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大管家
夏若雲和張財恕也是很讚成開豆腐坊的事，一來沒有人嫌銀子太多，二來夏家豆腐確實難得。
到過玉林鎮、嚐過夏家豆腐的人都在傳，傳得神乎其乎，讓那些愛好美食的人，尤其是愛美又愛吃的女人心動不已，她們中有幾人可是親眼看見徐家二小姐回玉林前後的變化。可是，總不能為了吃一碗豆腐腦、喝一杯豆漿跑到玉林去一趟是吧？
知道夏家三兄妹到了京城，很多人早就在打聽什麽時候開豆腐店鋪，要開在哪，能不能像在玉林那樣預訂了。連景王妃和紫銫郡主都問了夏若雲，夏若雲當時隻好回答說夏宅負責豆腐買賣的梅姨要晚幾個月才會進京。
說幹就幹，金喜達馬上把尋找店麵的任務交代給自己的長隨南天和北海，柳媽媽和夏若雲這邊也加緊買人，準備放一些手腳勤快、老實本分的人到豆腐坊去。還有管家和帳房也急著要落實，京城不比玉林小鎮，很多在外麵打點的事還是需要有管家、大管事之類去處理周旋才好。
姚雪蘭、景王妃都幫著讓自己府裏長期用的牙婆送多些人到夏宅，眼瞅著又是一個大主顧，兩個牙婆都很積極，第二日就各選了三十來號人帶來。
柳媽媽讓書瑤也跟著一起看，姐兒慢慢大了，有金喜達這個義父，再等到書傑金榜題名，以後自然也不會低嫁，學習管理內宅是將來做好當家主母的必備條件，而選人、用人是第一步。
柳媽媽是主選人，夏若雲隻是在旁邊幫忙參詳。
夏若雲來京城隻是為了幫助侄兒侄女盡快安頓下來，並沒有強烈的掌控欲望。她知道自己雖然也算大家主母，但畢竟是商戶人家，她像書瑤這麽大的時候夏家就敗落了，而且她隻是個庶女，丫鬟出身的姨娘也不懂得什麽，官家的那些規矩、禁忌、條條道道對夏若雲來說還真是一知半解。
可是柳媽媽不一樣，她可是皇後娘娘宮裏出來的，又八麵玲瓏，別說官家，就是皇家的規矩都門兒清，什麽樣的奴才適合夏宅，由柳媽媽把關最合適不過了。
做過管事的人選，兩個牙婆帶過來的加起來有九個，其中一個叫阿奎的中年男子讓書瑤雙眼一亮，這不是前世在慕容府做到大管家的奎叔麽？對了，書瑤回憶了一下，前世也差不多是這時候、嗯，好像再晚一些，接近過年的時候，奎叔進慕容府做了一個負責莊子上產物管理的管事。不到一年就升了二管家，書瑤要被嫁到馬家那一年奎叔已經被升為大管家。
奎叔那時在慕容府的下人中也算是風雲人物，又是鰥夫，府裏的那些丫鬟婆子最喜歡談論他的八卦，而書瑤是不受重視的“大小姐”，丫鬟婆子們一向不把她放在眼裏，看見她從不避諱，照樣津津有味地聊八卦，因此書瑤倒是聽了關於奎叔的不少事情。
奎叔是官奴，是原海洲巡撫家的二管家，那個巡撫獲罪斬首後，家眷及下人都被作為官奴發賣。奎叔是慕容大人親自挑選進府的，看中的是奎叔曾經幫助舊主家打理生意，而且做的很好。
奎叔當年隻對慕容大人提了一個要求，就是慕容府須同時買下他八歲的女兒紫兒，紫兒體弱不能做重活，而且紫兒將來的親事由他做主。
官奴三代不能脫籍，紫兒以後也隻能嫁一個府裏的奴仆，或者給人做姨娘。奎叔的要求就是紫兒以後絕不做姨娘，指給府裏的下人沒有問題，但是人選必須經過奎叔點頭。
那些看上奎叔能力的人家對他的這個狂妄要求很不屑，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親事一向是由主子做主的，什麽時候輪到同樣是奴才的爹說了算？這樣狂妄的奴才再能幹也要不得。
慕容大人卻是接受了這個要求，還白紙黑字寫了一張契約書給奎叔。紫兒進府後就到了慕容芷的院子裏做了小丫鬟，改名小霜。
奎叔後來確實也對慕容家忠心耿耿，為慕容府那些半死不活店鋪的複活做出很大貢獻，而且奎叔管人很有一套，什麽小動作都瞞不了他，聽說他手下那些人都不敢偷奸耍滑，這也是他一個外來奴才可以在短短幾年時間成為慕容府大管家的原因，一般來說，富貴人家的大管家多是從家生子中培養提拔起來，至少也是從小就賣進府裏的。
