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雨腥風，撲麵而來
季長生登齊京城樓，看三途河畔方向玄黃之氣閃爍，黃泉自此除名，心潮亦頗有起伏。
玄都觀異動，還帶著玄黃功德塔一起動，這是根本瞞不過去的。
但沒用。
玉玲瓏動的太快了。
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核彈已經精確製導到位。
於是，黃泉宗被徹底鎮壓，無盡玄黃之氣，覆蓋了整個三途河畔。
在世間正緩慢但堅定擴散的死氣，還沒有成氣候，便被玄黃之氣徹底覆蓋。
人道玄黃，功德凝聚。區區泄露的那點黃泉死氣，在後天功德第一至寶的投影麵前不堪一擊。
季長生隻能說他很理解黃泉大帝此刻的感受：“大炮打蚊子，玲瓏仙子出手實在是不計成本，尤其是黃泉大帝在黃泉宗肯定還藏了很多後手的情況下，全都用不出來了……嘖嘖，聞人師姐，你說黃泉大帝會不會被氣死？”
聞人家鈺有一說一：“我要是黃泉大帝，我肯定會被氣死。教主曾經說過，他一個人都不敢輕易去黃泉宗。即便是玉玲瓏，一旦進入黃泉死界，也有隕落之危。而且黃泉宗現在明顯和洪荒仙界有聯係，手中又有鯤鵬真血。他們敢在此時挑事，必有倚仗，很大可能他們握有能給玲瓏仙子造成生命威脅的底牌。但玲瓏仙子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她亮出玄黃功德塔，誰能和她打？”
說到最後，聞人家鈺也是搖頭苦笑：“現如今全天下兩個無解的難題，最大的無解就是玄黃功德塔，其次便是玉玲瓏。黃泉宗一次招惹了倆，黃泉大帝肯定想不到玄都觀會反應這麽激烈，這是門派整體搬遷啊。”
玄都觀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整體搬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三途河畔絕對不適合玄都觀弟子修煉的情況下。
但是玄黃之氣在三途河畔愈發凝練，功德金蓮在黃泉宗上空熠熠生輝。
季長生看著黃泉宗方向，明顯比自己身具的功德還要翻了幾倍的功德金蓮，愈發感慨：“黃泉宗造的孽真是不少，給玄都觀帶來的功德在未來百年恐怕都會持續增長。玄都觀這次確實損失固然很大，但功德的收獲足以讓整個宗門更進一步。百年之內，動玄都觀，所承受的因果反噬足以讓教主這種穩穩飛升的人都出現問題。玲瓏仙子這樣做，也是給她走後的玄都觀再加一個護身符，這是在求穩，而不是在冒險。”
殺大功德的人，和殺普通人，所承受的因果業力是不一樣的。
當然，除非你本身的功德更多，比如季長生，比如李嫦曦。
或者你用元屠阿鼻雙劍這種殺生不沾因果的至寶來殺。
這樣倒是可以豁免因果，但具備這個前提條件的人太少了。
“不過自古以來，封印都是最容易出問題的。那些被封印的大魔頭，到最後都會破封而出禍亂天下。”
季長生看過很多這樣的電視劇電影。
聞人家鈺也點了點頭。
“少主，還是不能全部放下黃泉宗。黃泉宗有地府背景，也未必不能翻身。”
“我問一下觀主。”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觀主包括和玄都觀都沒有徹底撕破臉，他退出玄都觀還是很和平的，所以他和觀主聯係，也並不怕聞人家鈺心生他想。
“觀主，玄黃功德塔鎮壓黃泉宗一定萬無一失嗎？”
畢竟也沒徹底殺死黃泉宗，除惡不務盡，按照季長生的經驗來看，都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收到季長生的詢問，觀主內心感受到了巨大的安慰。
