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落定（五千字大更）
書瑤聽了浩寧的話卻沒有聯想到書傑的那個誓言，不過浩寧堅定的語氣和誠摯的眼神還是讓書瑤相信他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或許，這樁親事會比預期的好。
書瑤並沒有想過要浩寧不娶側妃不納姬妾，從來就沒有聽說個哪位王爺隻有一個正妃的。
別說身份比一些不受寵的皇子還要尊貴的雍親王世子了，就是一般富貴人家的男子也鮮有隻娶一妻的，除非入贅、或者女家比男家強勢太多之類。
前世，薛明郎一個家徒四壁的窮秀才，若不是靠她勤力刺繡養家、供他讀書趕考，恐怕連生活、衣食都成問題。
薛明郎也曾對書瑤感恩戴德，說要為她掙誥命、永遠不會辜負她。結果一朝金榜題名入了郡主的眼，就迫不及待地害死自己腹中的孩子，貶妻為妾……
所以，書瑤並沒有想過找一個條件不那麽好的男人就可靠些，那些人窮困怕了，一旦有向上爬的機會或許會表現得更加殘酷、更加不擇手段。
像張財恕、威遠侯、忠國公、高明德這些人皆有側室，但是在書瑤看來，倒是都能算得上是很不錯的好男人了。他們都尊敬、愛重妻子、守規矩、負責任。
當然，沒有女人不希望自己也是丈夫唯一的女人，但那不現實。比如自己的父兄和義父那樣的人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許都是受了娘的影響吧。娘日記裏說自己來自異世的那頁中，就寫到，她原來的那個世界是一夫一妻的，女人同男人平等，不像大周，妻妾隻是男人的附屬品。
書瑤暗自苦笑一下，她不是娘。沒有娘的那份魄力。其實縱使是來自異世的娘也沒法不顧忌現實中的世界吧，娘放棄義父，一個很大的因素就是義父來自大世家，很難做到隻有一個妻子。娘日記中有一句話：一個人，怎麽跟全世界抗衡？
浩寧沒有錯過書瑤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澀，瑤兒是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像傑大哥那樣吧？
不過浩寧沒有繼續力證自己，靠說是沒用的。他在以後的日子中會向他的瑤兒證明。她在他的心裏有多麽重要。他隻喜歡瑤兒，希望日日與她相對，為什麽一定要弄幾個別的女人來在自己麵前晃悠？搞不好就心愛的妻子和嫡子嫡女身邊埋下隱患。
以前父王母妃、還有自己不也是都覺得趙側妃安份良善，結果呢？母妃“病死”的真相到現在都沒有確定。原本浩寧也相信很有可能真的是田側妃下的手。但是現在……除非有切實證據，她不會隨便跟著別人懷疑，也不會放過對任何一個相關人的懷疑。雖然時間太長，很多人證物證都難以找到，浩寧還是會繼續追查。
還有掌珠姑姑府上那個貴妾，姑姑那麽大度地主動提出迎她進府，還給了貴妾的身份，結果呢？哼，興許做妾的。都希望有一天能夠做正妻吧？如果不是父王強勢。皇祖母和皇叔父對他和玥兒又看得緊，說不定他們兄妹倆早就像掌珠姑姑的兒子一樣早天了。
想到這些，浩寧“隻娶瑤兒一個”的決心越發堅定。他可不想將來有一天瑤兒也像他母妃一樣不知是真病死，還是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不想他的嫡親孩子也被什麽黑鷹白鷹的追殺。
“瑤兒。我這就進宮請皇祖母下賜婚懿旨好不好？”浩寧的聲音裏帶上了焦急“我下個月要去粵城，奉皇叔父之命同海勇將軍商量建設島嶼的事。瑤兒，我們的事定下來，我才能安心地去粵城。”
