽多的安眠藥......,媽媽真的,真的不能留下你了.......
“那怎麽行?你手術中都麻醉了,神誌不清,你能做什麽決定?!”
“我......”
——————————紅袖,請支持正版———————————————————
“我是她的家屬。”門口一道聲音傳來,讓病房內的兩個人都往門口看去。
淩菲站在門口,臉色好不到哪裏去。
就連唇瓣,都在顫抖。
她走過去,拿起護士手中的筆,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半個小時後進手術室。從昨晚開始禁食的,現在也不要再進食再喝水了。”
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後,護士退了出去。
“不要以為我會因此感激你。”
黨天藍頹然地倒在病**,眼中卻是一如既往地倔強之色。
“你以為我會稀罕你的感激?”,淩菲再度捏緊了自己的掌心,慢步走到窗邊,將窗戶徐徐合上
。
窗外的草坪上,兩個小小女童正在一起嬉戲,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前麵的女孩子跌倒了,後麵的連忙跑上去,扶了她一把。
一絲黯然襲上淩菲的心頭。
純真的友誼,是不是隻有孩童,才能獲得呢?
“你前幾天問我,還記不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我說記得。你幫過我。那麽現在我幫你一次,我們,互不相欠了。”她生硬地拴上插銷,開了口。
好一個互不相欠。
人生在世,許多人都在衡量得與失。
唯有互不相欠這四個字,真真難得。
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甚至是愛情,最難最難,便是互不相欠了。
在乎的時候,付出許多,不在乎了,便會開始有了計較,計較自己的付出與得到,是否平衡。
淩菲想,這一段友誼,到此,為止了吧。
黨天藍躺在病**,因為她這句話,有些微微的愣神,隨後,便輕輕笑了起來,隨後聲音越笑越大,笑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笑聲鑽進淩菲的心裏,將那裏攪成一團,難受得緊。
“我做完手術,會去申請退學,然後去美國。”
淩菲轉頭,看著她的眼神裏,已經有了莫可名狀的距離感。
“祝你一路順風。”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她們之間,從今開始,要走的人生路,或許大有不同吧。
“黨天藍,準備好了嗎?”護士探進頭來。
“可以了
。”
“跟我走。”
——————————紅袖,請支持正版———————————————————
黨天藍看著淩菲,想要開口,卻發現她們之間,已是千山萬水。
從無話不談,到無話可談,原來,是這麽容易的事。
她苦苦一笑,轉身,走出了病房,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重重的關上,仿佛是最後的儀式。
祭奠著這一段曾經以為是天長地久,比珍珠還真的友誼。
淩菲跟在她身後,默默地,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看著那一道背影,她在心中念了一聲,
天藍,再見。
再也,不見。
靠在一旁的牆上,三伏天的牆麵,像火一樣。
燙著她的背,也燙傷了她的心。
就這麽愣愣地,愣愣地,看著那一盞紅色的小燈,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是不是,看似堅固的感情,其實都這麽不堪一擊?
或許風一吹,就散了?
護士醫生病人,形色匆匆地從她身邊走過。
表情,皆是麻木。
淩菲真想衝上去,逮住他們問問,
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一條小小生命,正在裏麵消失?
可也隻是想想而已
。
她也同樣木然地看著那些人,期望從他們之中,找出自己此刻希望看到的那張臉。
屬於葉承遠的臉。
迎接她的,卻是一張張的,全然的陌生。
或者自己此刻更希望看到的,是葉於琛?
他站在這裏,放棄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又會是什麽心情?
是不是與自己此刻一樣?
心髒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擰成了毛巾,然後來回拉扯著,滴滴落落的,是猩紅的血水。
最後又被捏碎,從胸口的位置拉出來,涼風就這樣鑽了進去,呼呼啦啦地鑽了進去,扯得全身沒有一個毛孔是不疼的。
於琛,你當時,是不是也是這樣?
