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沒病,我有病!
“張百煉?”
葉紙鳶柳眉一挑,美目驚措。
她猛地想到“祈願日”立身陳梟門外的那位兩鬢斑白的青年。
當時的張百煉得蒙陳梟選中,手捧《醫道八方》如獲重寶跪在院門前的感恩激動之色,可不比她為爺爺求得續命丹藥時少。
剛走進來的葉問山一聽葉紙鳶的驚呼。
他頓時好奇起來:“紙鳶,你也認識張百煉嗎?”
葉紙鳶眼神變換了一下,問:“二叔,你說的是哪個張百煉?”
葉問山一臉得意:“還能是哪個張百煉?自然是嶺南醫藥世家傳人張百煉!”
真的是同一個人!
葉紙鳶紅唇微張,美目圓睜。
她之所以多問一句,不是她見識淺薄。
而是她見葉問天信誓旦旦的樣子,擔心還有其他同名同姓的張百煉,怕鬧了誤會。
可現在……
張百煉都在“祈願日”的時候跪在陳神醫院門前祈求選中,感恩戴德了。
請個他的徒弟顧南北來,還質疑陳神醫,這算什麽事?
“嗯?”葉問山察覺到葉紙鳶異樣,不由得驚咦一聲。
不等葉紙鳶回話。
陳梟便淡定自若的從病床旁走開,說:“既然葉二爺請了大醫來,那就請那位顧南北來為老爺子診治吧,正好看看張百煉教出的徒弟有幾分道行。”
說到最後,陳梟嘴角露出玩味笑容。
“好狂的口氣!”
葉老三粗狂的嚎了一嗓子,怒目圓睜:“二哥,快請顧大醫進來,依我看不止是咱爸需要診治,這位陳神醫也是得好好治治了!”
葉紙鳶嚇得俏臉一變,當即就要開口阻止。
可一旁的葉問天不著痕跡的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暗中阻止了她。
葉家請陳梟給老爺子治病的事,隻有葉問天和葉紙鳶父女倆知曉陳梟背景身份。
葉紙鳶看不明白的事情,葉問天怎麽會看不明白?
陳梟剛才搶過了葉紙鳶的話頭,分明就是想靜觀其變。
葉問天自然不能在這會兒讓葉紙鳶掃了陳梟的興致。
葉問山不由分說,當即恭敬的站在房門旁,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還請顧大醫為我父親診治!”
一位身著灰色長衫的老者緩步走進了臥室。
陳梟看向顧南北,不禁有些詫異。
他分明記得張百煉不過三十多歲罷了,隻是兩鬢斑白看著有些年長罷了。
這位顧南北白發蒼蒼,白須垂胸,少說也有七十歲了,一身灰色長衫罩在他幹癟消瘦的身上,邁步前行間的確給人一種高人的風範。
但這和張百煉的年歲差距也太大了。
“哼!”
顧南北背負著雙手,一進臥室就冷哼一聲,老眼眯成了一條縫寒光閃爍的朝陳梟看來:“黃口小兒!你剛才大放厥詞,老夫在外邊都聽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你是懸壺濟世,還是坑蒙拐騙?”
陳梟眉頭緊鎖,並未惱怒,而是好奇的問:“你好老!”
顧南北:“???”
葉問天勃然大怒:“放肆!”
葉老三更是身形一震:“陳神醫,你要是不會好好說話,我也略懂一些拳腳!”
反倒是葉紙鳶美目一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可陳梟的一句話,讓臥室內的氣氛變得火藥味濃烈。
自然沒人注意到葉紙鳶的異樣。
顧南北輕捋胡須,冷聲道:“二位,休與小兒計較,老朽七十多歲自當雅量,且看老朽為葉老太爺診治,拆穿這江湖郎中的偽裝!”
說罷。
他便邁步走向床邊,隻是路過陳梟麵前的時候,他搖頭鄙夷道:“家師對一位陳姓神醫推崇備至,近日更是蒙受那位神醫的恩澤,老夫還沒從家師那領略那位神醫的恩澤,反倒是遇到了你這麽個糟踐陳姓的騙子,真是晦氣!”