還好，長生和我一樣沒見識。
這下師姐不用隻鄙視我一個人了。
所以觀主重複了一下玉玲瓏的解釋：“當然不是，黃泉宗還是有可能活下來的，隻需要同時滿足三個小小的條件。”
季長生精神一振。
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作為玉玲瓏自己不承認的正牌老公，他要為老婆查漏補缺，做到萬無一失：“觀主，哪三個條件？”
觀主道：“第一，太清老爺隕落了。第二，玄都大法師也隕落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天地玄黃玲瓏寶塔被徹底打碎了。隻需要同時滿足這三個小小的條件，玄黃功德塔的鎮壓封印就會失效，黃泉宗就能活下來。”
季長生：“……”
真是億點小小的條件。
你不如說讓他們在鑽木取火的時代研發出光刻機更現實。
這三個條件還得同時滿足……
讓黃泉宗的後台來這，也隻有等死。
季長生默默屏蔽了觀主。
這家夥不是個好人。
看到季長生下線，觀主笑出聲來。
長生果然是我的祥瑞。
瞬間就讓我感覺自己還是很有見識的。
……
“黃泉宗死定了，大羅來了都救不了他們。”季長生篤定道。
他想說聖人來了都救不了。
除了道祖親自動手，那三個條件就不可能同時滿足。
甚至就算道祖親自動手，也不一定能滿足那三個條件。
眾所周知，盤古開天辟地後隕落，化為天地和眾生。此後鴻鈞掌天道，成道祖，等於接收了盤古的遺產。
但道祖和盤古是沒有什麽直接關係的。
反而三清才是盤古的親兒子，為盤古元神所化。
太清聖人更可以稱得上是盤古的嫡長子，先天對盤古開辟後的世界擁有最大的繼承權。
道祖是不想要盤古的元神嗎？是不想當盤古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嗎？
季長生不覺得。
那為什麽三清還活著呢？
很顯然，可能是道祖也沒把握殺的了三清。
當然了，這隻是他的陰謀論，說不定道祖就是不想要盤古的元神呢？
就和季長生現在根本不想當天下第一一樣。
隻是他不想而已，絕對不是他做不到。
對，一定是這樣。
季長生順利說服了自己。
聞人家鈺聞言精神一振：“如果可以確認黃泉宗沒有能力繼續興風作浪，那齊國的問題就好解決了。齊國畢竟還是我們人族掌控的國家，妖物特征明顯，翻不了天。我們隻要將黃泉宗在齊國埋的暗棋全部拔出來，齊國就會徹底恢複平靜。少主，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季長生擺了擺手：“不用刻意去找。”
“啊？”
聞人家鈺疑惑的看向季長生。
季長生解釋道：“我說過，普通人麵對黃泉宗根本沒得選，他們當時從賊，這不能算錯。現在他們有的選了，隻要不繼續圖謀複辟黃泉宗，安心為齊國百姓做事，從前也沒犯什麽罪無可恕的因果，那就隨他們去。本少主心地善良，並不濫殺無辜。”
聞人家鈺這次真的認同了季長生的自我評價：“少主，我還以為你會說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沒有那個必要，我從來都不覺得這些棋子能出大問題。隻要把老虎拍死，蒼蠅都是小事。不把源頭打死，拍死再多的蒼蠅也沒有用。黃泉宗的源頭問題既然解決了，後麵的事情都不是事情，至於黃泉宗的妖人……”
季長生嗬嗬一笑：“我說他們是黃泉妖人，他們就是。我說他們不是黃泉妖人，是也不是，明白嗎？”
聞人家鈺點頭：“明白，全看他們表現。”
“嗯，我們來齊國的目的，是為了讓聖教成功轉型，讓齊國和聖教達成雙贏。斬殺黃泉妖人隻是順帶的事情，別搞錯了重點。聞人師姐，你組建的肅妖組，主要職責還是追殺齊國的黃泉妖人。不過這些黃泉妖人具體怎麽定義，隻需要看兩件事。”
