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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89.187.186.182.9.18
蘇老夫人在震驚過錦鯉之事後,也是感慨,偷偷地對阿宴道:“這容王如今性子實在是詭異,我看他也就是對你千依百順的,平日裏你可要看緊了他,別做出其他傻事來。”
阿宴聽了,自然是明白,想著她再是懷著身子嘴饞,也萬萬不至於一頓一個吃那價值千金的錦鯉啊,更何況連宮裏的錦鯉都要來吃了!
羞愧難當之餘,她連連點頭:“這個我以後自然是要看緊了他的。”
蘇老夫人當下又提起顧鬆的婚事,原來本來今年開春顧鬆就該和陳家姑娘舉辦婚禮的,誰知道出了阿宴的事兒,於是就耽擱到了今天。
如今眼瞅著顧鬆年紀也不小了,那陳姑娘呢也到了嫁娶的時候,便想著趁著最近的黃道吉日把這婚事給辦了。
阿宴聽著自然是覺得好,她是素來讚成這門親事的,及到去了洪城,遇到了陳姑娘,越發的打心眼裏喜歡她,如今隻盼著哥哥趕緊成親了事呢。
當下蘇老夫人回去開始籌備這婚事,阿宴這邊,她把事情和容王商量了下,意思是到時候送一份厚禮。誰知道容王是個完全無所謂的,淡道:“讓你哥哥去府庫裏挑便是了,他愛拿什麽便是什麽了。”
阿宴聽著這話,想笑,又笑不出,隻好道:“我自己去選幾樣好的就是了。”
容王卻不悅,拉著阿宴:“你如今也大著肚子呢,為何費這種心思,讓惜晴去挑!”
他這話說起來語氣霸道的很,一副就是不讓你去不讓你去的樣子,阿宴也沒奈何,隻好讓惜晴去挑了。
這容王是仁德帝最疼愛的弟弟了,往日裏各處番邦進貢,或是地方官員進貢各項珍奇異寶,但凡是好的,總是少不了這個弟弟的。如今惜晴拿來了府庫的單子,阿宴一眼掃過去,也是覺得心驚,想著這比起皇宮的寶庫來,怕是也不遜色吧。
阿宴看了半響後,指著一個珊瑚樹道:“這個我看著不錯,成親的時候送,顯得喜慶,擺在房裏,讓人看著喜歡。”
那珊瑚樹約高三尺,雕工鮮活,乍一看去,猶如那珊瑚樹在迎風招展一般,更兼此珊瑚通體沉穩,色澤溫潤透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容王看都不看,便道:“好,既如此,那就拿上這個吧。”
話說完,他看到阿宴指著的是一棵珊瑚樹,想了想道:“其實府裏還有幾顆這種珊瑚,你若喜歡,咱們都拿出來,擺在屋子外麵給你看。”
阿宴點頭笑道:“好!”
容王見此,抬手點了點阿宴的鼻子:“走,我們幹脆去府庫裏親自看看吧,看你有什麽喜歡的,統統搬出來!”
當下不由分手,容王拉著阿宴直接去了庫房,庫房裏的看守侍衛早知道容王和王妃要過來,早就打開庫房。
阿宴看著裏麵金光燦爛,各樣古董寶物都有,不由覺得心花怒放:“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知道,原來咱們府裏這麽富有。真是要什麽有什麽!”
