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出獄

第90章 誰才是廢物?

對於何蘭的鄙視,陳登科視若無睹。

而是直接伸出右手,朝桌上輕輕一拍,然後便見到茶杯受力彈起。

接著,便被陳登科用食指頂住底部,在指尖之上飛快旋轉起來,如同雜耍一般。

陳登科光是露出這一手,就讓在場之人吃驚不小。

陶瓷百毒不侵,戴著手套品鑒的人,往往都是門外漢。

真正的高手,都是光手上陣。

而且,也不會用到放大鏡,因為放大鏡對於瓷器的鑒定,作用微乎其微。

隻需光照之下,便足以分辨胎釉色澤。

而瓷器鑒定,無非是觀形,觀色,觀紋和聽響這幾大主要方向。

隻不過,在鑒定手法上,有高低之分。

陳登科這樣的絕活,一般都是業內頂尖的大師,才能做到。

陳登科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竟然展露出這等絕技,著實是令他們大吃了一驚。

“老先生,你們店裏藏著高手啊!”吳老板佩服道:“今天有幸見到這門絕活,就算鑒定不出物件的真假,也不算白來一趟了。”

王懷穀點頭說道:“確實是神乎其技,大飽眼福啊。”

“這不就是雜耍嗎?小心他把你的杯子給摔壞咯。”何蘭不屑道。

不過,換來的,卻是眾人冷漠的目光。

此時,大家都懶得理會何蘭,而是聚精會神的看著陳登科表演。

陳登科經過一番驗證後,然後有所結論的點了點頭,

將杯子安然無恙的放回了桌上,朝蘇紅顏問道:“紅顏,你能說出這個茶杯的顏色嗎?”

蘇紅顏微微一怔,旋即說道:“青色啊,怎麽了?”

“錯,是天青色。”陳登科說。

蘇紅顏嗔道:“隻是差一個字而已,幹嘛那麽較真。”

“因為一字之差,意境卻相差甚遠,青色隨處可見,但天青色的形成條件,卻十分的苛刻,你沒有聽過一首歌嗎?”陳登科問。

“啊?什麽歌?”蘇紅顏疑惑道。

陳登科深情款款的看著蘇紅顏,說道:“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啊。”

“周董的青花瓷?”蘇紅顏愣道,發現陳登科那直勾勾的目光後,俏臉頓時羞紅,旋即問道:“你不會是要說,這個茶杯是青花瓷吧?”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哥窯產自龍泉,而青花瓷則是出自景德鎮,你這跳得也太遠了。”

“哈哈哈,聽見沒,連你女朋友都忍不住吐槽你了。”何蘭哈哈大笑道。

“何蘭,別打岔,讓小陳繼續說下去。”王懷穀嗬斥道。

何蘭委屈的嘀咕道:“浪費時間而已,還不如欣賞我的景泰藍。”

陳登科笑著說道:“當然不是,我總不至於連哥窯和青花瓷都分不清吧?”

“天青色又不是青花瓷的專屬,柴窯的特點之一,便是天青色啊。”

“柴窯?你也認為這個茶杯是柴窯嗎?但是……”蘇紅顏看向那個茶杯。

剛才王懷穀已經提到了,茶杯底座上的落款是大宋哥窯。

這兩者,怎麽能夠混為一談呢?

陳登科笑了笑,直接將蘇紅顏的疑惑補充道:“你是想說,哥窯和柴窯,互相矛盾是吧?”

蘇紅顏和在場之人,紛紛點頭。

陳登科則是不急不慢的說道:“其實,一點都不矛盾,隻是大家在常識上,出現了認知誤差。”

“哦?”