“請少主指點。”
“第一，他們過去做的事情夠不夠死罪？如果夠死罪，那就是黃泉妖人。
“第二，他們願不願意接受聖教的宗旨？願不願意為齊國聖皇效力？願不願意把吃相收斂一點，別踏馬整天就想著榨幹齊國百姓腰包裏那點活命的靈石。如果不願意，那就是黃泉妖人。
“對付這樣真正的黃泉妖人，還是要以引導為主。我們聖教的教義是導人向善，但如果入魔已深，無從引導，那就拿去給弟子們修煉。
“每個月，你定期向我匯報一次工作。每半年，寫一份總結報告。到年底，我需要看到齊國的氣運化蛟成龍。如果做不到，我就會換一個人代替你在齊國的職務。如果能做到，聖教總壇半年內必然大換血，我保證讓你進入最高決策層。”
聞人家鈺麵色微變。
季長生的話她都聽懂了。
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但季長生畫的餅對於她來說也是巨大的**。
正常來說，以她的天賦和家世而論，如果真的要成為天魔教有資格參與最高決策的高層，至少還需要幾十年時間。
這些時間對於從前的她來說，也不難接受。
但季長生來了，一切都變了。
眼看著季長生一天一個境界，季長生身邊的人實在是很難不被他這種畜牲般的修煉進度刺激到。
而且季長生明擺著是願意提攜身邊人的，他過去的親朋故舊在認識他之後幾乎都在向上走。
所以跟著季長生混，絕對不算一個差的選擇，尤其是聞人家鈺現在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的情況下。
她隻擔心一件事。
“少主，齊國氣運能否化蛟為龍，齊國百姓能否得到妥善安置，齊國皇帝的責任更大，我更多隻能負責修行方麵的事務。”
“齊國皇帝那邊，我也是一樣的要求。做不到，他也會被換。為我做事，我會將能給你們的待遇全都拉滿。但如果你們達不到我的要求，我也會直接將你們放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
聞人家鈺心神一凜，立刻道：“屬下明白，少主賞罰分明，這樣很公平。”
“嗯，你還有另外一個職責，鎮壓內部的異己分子。聖教要轉型，肯定要淘汰一批人。過去聖教弟子習慣了老舊的修煉方式，也肯定會有很多人對我提出的新方式不適應，所以必然會觸犯我的規矩。而這些人當中，會不乏過去很多聖教表現優秀的弟子。他們很可能對聖教忠心耿耿，隻是對我本人有意見。”
季長生看著聞人家鈺，聲音冷漠肅殺：“知道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嗎？”
聞人家鈺證明了她的可塑性：“少主屆時必然已經離開齊國，無力庇護他們。他們會在和黃泉妖人的戰鬥中英勇犧牲，聖教會永遠銘記他們的功績。”
季長生拍了拍聞人家鈺的肩膀：“聞人師姐，好好幹，我看好你。玲瓏仙子飛升在即，新時代馬上開啟，我相信你會在新的時代裏大放異彩。”
“多謝少主。”
聞人家鈺知道自己已經通過了季長生的考驗，內心微鬆，對未來同樣升起了巨大的期待。
季長生說的不錯，新時代馬上就會開啟。
目前來看，聖教將是新時代的領航者。
而少主，很有可能是下一代時代的船長。
她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
……
“隋師兄，施家的屠宰場整合的怎麽樣了？”
隋庭槐看到季長生出現，也是精神一振，立刻稟報道：“少主，已經差不多搞清楚了施家的屠宰場底細，而且收獲不小。施家的屠宰場內部，藏著不少還未處理的變異妖物屍體，應該是失敗後的試驗品。這些妖物的血肉，都可以拿來輔助修煉。”
