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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嬌寵 160|158. 9.6
歇息一夜後,容王一行人等下了船,附近各府衙知府知縣以及府衙內各色大小官員全都跪在那裏迎接。
大家都知道,這是容王,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弟弟,同時聽說這容王南北征戰,那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如今這容王之盛寵,無人能及,正所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沒有人敢得罪的。
大家也還聽說,容王這次南行的船上,是載著容王妃並兩位小世子的,那兩位小世子可是當今聖上的心肝寶貝,聽說至今無子的聖上寵得跟什麽似的。
這其中的意味,大家也都多少有些猜測。
現在容王的船隻因為受撞擊而遭受顛簸,由此導致兩位小世子受驚,這可就是大事件了。
於是眾位官員誠惶誠恐地跪在那裏,迎接著容王下了船。
在眾官員的擁簇下,一行人上了馬車,容王陪著自己的王妃和兒子上了第一輛馬車,其後丫鬟仆婦等都各自做了後麵的馬車。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守在那嫣兒姑娘身邊的侍女桃紅過來稟報道:“嫣兒姑娘剛才忽然暈倒了!”
阿宴一聽,倒是微怔,其實開始的時候因為這是平溪公主的囑咐,她倒是實在上心把這個嫣兒姑娘好生招待著,唯恐慢待了她。後來發生的幾件事,自然是沒瞞過她的,她當下也看出這個姑娘竟然不是個安分的,於是就冷著她,雖則依然以禮相待,不讓人委屈了她,可是卻以體虛為名,根本那是連見都不曾見過的。
自這撞船一事後,她操心著自己的兒子,操心著容王,還操心著諸如惜晴等忠心耿耿的丫鬟們,倒是根本沒想起來嫣兒姑娘這號人物。此時聽著說她暈倒了,倒是微驚:“莫不是得了什麽病?若是真出個意外,我們倒是不好向平溪公主交待。”
說著,便命素雪道:“我先過去看看吧,好歹她一個姑娘家,身在異鄉,別出什麽岔子。”
誰知道容王卻握住她的手,扶著她進了馬車,淡道:“你先上車,這件事我來處理就是了。”
阿宴想起這嫣兒姑娘夜半彈琴的事兒,不由道:“你若是去了,總歸不妥的吧?”
容王低哼:“這姑娘,事情都做了,還有什麽妥不妥的?”
阿宴無奈搖頭,望著他道:“你啊,如今就是個香餑餑的,這姑娘家,萬一名聲哪裏受損了,哭著找上平溪公主,你說你怎麽辦?”
其實上一世這種事她也是見過的,倒進你懷裏,就此賴上了,拉扯著讓旁人看到,到底是閨閣姑娘家,聲譽就此毀了,再來個如平溪公主這般的長者說你兩句,到時候你不納進府裏來都不行的。
至於進了府後,那就是府裏的人,到時候怎麽折騰,誰也不知道。左右掛著一個妾的名聲,人家使出百般手段,籠絡了男人的心,再把你當正室的反過來鄙薄嘲笑,這事兒都是有的。
容王卻不以為然,看著左右並無侍從看到,那些迎接的官員因為被侍從和馬車擋住,於是幹脆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王妃放心,本王既然要入虎穴,自然向王妃保證,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蕭永湛。”
一時聲音有些低啞,挑眉淡道:“還是說你就這麽怕我這香餑餑被人叼走了?”
這話說得阿宴忍不住嗤笑出聲:“香餑餑,你快去吧,莫要在這裏多費口舌。”
這邊容王扶著阿宴上了馬車後,自己便在一眾侍從侍女的跟隨下,來到了後麵的一輛馬車,誰知道來到這裏,卻見嫣兒姑娘根本沒暈倒,而是淚盈盈地站在那裏,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容王麵無表情地審視著她,冷沉沉地道:“聽說韓姑娘暈倒了?”
這嫣兒忙搖頭,咬著唇,歉疚地道:“煩擾殿下操心了,嫣兒剛才一時有些頭暈,險些暈倒,如今卻已經好多了。隻是聽聞桃紅竟然把這事兒稟報給了殿下,嫣兒心裏愧疚,便等在這裏,還請容王殿下恕罪。”
說著,她盈盈拜在那裏。
容王低首望過去,卻見她今日個穿著一身鵝黃色抹胸,外麵罩著薑黃色的外衫,看著有些眼熟。偏此時她將那腰肢束起來,讓上麵一團蓬蓬地顯露出來,乍一看之下倒是一個纖穠合度的女子。
這嫣兒姑娘又不是個傻的,眼波流轉間,便意識到容王正看著自己的腰肢,不免越發地輕輕挺了下胸,抿唇嬌笑道:“殿下?”