書瑤猛地抬頭，一臉擔憂：“寧哥哥，粵城是不是出了個很厲害的水龍王？寧哥哥，你一定要小心。”皇上指定的差事，書瑤自然不好問“能不能不去？”這樣的白癡傻話。而且，書瑤一向認為，男人不比女子，應該有擔當，有自己想做的、且能能做好的事。
可是，聽說那水龍王是石龍王的義子，立誓要為石龍王報仇，石龍王是死在齊浩寧手上的。
浩寧情不自禁握住了書瑤的小手：“瑤兒，你擔心我？”入手的滑膩讓浩寧心神蕩漾。
書瑤真想翻個大大的白眼，賜婚懿旨一下，他們就是未婚夫妻了，她能不擔心他嗎？沒有人想守望門寡吧？
不過麵上自然不能真的做那麽粗魯的動作，隻是輕聲問道：“寧哥哥希望我擔心，還是不希望我擔心呢？”
“……”浩寧被問住了“我喜歡有瑤兒擔心我，可是我不希望瑤兒每日裏擔心害怕，我會很謹慎的，不會讓瑤兒擔心，我隻要瑤兒想著我。”浩寧緊了緊手裏正欲掙脫出去的小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握住了，可不想就撒開，多握片刻也好。“瑤兒，這次去可能沒那麽快回來，要看事情順利不順利，但是，在你及笄之前，我一定會趕回來的。”說完，在書瑤生氣之前，趕緊戀戀不舍地放開書瑤的手。
及笄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大日子之一，浩寧希望能參與書瑤的及笄禮，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禮物要在書瑤及笄那日送給她了，當然，更希望能親手為她戴上。
書瑤暗自好笑，她能感覺到，齊浩寧是情不自禁，而不是心存非禮，握著她的手一動都不敢動的，緊張得額頭兩側都冒青筋，臉上也漲得通紅。否則，她哪裏會讓他握了這麽久？早就變臉了。
“好，寧哥哥自己小心，要記得你說過會平安地回來參加我的及笄禮。”書瑤應道。心裏想著，晚點要跟義父和大哥商量一件事。
這句話一出，就是同意親事了？浩寧頓時覺得天氣好好，呼吸暢通，心裏懸了很久的大石終於落下，眉開眼笑道：“我這就進宮，請皇祖母今日就頒下懿旨，我就可以踏實準備去粵城的事了。”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這事懸著，他做什麽事都不得勁。
書瑤本來還想說“哪這麽急？讓人笑話！”。聽到浩寧的最後一句話，沒有再開口，心裏湧起一絲甜蜜的感覺。隻有真的在乎，才會心急不是？
書瑤想見浩寧就是想表明自己不是會委曲求全的人，也想看看他是否因為“救命之恩”而想娶她。現在該說的都說了，他急著去求懿旨就由著他唄。柳媽媽說的對，因為義父和大哥。會有很多人懷著不同目的上門向她提親。早點定下來，也免得招麻煩。
書瑤想清楚了就不再阻攔，隻是問了一句：“寧哥哥不先看了火龍果再走麽？”
浩寧深深看著書瑤：“火龍果隨時都可以看，這件事我卻再也不能等了。瑤兒，謝謝你，你不會後悔的。”
書瑤的臉紅了：“那你去吧，我自己逛逛，下次再帶你看火龍果。”
“誒，那我先走了，去跟老夫人道別。等我到宮裏的時候，皇叔父正好也該下朝了。”浩寧興致勃勃地轉身離去，突然又回過頭交代道：“瑤兒逛一會兒消消食就回去吧。這個季節的日頭上來一會兒就曬人了。”
書瑤點頭應了。暗道：看不出來這人還很細心嘛！
書傑和南宮淼正在大廳裏跟金老夫人一起等著呢，寶貝妹妹的終身大事誒，書傑這個二十四孝大哥哪有心思去書房處理什麽事？
見到浩寧臉上大大的笑容，三人鬆了一口氣，書瑤定是點頭了。
