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貴女

第356章 認親(一更)

門房處,大管事榮叔正在跟幾個小廝交代什麽,燕媽媽匆匆趕來,手裏捏著一張單子:“榮叔,還好還好,你還沒走,這些東西也要買,是我和梅姨合計了一下,剛剛添上去的。”

“好咧,”榮叔應下,接過紙張,“其實也沒事,大不了多跑兩趟而已。”

燕媽媽笑道:“也是,先把急用的東西備妥,還有人。大奶奶吩咐說讓常用的那幾個牙婆子都帶些人過來,親家老爺家剛回來,身邊隻怕一個得用的人手都沒有。聽老爺說隻有一隊侍衛,那些粗手粗腳的大老爺們能做什麽?”

許大魁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柯媽媽的最後一句話,剛想回駁,想想自己幾個人好像還真是什麽都沒做,每次住客棧,兩位夫人總是帶著少夫人、姑娘張羅,隻好訕訕地閉嘴。

書文奇道:“榮叔、燕媽媽,你們怎麽都來了?”

榮叔二人回頭,一看走在書傑和書文中間的雲老將軍,還有緊緊拉著書瑤的雲老夫人,就很有眼色地行禮道:“奴才(奴婢)見過老將軍、老夫人,我們家老爺請你們先到兩侯府住幾日,等這邊整理好了再回來。”

然後榮叔才回答書文的問題:“大爺、二爺,老爺讓南天帶了信回來,大奶奶讓奴才和燕媽媽帶些人過來將軍府先幫忙,梅姨也過來了。”

書傑點頭:“你們這段時日辛苦一下,將軍府的管家確定之前,你們倆就先留在這邊。大舅母她們對京城都不熟悉,有你們在,詢問也方便些。”

榮叔趕緊道:“是,大奶奶也是這麽吩咐的。”

雲老夫人笑道:“那就麻煩兩位了,我的兩個兒媳都是在西北長大的,對京城的各種情況都不熟悉,那些大門大戶的規矩更是搞不懂,可能真要多辛苦兩位一段時間了。”

如今的將軍府不是西北的那個農家小院,很快就會有各種往來應酬,最簡單的,比如送禮、收禮、回禮這些事就有許多門道,自家的兩個媳婦都是聰慧人,但畢竟沒有接觸過,自己又老了、精力不濟了,而且幾十年過去,很多規矩、做法也必然變了。

榮叔和燕媽媽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管事,又是書傑和書傑媳婦特意挑過來的,一定錯不了。有他們倆幫襯一段時間,兩個媳婦倒是可以盡快熟悉情況。

在雲老夫人心裏,書傑雖然不是女兒雲環(甄子柔,以後就是雲環了)生的,但也是看作嫡親的外孫。小女兒雲陌跟他們三兄妹相處了那麽久,書傑和書傑媳婦如何疼愛嗬護書瑤姐弟的,她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雲老將軍和雲老夫人。加上雲德清、雲陌打聽來的所有舊事,在雲家人眼裏,書傑同書瑤、書文一樣,沒有區別。

榮叔二人聽了雲老夫人的話,趕緊躬身道:“老夫人折煞奴才了。”

書傑三兄妹同雲家一家人先在宅子裏轉了一圈,雲家的人昨晚才到,匆匆洗漱一下就休息了,也沒有細看過這個府邸。

一路上,從這個院子到那個院子,都能看到從兩侯府過來的下人們在忙碌,見到他們趕緊匆匆過來行禮,然後又接著忙碌去了。

雲家的兩位夫人暗歎: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有如此多的禮節規矩,她們要學的東西還真是太多了,幸好外甥媳婦考慮周到,派了兩個大管事過來。

忠義大將軍府是朝廷補償給雲家的,原本是一個三品大員(夏霖軒名單上的前朝複辟勢力,以其它罪名被抄家問斬了)的府邸,一座三進的大宅院。

雲德清再立大功、穩定西北局勢的消息傳回京,皇上就讓人安排修整了那座宅子,並簡單布置了一個院子,準備了一些日常用品。

昨晚,雲老將軍一行人到京城,正準備著要找客棧呢,結果到城門口就被侯著迎接的人帶到了這座宅子,隻不過還沒掛上門牌就是了。“忠義大將軍府”的金字門牌是今天早上叩見皇上之後才得的。

一行人最後轉到正院,梅姨指揮著丫鬟婆子小廝們,才剛剛將正院的大廳收拾出來,大氣利落又不累贅,跟昨晚看到的相比,真是讓雲家眾人眼前一亮。

雲老夫人聽雲陌說過紅梅,拉著她的手就想到自己那才出生沒多久就離開身邊,如今生死兩茫茫的大女兒,眼淚又控製不住地往下掉:“紅梅,謝謝你,謝謝你這麽多年來對我三個外孫、外孫女的照顧。以後,你就是我們老兩口的女兒了。”

紅梅“噗通”跪下“紅梅什麽都沒做到,倒是少爺和姑娘一直在照顧我們母女倆,紅梅慚愧啊,哪裏還敢……”

“話不是這樣說的,”雲老將軍擺了擺手,“那時我三個孫兒才多大,最大的傑兒也才剛滿15吧?沒有你幫襯著,在身邊照顧,又做了豆腐生意,他們……總之,我雲家念你的好。怎麽?不願意做我們的女兒?”

