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們都有嘴,有事就說
翌日醒來,沈寧看到呂嬤嬤和沈珩站在灶台間,神色有異。
她走過去,打著哈欠問怎麽了。
沈珩側身:“阿姐你看。”
沈寧探頭一看,也愣住了。
這灶台裏的柴火都劈好了,而且滿得都要堆不下了,水缸裏的水也挑滿了,甚至是雞舍都打掃幹淨。
沈寧剛起床,肯定不會是她做的。
而呂嬤嬤和沈珩二人力氣也不夠。
所以隻能是……
三人齊刷刷地看向灶台間隔壁的屋子,房門閉著,原本早就起來喂雞的人,卻不見身影。
這是化吃醋為力量,奮鬥一晚上的成果?
直到半個上午過去了,霍翎才從屋子裏出來。
本來以為家裏都沒有人了,他去堂屋寫賬本,沒曾想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那看假賬本的沈寧。
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沈寧神色平靜,語氣淡定:“起來了?這有個不確定的地方,你幫我解答一下看看。”她指著賬本的某一處。
霍翎沒多想,走到她身邊俯身往賬本上一看,卻是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昨日說的可愛之人,是個小男孩。
霍翎一怔。
沈寧清了清嗓子:“看懂了?”
霍翎耳朵更紅。
因為這字跡一看就是沈珩寫的,沈寧不怎麽識字更不會寫,所以由大舅子寫這張紙條,有種莫名的難為情。
想來是精靈鬼怪隻忙著修煉,對於讀書習字不擅長也能理解,以後他多教就是了,至少以後寫點小秘密什麽的,也不至於要找人代筆。
“你有什麽可以直接問我,而不是憋在心裏。”沈寧微微側過頭,再抬頭看著他,“你我都長著嘴,有疑惑為什麽不直接問呢?”
霍翎沒說話。
“我如果有疑惑,我就會直接問你。”沈寧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但你回答是真是假我不知道。”
霍翎低頭看著麵前的姑娘,未施粉黛的臉頰依舊顧盼生輝,嘴唇嫣紅水潤。
這和他打小受到的教習不一樣,所有人都教他,你的身份不一般,你要喜怒哀樂不行於色,你要把所有的籌謀算計都藏在心裏,即便是有疑惑也不該問,需要你自己去解決。
他目光微動,沙啞著聲音“嗯”了一聲,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抽過她手裏的賬本繼續寫。
許久以後,才聽到他低低地說道:“不會。”
沈寧的思緒已經在自己記賬的賬本上了,頭也沒抬地順口問他不會什麽。
“不會說假話。”
沈寧神色一頓,抬頭看著他,唇角微揚。
她托腮看著他繼續寫賬本:“三郎,你自己的字寫得真好看。”
就霍翎擬寫的那份她和郭飛之間的契約和借條,就是他自己的字跡。
“沒有認真寫。”霍翎說得婉轉,但沈寧聽明白了。
霍翎用的不是他自己真正的筆跡,這是個足夠謹小慎微之人,就是在這樣的借條和契約上也留了個心眼。
被人一直這樣看著寫,霍翎覺得橫折撇捺都不會寫了,怎麽寫怎麽怪,他索性停了毛筆。
“別動。”沈寧道,“你繼續寫。”
霍翎看她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又按照她的要求繼續寫。
“霍三郎。”沈寧摁住他右手的手背,“你的右手為什麽會抖?”
霍翎沒想到這都被她觀察到了,他的右手確實是手抖,但很輕微,一般也不影響正常生活。
“這次受傷造成的?”
霍翎搖頭:“之前有次受傷造成的,不過大夫說沒斷已經是萬幸,微微發抖也是正常。”
“正常個屁。”沈寧看到霍翎微微錯愕的表情,她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個我的意思是正常個球。”
說完,沈寧又覺得好像說的不太對勁:“不糾結這個了,讓我看看你手的情況。”
之前霍翎受傷的地方都不在兩隻手上,所以她也沒有細細觀察。
沈寧很認真地在檢查他手的情況,拿著一顆黃豆讓他來兩指捏著,又或者拿兩根很小的竹簽夾著。
看樣子是傷到神經了。
“我每日給你針灸兩次,再配合我和你說的康複訓練,我覺得不是什麽大問題。”
“其實我也習慣了。”霍翎道,“右手不行還有左手。”
“那怎麽行,美人怎麽能有缺陷呢?”沈寧說得一本正經。
霍翎:“……”
他是真的越來越感謝他的這張臉了。
沈寧下午去醫館的時候看到門口圍了不少人,隱隱傳來江發勸阻的聲音。
看到她,唐婆婆就拉她到一旁小聲地說道:“今日一早,你那個堂伯父就來了,說因為你把醫館收回去,害他沒了營生,現在都沒有錢吃飯了,來找你要錢呢。”
唐婆婆淬了一口:“可真夠不要臉的,還讓你每個月給三十兩,這日日吃什麽一個月要三十兩。你可千萬別心軟就答應了,更別害怕啊。”
沈寧心裏暖暖的:“好。”
沈威已經躺在了廳中間,四叉八仰的,嘴巴卻是說個不停:“要是沒有我們家,你那東家早就不知道死哪裏去了,現在還能開這個醫館?”
“再說了,這個醫館我也是暫時幫她經營的,我可從未想過要霸占。”
“我一心一意地為她著想,你們看看她是怎麽對我們的呢?那我兩個女兒害成這樣,二話不說就把醫館收回去,我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江發苦口婆心地勸,勸到後麵也是一肚子火了:“有話好好說,你這樣不是耽誤我們醫館的生意嗎?”
沈威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沈寧擔心生意被影響,就會鬆口給他銀子,以後拿捏她的辦法多的是。
黃毛丫頭,還以為拿回醫館就萬事大吉了?
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
“江發。”沈寧走了進來。
“東家您可算來了,他……他真的是太無賴了。”江發覺得自己沒有把這件事做好,讓沈巍在這裏胡鬧起來。
“好啊沈寧,你躲到現在才來。”沈巍坐起來,“我就一個要求,每個月給我三十兩的夥食費,不然我就在這不走了。”
說罷,他又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