容王擰眉,回過神來,淡道:“原本想著,若是姑娘暈倒了,就該再請大夫過來開幾副藥的。”
嫣兒姑娘一聽這個,忙搖頭:“沒有的,嫣兒如今大好,不需要吃藥了。”
一時想起在船上喝的那幾天藥,可實在是苦煞了人!
容王見此,眸中有著淡淡的嘲意:“既如此,本王想著,此地距離洪城已經不遠,三日行程即可到達。如今本王要陪著王妃在此逗留幾日,卻是不敢耽擱了嫣兒姑娘的行程。稍後本王派侍衛親自護送姑娘回洪城,如何?”
嫣兒姑娘忙低頭,委屈地咬著唇:“殿下,莫非是嫌棄嫣兒拖累,是以要趕嫣兒離開嗎?”
容王淡道:“姑娘想多了。”
嫣兒姑娘當即忙道:“公主當日說過的,說是容王和容王妃都是值得托付之人,因此把嫣兒托付給兩位,嫣兒年幼無知,也是第一次離開家人如此奔波,若是離開了殿下和王妃,實在是有些膽怯,還望殿下海涵。”
容王見此,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既如此,那嫣兒姑娘就在此地耽擱幾日吧。”
一時告別了這姑娘,容王腦中卻依舊是浮現著她那身衣服,一時靈光乍現,卻是想起,依稀仿佛,上一世的阿宴曾經穿過同樣的那麽一身。
他想起這個後,再回憶一番,於是又覺得,這位嫣兒姑娘的發式竟是和曾經的阿宴一般無二的。
回到了馬車上之後,容王坐在那裏,伸著修長有力的腿,半靠著後麵的引枕,就那麽凝視著一旁抱著子軒的阿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看得阿宴有些莫名,終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嗎?”
記得剛成親那會兒,他就喜歡從旁凝視著自己,仿佛怎麽看都看不膩似的,如今娃也生了,竟然隱隱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他已經很少像剛成親那會兒那麽盯著一直看了。
容王見此如此,眯眸笑了下,淡道:“阿宴,你是不是喜歡鵝黃色的衣服啊?記得你有幾件中衣都是這個顏色。”
阿宴見他這話題轉得實在快,想了下道:“我未嫁的時候確實喜歡來著,如今卻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又是嫁給你,終究是不太合適。隻是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容王卻隻笑不語,抬手摸了摸阿宴的發髻,道:“趕明兒給你打幾個好看的珠釵吧,我喜歡看你戴這個,好看。”
阿宴越發覺得納罕:“今日這是怎麽了,淨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不免想起剛才,不由探究地道:“怎麽了,看到人家姑娘穿著鵝黃,戴著珠釵,覺得好看了?”
想起這個,不免醋意滿滿。
她啊,本來年紀就比容王還大三歲呢,如今容王不過十七八歲,她卻已經二十歲了,這年紀實在是不敢穿嫩黃這種顏色了。
而那個嫣兒姑娘,十五六歲的年華,嫩得就跟一朵花兒般,容王若是真喜歡上,她可是沒轍的。
容王嗤笑,望著阿宴的眸子裏閃著如星子一般的光亮:“她啊,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阿宴從旁瞅著容王,越看越覺得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心裏難免犯了狐疑,於是幹脆將子軒抱給一旁的奶媽,自己卻湊過去,捧著他的臉問道:“快說,到底怎麽回事?莫不是人家彈了個琴,又暈倒了兩次,你這心裏就開始動了?她東施效顰,效得是誰?都一一招來!”
她嬌哼一聲,威脅道:“若是你不好好給本王妃說清楚,本王妃肚子裏的孩子絕對不會如你願是個小郡主,還要生一個頑劣的臭小子,讓你頭疼,氣死你!”
