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隻是她的一場夢
伴隨著各種波瀾起伏的事實與情緒,令今晚的時間似乎流動的特別緩慢,這個夜晚仿佛被拉得無限漫長。
但顧清綰還是希望,時間過得慢點。
再慢點。
讓他們足夠多的時間,享受著此刻的心安與相處。
這一晚,江行淵哪都沒去,一直待在臥室裏和她聊著天。
好像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尤其顧清綰對他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問了許多他過去生活的細節等等,而無論她問什麽,江行淵總是耐心十足的回答。
顧清綰也不太敢睡,不想把所剩不多的相處機會,浪費在睡覺上。
可隨著時間越來越晚,夜越來越深。
她躺在**,困倦之意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江行淵低沉磁性的嗓音,溢滿柔和溫淺的繾綣,有種輕聲誘哄的意味,像催眠曲。
起先顧清綰還跟他話題不斷,漸漸的,她回應的越來越模糊不清。
再之後,她是怎麽不知不覺睡著過去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江行淵低低柔柔的喚她,“綰綰?”
她迷迷糊糊的唔了一聲,沒有再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她均勻的呼吸聲。
一雙細長濃密的睫毛重疊在一起,她又白又嫩的嬌俏臉龐,是自然放鬆的熟睡模樣。
臥室裏融洽溫馨,蔓延著無邊的靜謐。
江行淵側著身躺在顧清綰身旁,眸色深深的看著她的臉。
他修長幹淨的手指落在她的臉蛋上,輕輕描繪著她的眉梢,眼睛和嘴唇。
指尖愛撫的流連在她五官上。
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深沉的眼中,全是愛意,不舍,貪婪。
極致濃烈。
隨後他的手落在她腰上,俯身低頭,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吻了吻。
他愛她,愛到卑微如塵。
但他甘願對她俯首稱臣,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他想跟她長久的在一起。
想每天都和她躺在一張**,無論睡前還是醒來,第一眼永遠都是她的臉。
這種欲念,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顧戰柏已經答應了他,如若沒了江家,便不會再反對阻止他們。
……
顧清綰是突然驚醒過來的。
醒來時,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江行淵不見蹤影。
窗簾帷幕緊閉,臥室裏昏暗的不知是什麽時間。
她坐在**,披頭散發的怔然呆愣著,睡眼惺忪的眸子茫然呆滯了很久,跟沒有反應過來一樣。
**仿佛還殘留著男人的餘溫。
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他已經走了嗎?
是什麽時候?
這時,臥室外麵隱隱約約傳來動靜。
顧清綰神緒驟然回籠。
她心尖一顫,緊忙掀開被子,穿著睡衣急匆匆的連拖鞋都顧不上穿,慌忙打開臥室的門出去。
顧清綰精神緊繃的循著動靜來到廚房。
聽見腳步聲,待在廚房裏的人回頭。
林媽驚訝的看著她,“大小姐,您醒了。”
不是江行淵……
顧清綰神情惺忪喃喃的張了張嘴,“林媽,你怎麽……”
“是行淵讓我過來的。”林媽回答道,“他已經走了,走之前讓我過來照顧你。”
走了……
她呆呆愣愣的僵在原地。
林媽欲無不擔憂,“大小姐,行淵不想徒增傷感,所以才沒有跟你親口道別,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難過。”
其實該說的話,昨晚他們都已經說過了。
林媽不解釋,顧清綰也明白。
真正的離別是難過的,也是不舍的。
為了避免悲傷後悔不舍的局麵,為了不看到對方眼中的眷念,所以江行淵不會再等她醒來,不會再跟她親口告別。
就這麽離開,對他們彼此都更好接受一些。
顧清綰輕輕扯了扯唇,“我知道了,林媽。”
林媽眼睛一酸,“大小姐……”
“你忙你的吧。”顧清綰神情黯然低沉,淡淡蒼白的道,“不用管我。”
林媽忍住難受,親切和藹的道,“那你再去休息一會兒,我在做早餐,你餓了就出來吃。”
“……好。”
她臉色很白,穿著睡衣披頭散發的,看起來像個失魂落魄的女鬼,聲音也是空茫無力的勉強。
林媽有些擔心她。
但林媽也在擔心離開的江行淵。
她知道江行淵去了哪裏,要去做什麽。
林媽的模樣,看起來並不比顧清綰好多少,年過半百的臉上仿佛在一夜之間老了不少,白發都多了些出來。
隻是除了擔心,她沒法再做別的什麽,隻能不斷的給自己找著活幹,試圖來掩蓋自己的那份沉重憂慮。
顧清綰看著林媽轉身忙碌的背影,心頭蔓延上無盡的酸澀。
她輕輕出聲,勉力笑著安慰,“林媽你不用擔心,就當他去出一趟差好了。”
林媽蒼老的背影背對著她,沒說話。
“隻是這趟差可能出的有點久。”顧清綰帶著蒼白的笑容說,“但無論多久,他都會回來的。”
“……”
“他保證過了,他會回來。”
林媽在灶台邊,終是忍不住的眼淚掉下來,點點頭道,“噯,他會回來。”
這麽多年,雖然並不是母子關係,養子養母這層身份隻是用來搪塞別人的借口,但實際上,林媽卻是真把江行淵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他回了江家,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她又不是不知道,江家是種什麽地方。
顧清綰不想在本就難受的林媽麵前,再表露出什麽難過傷心的情緒,讓本就消沉的氣氛愈發頹敗低沉。
於是她轉身離開廚房,回了臥室。
重新躺回**。
失神的雙目怔忡的望著天花板。
被子裏的溫度已經沒了,冰冰冷冷的,連一點屬於他的氣息餘溫都消散不見。
仿佛昨晚跟她躺在**的男人,隻是她的一場夢。
一個幻覺,一種臆想。
醒了以後什麽都沒有,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漫天的失落跟空洞傾覆而來,堆壓著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撕裂,她的胸口好像被開了一個大洞,疼痛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翻了個身,緊緊捂著被子,把臉埋進去。
低低抽泣著,壓抑的聲音透過被子傳出來,肩膀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