季長生微微點頭：“這方麵的事情你負責，我隻有一個要求——聖教弟子的修煉進度隻能比過去更快，不能比過去更差。半個月之內，我就需要步入正軌，看到聖教弟子的修煉進度明顯變快，能做到嗎？”
對於季長生來說，修煉破境這種事情是可以按天算的。
而且他都不需要聖教弟子破境，隻需要隋庭槐驗證聖教弟子在工業化修魔之後修煉速度會變快，所以他覺得自己對隋庭槐的要求並不高。
隋庭槐感受到了些許壓力。
不過他知道季長生絕對不是可以商量的人，略微沉吟後，果斷應了下來：“隻是修煉速度的話，隻要正式啟動工業化，應該問題不大。”
“隋師兄，好好做。齊國這邊的事情快了了，之後我會去嬴國給我們聖教打江山。你在齊國做的好，後麵嬴國的市場我也會交給你負責。如果你在嬴國還能做好，聖教總部這一塊我也會交給你。”
季長生拍了拍隋庭槐的肩膀，畫餅的同時並沒有忘記施加壓力：“把工業化修魔這條路走通，隻要你做的好，我許你一個副教主的位置。如果你做不好，隋師兄，我會對你很失望。副教主和萬民傘雅座，你自己挑。”
隋庭槐深吸了一口氣：“少主放心，我一定給聖教探索出工業化修魔的成功之路，不成功便成仁。”
他絲毫不覺得季長生在開玩笑。
所以他沒有退路。
但季長生在信譽方麵的人品十分過硬。
他相信隻要自己做的好，副教主之位並不是妄想。
事實上如果真的能把工業化修魔這條路走通，隋庭槐作為實際負責這項事務的人，隻要不被人摘桃子，本就值得一個副教主位置。
“好好做，我要盡快看到成效。”
“是。”
……
“蘭奴，在想什麽呢？”
聖教幾大真傳，季長生都是準備用的。
隋庭槐和聞人家鈺那邊都已經走上了正軌，反而是在齊國第一個打出名號的蘭竹君，此時正在無所事事的發呆。
眼眶還有些微紅。
看到季長生出現，蘭竹君眼眶更紅。
“少主，我奶奶也被聖女殺了。”
季長生皺眉。
“我說了，以後不要叫聖女，稱掌教。”
蘭竹君眼眶更紅：“少主，我爸媽也被抓起來了，聖女很難放過我，你會幫我嗎？”
季長生深深的看了蘭竹君一眼。
其實他之前已經給蘭竹君指出一條明路了。
隻要蘭竹君一直在齊國為他做事，她算不上什麽威脅，李歡顏不會為了區區一個蘭竹君就動季長生的人。
但是仇恨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
季長生很理解蘭竹君此時的心情和狀態。
可惜，蘭家不是他的親人，他隻能理解，不可能感同身受。
而齊國這邊，是他的事業。
以蘭竹君此時的情況，恐怕不適合負責齊國在天聖醫館這方麵的業務。
季長生拍了拍蘭竹君的肩膀，然後叫來了任素瓊。
“素瓊，接下來一段時間，你跟在蘭竹君身邊好好學，盡快提升實力，同時盡量把洛輕靈培養起來。我還是傾向日後把齊國的天聖醫館交給她，齊國人肯定更願意支持齊國人。”
任素瓊對此有些意外：“蘭竹君呢？”
季長生幽幽道：“總有人會被淘汰，蘭竹君應該是第一個。”
這就是人生。
……
太陽西下。
夜幕降臨。
齊國先帝，頭上腳下拴在一根木杆上被高高掛起。
一道明亮的火光從他的腳下點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籠罩了全身。
照亮了齊國前行之路！
“陛下，到年底齊國氣運圖騰不能化蛟為龍，下一個被掛在上麵的人就是你。”
齊國聖皇麵色肅然：“請少主放心，齊國自今日起，必然會在少主的指引下走向光明。”
“希望如此，你好好做，我馬上就要走了！”
來齊國一趟，殺奸相，殺昏君，除觀音，斬黃泉。
聖教立足齊國，轉型大半。
齊國百姓得到大筆賠償。
齊國氣運圖騰日漸有化龍氣象。
季長生感受著撲麵而來的血雨腥風，麵上浮現出由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