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難逃

第13章 她嫁了

老婆子腿軟地走了。

沈寧看著簾子後簾的男人,這大熱天蓋著她臨時借來的狼皮,倒是辛苦他了。老婆子老眼昏花的,這屋子裏光線又暗,看不清楚很正常。

糊沈冬雪臉上的也不是什麽牛糞,不過是沈寧一早做的粘性十足的羹罷了,加了一味草藥,聞起來臭得很。

她收起狼皮,蹲下來輕聲問霍翎:“怎麽樣,還好嗎?”

“熱。”

沈寧忍俊不禁。

按照楊氏的性子,肯定不會一個人來,多半是會找點茬的。這屋子就這麽點地方,與其可能被發現霍翎,倒不如先發製人。

沈寧借來狼皮蓋在霍翎身上,尋個合適的機會發出聲音,引得沈冬雪上前查看,再把準備好的黏糊糊羹甩出去,嚇唬走沈冬雪。

引得沈冬雪為此生氣,才能讓後續發展按照沈寧的計劃來。

沈寧拿來打濕了紗布,握著霍翎的手輕輕擦著。

霍翎看著她紅透了的臉,聞到了她身上那股膩得發慌的甜香,竟是嘴唇有些幹燥。

沈寧看他異常的表情,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麽。她指著腰間的香囊道:“這是**做的香囊,我那堂伯母倒是舍得,這**可別便宜呢。”

霍翎的關注點卻在其他上:“用過?”

“算是吧。”

如果前世用於種豬繁殖實驗算的話。

霍翎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

外麵的轎子已經來了,兩個轎夫等在門口。

沈寧要上花轎的時候,洗幹淨了臉的沈冬雪回來了。

一想到剛剛是被那惡心的東西糊了臉,沈冬雪就氣得不行,手裏拿著籬笆門外抄起的棍子,朝著要上花轎的沈寧後脖子就是一棍子打下去。

“阿姐!”

“小姐!”

沈珩和呂嬤嬤同時喊道,又同時要衝過去,但被沈冬雪手裏的棍子揮退了。

在沈冬雪看不見的地方,沈寧朝著沈珩擺擺手,示意不要上前。

沈冬雪把“昏”了過去的沈寧往轎子裏一推,示意轎夫趕緊把人抬走,送到夫家去。

門口圍了不少人,都對這事驚訝不已,想要多問幾句,但沈珩一把就把門關上了,碰了一鼻子灰。

天色暗了下來,沈珩和呂嬤嬤坐在沒有點燈的屋子裏,兩人又驚又氣又害怕,都在唉聲歎氣。

沈珩紅著眼:“嬤嬤,你說阿姐會不會有事?”

呂嬤嬤也不知道抹了幾把眼淚:“我就算是被打死也該阻攔小姐不能上花轎的,我真的沒臉見老爺夫人了。”

“她不會有事的。”霍翎緩緩睜開眼。

沈珩回頭:“你怎麽知道她不會有事?”

她肯定是早就做好了計劃,包括去借狼皮。

又等了一會,沈珩等不住了,拿起生鏽了的鐮刀:“我現在就去找阿姐。”

他把門打開,就看到正要推門而入的沈寧。

“阿姐!”沈珩喜極而泣,“你可算回來了。”

今日這計劃到底如何,沈寧沒細說,沈珩也就沒多問。

翌日,日頭才剛升起,這院門就被敲得震天響,伴隨著楊氏憤怒的嘶吼聲:“沈寧你這個賤人,你給我滾出去!”

呂嬤嬤驚得手裏的碗都差點掉地上。

沈寧接住,放回到桌子上:“嬤嬤別擔心,萬事有我在。”

她剛起床,伸了個懶腰後神色自若地去開門。

烏壓壓一群人。

楊氏凶神惡煞地道:“沈寧,你竟然敢逃婚!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

沈寧不解:“堂伯母這一大早的來我這賠禮道歉來了?那倒不必,都是一家人,我也沒那麽小心眼。”

楊氏氣急了:“你失心瘋了吧,我和你道什麽歉!”

“冬雪堂妹妹嫉妒我有門好婚事,把我打暈了自己替我嫁了過去,這難道不需要賠禮道歉嗎?”沈寧意外。

“去你老娘的!”楊氏就算有了銀子,但骨子裏還是粗俗做派,“根本就不是冬雪要嫁的,是你!是你打暈了她又給她下了藥送到了張屠夫床榻上!”

沈寧皺眉:“堂伯母,是不是你說的這門婚事好得很,嫁過去就是正室,還能讓弟弟進書院讀書,以後讀書科舉的開銷不用愁?”

“堂伯母是不是還說,你那兩個女兒就是不肯嫁,不然早就讓她們嫁過去享福去了?”

“我聽到了,她那日確實是這麽說的。”有個鄰居喊道。

“昨日上花轎的時候,冬雪堂妹把我打暈過去了,街坊鄰居可都是看到了的。”沈寧話落,其他鄰居們紛紛附和表示確實如此。

旁邊有個半花頭發的老婆子指著沈寧:“你既然沒嫁,就把二百兩的聘金還給我!”

張屠夫是屠夫起家,後來售賣豬肉發了財算是成了小有富產的員外,但大家都還是習慣性叫他張屠夫。

說話的是張屠夫娘,張老婆子。

“二百兩聘金?”沈寧皺眉,“我可是一文錢都沒收到。”

“我給你堂伯母了!”張老婆子道。

沈寧道:“堂伯母收了你的聘金,把自己女兒嫁給你,這不是合情合理嗎?”她歎了口氣又看向楊氏,“堂伯母啊,你說的好人家,原來是張屠夫家啊。”

張屠夫名氣很大,不是因為殺豬技術好,而是因為仗著有點錢了就到處拿錢買小妾,買回去後各種稀奇古怪的折騰辦法,據說還鬧出過人命。

“堂伯母拿了二百兩巨款聘金,卻不讓自己的女兒嫁,誆騙我說是好人家。我傻乎乎地真當伯母為我籌劃,歡天喜地地上了花轎。”沈寧假意哭訴起來。

楊氏來的陣仗比較大,引得不少人都過來圍觀。

沈寧這一番哭訴,頓時讓楊氏覺得臉都掛不住了。

她嗬斥道:“胡說什麽!你歡天喜地上花轎,最後怎麽成了我家冬雪上花轎了?”

“堂伯母口口聲聲說這門婚事後,卻不點明是什麽婚事,冬雪堂妹不明就裏,就想搶了這婚事。畢竟從小到大,隻要是我的東西,她都要搶。”

“你肯定早有預謀,不然為什麽打扮得鬼一樣,根本就認不出你自己的臉!”楊氏氣得不行。

沈寧更委屈了:“這可是堂伯母親自讓你身邊的老婆子也來給我打扮的,至於為什麽打扮成這樣,我想冬雪堂妹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