浩寧急道：“祖母、大哥大嫂。我這就進宮去請懿旨，晚點再來給祖母和義父磕頭。”
南宮淼忍不住“噗哧”一笑，寧世子還真是迫不及待，瞧瞧，這麽快就直接將稱呼改了。
金老夫人倒是理所當然、樂不可支，據那些老姐妹話裏話外的詢問，還有各種八卦，想求娶瑤兒的人多了去了，寧世子能不心急嗎？
書傑笑道：“義父今日沒這麽快回來，這會兒估計也在禦書房裏。”
浩寧喜滋滋地道別，匆匆趕去。
書傑看著浩寧〖興〗奮而匆匆的背影，唇角也是高高提起，這事早一天定下也好，馬貴妃和二皇子已經將主意打到瑤兒身上了，他怎麽會讓瑤兒嫁給二皇子？先不說那二皇子正妃未娶，後院已經姬妾無數，僅野心勃勃、不安分這一項，金喜達和書傑就不會讓書瑤做那個什麽二皇子妃，卷入奪儲之爭。
上次書傑已經拒絕了馬貴妃的做媒，這次若是再直接拒絕二皇子，麵上就不好看了。雖然金喜達和書傑不懼馬家，也知道皇上不會讚成書瑤嫁二皇子，但他們不想讓皇上難做啊，現在還不是扯破臉的時候。
而齊浩寧請求太後賜婚在馬貴妃明示暗示之前，太後娘娘等書瑤回京才頒下懿旨很正常。至於沒有透出消息來，那更正常了，書瑤還未回京，懿旨未下，涉及姑娘家的清譽，怎麽可能到處傳？
浩寧匆匆進宮，先去了禦書房，接著就趕往慈寧宮。
太後一見他就打趣道：“昨日去永平侯府喝喜酒了？有沒有見到小瑤兒啊？不對，你這一早的就往哀家宮裏來，什麽時候如此孝順了？可是有什麽好事來求哀家啊？”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孫子對哪位姑娘如此上心呢。
浩寧耳朵都紅了，擠到太後身邊坐下“委屈”道：“孫兒什麽時候不孝順皇祖母了？孫兒有什麽事，可都是第一個想到皇祖母的。”
浩寧難得的“撒嬌”太後很是受用，哈哈大笑：“得，你是有事要哀家這個皇祖母做主了，才想到皇祖母了吧？是不是小瑤兒點頭了？寧兒等不及了。”
浩寧很狗腿地幫太後按壓著肩膀：“知孫兒者，唯有皇祖母。皇祖母，看在孫兒下月就要離京的份上，趕緊讓孫兒安心吧。”
太後輕拍了浩寧一下，笑罵道：“你才要趕緊把你的猴爪子拿開，哀家這把老骨頭哪裏經得起你這麽大力？把哀家的骨頭拆了，誰給你蓋鳳璽啊？你還要不要賜婚懿旨了？”
浩寧趕緊鬆開手：“要，要，當然要，順子公公，你趕緊呀，皇祖母要頒旨呢。回頭本世子請你喝酒。”
順子公公忙笑道：“寧世子這杯喜酒，奴才可是饞著呢。別急，別急，懿旨太後娘娘一早就備好了，奴才馬上拿來。”說著向後麵的內殿走去。
浩寧嬉笑著又回頭要去為太後捏肩：“我就知道皇祖母最疼我了，寧兒輕點捏，保證舒服。不會把皇祖母弄疼的。”
太後對劉嬤嬤笑道：“你看看。你看看，寧世子爺什麽時候這麽嘴甜了？看來哀家這個皇祖母還是沾了小瑤兒這個孫媳婦的光了。哈哈哈”
劉嬤嬤趕忙應和：“娘娘不是早就盼著這一日了？瑤兒姑娘也是個孝順懂事的姑娘呢。以後娘娘可又多了一個貼心的晚輩。”
太後再次哈哈大笑：“你就是個騎在牆頭的，兩邊不得罪，哈哈哈。”
……
說笑間。順子公公捧著早就擬好的懿旨和太後的鳳印回來了。
浩寧“殷勤”地親自為太後取鳳印、沾印泥，惹得太後又是一番打趣。
看著鳳印落下，浩寧的一顆心徹底落定。
太後娘娘笑道：“順子，你現在就跑一趟吧，免得寧世子爺吃不安睡不穩，回頭又要怪哀家不疼他了。”
浩寧叵地跪下，給太後行了個大禮：“皇祖母最疼孫兒呢，孫兒心裏清楚得很。”
看著浩寧又匆匆趕回雍親王府去準備接旨，太後也是感慨：這個孫子的親事落定。她也算了了一件大事。
