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低頭(上)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低頭(上)
第二天,十一娘帶著八『色』禮品去了四象胡同。
五娘正指揮著家裏的人收拾箱籠。見了來了,讓灼桃把東間的大炕收拾收拾,坐到那邊說話。
“……本來準備今天下午差人去給你說一聲的。沒想到你先過來了。我正好有幾件事要托付你。”然後叫了對麵目憨厚的夫妻進來,“錢二財倆口子。老爺的族兄。我們走後,這宅子就交給他們看守。有什麽事,我們隔得遠一時不好決斷的,讓錢二財家的去稟你一聲。你隔三岔五也過來看看。”又道,“我原準備托給大哥的,可大嫂不在,那個王姨娘,我看著不放心。還請十一妹幫襯幫襯。”
五娘不過是怕人家拿了她的錢財。
“我會跟家裏的管事說。”十一娘笑道,“讓他們常過來看看。”
五娘點了點頭,拉了她去內室,商量著帶些什麽東西過去,又留她吃午飯,十一娘這才回荷花裏。
太夫人卻不在家。
十一娘有些意外。
她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說出去就出去了?
“太夫人出去,沒有交待什麽嗎?”十一娘問玉版。
玉版輕輕搖頭:“太夫人像往常一樣在佛堂念了經,出來卻突然說要去紅燈胡同看看孫老侯爺。還把我和脂紅都留在了家裏,隻帶了杜媽媽一個人在身邊服侍。”
無緣無故的,去見五夫人的父親做什麽?
十一娘滿腹困『惑』地回了屋,還沒有坐定,小丫鬟進來:“夫人,三井胡同那邊的大少『奶』『奶』過來了!”
“三弟的事,多虧有四叔和五叔照應。”方氏半坐在太師椅上,恭敬地道,“奉了公公之命,特意過來給兩位嬸嬸道個謝。”說著,讓人承了禮盒上來,然後拿出兩件繭綢衣裳,“這是給六叔做的。針線不好,還請四嬸嬸不要嫌棄。”
十一娘笑著讓竺香收了,問起三井胡同那邊的事來。
“公公和婆婆都很高興。”方氏笑道,“婆婆本來要親自來道謝的,結果舅舅他們聽到消息,今天跑來恭賀,公公又要和五爺去兵部辦些手續,就派了我來。”又道,“本來儉哥兒也要跟著來的,婆婆說他如今都十五歲了,再這樣不避諱地往內院跑,怕被人說行事輕浮,把他留在了家裏。”
昨天說的話,今天甘家的人就知道了?
這不是推脫之詞就是三夫人忍不住連夜讓人去甘家報了信。
十一娘微微一笑,問方氏:“五夫人那邊你可去過了?”
方氏略有些不安,解釋道:“先來四嬸嬸這邊的時候,說四嬸嬸去了四象胡同那邊。我就選去了五嬸嬸那邊……”
十一娘笑著點頭,道:“你二伯母那邊,你也要去去才是。我聽人說,她抄了本《荊州占》送給欽天監的。”
方氏一愣。
十一娘已笑著端了茶:“我剛從外麵回來,你也有婆婆的囑咐在身。就不留你了。改天再過來玩吧!”
方氏忙起身告辭了。
十一娘以為方氏聽了自己的暗示會去見見二夫人,結果方氏地邊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她不由在心裏嘀咕,會不會是自己的話說得太含蓄,方氏根本沒有懂啊!
這樣過了幾天,太夫人今去威北侯林夫人那裏,明去永昌侯黃夫人那裏,有一天還去了中山侯唐夫人那裏,讓大家好一陣奇怪。
徐嗣諭向徐令宜和十一娘辭行。
“先生交待的東西我已經整理好了。”他身姿筆挺地站在徐令宜的麵前,笑容溫和而明亮,“有一年多沒有聽到先生的教誨,我想早點回樂安去。”
徐嗣諭積極主動地態度讓徐令宜很是欣慰:“那就九月份的時候趕回來。到時候送貞姐兒去滄州。”
徐嗣諭躬身應“是”。
他走的時候,徐令宜讓徐嗣諄帶著徐嗣誡和謹哥兒去給徐嗣諭送行。
徐嗣勤和徐嗣儉聽說也來了。
“到了就讓人給我們寫封信來。”徐嗣勤叮囑他,徐嗣儉沉浸在即將去禁衛軍旗手衛當差的興奮中,豪爽地拍著胸:“下次二哥回來,我到春熙樓設宴給你洗塵。”
徐嗣諭哈哈大笑,『摸』了『摸』謹哥兒的頭。
謹哥兒懵懵懂懂,並不了解離別的傷感。待徐嗣諭一走,他就嚷著讓徐嗣誡和他去蹴鞠。
徐嗣勤和徐嗣儉送徐嗣諭出了城,徐嗣諄就笑著請徐嗣誡和謹哥兒去自己住的院子:“……我們那裏寬敞。父親賞給小廝王樹也擅長蹴鞠。”
徐嗣誡也有些日子沒去徐嗣諄那裏回了,自然是滿口答應。
一行人往徐嗣諄住的地方去,就看見趙管事拿了個名帖匆匆書院去。看見徐嗣諄等人,忙恭敬地行禮。
徐嗣諄就笑著問他:“是誰來了?”