那小霜也是個能幹的，除了身體比較弱，學女紅學廚藝都比別人快，人也乖巧，小丁氏和慕容芷母女仨那麽挑剔的人都對她極滿意，加上奎叔的關係，她們對小霜也算是好的，隻做女紅，偶爾做些點心吃食，其它活一般不使喚她。
書瑤記得慕容晴還跟小丁氏鬧了好幾次，想把小霜要到她院子裏去，隻是慕容芷不肯放。
可是書瑤第二次進京的時候，卻聽說慕容家在不久前買賣被騙，商隊遭劫，損失嚴重，是出了裏通外合的內賊，那內賊正是大管家奎叔。而奎叔家的小院在事出當晚突發大火，父女倆都燒死了。
那時京裏很多人都在悄悄議論，是慕容府的孫少爺慕容晙**了大管家奎叔的女兒小霜，那丫鬟自從被糟蹋後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慕容尚書和慕容大爺重重懲罰了慕容晙，還許諾抬小霜為姨娘，享受貴妾的待遇，當時大管家同意了，沒想到才半個月不到就不聲不響地給了慕容府重重一擊。
……
書瑤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奎叔正在向柳媽媽和夏若雲說他那個唯一的要求：“奴才知道這個要求有些放肆，但奴才隻有這麽一個要求，日後必定竭盡所能報答主家。”
夏若雲和柳媽媽同時皺了眉，買下那個小丫頭不是問題，體弱不能幹粗活也沒關係，她們也不是一定要主宰那小丫頭日後的親事，那是至少十年以後的事呢。隻是，這人也太張狂了，一個官奴而已，他哪來的底氣？這樣的人會受管束、守規矩嗎？能忠心嗎？
柳媽媽一擺手，還未來得及開口讓奎叔退下去，書瑤搶先說道：“我們應了，等我義父和大哥回來，我們寫一張契約給你，白紙黑字你也好放心。你那女兒小……嗯……叫什麽名字？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姑姑、柳媽媽，我喜歡那個小丫頭，就買下她嘛，好不好嘛？”
夏若雲“噗哧”一笑：“你才多大？自己也還是個小丫頭好吧？”一向鬼機靈的侄女兒坐在一旁半天都沒有吭聲，這會兒一開口就應承了阿奎，夏若雪哪裏舍得落她小人家的麵子。而且，在夏若雲看來，就算是管家，也不過是一個賣身契捏在主家手裏的奴才而已。金喜達、書傑都不是好糊弄的，還有柳媽媽呢，如果這個阿奎行事真的囂張，到時候發賣了就是。再說了，他那麽寶貝他女兒，那丫頭跟在書瑤身邊對他也是一個束縛。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她叫紫兒，紫兒來，趕緊給姑娘磕頭。”奎叔一臉驚喜地跪下給書瑤磕了一個頭，“姑娘放心，奴才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奴才父女必定會忠於主子，好好做事。紫兒以後不做姨娘，能嫁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是她娘臨死前對奴才的交代，奴才已經虧欠紫兒她娘很多，這是最後能為她們母女做的事了。”
柳媽媽跟夏若雲的想法差不多，不想在牙婆和下人們麵前落了書瑤的麵子。這些天也看了不少人，姑娘難得自己看中一個丫鬟，而那阿奎看起來也是能幹的，還幫舊主家打理過生意，除了張狂一點外，其它都是這些管事人選裏最好的。
這會兒見奎叔父女激動地給書瑤磕頭，又聽了奎叔的話，心裏更加滿意了，看來還是姑娘的眼光好。
書瑤笑道：“你們起來吧，紫兒，府裏丫鬟的名字都以錦字居尾，後你就叫紫錦吧。”
紫兒乖巧地又磕了一個頭：“紫錦謝姑娘賜名。”