淩菲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身後的牆壁,在上麵摳出一條又一條的痕跡。
摳得指甲都有些出血了,卻沒有用。
一點也不能緩解她心裏的疼。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她卻知道,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了。
————————————紅袖,請支持正版—————————————————
手術室的門驀地被拉開,“黨天藍家屬?”
“我是。”淩菲胡亂應了一聲,抬步走上前,“請問什麽事?”
“手術很順利,孩子已經取出來了,病人馬上蘇醒了,會推回病房。”
護士冷冰冰地將一個鋁製的小小橢圓形盒子遞到她麵前,“這是取出來的胚胎,你確認一下,簽個字。”
像白色海白菜一樣的組織物躺在盒子中間,一點生氣也無
。
淩菲看了一眼,幾欲作嘔。
卻隻能生生忍住。
她將臉別到一邊,不再去看,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要給我看這個?”
“最近醫患事故多,經常說我們流不幹淨,給家屬確認一下,以後有事別找我們。確認了就來這裏簽字。”
護士再度遞來一個知情書。
淩菲突然發狂,轉頭,眼睛赤紅地盯著她,“你們知不知道那是一個生命?!你們卻像在處理一個標本一樣,你們對生命的尊重,在哪裏?!”
“發什麽癲?快點簽字,簽完字我們就好推病人回房了,別磨蹭!”
“我不簽!”,她吼。
“不簽?不簽也可以,喏,”護士將上麵一張紙掀開,露出下麵一張,“這裏有個自動棄權同意書,如果你不確認,就簽這個,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以後不要找我們醫院就好了。”
“你!”
淩菲一把從她手中搶過那個小小木板,啪地甩在了地上,“我不簽字,你們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不簽就算了,一會兒讓病人自己簽!莫名其妙!”
護士罵了一句,從地上撿起小木板,再度關上了手術室的門。
淩菲看著那扇徐徐合上的門,心口再度如糊了一團漿糊。
手術順利。
孩子已經沒有了。
她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覺得那裏也傳來了一陣抽痛。
跌跌撞撞地找到電梯,像逃命一樣走了進去。
然後往醫院的門口走去
。
周遭的人都側目,看了看這個神情怪異的女子,然後又麻木地轉頭,繼續著各自的路。
白色的胚胎像一個符咒,深深地刻進了淩菲腦海裏。
怎麽甩頭,都甩不掉那個印記。
茫然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所有的顏色,在一瞬間變成了灰白。
胡亂從身上摸出自己的車鑰匙,然後按了按,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頭。
又茫然地回頭,一步一步朝那邊走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坐進駕駛座,她發動了車子,朝醫院門口走去。
人太多,太多。
她左右閃避著,卻還是開錯了方向。
逆行。
前方的來車也是左躲右閃,還有受到驚嚇的司機,在和她錯車的時候直接搖下車窗,對著淩菲比了一個中指。
可她,已經毫不在乎了。
有驚無險地出了路口,卻還是避無可避地,與一輛黑色的車撞在了一起。
她木然地坐在駕駛座上,心裏算著自己今天帶了多少錢出門可以賠給別人,卻在看到對方司機的那一刹那,猛然地推開車門,撲了上去,死死揪住那個人的衣領,狠狠地,看著對方,然後騰出一隻手,將全身的力氣凝在掌心,一巴掌揮了出去。
————————紅袖,請支持正版—————————————————————
饒是在滾滾車流之中,葉承遠還是聽到了淩菲的掌風,以及那一巴掌帶來的清脆巴掌聲。
“你發什麽瘋?!”他抓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目光,卻略帶了幾分貪婪。
幾年不見,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可人了
。
淩菲看著那張黝黑臉上略略的緋紅,衝著葉承遠一笑,然後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地一聲。
這一次,連行人都側目了。
“小姑娘真是狠哦,連著扇了男朋友兩個巴掌。”
“就是,再大的氣也該消了,趕緊回家去說吧,站在這裏多不好!”
轉頭,看著那些人,淩菲狠狠一瞪,“你們都給我滾!”