“不……不是……”紅梅一張臉臉漲得通紅。

書傑笑道:“梅姨,你就不要推托了,我們三兄妹也一向是將你當姨母看待的。”書傑很喜歡雲家人給他的親切感覺,從隱瞞身份潛到他們身邊的陌娘、到雲德清、再到今日的雲老將軍、雲老夫人,以及雲家一眾人,都沒有絲毫將他和書瑤書文區別開來,那樣的親切,那樣的自然。

他的嫡親外祖母何氏對書瑤、書文看著也很親熱,但是就可以感覺到刻意的小心翼翼和幾分距離感。而雲家人卻沒有給他一絲一毫的距離感,書傑自己可以體會到,雲家人眼裏,他和書瑤姐弟是完全一樣的。

紅梅聽了書傑的話,又見書瑤、書文兩人眼眸亮晶晶地“鼓勵”著她,心頭一熱,“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女兒紅梅見過爹娘。”

“好好好,乖女兒快起來,正好一家人先好好認識一下。”雲老將軍哈哈大笑。

書瑤一樂,這就開始正式的認親程序了?

包括過世的雲環,雲老將軍夫妻倆有兩兒兩女。

長子雲德延,比雲德清長2歲,卻是瘦弱很多,看著像個私塾先生。雲德延也確實是在西北鄉下一個學堂裏做先生。

當年流放西北途中,雲德延為了保護弟弟雲德清,大冬天的被踢落水潭,留下了病根。從那時起,雲德延的身子一直很弱,動不動就生病,又沒錢好好調養。

也是各有各命,雲家在流放地落戶的村落,鄰居是一位帶著孫女相依為命的老秀才。老秀才見雲德延聰慧,空閑時就免費教他習字學文,甚至,他珍藏的兩箱書,雲德延都可以隨意看。

雲德延16歲的時候,老秀才死了,臨死前將13歲的孫女定給了雲德延,就是雲德延如今的妻子羅氏,老秀才留下的五畝地、三間屋子、兩箱書都給了羅氏作為嫁妝。

雲德延接替老秀才成了村裏的私塾先生,學生來自本村和附近的兩三個村落,人不多,束修更不高,加上代人寫信、寫對聯等兼差,勉強糊口。

羅氏屬於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出身,賢惠勤快,不但上孝敬公婆,下照顧子女,還靠一手好刺繡貼補家用。

雲德延和羅氏育有三兒兩女。長子雲連平比書傑大一歲,今年23,自小跟著祖父習武,因為身手不錯,被一個富有商戶看中,做了幾年護衛。此次留在安城,跟在二叔雲德清身邊曆練。妻子香氏,地地道道的西北農家姑娘,淳樸爽直,嫁到雲家後跟著婆婆羅氏學了一些簡單的識字計數。雲連平同香氏有一個一歲半的兒子,小名小虎,虎頭虎腦,可愛的不行。

長女雲心,21歲,嫁人留在了西北。

次子雲連安,19歲,一臉憨厚,聽說身手也不錯。羅氏正準備給雲連安定親呢,接到要回京的消息,就先放下了。

三子雲連凡,16歲,長得最像祖父雲老將軍。

幺女雲意,14歲,比書瑤、書文小三個月,圓臉、大眼睛、一笑兩個酒窩兒,很是討喜。

雲德清的原配妻子多年前病逝,現在的妻子薑氏是五年前新娶的,軍中一個師爺的女兒,還是樊老將軍牽的線。

薑氏開朗熱情,同大嫂羅氏倒是一動一靜,性格不同,相處的卻很好。

雲德清的原配妻子留下兩個雙生女兒,雲亭和雲麗,今年15歲,剛剛及笄。姐妹倆長得極像,性子卻截然不同,雲亭文靜懂事,在安城就幫著薑氏打理家事、照顧弟弟;雲麗卻是活潑,不但跟著堂哥習武,聽說還蒙著臉懲治過惡霸。

雲德清同薑氏育有一個兒子雲連慶,四歲,也是個鬼靈精的,自從聽說書傑這個大表哥是狀元,就一直黏著他,說將來也要考狀元。

雲家的幺女雲陌,今年26了。同一個村莊裏長大的未婚夫被抓兵役,死在戰場。兩年前薑氏本要幫她介紹安城的一戶人家,誰知陌娘外出時被鎮子上的一個惡霸看上,那個惡霸與當地知府有姻親關係,要強搶。

雲老將軍原本讓陌娘偷偷逃去安城雲德清那裏,結果陌娘就“潛”到了玉林尋找書瑤兄妹,不但與三兄妹相處了大半年,還帶回了姐姐姐夫的畫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