奎叔也很高興，主子給奴才改名天經地義，姑娘保留了“紫”字已經是對他們的寬容了。他過世的娘子最喜歡紫色，所以他給女兒起名“紫兒”，現在“紫錦”比“紫兒”更好聽，他哪裏還有什麽不樂意的？
書瑤轉頭看向柳媽媽：“媽媽，既然奎叔做過二管家，我們又是選他來做管事的。不如，剩下的管事和男仆就讓奎叔來挑吧，姑姑和媽媽也好考驗一下他。”
夏若雲和柳媽媽想了下，還真是個好主意！當下就讓紫錦跟藍錦一起站到書瑤身後，其它待選丫鬟婆子先站到一旁去，男的都集中過來，開始由奎叔主導選人的事。
奎叔明顯就是經常做這種事的人，也不矯情推托，問了府裏男*奴仆的空缺、需要的人數，就迅速轉換了自己的角色，有條理、有方法地開始問問題、剔除人，很快選出了八個人，包括兩個可以做管事的人選。然後對兩位牙婆說了下次送過來人的要求，因為按照柳媽媽剛才的要求，他還需要至少六個男下人。
夏若雲和柳媽媽對奎叔的表現都非常滿意，他選出來的那八個人當即定下，也交給他去安排了。
柳媽媽又選了幾個丫鬟、婆子，其中四個看上去還算伶俐的八到十歲的小丫鬟就放到書瑤院子裏從三等丫鬟做起，分別改名為梅錦、蘭錦、竹錦、菊錦。
這次總共挑了二十八個人，柳媽媽讓兩位牙婆五日後再送些來，直接找奎叔就可以了。夏宅、加上豆腐坊、店鋪，還需要大概十到十五人。
兩位牙婆自然滿心歡喜地應了，尤其是帶奎叔來那位，笑得見牙不見眼，這以後，夏宅必定是她的大主顧了。
書傑在書房苦讀，連中飯都是勇進送到書房裏去的，書瑤也不急著找他說奎叔的事。
晚上金喜達從宮裏回來，跟書傑一起見了奎叔，並跟他談了很久。
金喜達很滿意，當即定下讓奎叔做夏宅的大管家，並讓書傑寫了契約給奎叔，表示將來紫錦的親事由奎叔自己決定。
第一天上學的書文是帶著小五一起回來的，小五現在三天兩頭就賴在夏宅不肯回去，侯爺和姚雪蘭也由著他。他們發現，小五在夏宅呆了近十日，比以前聽話多了，每日跟書文一樣的時間練武（他剛剛開始跟書傑學習基本功）、練大字、溫習功課，把姚雪蘭樂得不行，這個小霸王什麽時候這麽乖過？既然他圖新鮮、喜歡跟小乖、火火玩，就讓他呆在夏宅好了，等新鮮勁過了，自己不好意思了再回來，兩家這麽近，常來常往也是應該的。
在姚雪蘭眼裏，書傑三個就是她外甥，是小五的表哥表姐，沒什麽好客氣的，而且金喜達跟威遠侯也是十幾年的老友。
書傑三人更沒有意見，蘭姨跟娘是好姐妹，以前他們雖然沒來過京城沒見過蘭姨，但每年都會收到豐厚的年禮，娘也經常說當年若不是蘭姨和威遠侯府幫忙，她沒那麽容易離開慕容府。
義父也說了，這三年多，蘭姨和威遠侯在京城可沒少給慕容府使絆子，慕容府受到皇上施壓，懲罰小丁氏，不敢再明目張膽找夏宅麻煩，威遠侯府也是下了功夫的。
現在小五喜歡住在夏宅，他們自然沒有理由不歡迎，而且小五那麽可愛直爽，一口一個哥哥姐姐的，尤其把書文喜得屁顛屁顛，好像自己突然高大起來。
書文、小五、張旭、以及一到沐休就跑來夏宅的鍾嘉義，加上小尾巴張辰，夏宅裏每天都是熱鬧歡騰的。
這次見到鍾嘉義，最驚奇的就是書瑤，那個小胖墩不見了，習武、加上正處在拔個頭的年齡，剛過完十二歲生辰的鍾嘉義現在一點也不“墩”，已經有了挺拔少年郎的身姿。
鍾嘉義倒是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的承諾，那日見宮裏又賞下了雪蓮，就催著他娘做雪蓮糕，趁熱送了兩塊過來給書瑤，把書瑤弄得哭笑不得，人家不知道還以為她多饞雪蓮糕似的。不過，既然鍾嘉義送過來了，也不好拒絕、再讓他帶回去，便親自下廚做了紅豆枸杞糕和據鍾嘉義說她娘念念不忘的梅花糕，各裝了一盒，加上剛出鍋的夏家豆腐腦、豆漿，讓鍾嘉義帶回忠國公府給世子夫人，也算提前做宣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