然後她看向葉承遠,拚命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葉承遠將自己被打偏的臉轉了回來,正對這她,“本事見長啊,淩菲。”
淩菲轉頭,往自己的車走去。
卻被葉承遠一把拉住,塞進了他自己的車內,然後落了鎖。
“你幹什麽?放我下去!我的車還在馬路中間!”她拚命開著車門,卻發現根本打不開。
“不要白費力氣,我這輛車的性能不比葉於琛那一輛差到哪裏去。至於你的車,讓拖車拖走就好了。”
“你給我滾!”
葉承遠發出一聲冷哼,然後又是讓人辨不明情緒地一笑,“滾?現在我不是正在滾嗎?你陪著我在滾!”
“你他媽的給我停車!不然我告你綁架!”
“停車?淩菲,你剛才扇了我兩巴掌,還叫我停車,你是不是太囂張了一點?”他轉頭看向她,“囂張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從無數車輛的旁邊呼嘯而過,將它們遠遠地拋在後麵。
淩菲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係上安全帶。
轉頭,隻能看到葉承遠冰冷的下頜,以及上麵無數剛剛冒出頭的青茬
。
車子直直開到了海邊,他猛然一個刹車,差點將她甩到前擋風玻璃上。
淩菲死死穩住自己的身體,開始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為什麽打我?”葉承遠搖下車窗,點燃一支煙,然後在煙霧繚繞中開了口。
這個問題讓淩菲覺得好笑。
“葉承遠,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為什麽打你?你在講什麽笑話嗎?!”
“不要讓我問第三遍,為什麽打我。”
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那股讓她反胃的煙草味,“為什麽打你?”
“第一巴掌,我替天藍打的,因為你不是個男人,在這種時候,不陪在她身邊。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恨不得現在能殺了你!”她尖聲地說著,“第二巴掌,我替那個孩子打你的。因為你再次用你的孩子證明了,你不是男人!”
“黨天藍?孩子?”葉承遠輕笑了一聲,將煙頭彈了出去,他的表情告訴淩菲,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卻麻木到讓人發指的地步。
“你早就知道了?你為什麽不去醫院看她?今天是她最絕望的時候,你為什麽不陪她?!”
“陪她?”
葉承遠笑,“你也在講笑話吧?淩菲。”
“她一聲不吭地跟在西南,尋找各種機會接近我,處心積慮不說,最後給我下藥,讓我陪她上了床!我要去陪她墮胎?!她這就是活該,叫自食其果!”
“你說什麽?!”淩菲震驚地看著他,“你胡說八道!辱人清譽!”
黨天藍說的明明不是這樣。
她也不相信,黨天藍會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去接近葉承遠。
他彎腰,從儲物格裏拿出一張紙,丟到淩菲麵前,“你好好給我看看清楚
!”
白紙黑字,還有軍醫的簽章。
淩菲的手,再度抖了起來。
“不會這樣的,天藍她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她的理智再度亂了。
全部亂了。
不過......
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對於她來說,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了。
“放我下車。”她再度出聲抗議。
葉承遠笑了笑,將煙頭隨手彈到窗外,然後搖起車窗,拉住淩菲的手,欺身跨過中控台,直接壓了過去,將她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間。
“你剛才說,我不是男人,嗯?”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泛起一絲危險的光。
淩菲被他這樣逼著,動彈不得,卻也讀懂了他眼中的含義。
記憶中的那個大男孩,似乎一下子,長成了眼前這個帶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她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和我有什麽關係?”
“嗬,”葉承遠抬手,將她雙手拉高,固定在頭頂,然後另一隻手伸出一隻手指,有些迷戀地劃過淩菲美好的臉頰弧度,“本來是沒什麽關係,可是今天你逆行,撞壞了我的車,你是不是應該賠償?”
淩菲別過頭,盡量躲避著他的手指,“你想幹什麽?不就是撞車賠償嗎?你靠這麽近,幹什麽?”
“賠償肯定是要的,我知道你現在非常有錢。淩氏地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在你手裏,城中的名媛們都在羨慕你,你不知道嗎?淩菲。”
淩菲狐疑地看著他。
這個人,真的,是一個在邊陲磨練過的軍人嗎?
