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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嬌寵 163|161.160.158. 9.6
那嫂嫂是個粗魯的婆子,還曾因為一點小事跑到她的宅院裏跳腳大罵呢。
想到這裏,阿宴眸中泛冷,就這麽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品玉。
品玉是萬萬沒想到阿宴竟然能知道她家裏的事兒,一時有些慌亂,不過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忙笑著,細聲細語地道:“王妃有所不知,品玉那兄嫂為人刻薄,若是把品玉送回去,還不知道品玉會受怎麽樣的磋磨呢?”
說到這裏,她抬起袖子,做拭淚狀,這麽一拭淚,還真有淚珠子就這麽啪嗒往下掉呢,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王妃,萬萬不可將品玉送走,若是回去,他們必然再次賣了品玉的!”
若不是上一世,這個品玉得意之後的狂妄全都被她看在眼裏,她或許還真以為她是傷心得不行了呢。
可是如今呢,阿宴自然是清楚地知道,當日那沈從嘉,後來和自己一鬧再鬧,竟然以為是自己欺負了他那兩個妾室,其實歸根到底,就是受了這眼淚的蒙蔽。
想到這裏,她眸中微泛冷,縱然她已經不會去記恨上一輩子的事兒,可是看到這惺惺作態的淚水,還是沒來由地反感。
於是她擰著眉,淡道:“你們竟然都不願意走,那該怎麽辦呢?”
說著,她望向一旁的嫣兒姑娘,無奈地道:“嫣兒姑娘,你看這兩位姑娘,她們都不想離開呢?你說若是你,該怎麽辦吧?”
嫣兒姑娘一愣,一時猜不透阿宴的意思,隻好抿唇溫婉一笑,安靜地道:“既不願意走,那就隻能留著了。”
阿宴聽了嫣兒姑娘的話,點頭道:“嫣兒姑娘說得極是。既然不願意走,那就留下吧。”
這話一出,那地上跪著的品玉和含香都不由眸中露出驚喜,品玉的淚也流得緩了,含香也不再把頭埋得極低了。
可是阿宴話音一轉,卻是道:“隻是那知府大人送你們過來,原是要伺候殿下的。素雪?”
素雪從旁一直恭敬地立著的,此時聽到召喚,忙上前恭聲道:“王妃,可有什麽吩咐?”
阿宴卻是淡問道:“素雪,近日殿下身邊可缺人手?”
素雪一聽,忙低頭道:“如今殿下身邊更衣丫鬟兩名,洗漱丫鬟兩名,粗實丫鬟還有四名。若說起來,自然比不得在燕京城那會兒,可是卻也不缺人手。再說了,如今出門在外的,自然是能少則少的。”
阿宴滿意地點頭:“既如此,這兩位姑娘執意要留下,又說做牛走馬都可以的,你看著,哪裏有個空缺,到底是先安置相愛他們吧。”
素雪垂眸沉吟一番後,終於恍道:“如今後院倒是缺一個洗衣的丫鬟。”
阿宴聽著這個,看了下地上跪著的那兩個姑娘:“這洗衣丫鬟,總是要粗壯一些的,你們未免太過纖細,若細論起來,實在是不堪重任的。”
這品玉和含香聞言,忙點頭:“原說的是,我們怎能做的了那洗衣的活計呢!”
可是阿宴卻笑望著這二人,淡淡地道:“雖說你們不堪重任,可是好在如今隻缺一個洗衣丫鬟,你們卻是兩個人。兩個人算作一個來使喚,勉強也能說得過去。素雪,你覺得呢?”
素雪從旁笑著點頭:“王妃,這個再好不過了,原本今日奴婢還愁著,這出門在外的,去哪裏尋一個洗衣丫鬟來呢,如今可是有了著落了!”
此時品玉和含香真是花容月貌頓時失了顏色,可憐兮兮地望著阿宴,跪在那裏求道:“王妃,我們不會洗衣啊!”
聽到這話,阿宴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扣在桌上,一聲清脆的響聲,不大,可是頓時一整個屋子裏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二人,淡道:“你們不是說可以留在這裏做牛做馬嗎?如今不過是個洗衣罷了,怎麽,不願意?”