陳梟揉了揉鼻子:“你爹味兒好重!”
“混賬!”
顧南北氣的白須輕顫,猛地一甩袖袍便落座床邊給葉老太爺診治起來。
葉問山還不忘冷眼看著陳梟,譏諷道:“顧大醫七十高齡自有雅量不和你計較,但你也別太蹬鼻子上臉,世人誰不知道嶺南醫藥世家張家?顧大醫能有如今成就,聞名醫界,那可是在張家打雜四十年,五十高齡才有幸拜入張百煉門下,這番成就你一輩子也仰望不到!”
陳梟揉了揉鼻子,笑道:“打雜四十年,這份成就我這輩子確實仰望不到。”
他知道,類似張家這種世家,對收納弟子極為嚴苛。
按二十年一代人算的話,顧南北是從十歲開始實打實的給張家兩代人打雜幹粗活,最後才被張百煉納入門下。
與其說是被十幾歲的張百煉看中,倒不如說是被上兩代人叮囑,念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情分勉強納入給個名頭罷了。
葉問山臉色氣成了豬肝色:“你……”
一旁的葉老三更是雙拳捏的“嘎吱”作響。
這小子……太狂了!
葉紙鳶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陳梟,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直到被葉問天瞪了一眼,她才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停止了點頭。
臥室裏靜可聆針。
顧南北診治了將近半個小時,這才起身,凝重地掃過眾人。
最終,他的目光冷厲的落到了陳梟身上。
葉問山和葉老三滿臉得意,看陳梟的眼神更是變得鄙夷厭棄。
葉紙鳶和葉問天則是淡定自若。
“黃口小兒……你確定老太爺沒病?”
顧南北雙手背在身後,腰背挺直,眉宇間透著一股睥睨的壓迫感:“依老夫看,老太爺這是患上了一種不治奇症!”
言辭篤定,不容反駁。
一語出。
葉問山和葉老三眸光大亮。
葉老三更是率先上前:“陳神醫,我都說了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有讀書多的人拆穿你啊!”
“等等!”
陳梟抬起右手,神色冷厲,看顧南北的眸光更是瞬間冰寒刺骨。
刹那間。
他整個人氣勢大變,仿若出鞘利劍,淩厲壓迫。
饒是葉老三也不禁心一顫,腳步戛然一頓。
陳梟直視著顧南北,語若寒霜:“你診治不了,那是你無能,你可以致電你師父張百煉,他要是還診治不了,那本《醫道八方》裏有答案!”
“你……什麽?”
顧南北還要指責,突然身軀一震,瞳孔極速收縮。
他怎麽知道《醫道八方》的?
那可是師父近日得到的那位神醫的莫大恩澤啊!
不對勁!
顧南北不傻,心髒狂跳的同時,當即對著眾人一抱拳:“各位稍候,老朽致電家師,問明情況。”
“好好好,顧大醫請便,也好讓有些人心服口服!”葉問山成竹在胸的說。
他知道顧南北的聲名,對方既然這樣說,那必然是要請師父張百煉開口,徹底錘死陳梟,免得老大一方有所微詞。
然而。
顧南北前腳剛走,後腳就走了回來。
前後不到兩分鍾,回來的顧南北卻判若兩人。
凝重,驚慌,恐懼,鬼祟……
這是顧南北在進屋第一眼看向陳梟時,**裸表現出來的。
這讓葉問山和葉老三一頭霧水。
眾目睽睽下。
顧南北一語不發,徑直走到葉老太爺麵前,重新診治。
這一次,僅用了兩分鍾。
葉問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追問道:“顧大醫,到底什麽情況?”
“對對對,大醫你怎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葉老三也好奇問道。
“呼……”
顧南北起身擦拭著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然後鄭重的看向了葉問山:“葉二爺海涵,老朽慚愧,老太爺沒病,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