為什麽此刻的葉承遠,更像一個紈絝的世家子弟?
“不要叫我名字
。”
隻會讓她惡心。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葉承遠勾了勾唇,“哦,對,葉於琛平時叫你什麽?讓我猜猜,叫你,菲兒?!”
淩菲心口一震,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
“他怎麽叫我,你都管不著,你給我讓開,我現在要回家!”
她大叫。
“不要著急,”葉承遠不慌不忙,“你不是說要賠償嗎?我要的賠償很簡單,那就是證明給你看,我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說罷他低頭,直接撬開了她的牙關,霸道而粗魯地糾纏住她的舌。
淩菲瞪大雙眼,拚命地搖晃著頭,躲避著他,“你放開我!”
“葉於琛他是不是這樣疼愛你的,嗯?”
葉承遠邪惡地伸手,摩挲著她白皙的頸脖,“是不是這樣?還是這樣?”
他將頭埋得更低,嘴唇在她的喉嚨處不輕不重地一碰。
“王八蛋!你他媽的放開我!”,淩菲尖叫,開始口不擇言,“枉費你刻了那麽多心經,簡直就是白費力氣!”
葉承遠的動作因為她這句話而頓了下來,瞳孔也猛然一縮。
眼中的風暴聚集得更加厲害。
“自從認識你之後,刻心經都沒有用了,你不知道嗎?”
他卻是笑了。
“沒用就再刻,多刻幾次!你這樣對我,你不覺得愧疚嗎?
!”
“愧疚?”
“我是葉於琛的妻子,就憑他和你的關係,你也不能再這樣,你放我下去!”
淩菲看著他眸中的墨色變幻,以為他終於清醒,她開始分析利弊。
誰知回答她的,是葉承遠更加狂暴的樣子!
他一低頭,再度吻上她的紅唇!
“你,唔......”
她避無可避,狠狠張口,往他的嘴唇上死死地咬了過去,直到有腥甜的氣息傳來,她才鬆口。
“該死的!”
葉承遠抬手,擦拭著自己唇上的血。
淩菲趁著這個機會,用頭一頂,將他的胸膛撞出一聲巨響。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用頭撞門,撞死我自己為止!”
他猛然鬆開她,“哈,淩菲,你真的,很可愛。”
然後附上她耳邊,低低道,“果然,葉於琛的女人,都是活不長久的。”
“你說什麽?!”
葉承遠的聲音很輕,卻還是被她聽了個真真切切。
“你給我說清楚!”
滿意地看著淩菲著急的樣子,葉承遠淡淡一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葉於琛命硬,克死過好多人,你不知道嗎?”
淩菲一笑,“虧得你還是個軍人,居然相信這些東西。抱歉,我沒有時間陪你這麽無聊地待著,麻煩你發發慈悲,開一下門,我自己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此處太過偏僻,連出租車都沒有。
但是她就是不願意,不願意再和葉承遠待在這麽狹小的空間裏
。
因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瘋子,而不是正常的人。
“我不信,”葉承遠轉頭看著她,“但是由不得我。”
“你可以去問問葉於琛,他的雙胞胎妹妹,為什麽出生就沒有了呼吸。還有,他的母親曾經大病過一場,也是因為他的命格的緣故。以及為什麽葉於瑾從小就被送到國外讀書,”葉承遠用充滿殘忍地聲音,割裂著淩菲的每一分神誌,“就連.......”
葉承遠停頓了下來,聲音放得極緩,“就連我的父親,也是因為他的判斷失誤,而丟掉了性命!我母親也因此受傷,成了瘸子。他還以恩人的姿態出現在我麵前,養了我們母子十幾年!讓我對他感恩戴德!活該別人說他是天煞孤星!”
“你胡說!”
淩菲尖叫著打斷他的話。
她一個字都不要信!
容不得別人這樣詆毀葉於琛,誰都不可以!
