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賜婚
“臣請聖人，將……”
話沒說完，王釗斕忽而笑道：“聖人，大郎也快弱冠了。”
沈默淩話音被打斷，頓時麵如黑鐵，還想繼續說話。
長公主卻沒給他機會，也跟著說道：“說起來，大郎前些年一直因為身子不適在浮雲寺修行，倒是沒著急成婚的事兒。今兒叫攝政王提起，我也才想起，他都快弱冠了，按理說，早該立太子妃了。不若趁今日這個好機會，聖人也給大郎賜個姻緣吧？”
裴明道本就動了心思，聞言，這才看向那邊一直無起無伏地站著的裴洛意，頓了頓，才道：“確實，這孩子，先前隻說身子弱，不好成婚。這一陣子瞧著倒是氣色不錯。”
這話明褒實貶。
裴洛意卻仿佛沒聽出來，隻垂首道：“受聖人福澤庇佑，兒臣這些時日，是覺得身上大安了。”
這麽一說，分明是有立妃之意！
沈默淩氣得一口血要嘔出來！看向這道貌岸然的假佛子，恨不能上前撕了他的畫皮！
裴明道笑了笑，點頭，“既然大安，就不該讓你母後總為你的婚事煩擾，今日也算良辰吉日，你若有看中的世家貴女，隻管說來，朕為你賜婚。”
“！”
此話一出，滿場皆震！
聖人竟然真的要給太子立太子妃了！先前皇後有意給太子選妃的消息竟是真的！
不少貴女皆露出激動期冀之色！
威遠侯府的坐席那邊，林燕更是激動地攥緊了帕子！
就見那一身木槿色長衫宛若人間羅蘭仙的太子殿下，緩步走到了身著淡紫色長裙的平安郡主身旁，垂首，平靜道：“兒女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兒臣但憑聖人做主。”
裴明道方才所語根本就是試探，若裴洛意當真提出求娶蘇念惜，以他多疑性子，隻會以為今日這一出是太子有意設計！
可裴洛意就這麽平淡甚至有些抗拒的模樣，才是叫他放下了猜忌。
他滿意一笑，“既然你沒主意，那朕便給你賜一樁良緣。”
點了點旁邊的蘇念惜，道：“瞧你倆站在一塊兒，也算碧玉成雙。便將護國公唯一嫡女，蘇念惜，賜婚於你，你可願否？”
“！”
林燕猛地站起來！
周雅芙長出一口氣！
蓮蕊真人掩下眼底獰色！
沈默淩目次欲裂！
長公主掩麵，就差放聲大笑！
而王釗斕的手，已是控製不住地輕顫！
裴明道握著那顫抖的手，隻以為她不願裴洛意受這‘福星’克製，更加滿意了。
裴洛意已垂首下去，依舊無波無瀾地說道：“是，兒臣領旨，謝聖人隆恩。”
這副神情，叫裴明道最後那幾分懷疑徹底散去。
滿是笑意地頷首，“那好，東宮婚事就交由禮部，擇良辰吉日完婚。”
禮部官員尚未領旨，站在太子身側的蘇念惜忽而俯身，“聖人容稟。”
眾人又是一靜，朝她看去。
裴明道笑著朝她看去，“怎麽？你不願？”
蘇念惜麵上微赧，帶著尋常小女兒家涉及婚姻時該有的羞澀，稍顯局促地攥著手指，朝聖人拜下，道：“臣女多謝聖人大恩，隻是，臣女尚在孝期，不宜婚嫁。”
這副樣子，顯然是不願嫁去東宮！
沈默淩暗喜，立時道：“聖人，平安郡主確實還在孝期，不宜談婚論嫁。這滿京的適齡貴女繁多，何不……”
不想，卻聽聖人哈哈大笑：“朕與皇後成婚時，皇後也是孝期，對吧？”
沈默淩一滯！
隨後陡然明白——蘇念惜這根本就是故意作態，好叫聖人以為她並非真心想要嫁東宮。讓這位疑心極重的天子愈發堅定了要將她賜婚入東宮的決心！
反其道而行！
到底是誰教她行這般玩弄人心的手段！
上首，王釗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聖人又拿臣妾玩笑，那時臣妾已過熱孝，您這般亂說，叫孩子們以為咱們做父母的多糊塗呢！”
聖人今日因著心頭之鯁有了破解之法，心情大好，拍了拍王釗斕的手，看向蘇念惜，“孝期無妨，若世間男女因著守孝便耽擱婚事，影響終生幸福，怕是先靈也不得安寧。”
想了下，又對一旁道：“回京後便全國布下公文，凡民間嫁娶，與孝期相衝者，可以百日熱孝為期，過後便可如尋常談婚論嫁。”
此言一出，王釗斕頭一個起身，朝聖人拜下，“聖人寬厚愛民，乃是南景百姓之福！臣妾替南景子民謝聖人隆恩！”
眾人紛紛起身，再次跪下，山湖海喝地謝恩。
聖人大笑，親手拉起了王釗斕。
蘇念惜垂首，瞥見身旁不動如山的清冷謫仙，悄悄地蹭了一下。
麵若雪色的太子殿下長睫微掀，朝那不安分的小姑娘看了眼，又垂下眼簾，手指在她要縮回去的手背上輕輕一點。
蘇念惜彎唇，眼底是壓不住的笑意。
心下再次暗暗感歎太子殿下的能耐。
一樁‘七星連珠’，不僅逼退了沈家、蓮蕊真人，更是震懾了天子之位，動**了朝臣之心，昭顯了他身為東宮的‘明珠’之位，還順理成章地讓聖人鐵了心地要將她賜婚於東宮。
如今，更因這樁婚姻，破了數百年來守孝舊俗，乃是一樁造福千秋的福祉。
今後，不論是朝臣，還是百姓，都會對這位太子殿下，交口稱讚！
這民望的第一步，不就積攢下來了嗎？
這般不動聲色掌控棋局之能，若是前世能活著，最後的贏家還真不能料定。
正琢磨著，就聽上頭聖人又道：“禮部聽旨，護國公嫡女蘇念惜，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可冊為太子正妃，之後一切禮儀，禮部與欽天監正一同商議，擇日盡快完婚。”
為了能讓她克製住太子這顆煞星，聖人還真是迫不及待。
沈默淩陰沉著臉站在那兒，看著禮部領旨，東宮懸空已久的太子妃之位，最終落到蘇念惜手裏。
眼底，血絲密布。
他緩緩轉臉，瞧見那邊雖是垂首，卻嘴角揚起的蘇念惜。
忽而想到——他的小女人，前世今生，都不曾對他這般展過歡顏。
他那麽愛她，她現在竟然要為嫁旁人而這般高興！
果然是……賤骨頭！
不收拾一頓，根本不知他從前對她有多好！
忽而朝蓮蕊真人看去，冷冷點頭！
因著沈默淩先前自作主張一直還有擔憂的蓮蕊真人一見，心下立時定了主意。
轉過身，朝聖人與皇後俯身行道家禮。
“今日果然是大吉之日，東宮立下太子妃，實在是大喜之事。若未來太子妃殿下不棄，貧道願請天意，為太子妃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