太後也是後來才從皇上那裏知道浩寧遭黑鷹追殺差點喪命的事。在佛堂整整念了兩個時辰的經。幸好寧兒被人救了，要不然她怎麽跟雍親王交代？那個兒子雖非親生，但也是從小在身邊養大的，而且對自己最是敬重和孝順。如果沒有他，還不知道皇上當年能否對付得了太皇太後和北齊王？一旦失敗。太皇太後又會怎樣對待自己和自己的幾個親生兒女？
如今雍親王還在守著南疆，她卻沒有護好一對孫兒孫女，怎麽說的過去？
可是，沒有證據，黑鷹又死了，他們也不能就這樣憑白處置趙側妃。不但不能處置，還得先瞞著，家醜豈可外揚？
好在寧兒現在認清了趙側妃的真麵目，多有防備，而且下個月又要離開京城去南邊了，玥兒也從來住在慈寧宮不回王府。
就讓雍親王府暫時那樣吧！沒有個正經當家主母，太後就是想操心，也沒有辦法，總不可能派一個宮嬤去管家吧？
現在隻能等書瑤進門後，再將雍親王府的家當起來。太後看得出來，書瑤那孩子年紀雖小，卻是大方得體，說話行事很有章法，又有柳媽媽幫襯著，打理好雍親王府不是個難事。
至於趙側妃，太後已經讓人盯著呢，諒她也不敢過分蹦達，否則正好給太後送來予以處置的把柄。
太後歎道：“轉眼寧兒的親事也定下了，老大（雍親王）的年紀也大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京享享天倫之福？”南疆非常重要，不但鄰國不安分，西南的番族也多且凶猛，鎮南大將軍死後，皇上一直找不到合適又可靠的人選，隻能辛苦最信任的長兄雍親王鎮守在那裏了。
劉嬤嬤寬慰道：“娘娘請寬心，金先生不是說了，雍親王的身體一直很好呢。皇上也說了，現在一直在選擇、觀察這幾年新晉的將帥人才，相信用不了多久王爺就能回京。寧世子成親怎麽也得等兩年後，說不定那時候王爺也就能回來了。”
太後笑道：“希望吧，可能是哀家老了，這幾年越發想念老大了，那孩子雖然不是我生的，卻是最貼心。想當年，幾個兒女中，隻有他留意到我每次從太皇太後宮裏出來都沒有用過早點，細心地讓人備著，那時他也才*歲呢。”
主仆兩正在追憶往昔，小太監來報，妍郡主來了。
“讓她進來吧”太後歎了一聲“來得這麽巧，也不知道有沒有遇上寧兒？”司馬妍的心事她不是不知道，可齊浩寧不喜歡，她也不能勉強不是？雖然她也疼愛司馬妍，畢竟從小就經常在慈寧宮小住，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可是，強扭的瓜不甜，而且，齊浩寧才是她的孫子呢，人總是有個親疏不是？
劉嬤嬤也搖了搖頭，妍郡主確實也是個好的，長得好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脾性也好，按說同寧世子還算是青梅竹馬，怎麽寧世子就不喜歡她呢？小的時候好像還經常打打招呼，越長大越冷淡了。不說寧世子，連四公主和玥郡主也不喜歡她。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
司馬妍本來是準備繡好那副梅huā小字寫的對聯才來請求太後做主的，可是這幾日越來越煩躁，定不下心神刺繡，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先進宮。
剛才快到慈寧宮的時候，她老遠看見齊浩寧一臉喜氣、行色匆匆。可惜她坐在轎椅上，不好喊人，而齊浩寧目不斜視，根本沒有往她這邊方向看一眼。
後來到慈寧宮門口的時候，又看到前方不遠處順子公公帶著四個小太監也是匆匆地往前趕去。今兒是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