“難以接受是嗎?”葉承遠笑得五官都扭曲了起來,“我他媽的在西南的時候,我爸的老戰友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他伸手猛然一捶,車喇叭發出刺耳的巨響。
“他同情我們母子,所以照顧我們?!真他媽是個笑話!同情?”葉承遠猛地咳嗽了一聲,“同情我們?他隻是在贖罪!”
淩菲拚命地往後縮著自己的身子,生怕他再度撲上來。
葉承遠現在還剩下多少理智,她根本不知道。
而關於他說的那些事,她半個字也不相信!
可出乎意料地,葉承遠突然平靜了下來。
他看向淩菲,嘴角勾了勾。
“同情這個字,更適合用在你身上,淩菲
。淩菲?這個名字真好。”
他的目光漸漸變冷。
“淩菲真是個好名字。讓人一聽,就知道,你不過是個替身。”
————————紅袖,請支持正版—————————————————————
淩菲擰眉。
“你又在亂說什麽?”
“嗬,我有沒有亂說,你馬上就知道了。”葉承遠輕輕一笑,“淩菲。淩柏菲。這兩個名字,你聽起來,不覺得耳熟嗎?”
“廢話。”
其中一個名字是她自己的,她當然耳熟。
那麽另外一個,又是誰?
葉承遠又點起一支煙,車內白煙繚繞起來。
“淩柏菲,淩家的女兒。哦不對,你也是淩家的女兒,”葉承遠一臉的風輕雲淡,“我應該換一個介紹方法。淩柏菲,葉於琛的第一位妻子。淩家的長女。”
淩菲笑,“葉承遠,你確定你大學學的不是編劇專業?我在淩家那麽多年,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事實上,淩家隻有我和淩蕸兩個女兒。”
葉承遠看向她,目光中略帶了一些同情,同時又丟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若不是自己的女兒死了,無人幫淩家鋪路了,不然你以為沈月芳為什麽會同意一個私生女進門?淩蕸不過是為了將你領回來,做的掩護罷了。都是孤兒,勢必就不會引起旁人的揣測和懷疑了。”
“你他媽的調查我?!”淩菲抓起中控台上的水杯,重重地扔到葉承遠身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
後者隻是微微蹙了蹙眉,任由裏麵的溫水流到自己身上,然後才從容地伸手,自前台抽出幾張紙巾,平靜地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水,“調查你?淩菲,你太小看我,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我調查的,隻是葉於琛而已。而你,很不幸地,隻是我調查他的時候,偵探社的隨贈物品罷了。”
去邊陲磨練,卻無意中知道了自己父親的死因,叫他如何不氣,如何不恨?
“別這樣看我,淩菲,說隨贈物品,或許還是好聽的
。說難聽一點......”
葉承遠垂手,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說難聽一點,你隻是衝喜的。”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不好聽了?心裏難受了?我話還沒說完,可不要這樣子。”葉承遠嘴角再度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打碎淩菲心中所有的期盼。
“葉於琛的母親譚美雲和沈月芳是至親好友。葉於琛和淩柏菲,定的是娃娃親。可後來沈月芳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葉於琛的命格,於是找人退婚,卻不被葉家允許。譚美雲利用葉家權勢對淩家施壓,硬是娶了淩柏菲進門。”
“嗬,”淩菲冷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稍安勿躁,淩菲,”葉承遠隨手彈了彈煙灰,“等我說完,也不遲。”
“淩柏菲進葉家半年以後,某天夜半,暴斃。”
“因病暴斃,是葉家和淩家一起對外宣稱的結果。至於真正死因......”