品玉和含香麵麵相覷,半響後,終於點頭,委屈地道:“我們願意……”
一旁的嫣兒姑娘看此情景,看得心驚膽戰地眯起了眸子,低著頭,咬著唇,小心翼翼地不說話。
待打發走這品玉和含香後,阿宴笑望著嫣兒姑娘,輕描淡寫地道:“其實殿下素來不喜這些妖精一般的人兒,怎奈總是有些姑娘家,也不知道個羞恥,動輒湊上來,沒得丟了家裏的臉麵。”
嫣兒姑娘羞得滿麵通紅,低頭點頭道:“王妃說的是,這兩個姑娘,一看便不是我等正經門戶出身,哪裏知道禮義廉恥呢。”
阿宴點頭笑:“說得原本是呢,我們正經人家出身的姑娘家,自然是懂得禮義廉恥怎麽寫的。”
這嫣兒姑娘到底是姑娘,麵皮薄,一時羞得低著頭,咬著唇,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邊正說著話時,就聽到侍女來報,說是陳家姑娘的船已經到了渡口,此時派人去接了,月末一炷香功夫就該到驛站了。
阿宴聽說,隻稍等片刻後,估摸著時間應該是到了,便帶了眾侍女前往驛站門口親自迎接。
在驛站等了月末一盞茶功夫都不到,遠遠地看著一個青油馬車駛過來,前後擁簇著自己派過去的侍衛並丫頭婆子等,阿宴知道這就是了。
待那青油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姑娘便被扶著下了馬車,這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生得嫻靜雅致,輕淡若素,如今下了馬車,她一眼看過來,約莫知道這站在中間的便是容王妃,也就是她未來的小姑子了。
當下心中有些意外,雖說是未來小姑子,可是以她容王妃之尊,竟然親自到驛站門口來接,難免受寵若驚,當下清淺一笑,上前按照規矩行了大禮。
阿宴忙上前,挽住她的手道:“姑娘何必行那些虛禮,如今天冷,咱們還是快進屋去吧。”
這陳姑娘閨名是叫挽凝的,此時挽凝品度阿宴音容笑容,便越發覺得她是個好相處的,身為王妃之尊,卻毫無半分架子,當下想著若是自己將來嫁過去,那婆母也應該是好相處的吧。
一時心裏也是喜歡,便淺笑著,陪了阿宴一起進了驛站。
這兩位未來姑嫂相見,先是寒喧一番,原來這陳挽凝姑娘自小在外婆家長大的,如今外婆年邁,她想著明年開春便要離家了,是以特特地要去洪城外婆家看望,聊表孝心。
如今走到半路,卻是江上眼看就要結冰,無奈棄船從陸路,不曾想就這麽巧遇了容王妃一行人。
阿宴笑道:“都是親戚,如今我們一道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陳挽凝聽著,自然是淺笑一聲,麵上些許紅暈。
接下來幾日,阿宴每日都有陳挽凝陪著說話解悶,也恰好這陳挽凝最是個能哄著娃兒開心的,。兩個小家夥竟然都喜歡她,於是幾日之後,阿宴和這未來嫂子已經打得火熱,熟得都可以開玩笑了。
如此下來,她也看出來了,這未來嫂子性子可真真是個平淡的,仿佛凡事兒都不放在心上,隻知道平靜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尋常時候,一卷書,一盞茶,她便滿足了。
阿宴見此情景,不免歎息,想著怪不得上一輩子那永湛的後宮之中,唯獨這個陳側妃過得最為安逸,其實是性子使然。
此時她也越發有些期待,如果自己哥哥那剛硬的性子,遇到這麽一個淡然如水的女子,不知道會如何?
由於這幾日容王實在是忙,阿宴左右也無事,偶爾便想起那品玉和含香來,於是便問起素雪這二人的情景。
素雪聽了,卻是笑道:“這兩個人,王妃見到,怕是都認不出來了呢!”
阿宴微詫:“這才幾日,她們怎麽了?”
素雪想起昨日個那二人的情景,笑道:“她們自小學得都是奉迎來往的事兒,如今派去洗衣,咱們府裏那婆子一個個可都不是好說話的,活兒重,這天又冷的,沒幾天那臉那手都皴得不成樣子了。要說起來啊,之前看著倒是一股子妖媚味兒,如今沒了外麵裹著的那層皮,穿著下人的粗布衣服,那個模樣,實在是連咱房裏的三等丫鬟都不如呢!”
一時旁邊的一個小侍女,恰好今日也見過那兩個人的,便不由笑道:“今日個,這兩個人竟然悄悄地想過來咱們院子這邊,口上塗著紅,看樣子倒是尋覓什麽事呢,結果被婆子揪回去,打了一頓呢,把她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阿宴其實對這兩個女人也不太在意了,說到底這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如今把這麽兩個玩意兒和容王扯上關係,她想想都覺得玷汙了他那清貴的模樣呢!