王懷穀和吳老板,同時一愣,滿是期待的看著陳登科,等著他繼續往下講。

“這就得從柴窯和哥窯的曆史說起了……”

“關於哥窯的文獻記載最早可見於明代《宣德鼎彝譜》:內庫所藏柴、汝、官、哥、鈞、定各窯器皿……"

“由於柴窯被傳為五代所燒,故後世隻列五大名窯,即官、哥、汝、定、鈞。”

“但是大家都忘了,宋朝建立之初,無論是官窯還是民窯,延續的本來就是五代時期的工藝,其中柴窯更是最廣為流傳的一種。”

“而哥窯的起源,則是來自宋代的一對章氏兄弟,原本是應該叫做章窯,但為了區分兄弟二人的窯製,他們便將哥哥窯廠出品的東西叫做哥窯,弟弟窯廠出品的東西則叫做弟窯。”

“在最初的時候,章窯裏同樣是以燒製柴窯為主,隻是後來哥哥章生一,研究出了‘紫口鐵足’的工藝,受到了宮廷裏的賞識,由此產生了一大批仿哥官窯,章生一也因此名聲大噪。”

“但此事,卻引來了弟弟章生二的嫉妒,他跑到哥哥的窯廠使壞,在釉缸中偷偷摻了黏土,導致哥哥滿窯的瓷器,釉麵全部開裂,裂紋形狀不一,差點便毀於一旦。”

“但是哥哥傷心欲絕之下,無意中拿了個瓷碗泡茶,發現瓷碗竟然吸收了茶色,這一現象,立馬讓他想到了一個變廢為寶的方法。”

“哥哥當即反複試驗,調配出了最合適的茶色與瓷器相配合,聞名天下的金絲鐵線,便就此問世了!”

“從此以後,哥哥的窯廠更上一層樓,弟弟則是羞愧自己所為,默默離開,不知所蹤,於是,章窯盡歸哥哥一人打理,同時,也正式以哥窯之名,流傳後世。”

陳登科一口氣,將這個故事講完。

王懷穀和吳老板,已然聽明白了陳登科的意思,恍然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然而,對瓷器曆史了解不多的眾人,卻依然還是一頭霧水。

“什麽啊?他說了怎麽多,跟吳老板的茶杯到底有什麽關係啊?”何蘭皺眉道。

蘇慶媛冷笑道:“何蘭,你的反應還是和以前一樣遲鈍,我女婿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你居然還沒聽懂?”

“意思就是,哥窯在建立之初,是燒過柴窯的,所以柴窯茶杯之上落款哥窯,是可以解釋得通的。”

“小媛說得不錯,事情就是這樣的。”王懷穀笑著說道:“所以,吳老板的這個茶杯,是個不折不扣哥窯出品的柴窯。”

“哎呀呀,小兄弟真是博學多才啊,你解開了困擾我幾十年的疑問,為我吳家保住了一款傳世古董,感謝,真是太感謝你了!這裏是一百萬,算是給小兄弟的鑒定費,請小兄弟務必收下。”吳老板簽下一張支票,遞給了陳登科。

陳登科拒絕道:“這筆錢,你應該給老先生,他才是店主。”

“哎,小陳你說這話,就折煞我了,東西可是你鑒定出來的,我怎麽能收這筆錢呢?”王懷穀說道。

“您就收下吧,就當是我們給您新店開張添的一點彩頭。”陳登科知道蘇慶媛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把這個順水人情送給王懷穀,蘇慶媛應該也會很樂意。

果然,蘇慶媛反應過來之後,也立馬勸說道:“老師您就收下吧,陳登科要是收了這筆錢,豈不是成了搶生意了?傳出去也不好聽嘛。而且,都是小輩們的心意,您開心就好。”

王懷穀聞言沉默少許,隨後微微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不過待會兒你們,在我店裏一人挑一件東西再走。”

“老師客氣了……”蘇慶媛開心一笑,卻也沒有拒絕。

而一旁的何蘭,則是氣得臉色鐵青,恨恨的瞪了郭俊一眼,罵道:“你真沒用,這麽簡單的故事你都不知道,你還算什麽專家?”

郭俊苦著臉道:“我本來就是個半桶水,是您非要讓我獻醜的……”

“你還敢頂嘴?!!”何蘭怒喝。

郭俊連忙安慰道:“阿姨您別生氣,我們不是還有景泰藍嗎?把景泰藍拿出來,肯定能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