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也有大哥
秀武十八年正月初九，京城，正在準備親事的鬱家大宅比別處更添了幾分喜氣，到處張燈結彩。下月二十八是好日子，也是年僅十九的從五品兵部員外郎鬱正然同虎威大將軍府最受寵的嫡孫女馬淩兒大婚的日子。
鬱正然到兵部上差了，鬱媽媽跟鬱先生、鬱大管家三人在密室裏談事。
鬱媽媽的眼裏有一絲擔憂：“少主好像一點都不開心，哪裏像要當新郎的樣子？”鬱正然從小就不在父母身邊，是他們一手帶大的，朝夕相處，情分自然勝過一般的主仆。
鬱大管家很不解：“聽說那馬家大小姐長得非常漂亮，性情才情都是百裏挑一，你們說這少主子嫌棄什麽？再說少主他自己也是見過那姑娘的。”雖然馬家的親事是主公選定並強令結親的，但姑娘本身並不差啊，在京裏的閨秀榜上也是數一數二。
鬱先生歎了一口氣，鬱正然老是說要二十歲才成親，但主公哪裏會同意？後來婚期還是定在了一年前的三月，沒想到老天爺幫忙，馬淩兒的祖母急病過世，馬淩兒守了一年的孝，婚期改到今年二月二十八。
整整推遲了一年，可是少主似乎還是不樂意，說起來不要兩個月，少主也就滿二十了，現在成親，離他自己定的“二十歲成親”也差不離了呀。鬱先生想，少主是不是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了？難不成真是那妍郡主？妍郡主今年也十四歲了，聽說太後娘娘準備在明年的新科才子中為她擇一門好親。
當然，鬱先生也得到消息，妍郡主一直仰慕雍親王世子齊浩寧，想做世子妃，可是寧世子似乎沒有什麽反應。
寧世子在粵城呆了兩年，剛過去就毫不含糊，跟普通將士一起練兵、剿匪、攻擊海盜，還立下了幾次戰功。據說，巧合之下，寧世子還成了世外俠客、南海“歸一島”島主歐陽玉的關門弟子，武功突飛猛進。這不，兩三個月前，剛剛成了新科武解元。
鬱先生再歎了一口氣，正要跟鬱媽媽二人說什麽，門外傳來隱含暗號的敲門聲。
鬱媽媽開了門，門外的灰衣小廝回報到：“少主回來了，還有雍親王世子和永平侯世子。”
鬱先生道：“你們去幫忙招呼客人吧，我從後麵走。”他的身份是鬱家的一個偏支，在京城裏開知謙私塾的先生。
鬱大管家和鬱媽媽點頭，先後走了出去。
正然帶著書傑和浩寧到小花廳，鬱家不愧是有錢人家，小花廳的布置富貴又不落俗，內行的人一看便知，廳裏擺設的兵器、字畫、以及花瓶、燭台等，哪一樣都不是凡物。
書傑笑道：“嗬嗬，鬱家後人，果然非同凡響。”他來過鬱家幾次，都是在書房，同樣是沒有一樣擺設不是珍品的。
正然斜睨了他一眼：“夏兄可別跟我冒酸，你們家的巧味居和火龍果的生意可是發展迅速，短短兩年，快開遍半個大周了吧？走到哪都聽人說：“什麽時候能天天吃上巧味居的點心了，才說明你是個真正的富貴人。”
浩寧直點頭：“是的，是的，不過巧味居的點心真是名不虛傳，也有很多人跟著仿造，可惜色、香、味均不能相比，而且書傑大哥，你們家的點心師傅太厲害了吧，怎麽不停都有新款點心推出來？”
書傑笑道：“我們家的生意我還真是沒怎麽插手，都是幾個大管事在負責，他們有事也多是向書文匯報。說起來，我義父還幫忙試吃、給意見，我就隻有幫著吃這一項功能了，哈哈哈。”
正然也嗬嗬笑，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書傑是真正的大忙人，又怎麽可能有時間關注生意？
書傑回京後，皇上就明著重用了，大家也沒奇怪，不重用能“奪情”麽？人家是文武雙狀元，又是功臣之後，金舌頭的義子，不重用才奇怪。
在這兩年多時間裏，一向喜好微服私訪的皇上又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兩次，當然，作為貼身帶刀侍衛，書傑也跟著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兒，除非有人倒大黴了，眾人才能悟到皇上曾經的去向，或者說，到過的地方。
正然他們斷定皇上的失蹤肯定跟前朝留下的財寶和火器配方有關，但是，跟從前一樣，沒有人能夠知道皇上的行蹤。也有那麽兩三次，如願坊的人偶然發現貌似皇上的蹤跡，可是轉眼又找不到影了。
正然也嚐試過以“不經意”的詢問和關心試探過書傑，可惜書傑的思維太縝密，口風太緊，倒是正然差一點露了馬腳引起書傑懷疑。鬱先生為此警告過正然，正然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兩人的交情確實不錯，但還沒有到火候。