葉承遠抬手,張開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做出一個擊槍的動作,朝自己的心髒處,比劃了一下,嘴裏卻發出“砰”地一聲。
這樣的動作讓淩菲猛地打了一個突。
“她死於槍擊。原因是和葉於琛的表弟有染,被葉家發現了。”
淩菲腦中驀地出現張子昂的臉。
以及張子昂所有的話語中,對葉於琛的輕蔑。
“她死的時候,腹中有一個孩子。孩子是誰的......,我想你應該去問問葉於琛。順便問一下,是誰開的槍?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
葉承遠眨了眨眼,明明說著這樣的話題,卻顯得無比輕鬆
。
好像他隻是一個孩子,隻是想要知道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
“淩柏菲和張子昂的事,當年鬧得滿城風雨,”
“而你,嗬嗬,這個故事裏,你隻是個配角,淩菲。前幾年葉於琛的母親來天印寺卜卦,說你的八字才能配得上葉於琛的命格。這是天印寺所謂的大師傅告訴他的。我當時,就在屏風後麵聽著。但是,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無非是沈月芳花了錢的緣故。”
譚美雲.....
沈月芳......
難怪她們每一次見麵,都火藥味十足。
難怪.....,每一次隻要提起淩家,葉於琛幾乎都會和他的母親大吵一架。
心中,開始慌了。
心髒,也猛然地縮成一團。
因為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葉承遠所說的,絕對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淩菲,你隻是個替身。”
葉承遠下了結論。
讓淩菲握住車門的手,又是一緊。
替身......
好殘酷的字眼。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現在麻煩你開門,我要回家。”
她揚起頭,看向車窗外,“我一個字也不信。”
“不信?”葉承遠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她的反應。
“不信你可以問問淩柏凡。”
“我誰都不問,我要回家。開門!”
葉承遠猛地抓住她的手,“葉於琛書房的書架上,有一套97年版的資本論,我想第一卷裏麵有一張照片,你會很感興趣的
。看到那張照片,你就會有答案了!”
“你放開我!”
淩菲猛然甩手,卻因為用力太過的關係,整個人往後一仰,後腦勺撞在了車窗上。
疼得她眼冒金星,嘴裏卻倔強著,“你放開出去,葉承遠!”
啪嗒一聲,車門鎖解除。
達到了目的的葉承遠,再也不留她了。
淩菲抓住機會推開車門,像是害怕對方會後悔一樣,用力朝反方向跑去。
葉承遠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車內,看著後視鏡裏那一個人影越跑越遠,他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紅袖,請支持正版—————————————————————
記不得自己是怎麽從海邊走回家裏的。
開門的時候,陳阿姨看著一身狼狽的淩菲,明顯地嚇了一跳。
“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好幾天沒見,一回來就是這幅樣子,要是讓葉首長知道了,還了得?
淩菲衝她擺了擺手,進臥室拿出一遝現金遞到她手中,“阿姨,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你先走吧。”
陳阿姨瞪大眼睛看著她,“不要我在這裏工作了嗎?”
“這個待定,今天我們真的有事,你先走吧。”
見她神情嚴肅,陳阿姨也不再說什麽,而是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往大門走去。
“也不要提前通知葉於琛了,”淩菲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自己在這裏等他就是了。”
她以為是上次的事,被淩菲記仇了。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
淩菲有氣無力地往書房走,“麻煩你今天先回去,我實在不想見到任何人。”
大門關閉的聲音終於傳來,她無形中鬆了一口氣,拖動著被打出了血泡的腳,往書房一點點挪了過去。
深墨色的封皮,三本厚重的書,整整齊齊地碼在書架的右上角,銀色的字體寫出資本論三個字。
她搬來凳子,站上去,用力地抽出第一卷,放在手心中,翻到扉頁。
“如果有10%的利潤,資本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資本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資本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蒼勁有力的黑色碳素墨水,將這段話分成了五行,寫在扉頁之上。
下麵是落款。
葉於琛。
他的每一個簽名,琛字的最後一筆,總是喜歡微微翹起,回勾一點點。
她自然認得出,這是親筆。
從椅子上下來,淩菲靜默地站在書桌前,看著那本厚厚的書,心中悵然。
或許葉承遠所說的事,答案就在裏麵,可她,此刻卻喪失了翻開它的勇氣。
如果是......
她和葉於琛,他們會如何?
淩菲突然不敢想。
如果不是.....
他們又能如何?