容王原本是斜靠在那裏半躺著的,如今阿宴湊過來,嬌美的容顏帶著濃濃的威脅,容王半合著眸子,望著她難得吃醋的樣子,忽而覺得心情大好。
他抬手,攬著她的後腰,卻是稍一用力,就讓她那麽半坐在自己腰上了。
這個姿態……兩個人都是熟的。
當下阿宴原本一腔的醋意頓時煙消雲散,她紅著臉回首看了眼一旁的奶媽,卻見奶媽抱著孩子,仿佛沒看到一眼。
她俯首,用細白的牙齒輕輕咬了下容王的耳朵:“不許胡鬧。”
容王閉著眸子,懶洋洋地道:“遵命,王妃。”
一行人來到了驛站,卻見這裏的驛站修得極為齊整,驛站前掛著紅燈籠和彩旗,並立著許多侍女侍衛,而不遠處,府衙裏大小官員陪伴在那裏,恭敬地上前,請容王殿下和王妃進驛站中歇息。
那知府還誠惶誠恐地道:“因事出匆忙,不周之處,還請殿下和王妃恕罪。”
容王淡掃了一眼這裝飾一新的驛站後,看向這知府,他記得這個人還算是個清廉的官員,隻是有些不求上進,而且喜好溜須拍馬。順著這知府往後麵看過去,卻見是一個通判,一個同知,那同知倒也算是一個有為官員,而那個通判……
容王在心底冷笑一聲,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怕是都能在燕京城裏最繁華的地段買上一片宅子了。
不過此時容王倒是也沒說什麽,左右他這次過來,就是要順手清查貪腐的,這種事總是要慢慢來,有先有後,最後都要落入他的網中。
這邊容王挽著阿宴的手,步入這驛站,阿宴那邊忙過去後院安頓下來,而容王這邊則是接受了幾位官員的回稟,無非是說了剿匪的種種情景,那知府上前匯報了自己的戰績,言辭間頗有些自得,小心地看向容王,實以為他會誇讚幾句,誰知道容王卻一臉淡漠,仿佛根本沒聽到一般。
他是不知道這容王原本就是這種性子,你說再多話,他都不見得給你一個臉色的。
也是這知府沒見過世麵,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又惹怒了這位年輕高貴的容王殿下,當下是越發誠惶誠恐地低著頭,一副聽候訓斥的樣子。
誰知道安靜了許久後,最後容王掃了他們眾人一眼,竟是不喜不怒地吩咐道:“都回去吧。那些土匪先關在大牢裏,不著急,關幾天再說吧。”
一句話,把他們給打發了。
這麽一群人出去後,都覺得後背發涼,那是出汗了,被冷風一吹,涼得刺骨。
眾人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那通判先說話了:“這位容王殿下,別看年輕,卻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啊,剛才我站在那裏,就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另一個知同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道:“我倒是覺得這事兒沒什麽奇怪的。別看這位殿下年紀不大,可是人家九歲就跟著當今聖上戎守邊疆,後來更是率兵南征北戰,平定南蠻,掃蕩羌國。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是你我能輕易看透的。”
這其中官位最高的知府一直不曾說話,在那裏低頭沉思,聽到這知同的話,忽而冷笑一聲:“這但凡是人,總是有弱點的。隻要有心,總能找到。”
這話一出,知同和通判都有些敬佩地看向知府:“那我們該怎麽辦?”
知府卻背著手,高深莫測地搖頭:“這個,你們稍後便知道了。”
第二天,阿宴一早起來,正在那裏幫著容王梳發呢,便接到了外麵的傳報,說是知府夫人求見。
容王此時頭發隻梳了一半,半邊黑發披散在肩頭,黑亮灑脫,他望著鏡子中的阿宴,淡道:“這位知府倒是個有意思的,這麽快就派夫人上門了。”
阿宴拿著檀木梳,一邊幫他梳著頭發,一邊道:“那我到底要不要見呢?”
容王笑道:“見吧。你往日都是在燕京城裏,來往的都是京中誥命貴婦,自然沒見過這些尋常官宦家的夫人,如今見識一下也好。”
阿宴既得了容王這話,也就吩咐左右,命人將那知府夫人帶進來,她自己卻是繼續為容王梳發,一直到把他打理妥當,這才慢悠悠地去見那位知府夫人。
這知府夫人約莫三十多歲,生得富態圓潤,見了阿宴先跪在那裏行了禮,待起來後,便笑開了:“看這通體的氣派,王妃果然看著和我們這些尋常人家不同,今日個我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阿宴見她說話熱絡,也就隨口笑問道:“本王妃初來此地,倒是不知道這平江城裏人土風情,今日見了夫人,倒是可以聽聽了。”
一聽這話,這知府夫人越發來了勁頭,便對著阿宴拉扯東拉扯西的,說得極為熱絡。
後來兩個人聊了起來,這知府夫人自然問候起兩個小世子來,還給小世子帶了禮物,卻是兩塊玉佩。
阿宴看著那玉佩竟是極好的,隻是兩個小家夥哪裏缺了這個呢,再說這個也不該要的,當下便回拒了。
後來知府夫人又說起平江城的各色風景,說是若是王妃喜歡,她可以陪著去看。
阿宴含笑拒了,如今懷著身子,到底是不方便。
知府夫人都是個機靈的,忽而就參透了,不由笑望著阿宴的肚子:“王妃莫非是有喜了?”
阿宴笑而不言,於是知府夫人當下便肯定了,眼前便那麽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