正然能不心急嗎？找到火器配方，他父親就能快點起事，他是不是就不用迎娶馬淩兒了？每次想到成親，他滿腦子就都是小仙子飛旋的倩影，轉得他頭疼、心更疼。兩年多沒有看到小仙子了，那小身影和純淨明媚的笑容在他腦海裏、心裏卻越來越清晰。
小仙子一定長大了許多吧？可是，即使回到京城，以後也越來越難見到了。可惜小仙子太小，否則他有把握一定能讓父親允許他娶小仙子。
唉，正然暗自沮喪，現在的關鍵還是要早日知道火器配方的下落。
至今，正然他們都不確定皇上是不是找到東西了，火器是不是開始製造了。無論是虎威大將軍府，還是在兵部任職的丁家，都一無所知。
當然，正然的父親和鬱先生也有懷疑是否馬家和丁家還沒有全然信任正然，所以這次正然必須要如期成親，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丁家，想到丁家，正然又惱恨起丁媚兒來。在馬貴妃的幫助下，丁媚兒確實如意進了宮。本來也要順利安排侍寢了，卻偏偏恰逢皇上突然出宮去，等皇上好不容易回來了，馬貴妃卻是又猶豫起來，因為……丁媚兒確實太美了！
就這麽折騰來折騰去，丁媚兒進宮一年了，都還沒有被寵幸過，根本發揮不了絲毫作用。
沒用的女人！正然心裏暗自咒罵了一句。昨晚鬱先生還在跟他說，父親要他成親後盡快讓馬淩兒充分依賴她，借助馬淩兒讓馬貴妃信任他。父親和鬱先生都相信，隻要讓皇上見到並嚐過一次丁媚兒的滋味，丁媚兒那顆棋子就一定能走活了。
“正然大哥，你在想什麽呢？嗬嗬，都想出神了。”浩寧輕推了一下正然的手臂。
“哦，還不都是你提起巧味居點心的色香味，”回過神的正然笑道，“害我又惦記生辰蛋糕了。”
“哈哈哈，”書傑笑道，“得，今年我送你一個雙層的生辰蛋糕，現在我們巧味居的生辰蛋糕上還寫字呢，初三太後娘娘壽辰，那個生辰蛋糕的上麵一層就有一個大大的壽字，太後娘娘很喜歡呢。呐，到時候我讓他們給你寫四個字‘生辰快樂’，以前我們三兄妹每個人生辰，我娘都要說這四個字，她說，‘快樂’是最好的祝福。”
“那感情好，”正然毫不客氣地欣然接受，“東家送的，可不能小了哦。”
“哈哈哈哈”三人大笑。浩寧很喜歡這麽跟書傑和正然在一起笑談的感覺，真有點自家兄弟的感覺。
“對了書傑，”正然道，“你今年怎麽又沒有回玉林過年？也不怕嫂子不高興？”
書傑很有自信地搖搖頭笑道：“不會的，你嫂子一向知情達理。這不還有瑤兒和文兒陪著她呢！”
浩寧也道：“嫂子對瑤兒妹妹和書文可好了，我看了都羨慕，若是我大哥在，說不定我也能有一對那麽好的大哥大嫂。”
想到瑤兒妹妹，浩寧臉上多了些惆悵，真不巧，他這次回來經過玉林的時候，書瑤正好被張財恕接去鹿城陪夏若雲了，夏若雲剛生了一個寶貝閨女。
浩寧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沒能見到瑤兒妹妹，他的心裏立即感覺空空的，也許，他轉去玉林永平府的目的，根本就是想看看瑤兒妹妹。在粵城的兩年，每到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就會經常冒出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輕輕地向他眨了眨……
浩寧的惆悵和呆怔，在書傑和正然的眼裏就成了“傷感”，他們都知道浩寧嘴裏的大哥是他那早早夭折的嫡親大哥，不是王府裏現在的庶出兄長。
正然安慰地拍了拍浩寧的肩：“你大哥現在不是陪著你的母妃嗎？你們有緣，來生一定還能做兄弟的。”
浩寧笑了：“正是，我很小的時候，母妃就總說我跟我大哥很有緣，一點點大的時候，就有很多習慣都是一樣的。我們小時候都喜歡聞腳丫，還喜歡摳腳，哈哈，很小就搶著拿筷子，卻是用左手。還有啊，你們沒想到吧？我小時候走路是內撇子，像母鴨子一樣，糾正了很多年才改過來。我大哥竟然也是，不過，父王母妃還沒來得及給他糾正過來，他就……”
正然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總是被鬱媽媽說笑，說他喜歡抱著腳丫子聞；
他小時候拿筷子、拿筆都是用左手的，大家都以為他是左撇子，沒想到六七歲以後自然地用回了右手；
還有，腦海裏蹦出一個畫麵：每晚睡覺時，鬱先生就拿木板固定他的腳，每日還要反複在院子裏走路，鬱先生拿著一根細鞭子跟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