當下指指這個,點點那個的,挑了幾樣好的送與自己的哥哥做禮,又選了幾個好看的碧玉盤等,擺在自己房裏來觀賞把玩。
顧鬆大婚,作為如今朝中風頭正旺的年輕侯爺,又是當今容王的大舅子,這婚禮之上,前來道賀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這其中多為王公貴族,甚至齊王以及平安公主的駙馬等皇親國戚也都過來了。
不但如此,仁德帝也親自派了身邊最為得力的大太監前來恭賀,並送來了賀禮。又因今日所來賓客眾多,阿宴唯恐自家人手不夠,招待不周,禮數不全,反而落下笑柄,於是容王還召來了宮中女官並太監來協辦。
一時之間,這婚禮倒也是風光無限,不知道被多少人稱羨。
蘇老夫人見此情景,自然是越發覺得麵上有光,不由笑著感歎。
她笑著對顧鬆道:“今日個可算是風光了,我往日隻盼著你能趕緊娶個媳婦,哪裏想到,等到你娶媳婦的時候,以前這些咱們連求著見一麵都難的權貴人家,這些往日都不拿正眼看咱們的,一個個給咱來賀喜了。”
顧鬆自從經曆了妹妹險些喪命的事後,頗為消沉了一段時間的,曾經一度是夜不能寐,若不是有個老母需要侍奉,怕是恨不得自裁以恕罪。後來即使妹妹阿宴竟然活著回來了,他也一直沒緩過勁來。
因為這個,成親這件事,他其實也有些意興闌珊的。
如今見自己母親高興,他麵上總算有了幾分笑意,安慰母親道:“這以後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等兒子娶了媳婦,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從此後都是福氣。”
蘇老夫人聽著這話,歎息著說:“我老了,能有這般福氣也滿足了,以後就盼著你們能趕緊給我生個胖小子,我就不求其他了。”
顧鬆聽著這話,隻好低頭笑著不言。
這邊正說著時,那邊一個管家娘子急匆匆地跑過來了,麵上卻有焦急之色:“今日個咱們府裏有喜事,侯爺吩咐的說是外麵設下流水宴,同時將一些喜餅吃食散布給街道上的乞丐,也算是廣布喜緣。誰知道這乞丐之中,便有一個婆子,在那裏稱是咱府上的奶奶,說是咱們侯府不知尊老。”
顧鬆一聽,頓時皺眉:“哪裏來的婆子,這般胡說八道,趕走就是了。”
那管家娘子一臉為難地道:“隻是那老人家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暗暗瞅著,雖則那人如今髒汙落魄,可是——”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卻是像極了昔日咱顧府的老夫人呢!”
這話一出,蘇老夫人和顧鬆都不免一驚,麵麵相覷後,終於還是顧鬆道:“昔日敬國公府上的老夫人,自敬國公府被貶之後,已經跟隨著族中之人回返老家漢陽,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必然是這乞丐婆子胡言亂語,還是趕出去的好!”
這管家娘子聽了,不敢再說其他,忙點頭說是,回頭叫了幾個小廝,隻說那乞丐婆子是個瘋子,當下命人趕得遠遠的了。
卻說當日顧鬆成親,容王這個做妹婿的自然是給足大舅子麵子,於是備好馬車,帶好各色賀禮,便領著阿宴上了馬車,浩浩蕩蕩地前來威遠侯府這邊。
誰知道行至半路,卻聽到前麵有喧鬧之聲,一群人圍著一個老婆子,那老婆子啼哭不止,罵罵咧咧,隻說什麽“王八羔子不知孝道,真真是大逆不道……”
阿宴聽著,不免皺眉:“這聲音倒是聽著隱約有些耳熟。”
容王卻是不以為意,挑眉道:“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管她作甚。”
阿宴側耳傾聽一番後,還是喚來身邊丫鬟:“你去看看,前方是何人哭泣,又是為何哭泣?”
這丫鬟聽了,忙去問個端詳,待到回來的時候,卻是蹙著眉,小聲地對阿宴道:“此人看著倒是昔日顧府的老夫人呢,她坐在那裏哭罵呢!”
阿宴聽著,倒是意料之中的,便問道:“她罵什麽?可有牽扯鎮南候和容王府?”
那丫鬟搖頭:“她隻是罵罵咧咧,可是也沒敢多說什麽。”
阿宴點頭,當下笑道:“她倒是也知趣,知道世事炎涼,如今她若是罵了什麽,便是我鎮南候府和容王府不去理會,自有那趨炎附勢之徒前去收拾她。”
她撩起簾子,隔著那稀拉拉的人群,卻見一個滿臉髒汙,渾身破爛的婆子在那裏呼天喊地的哭泣,幹枯的手指捂著一張老臉,蒼白的發絲在枯瘦的手指和幹癟的臉龐間淩亂地飄著。
