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零章還恩，收徒

天仙，與散仙、地仙一樣，也分初階、中階、高階和絕巔四個階層。

不過，天仙已然是超凡絕倫的力量，在長生途中，代表了真正的入門。最差的天仙，也能夠擁有萬年的壽元。

可以說，天仙才是真仙的開始，之前的散仙、地仙，雖然也被冠之以仙字，但實際上，卻是假仙。所以，天仙這一位階之上，每一個小層次的跨越，可以說，都和天塹一般，難以越渡。無數在地仙之前，被稱之為絕頂天才的人物，終其一生，萬載歲月，也沒能跨越過中階的門檻兒。

天仙初階跨越中階，便已然是如此，天仙高階到絕巔，可想而知。

枯竹老人敢於不飛升，在人間一躍而證金仙，資質、根骨、悟性等等，自然無一不是絕頂。可縱然如此，自他修成天仙高階到現在，也蹉跎了千多年的歲月。

這過程中，枯竹老人也曾經有多次懷疑過，自己已然前進無路，可是，終究還是堪破了心靈的迷障，堅持了下來。現在，堅持、謀劃，終於開花結果，取得了應有的效果。這一刻，饒是他，也禁不住失態了。

看到枯竹老人這般的樣子，極樂真人一時間，也頗受感觸，不自覺間，也陷入到了自我的回憶之中。

而另一位前輩高手，枯竹老人的師妹盧嫗，在為師兄慶幸的同時，自己的心中，卻是頗有失落。

“師兄已然先行一步，又見一番光明，我什麽時候兒，才能夠打破我前方的門戶呢？”

三人俱個是絕代高手，心緒觸動的那一刹，體內法力便自然而動，準備將這種不冷靜的狀態給打破，可是，三人沒有一個真個將這種更加有利於己身安全的本能給繼續下去，而是選擇了讓這種情緒繼續。

對此，有人或許會猜測上無數詭異莫測的原因，其實，真正的因由很簡單，他們由心的肆意釋放情緒，實在是太難得了。

鍾元自踏上修行之路後，除了最初紮根基的一段兒時間之外，可謂是一路飆升，對於三人心中的感觸，卻是並不能理解太多。但是，卻不妨礙讓其明悟，天仙的進階，究竟有多麽的困難。

當下裏，鍾元心中開始暗暗的下定決心，自己今後要多多的在天書道法之上下功夫，由此加強自己對於天地法則的感悟。因為，自己一旦躍升至天仙，前世記憶的作用，便基本上等同於無了。那時候兒，自己也就沒有了那麽多的外物助力，一切，真正都要靠自己了。

鍾元尚且如此，一旁的摩訶尊者司空湛自然更甚。對於枯竹老人等三位前輩的心緒，他所能夠理解的更多一些。尤其是，此時他已然成就了天仙，對於他人情緒的觸動，感受最深，若非是，他也是心誌無比堅定之人。受三位高手情緒的感染，隻怕對於自己此生衝擊天仙中階，都不抱希望了。

......

東極之地，大荒山，無終嶺。

大荒山，原本不叫大荒山，之所以被世人乘坐大荒山，正是因為其上隱居著聲威震天下的大荒二老枯竹老人和盧嫗。時間一久，原來的名字，反倒漸漸給淡忘了。

大荒山分陰陽，山陽為南星原，為盧嫗隱修之地，而無終嶺，則是枯竹老人的隱修之地。

無終嶺，為大荒山山陰最高寒之地，窮陰凝閉，上有萬年不消地積雪堅冰，雲迷霧湧，亙古不開。

由下而觀，無終嶺又高又大，岔道甚多，歧路縱橫，上下密布，到處都是危崖幽穀。最奇的是外觀大同小異，全差不多。但若是修士來此，以神念遙感，卻會發現，內裏盡數是移步換形，形態奇詭，險峻幽深，窮極變化，無一雷同，使人置身其間，神眩目迷，無所適從。隱於千丘萬壑之中的青靈穀，便是枯竹老人的居所之所在。

青靈穀，經由枯竹老人細心布置，早已是人間仙境，美絕人寰。隻是，這般美好之地，卻是無一絲人氣兒，讓其未免有幾分美中不足。

然而，就在鍾元與摩訶尊者司空湛完全破碎了三峽之中的險灘之時，猛的，“劈啪——”一聲完全不和諧的爆鳴聲響起，隨之，宛如雨打芭蕉一般，響個不停。

如此變故，自然引得青靈穀之中的諸多靈獸、靈禽大為訝異，不由得，都行紛紛朝著那聲響的源頭湧去。可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卻是將他們盡數隔絕在外，根本難以靠近源頭，隻能夠在外麵看著。