她更加不知道。
左手不自覺地上抬,手掌覆在了他的簽名上,像是要將那個名字,鐫刻到自己的掌心裏去一樣
。
“淩柏菲,淩家的長女,葉於琛的第一任妻子。”
“淩菲,你隻是個替身。”
“他會娶你,不過是某個大師說你的八字夠硬,不會被他克死......”
“看到那張照片,你就會有答案了!”
......
淩菲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發誓,這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忘記葉承遠的每一句話。
可是,
收效,甚微。
越是努力去忘記,反而記得愈發地清晰。
答案......
答案就在書裏。
而她,要不要打開呢?
......
——————————————紅袖,請支持正版———————————————
而葉於琛回家,看到的便是淩菲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模樣。
他訝然地皺了皺眉。
她不是說在淩柏凡那裏住幾天的嗎?
“回來了?”淩菲聽到開門聲,迎了出來,手上還拿著水晶碗,正在打雞蛋。
臉上的表情十分愉悅,沒有半分不對之處。
“陳阿姨呢?”葉於琛放下公文包。
“我讓她先回去了。”
淩菲放下手中的碗筷,體貼地走到門口,從鞋架上取下葉於琛的拖鞋,放在他麵前
。
葉於琛眉頭擰得更緊。
記憶中她鮮少做這樣的事。
“發什麽呆啊,換上鞋子吧,去洗洗手,準備開飯了。”
她嬌嗔一笑,催促著。
如此良辰,葉於琛自然舍不得破壞,從她臉上稍稍移開目光,他往洗手間走去。
出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菜式。
香菇火腿鯽魚豆腐湯,芙蓉蛋,海鮮焗飯......
每一樣,都是他喜歡吃的。
他不由得有些發愣。
這樣的家常便飯,他們倆有多久沒有好好吃過了?
最近比兩個人的關係更加兵荒馬亂的,是他的心。
“又在發呆了,”淩菲端著飯碗,從廚房出來,用手肘擠了擠他,“坐下吃吧。”
見他不動,她又嘟了嘟嘴,臉上皆是小女兒的嬌羞,“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吃?所以不想吃了?”
“怎麽會?”葉於琛下意識地反駁她的話,引來她更深的笑意。
盛了一碗飯,遞到他麵前,“那就吃吧,要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蕩掉,才證明你沒有真的嫌棄我的飯菜!”
半是撒嬌,半是威脅的語氣,讓葉於琛勾了勾唇。
坐了下來,端起碗,便這樣吃了起來。
“湯好喝嗎?”淩菲問。
“嗯,不錯。”
手藝漸長,自然是不錯的。
“那你試試這個
。”
淩菲玉手一伸,將自己麵前的竹簍茶蝦夾了一個,放進他碗裏。
“你不吃?”他看著她麵前的空碗。
“我不餓。”
“不許跳餐。”
明明還是略帶了一些霸道的語氣,卻讓她笑了開來。
笑容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蕩漾開來,此刻給葉於琛的感覺就是,如沐春風。
而他則願意沉醉在這樣的春風裏,不願醒來。
淩菲伸手,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那我也吃。”
“嗯。”
習慣性地抬手,沒有經過任何思考,葉於琛將鯽魚的魚臉肉夾起,放進了淩菲碗中。
動作依舊是,自然無匹的。
“謝謝。”
笑得愈發燦爛,淩菲埋頭,將魚臉肉放進了自己嘴裏。
吃完之後,她才再次,笑意盈盈地抬頭,看向他,“這些味道,你喜歡嗎?”
“很好。”
對於她的廚藝,他從來都是不吝讚美的。
“那以後......,我是說很久很久以後,”淩菲頓了頓,眼中的笑意斂去了一些,“你還會不會,記得這個味道呢?”
我隻解釋這一次。以後不會解釋了。
畢竟作為一個作者,要這樣來解釋自己的情節安排,是很憋屈的一件事。
謝謝大家的繼續支持和鼓勵。如果不能繼續跟下去,咖咖也非常謝謝大家在過去幾個月對三婚,對大叔,對菲菲的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