她望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縱然昔日有多少怨仇,如今她已經是走投無路,我等又何必再去記恨這些。”
說著,便命身邊的丫鬟道:“給她一些銀兩,讓她買些吃食和衣物去吧。”
容王從旁聽著這話,微蹙眉,淡道:“你倒是好心。”
阿宴撫摸著那偌大的肚子:“我如今能死裏逃生,心性自然有所改變。如今隻要你我能夠長相廝守,隻要你我的孩兒能夠平平安安,那些前塵往事,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容王聽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手指頭,卻沒說話。
一時來到了顧府,外麵早已經是人山人海,鞭炮之聲不絕於耳,笑鬧之聲比比皆是。容王這一出現,眾王公貴族一個個都迎了出來,很快容王便成眾星之月,被圍在中間。
阿宴原本有些不放心容王的,可是作為顧鬆的妹婿,他若是不出麵總是不好,於是也隻好讓他去隨同眾人一起去了。隻是臨分別前自然是千叮囑萬囑咐的,隻盼著他不要鬧出什麽事來。
阿宴則在後方陪著女親,今日所來賓客眾多,多為侯門夫人,貴族千金,甚至還有齊王家的徽安郡主等,一個個都是要去應酬的。這麽一圈下來,她便覺得氣悶,到底是懷著身子的人,總在人多的時候也難受。一旁惜晴見此,便提議她去外麵花園走走,阿宴想想也好,於是便在後花園的涼亭中閑坐。
正坐在這裏的時候,卻見外麵有腳步聲,再定睛看過去,竟是威遠侯。
因了這一次她能回來順利進宮,要說起來威遠侯實在是幫了忙的。原本是想著早早地登門去謝的,誰知道回來後,容王卻是那般樣子,於是她也不曾登門。
如今既然見了,她便過去見禮,鄭重地謝了威遠侯。
威遠侯自然是忙說不必客氣,當下兩個人站在那裏,便閑說了兩句。
威遠侯見阿宴肚子頗大,便隨口問起何時生產,便說起家中夫人,這幾個月怕是也要生了。
因了這個,自然就說起家中的孩兒,阿宴說起子柯和子軒,威遠侯便說起家裏的小世子,一時兩個人談得倒也投契。
誰知道這邊正說著,那邊容王忽然走過來,冷著個臉,深沉清冷的眸子盯著威遠侯,淩厲無比,簡直如同要殺人一般。
威遠侯一驚,忙上前道:“永湛,你這是怎麽了?”
話音剛落,容王已經揮起拳頭,帶著呼呼風聲,直接揍向了威遠侯臉麵。
可憐的威遠侯,就這麽被打了一記老拳,一下子鼻青臉腫,跌跌撞撞地倒向了一旁的涼亭。
容王仿佛猶不解恨,黑著臉,走向威遠侯,挽起袖子,還要繼續打架的樣子。
阿宴可算是嚇傻了,忙過去,拽著容王,攔在威遠侯麵前:“永湛,你瘋了嗎?這是要做什麽?”
容王冷臉望著威遠侯,滿臉的狠厲陰森,冷道:“不許搶走我的阿宴!”
威遠侯狼狽地倒在那裏,隻覺得莫名其妙至極:“蕭永湛,你在說什麽鬼話?”
容王一聽,劍眉壓低,抬腳上前就要再給他一拳。
阿宴簡直是想哭了,又氣又惱,拚命拉著容王的胳膊:“蕭永湛,不許你再打他!”
此時侍衛侍女也都過來了,見鬧成這般,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宴忙命侍女扶起威遠侯,將他送至一旁。
她則是從後方攔住容王緊瘦的腰杆,帶著淚花柔聲道:“永湛,你別鬧了,我隻是謝謝他當時幫了我而已,並隨口說了幾句話。人家有孩子有夫人的,和我有什麽幹係,你再說這話,就是置我的名聲於不顧了。”
容王此時已經稍微冷靜下來,不過麵上依舊不悅,挑眉嫌棄地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看到他,不喜歡看到他和你說話!看到這個人就不喜歡”
說著,他瞥了一眼阿宴,緊緊抓著她的手,黑眸中透著倔強:
“阿宴,你以後也不許和他說話,不要理他好不好?他是壞人,會搶走你的。”
阿宴無奈地搖頭:
“永湛,往日雖則他或許對我有意,可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你怎麽到如今還記得?再者說了,我當時回到燕京城,咱們王府裏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母親和兄長也去了鄉下莊子養病,那時候我進宮無門,若不是他,我還不能輕易見到你呢!我們總該知恩圖報,實在不能這樣對他。如今你把他打成這樣,以後還怎麽再見呢!”
容王見阿宴依然為威遠侯說話的樣子,麵上越發不悅,低哼一聲道:“我生病了!”
阿宴聽得一愣:“啊?”
容王好看的薄唇微抿,理直氣壯地道:“我是病人!”
跟病人,你講什麽理!