那源頭，赫然是一根半枯死的竹樁，這竹樁，並不甚高，僅僅比人高出兩頭，但是，卻非常的粗大，足有兩人合抱。皮色深黃中泛著一抹蒼翠，顯而易見，還有一絲生機。

伴隨著那劈啪之音，這巨大無比的竹樁之上，崩開了道道裂紋。詭異的是，每一道裂紋，帶來的，並不是更深的傷害，反倒是愈發旺盛的生機。每一道裂紋出現，都會使得周遭一片的枯黃之色，化為青碧，那沛然的生機，鮮豔欲滴。

一連三十六聲爆鳴之後，整個竹樁，都盡是青碧之色，生機勃勃，綠意逼人。

這時，竹樁之上，驟然一道光華爆閃而出。

光華斂去之後，卻是現出一個身材矮小，形若枯骨，又瘦又幹的老人。他身著一件極清潔的深黃葛衣，頭梳道髻，大若酒杯，橫插一根玉簪，精光四射。赤著雙足，雙手囘交胸環抱。最奇的是十指爪甲，由前胸起，兩旁交叉，環繞全身，各有數匝，縱橫交錯，少說長亦過丈，光色如玉，甚是美觀。眉長也有尺許，分披兩肩，卻不甚密。毫無疑問，在這青靈穀之中的，隻會是一人——枯竹老人。

可是，現在的修士，恐怕任誰也想不到，枯竹老人的本尊，會是這麽一副古怪的模樣。

枯竹老人出來之後，雖然別無絲毫的威壓散逸而出，但是，那些個強橫無比的靈禽、靈獸，卻都有著一種本能的畏懼，齊刷刷的，退散開去，一個不剩。

很快，枯竹老人收起了恐怖的指甲、眉毛，顯得正常了一些。而後，其扭轉身軀，對著那裂紋密布，卻蒼翠欲滴的竹樁道，“吾借你原身，參法千年，而今有成，自當相還！”

說話之間，枯竹老人右手抬起，一指點出。刹那間，一點青碧靈光激囘射而出，落在了那竹樁之上。

“嘭——”

宛如火焰膨囘脹一般，那欲滴的蒼翠之色，竟然真個完全的爆發而出，光芒凜冽，直衝千丈。所及之處，不管是花鳥蟲魚，還是芳草碧樹，盡皆瘋長。

這般凜冽的光芒爆發，僅僅維係了那麽一刹，隨之，便即收斂。這一番收斂，可謂是幹淨之極，不僅僅是竹樁外顯的光華不見，就連其本身的蒼翠之色，也完全的消失，盡成枯黃。

在這枯黃的竹樁之中，一個鬥大的光球，隱隱可見，好似一個巨大無比的卵。

片刻之後，“啪——”一聲爆響，整個竹樁，炸裂了開來，完全的化為了齏粉，丁點兒殘渣不剩。地上，也現出了一個深達數丈的巨坑。

而這巨坑之上，虛空之中，卻是有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男童，渾身赤囘裸，懸浮在那裏。

“你可願拜我為師？”這時，枯竹老人卻是再次開口了。

“願意，當然願意！”那男童身上青光一閃，便即落地，飛速的跪倒在地，道，“弟囘子拜見師傅！”

“嗯！”枯竹老人將頭微點，繼續道，“你既然願意拜師於我，我自當為你謀劃。現在，我有三囘條路給你選擇。第一，我幫你轉囘世為人，以人族之軀體，重囘修囘道法；第二，我本尊參法期間，一縷元神曾經無數次轉劫體悟，留有諸多的法體，俱個不凡，你可選擇其中一個，附身其上；第三，你就此，以元神修囘道，不用肉囘身！

此三者，各有其優劣，如何選擇，由你自己決定。”

三者之間的優劣對比，枯竹老人並沒有說。這並不是枯竹老人要考驗這個童子，故意不說，而是他知道，根本不用。在這千多年的相處之中，這個童子對於修行界諸般情況，早就了如指掌，根本就無須他再行贅言。

那童子並沒有多加思量，而是在枯竹老人話語落後，直接開口道，“我既然生而為妖，便不欲再做更改，我選擇第三囘條路！”

其語囘音，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的遊囘移。

枯竹老人見此，當時，手指再點，又一點靈光飛出，落入了童子的眉心之中。童子隻感覺，一股浩如淵海的記憶洪流潮湧而至，瞬間，充斥了他的心海，讓其迷失於其中，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

“這是我所知曉的所有妖族法訣，你可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挑選，選定之後，即可修行。若有疑問，盡可前來問詢！”枯竹老人又道。

“多謝師傅賜法！”童子再拜，道。

“好了，起來吧，這裏竹屋盡多，你可自行選擇一個居住，好生挑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