趙管事道:“湖州方大老爺來了!”
“湖州方大老爺是誰啊?”徐嗣誡茫然地望著徐嗣諄。
“就是大嫂娘家人啊!”徐嗣諄道,然後又問趙管事,“隻是不知道這位方大老爺是大嫂的什麽人?”
“是大少『奶』『奶』的大伯。”趙管事笑道,“曾任過禦史。後來辭官回了湖州。這次帶了方探花來拜訪侯爺。”
說話間,謹哥兒已不耐煩:“蹴鞠,蹴鞠!”
徐嗣諄忙辭了趙先生,帶著兩個弟弟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後徐嗣誡說給十一娘聽。
十一娘暗暗算著日子,從湖州到這裏快馬加鞭也要二十幾天,看樣子方家早就準備。不過,方大老爺親自來陪罪還讓十一娘小小的吃了一驚。
到了晚膳的時候,徐令宜派人來稟十一娘,說要設宴款待方家大老爺,晚膳不回來吃了。
十一娘吃過晚膳,帶著孩子去給太夫人問安。
太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到這個消息隻是不以為意地“嗯”了一聲,親了親謹哥兒,問了問徐嗣諄的功課,就端了茶。
十一娘領著孩子們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杜媽媽。
她剛從東梢間出來,手裏還拿了本皇曆。
十一娘笑道:“這是要幹什麽?”
杜媽媽笑道:“太夫人說想看看這些日子都有些什麽吉日。”
出行出行的吉日,成親有成親的吉日,太夫人到底有看什麽吉日呢?
十一娘回到屋裏,徐嗣誡在炕桌上練大字,她就坐在一旁給謹哥兒講故事。等把徐嗣誡送走,哄了謹哥兒睡覺徐令宜才回來。
“這個方大老爺,可真能喝啊!”他臉都紅了。
十一娘忙打了涼水他洗臉:“都說了些什麽?”
“陪禮道歉。”徐令宜擦了把臉,感覺好多了,“還送了些禮品給你們。”
“那明天一早去跟娘說說。”十一娘笑著幫他拿了換洗的衣裳,“三嫂那邊,隻怕還是要娘出麵說才能行!”
徐令宜點頭,梳洗完了,把方家給十一娘的禮品給她——是一枚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那簪子花莖細如毫發不說,花姿玲瓏,栩栩如生,一看就非凡品。
“這麽貴重?”十一娘很是詫異。
“這算什麽?”徐令宜笑著上了床,“你可知道方家送二嫂的是什麽?”
聽這口氣就很不尋常。
十一娘心中一動:“送二嫂的是什麽?”
“是本叫《開元占經》的書。”徐令宜道,“我開始還不知道這是幹什麽的。看了書才知道,原是來是本寫星象的書。方家送給二嫂的隻是其中的三本。不過,聽於先生說,就這三本,已是彌足珍貴,價值連城。”然後沉『吟』道,“你說,方家怎麽突然想到送二嫂一本這樣的書?未免太貴重了些!”
方氏沒有聽她的建議去拜訪二夫人,是在因為沒有合適的東西做謝禮呢?還是覺得以這種方式向二夫人道謝更好呢?
十一娘笑道:“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也許方家的人覺得這樣的東西隻有送給像二嫂這種『性』其價值的人才物盡其用吧!”
“也是!”徐令宜並沒有消除心的困『惑』,卻也找不到其中的理由,笑著和十一娘閑話,“要是送給我,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也許就隨隨便便就這樣收起來了。”
十一娘頜首:“方家也許是想以此來表現自己的誠意吧?”
“誠意我沒有看出來。”徐令宜笑道,“方家送太夫人的是尊尺高的墨玉雕的壽星翁,送我的是把龍泉寶劍,送小五的是張雷宵製作的琴,送五弟妹的是塊羊脂玉的竹節玉牌……我們對方家的人一無所知,方家的人對我們卻了如指掌。我們處處被動挨打,是意料之中的事。要不是方家根本沒想和離,不然還不知道會鬧成怎樣呢?”
那方家早就有了萬全的準備。
十一娘不想再多說,怕引起徐令宜對方家的反感,讓事情變得反複起來。
“明天是我跟娘去說,還是侯爺跟娘說?”她轉移了話題。
“你去跟娘說好了。”徐令宜道,“娘當初可是把這件事交給了你!”
“那好。”十一娘笑道,“我明天用了早膳就去跟娘說去!”
太夫人精神有些恍惚樣子,聽說方家大老爺帶著方冀來認識了,隻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待十一娘拿出方家送的東西,太夫人也隻是看了一眼躺在鋪了大紅『色』姑絨匣子裏的墨玉壽星翁一眼,就讓玉版收了。逗謹哥兒玩了一會,就端了茶。
十一娘帶著孩子出來。
迎麵碰見從東梢間出來的杜媽媽,手裏還拿本皇曆。
“這是要幹什麽呢?”十一娘笑著問。
“太夫人說想看看什麽時候是吉時、吉日。”杜媽媽笑道。
出行有出行的吉日,成親有成親的吉日。太夫人到底要看什麽吉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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