阿宴一時無言,半響後,望著自己那俊美無匹的夫君,隻好點頭道:“對,你是病人,你最大……”
那個挨打的,看來隻能認了……
這一日威遠侯被打,著實委屈,好在當時後花園中並無旁人,便是有侍女侍衛看到,也都是府裏的親信,當下這件事後來自然無人再提。
這事傳到了仁德帝耳中,這仁德帝又是個極端護短的,也隻是淡淡地來了一句:“本來就傻著呢,何必非要招惹他呢。”
輕描淡寫一句話,威遠侯這委屈算是受定了。
不過仁德帝到底是顧全著平溪公主的麵子,於是特意派了身邊的一等大太監前去威遠侯府慰問看望,這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
隻是阿宴想起來便覺得歉疚,於是親自過去拜見了平溪公主,並賠禮道歉,送了厚禮。
平溪公主倒是個寬厚的,並不以為意,倒是勸說阿宴好好地看著容王,莫讓他惹出什麽事來,免得讓外人看了笑話。
其實麵對平溪公主,阿宴是萬分歉疚的,一時想起洪城之事,不免越發愧疚。
平溪公主想起這洪城之事,倒是歎息:“其實駙馬在時,便曾說過他那四弟是個不成器的,又被母親縱容,將來難免惹禍上身。我隻是不曾想到,他竟然沾染上這刺殺皇上大逆不道之人,如今牽連全族,也是無可奈何。”
阿宴聽著這話,卻是不好插口的,隻好從旁聽著。
“不幸中的大幸,皇帝到底看我幾分薄麵,此事不曾牽連我兒,如今我又求皇帝恩典,把婆母大人接過來府中養著,也算是盡了孝道。”
兩個人說著話時,平溪公主卻忽而又提起一事:“阿宴,你還記得我那侄女嗎?”
阿宴點頭:“嫣兒姑娘,現如今不是在府中嗎?”
平溪公主點頭:“是。過些時候,我想著便設法為她贖身,隻是她依舊沒什麽去處。要說起來,她也是怡淩的堂妹呢,總不能委屈了她。”
阿宴聽著這個,心中疑惑,當下低頭不言。
平溪公主見此,便隨口道:“你如今懷著身孕,若是永湛那邊要納一房,倒是可以讓她過去。如今韓家落魄了,她能尋得一個安身落命之處,便已經知足了。”
阿宴頓時臉色微變,她一直把平溪公主當做一個如母親一般的慈愛長者,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
隻是永湛那是她的永湛,斷斷沒有讓他納妾的道理。
當下便淡聲拒道:“公主有所不知,容王如今大病,平日裏根本離不開我的。你也知道,自上次他以為我出了事,這次我回來後他便疑神疑鬼,總是擔心我再沒了。有時候夜裏睡覺白日用膳,都要抓著我的手不放。若是我此時給他納妾,他難免多想的,到時候再上前打個人鬧個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平溪公主聽了,低頭沉默半響,最後還是點頭道:“今日原是我唐突了。”
實在是那侄女時常說起此事,婆母也三不五時幫腔,她便想著順便問問阿宴。
如今聽著阿宴這般說話,倒是有道理的。
這邊阿宴回到府中,便有些悶悶不樂。
想著這容王果然是一塊香餑餑,不知道被多少人覬覦呢。
誰知這裏正煩悶著,那邊容王一雙黑眸望著她,將那俊臉湊過來仔細地打量:“怎麽了,還在生我的氣?”
阿宴無奈地歎息:“你說你今日惹的事吧,若不是你打了人,我也不至於去平溪公主那裏。”
便不會聽到別人要給自己夫君塞女人這種話!
容王聽了,不免有些歉疚,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什麽似的:“怎麽,姑母說你了?”
問著這話時,他眸子裏泛起不悅,蹙著個眉,大有誰欺負了阿宴,他就要過去給人拚命的架勢。
阿宴頓時被嚇到了,忙拉住他道:“倒是沒說我。”
容王挑眉:“那到底怎麽回事?”
阿宴無法,隻好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容王。
容王聽了,冷哼一聲:“以後,誰再想進本王府中當妾,你就直接告訴對方,容王已經吃了絕子藥,以後都不能讓女人孕育骨血。誰家要進來受活寡,那就來吧!”
一時他還是有些不滿,威脅道:“到時候我納了妾,咱們在那裏用膳,讓她跪在那裏給你捶腿捶背,要捶得不輕不重,捶不好就賣出去!”
阿宴聽著這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一時將那壞心情都統統飛走了,當下摟著容王道:“你以後少給我惹事生非吧,今日的事,也虧得是在我娘家,沒讓人看了去。若是這個傳出去,外麵還不知道怎麽說你呢!”
一邊說著這個,一邊輕輕撫摸著容王的發絲。
最近這些日子養得好,他已經不若初見時那麽瘦了,頭發也看著有了光彩。
容王眯著眸子,如同一隻貓狗般享受著阿宴的撫摸,聽到這話,低聲道:“這樣子,他們估計也沒人敢想著跑到咱們府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