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如若他犯下了不可原諒的事?
這個婚還想不想結,顧清綰沒有明確的答案。
她雙目茫然,呐呐的道,“如果我單方麵取消這個婚禮,會有什麽後果?”
早已坦然而平靜的心湖,伴隨著她的語言,宛如被擲下一顆石子,激起了片片動**的漣漪,令他整個胸腔都不再從容鎮定。
體內情緒猶如浪潮襲來,江行淵努力克製著。
然而他控製得住不讓波瀾起伏凶猛的情緒外露,卻控製不了他看她的眼神一深再深。
顧清綰背對著他,絲毫不知她的話,給身後男人帶來怎樣的衝擊。
隨後聽到他如實闡述著一個顯而易見的境況,“如果你們雙方並無重大過錯,或者有什麽意外因素造成,毫無緣由取消這個婚禮,顧陸兩家從此撕破臉,勢必反目成仇結下恩怨。”
“那要是……”她捏緊了手指,慢慢垂下眼簾,清脆的嗓音此時盡顯縹緲虛幻,“我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麽喜歡他了呢?”
江行淵沉吟須臾,“陸祁年會怎麽想我不知道,但陸家其他人,大概不會接受你這個理由。”
顧清綰想了想,覺得也是。
他們的婚禮還有不足半個月,舉行婚禮的酒店場地陸家早已訂好,婚紗已從國外運來,邀請賓客名單的請柬也都已經發出去。
除去戒指還沒有挑選好,其餘婚禮所需該籌備的東西,都已經籌備得差不多,就連細小的禮俗細節,陸家都相當重視的跑去顧家商量好了。
顧陸兩家聯姻備受外界關注,兩家公司的股票市值因此一翻再翻,正是如日中天雙方都歡喜熱鬧期待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這場婚禮的到來。
她追了陸祁年三年,臨近這種關頭才說自己沒意思了,不想跟他結婚了,怎麽想都有些說不過去。
屆時,不單單是陸家覺得她在耍他們。
對於兩家公司來說,造成的影響帶來的後果損失更是難以估量。
說白了,這場婚禮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她可以肆意妄為,任性衝動取消的。
除非她有足夠的能力,承擔得起種種難以估量的後果。
胸口滿是沉悶的壓抑,像被一塊巨石壓著,透不過氣,顧清綰繃緊了臉蛋不說話。
“大小姐。”注視著她的背影,江行淵深靜的雙眸,縈繞著她看不見的深層情愫,“如果你真的不想結這個婚了,遵從你的內心來就好,顧總一定能理解你,並且支持你的決定。”
她緊抿了唇,不吱一聲。
“至於若是取消婚約後續應該如何收場,你不必顧慮擔心。”似乎洞悉了她的所思所想,他低沉嗓音繼續道,“有顧總,以及——”
他頓了下,“我。”
顧清綰心裏自是明白,倘若她執意要取消這個婚禮,顧戰柏頂多不高興埋怨她幾天,很快就能接受。
畢竟,從小到大,顧戰柏對她一向驕縱寵溺。
可正因如此——
顧清綰心頭沉甸甸的,扯了扯唇,“江行淵。”
他低低應聲,“你說。”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她黯然的道,“已經不是無論做了什麽,都需要我爸爸來幫我擦屁股的小時候,他也已經六十二歲,別人在他這個年紀早就退休,兒孫滿堂享天倫之樂了。”
江行淵讀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她不想讓顧戰柏這個年紀,還來為她這場鬧劇收拾殘局,跟整個陸家對抗心神俱疲。
他靜默兩秒,深深的道,“那也還有我。”
“可是你之前說,你要離開顧氏了。”
“……”
“江行淵,我也想明白了。”顧清綰緩緩吐出一口氣,釋然般的輕淡道,“既然你的追求不在顧氏,我完全尊重你的選擇和決定,畢竟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夢想,你離開顧氏追求你的夢想,這是好事。”
“……”
這麽多年來,江行淵從不後悔自己的每一個決定,說出的每一句話。
然而,前段時間說出去的話,此時就像回旋鏢紮在他身上。
突然想起,那晚他還嘲諷阮牧南遲早別打自己的臉。
阮牧南會不會被打臉還無從得知,不過他現在的臉上,倒是火辣辣的。
顧清綰哪裏會知,此時此刻男人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麽。
回頭看了看他,她笑容故作輕鬆灑脫的道,“況且,倘若什麽事情都要依賴你跟我爸爸來幫我解決,還那麽任性妄為無所顧忌,想結婚就結婚想不結就不結,那顧氏交到我手裏,估計遲早要完。”
在別人眼中的顧清綰,任性驕縱為所欲為不顧後果,有著許多豪門千金大小姐通有的毛病習性。
但在江行淵眼中的顧清綰——
她遠比她表麵看起來,要更有主意且長遠的打算,大局觀並不比一個男人差,每一個重大的決定,都會經過深思熟慮的認真思考,掂量得清自己的行徑帶來的好壞影響。
江行淵捉摸不定的看著她,“那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
“倘若自身沒有足夠應對的能力,沒有承擔得起結果的強大,不改變現狀才是最好的。”顧清綰沉下目光,抿唇道,“祁年沒法不管沈漫任由她自生自滅,這種事捅破了天也隻是一件小事,於情於理不是完全不能體諒,頂多讓人斥責兩句就算了。”
她不是滋味的道,“畢竟無論怎麽看,他除了放心不下沈漫,並沒有做出什麽不可原諒的事,在任何人看來,我為了這點小事取消精心準備已久的婚禮,簡直荒唐到說不過去,不止陸家不會認同接受,外界所有人都會這麽想。”
江行淵深眸裏意蘊著別樣又隱隱危險的東西,“如若他犯下了不可原諒的事?”
顧清綰滯了滯,心緒更複雜也更低落沉悶了。
她滋味難言的道,“那就到時候再看吧。”
要她現在就說,萬一陸祁年綠了她,她應該怎麽辦?
她真的答不上來。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被綠。
“也是。”江行淵意味不明,很快便風輕雲淡的道,“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沒有探討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