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想問,願意跟我走嗎?
沈珩神色激動,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周文泰,你嚇死我了!”
周文泰眼裏俱是淚水,他其實早就聽到了沈珩在說話,隻是他開不了口,意識好像是從身體剝離出來一般。
許久好,他才感覺到手指可以動,才發得出聲音。
沈珩想把周文泰攙扶起來,但他動一下就覺得頭暈目眩的。
這裏的動靜把院子裏的人都給驚醒了,有個男人看到這一幕,有些懊惱地拍著大腿:“我早就聽到了動靜,我還以為是鬼屋鬧鬼,就沒敢進來。”
“這都是誰做的缺德事,怎麽把你綁了放著呢。”
周員外在平縣有不少鋪子,城外還有農莊,是以平縣認識周員外和周文泰的人不少。
他懊惱得不行:“我要是知道周家少爺被關在這裏麵,別說是空著的鬼屋,裏麵就是有妖魔鬼怪我也得衝進來救啊。”
“我沒事。”周文泰虛弱的道。
“大伯,可否有板車借我一下,我們把文泰先抬回家。”
“有有有,我來抬。”男子正愁沒辦法贖罪的,很快就找來了板車,把周文泰抬到板車上。
“阿珩,你先帶文泰回去。”沈寧扣住霍翎的手。
沈珩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頭:“阿姐小心些。”
院子一下安靜下來了,屋子裏散亂破敗。
沈寧扶起一張凳子,用簾布擦了擦示意霍翎坐下。她蹲下來,伸手按摩他右手的手腕。
“我和你說過,在治療期間不要過度用力。”
“你這一搶救,這段時間的治療不就白費了嗎?何況,我可以處理的。”
霍翎低頭看著麵前的姑娘,她幫自己按摩的神情專注而認真,說話雖有一絲不悅但能聽得出來是在關心他。
那麽多人都盼著他死,眼前的姑娘卻因為他過度用手就擔心。
霍翎心弦一動,啞著聲音:“怕你累著。”
一個坐著,低垂著頭眼神裏氤氳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一個蹲著,神情專注裏夾雜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
“沈寧。”霍翎再開口時,聲音沙啞。
“嗯?”她抬頭。
四目相對。
她黑白分明的眼神裏倒映著他此刻有些躊躇的表情。
他轉而勾唇,隻淡淡地道:“謝謝。”
沈寧低頭繼續按摩:“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不必謝。”頓了頓她又道,“不過你離開之前,記得把醫藥費都結清。”
她知道他有走的打算了嗎?
他剛剛其實想問她,願不願意跟著她去京城。
可京城詭譎難辨,他四周俱是危機,她是聰慧又有能力,但他依舊不願意把她帶到那樣危險的境地裏。
二人回到家時,家裏人也都還醒著。
“阿彌陀佛,這都是誰做的事啊,差點就鬧出人命來了。”呂嬤嬤紅著眼。
周文泰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已經還是很虛脫,閉著眼睛道:“是陸斌。”
沈寧蹙眉:“消停了這麽點日子,骨頭又癢了?”
今天周文泰從王夫子那出來時天色已晚,趕著回家沒想到遇到了陸斌。
陸斌知道了周文泰的身世,就不停地在罵他是野種,甚至還辱罵了已故的周夫人。
周文泰無法忍受,兩人就起了爭執。
但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陸斌還有好幾個人。在陸斌的指使下,他們把周文泰綁了,身上的錢財都給搜刮走了,又把周文泰丟到了趙萬順家裏。
沈寧眯了眯眼睛,這陸斌就是欠收拾。
她低聲對沈珩耳語幾句:“明日你到了書院就這麽說……”
沈珩點頭。
翌日,沈珩進書院時看到陸斌坐在桌子上,等著那些弱小的同窗給他銀子,所謂的保護費。
唐一遠手裏隻有一枚銅錢,給陸斌的時候還被他嘲笑。
“你那啞巴姐姐不是要嫁人了嗎?聘金彩禮沒有給嗎?就交這麽點保護費。”
唐一遠沒說話,轉身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陸斌見被無視,一腳把麵前的桌子踹倒:“老子和你說話呢,耳朵聾了還是啞了?我看你們全家都是啞巴。”
唐一遠牢記爹娘的話,在書院裏不要和別人起衝突,尤其是陸斌,他們是窮人家的孩子,無權無勢鬥不過陸斌的。
隻要自己能忍住,陸斌氣過了這事也就算了。
“也是,你阿姐就是個啞巴,能嫁出去已經很不錯了,聘金也不過是意思意思。”
陸斌上前一把揪住唐一遠的頭發就要把人往桌子上摁,但被人阻止了。
是一直跟在陸斌身後的瘦削男孩,和陸斌算是遠房表兄弟,喚做高陽。
“斌哥,看在我的麵子上,放他一馬。”高陽道,“我家和他家也算是鄰居。”
原本已經打算上前阻止陸斌了,但看到高陽出麵了,他就止住了腳步。
“行,算這窩囊廢運氣好。”陸斌轉身又看到了沈珩,他現在是不敢再欺負沈珩了,瞪了他一眼就走。
“陸斌。”沈珩叫住他,“你見到周文泰了嗎?”
陸斌一怔,轉而道:“沒有啊,你不是和他一向同進同出的嗎?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奇怪了,也沒說不來啊。”沈珩故意道,“該不會是被人抓走了吧?那要報官去。”
一聽要報官,陸斌急了,父親和姑姑可是再三交代過這段時間在書院裏不可惹事。
他登時道:“許是他自己貪玩跑哪裏去了也不一定,你再等等說不定就出現了。”
沈珩盯著他:“周文泰沒來書院,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然沒有。”陸斌梗著脖子道。
好不容易熬到書院放學,陸斌急急忙忙就往外衝,敢去了趙萬順家。
然而一進趙萬順家,後脖子一痛,陸斌就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手腳都被綁住,嘴巴裏塞著一塊臭布,就和昨日周文泰被綁時一模一樣。
陸斌掙紮著,就在這時,門外有影子飄了過去,驚得陸斌一身汗。
四周又忽然安靜下來。
陸斌那口吊著的氣又鬆了下來,猛然有人叩了叩窗戶,他倏然往窗戶的方向看去。
但窗戶那除了投射在窗紗上的月光外,再無其他。
陸斌舔了舔嘴唇,心口狂跳。
這時,忽然有隻手印出現在了鏤空的窗紗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