此時聽到這兩個人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也隻是笑笑。
若說初見她們二人時,心裏還有一絲不安,如今是徹底煙消雲散了。
至於那嫣兒姑娘,聽說暗地裏還打聽過那品玉和含香那兩個人的下場呢,她身邊的丫鬟自然是添油加醋地說了,頓時這嫣兒姑娘也是嚇得不輕,據說臉都白了。
從這天開始,她倒是也安分了一些,隻是偶爾會派人過來問問,到底什麽時候去洪城啊。
若說一開始,阿宴看著敬重平溪公主的處事,看著平溪公主的麵子,對她還是以禮相待的。如今呢,卻是打心眼裏不屑,於是也隻是派個人過去,隨意將她打發打發,平日裏隻是和陳挽凝說話,對於這嫣兒是連搭理都不曾的。
而容王呢,則是忙得前腳不著後腳的,總算是命人把賬目全都查了一個遍,順便把那位知同大人家裏私藏的五萬兩紋銀也給挖出來了。這事兒幹得迅雷不及掩耳,以至於所有的人都不曾防備,就這麽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局勢大定,他開始大刀闊斧,整治這府衙裏的大小官員,該降職的降職了,該升官的升官了。原本的知府貶為了知縣,原本的通判升職為了知府。一時之間這平江城裏有人怨聲載道,有人叫苦連天,當然也有人拍手叫好。
也有不長眼的,又把注意打到了他的後院,送金銀的送財寶的還有送美女的,一個個的都拚命地鑽縫子。
阿宴這幾日收到的拜帖幾乎都能堆一桌子了,不過她卻是連看都懶得看,知道這些全都是另一個知府夫人,當下命人直接扔掉拉倒。
而容王呢,則是先將那些東西全都收下,然後在某天早上,忽然招來了本府衙還沒入獄的所有官員,將那些金銀財寶並美女,全都放在大門口,任憑眾人圍觀。
至於那兩個已經被磋磨成粗糙洗衣女的品玉和含香自然也在其中,她們低著頭,努力地想掩蓋住自己皴裂紅腫的臉蛋和手,可是卻怎麽也遮不住。
周圍人見容王竟然將這些金銀財寶都展示出來,也都嚇了一跳,有送禮的滿麵羞愧瑟瑟發抖,有那沒送禮的自然是幸災樂禍地想慶幸,也有是老百姓來圍觀的,便開始指指點點。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那品玉和含香,她們瑟瑟地低著頭,想躲到人後麵,可是她們二人卻實在是太招眼了。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若說送個絕色的也就罷了,如今卻送兩個洗衣女過去,這送禮得也是絕了!”
“其實要說起來,那兩個論起身段倒是上好的,隻是那臉上,實在是看著寒磣!”
品玉和含香聽了這話,幾乎是氣得發抖,她們自小都是被人誇姿容上等魅惑眾生,什麽時候被人說過長得寒磣了!
偏偏這驛站前的人是越聚越多,她們想躲都沒處躲,隻好在那裏苦苦忍著。
而凝兒姑娘不知道怎麽也聽說了這個事兒,她身邊那侍女桃紅,吐沫橫飛地向她描述了那兩個“賤蹄子”的可憐情狀,她聽了後,臉都發白了,低聲道:“這未免也太可憐了吧?”
侍女桃紅聽了,不以為然地道:“不過是想勾搭我們殿下的下賤蹄子罷了,哪裏值得同情!尋常好人家女兒,誰會幹這事兒啊!”
凝兒姑娘低著頭,頓時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自此之後,她做事越發小心謹慎,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至於王妃,她更是不敢見了。晚上做夢的時候,甚至還會忽然驚醒。
驚醒之後,一個人坐在那裏呆了半響,擰著眉也不知道想什麽。
這件事,很快被匯報到了容王麵前,容王眸中淡淡的,吩咐桃紅道:“來了這麽久,連個消息都沒打聽到,也難為她了,你去給她說點消息吧,也好讓她交差。”
桃紅聽了,忙恭敬地道:“是。”
容王語氣涼淡地吩咐道:“咱們過兩天就要去洪城了,走官道,去了後住在驛站。到時候會把所有的官員請過去見一麵。先說這些吧。”
說著這個,他不由想著,自己在平江城做的這些事,應該是很快傳到了距離此地三日路程的洪城,洪城的大小官員一個個戰戰兢兢地怕著戰戰兢兢地等著自己前去呢。
至於那位他要吊的大魚,這個時候怕是瞧著脖子等消息呢。
桃紅聽著容王這些話,點頭,恭聲道:“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