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功德異象
玄都觀的煉氣功法是引氣決。
引的就是冥冥中的功德之氣。
玄都觀招收弟子，看天賦，看根骨，看出身，但最看重的，是功德。
玄都觀認為身負功德之氣者，才是真正符合玄都觀要求的弟子。功德代表品性，也代表了弟子的過去以及大概率的未來。
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拯救萬民者，自然身負功德。這樣的弟子，不用擔心他們的品性，玄都觀也可以放心的栽培。
季長生一直沒敢放開修煉引氣決，他心裏有逼數，他能引來的隻有血煞之氣。
他原本打算的是如果一直找不到隱藏的辦法，就在內門考核之前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放棄考核，但是還沒等他找到借口，玄都觀就來了個突襲。
他的計劃徹底破滅。
看著已經開始運轉的引氣大陣，季長生盤膝而坐，大腦飛速運轉，在想自己過去做過的好人好事。
還沒等他想到什麽，引氣大陣宣告啟動。
內門弟子考核，已經正式開始。
……
引氣大陣外。
玄都觀外門長老恭敬的向觀主行禮，隨後疑惑問道：“觀主，內門弟子考核不是原定三天之後嗎？”
觀主笑著開口：“正好我現在有時間，就提前考核吧。”
“內門弟子考核本是小事，何須您親自出手？”
若要是真傳弟子考核由觀主主持，他還能理解。
內門弟子考核實在是不應該有這個分量。
玄都觀觀主，在此方世界跺跺腳都能引發巨大的地震。這樣的大佬，很少會關注到區區外門弟子。
觀主道：“興之所至，正好來看看我們玄都觀新一代的種子。玲瓏師姐將玄都觀交給了我，我自然要盡心盡責，不能怠慢。”
外門長老恍然。
玲瓏觀主天下無敵，將玄都觀帶到了第一仙宗的地位。
前任幹的太好，現任的壓力就很大。
不能從實力上勝出，那態度上就一定要有表示。
觀主昨天才剛剛即位玄都觀觀主，今天就親力親為主持外門弟子考核。能力暫時還看不出來，但是態度是擺出來了。
外門長老不再開口，而此時因為觀主親至，玄都觀八脈脈主也都接到了消息，紛紛來到了一層外門廣場，先後向觀主行禮。
李道彥的姑姑李嫦曦赫然位列其中。
彼此寒暄完畢後，八脈脈主都看向了引氣大陣。
“觀主，此次可有讓您驚豔的功德種子？”
觀主笑嗬嗬的開口：“不急，引氣大陣才剛剛開始運轉，讓功德之氣再飛一會，很快就能看到了。”
“外門弟子大多都步入煉氣期不久，年歲不過三十。如此短的時間和人生閱曆，能引發功德之氣就已經十分難得，不要抱太大希望。”
“嶽師兄說的是，我們玄都觀招收弟子的要求實在是太苛刻了。其他宗門隻看天賦心性，我們還要在此之上，讓弟子在三十歲之下，煉氣期之時就引動功德之氣。如此一來，將天下九成九的修行種子都拒之門外。”
“弟子貴精不貴多，玄都觀從不以數量取勝。各大仙門中，我們玄都觀人數向來都是最少的，但我們依舊是當世第一。”
“就怕要求苛刻，斷掉了傳承。”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話雖如此，但三十歲之下，煉氣期之前，能引動功德之氣真的太難了。上一次內門弟子考核才通過了十三人，這一次弟子的質量還不如上次，老夫擔心會不會全軍覆沒……咦？老夫看花眼了？”
“我……擦，那是功德金蓮的蓮花瓣？”
“一瓣蓮花，至少代表他救過十萬生靈，此子與我神秀一脈有緣啊。”
“嗬嗬，老女人真會睜眼說瞎話，這明顯是我們煙霞一脈的天驕。”
“你們倆也是一脈脈主，能不能有點出息？區區一瓣蓮花，至於讓你們這麽爭嗎？臥槽，人道功德，玄黃灌體，此子和我昆嶽一脈大大有緣。”
……
說起來玄都觀高層肯定不信，季長生現在是懵的。
他原本已經在想怎麽跑路了。
結果功德之氣從天而降。
金光籠罩，遍體生香，一道若隱若現的蓮花瓣出現在季長生頭頂，吸引了所有的光芒。
然後，又是一道後天功德之氣從天而降，引動了玄都觀第一至寶玄黃功德塔的玄黃之氣倒灌。
這意味著玄黃功德塔認可了季長生，確認季長生的確拯救過至少十萬的後天生靈。
引氣大陣有可能失誤，但玄黃功德塔作為此方世界第一神器，是不可能出錯的。
觀主整個人喜出望外。
他剛接掌玄都觀，就出現了讓玄黃功德塔這尊神器認可的弟子，這代表著天命所鍾，代表著玄都觀在他的治下有希望更進一步，這代表著祥瑞啊。
季長生，就是他的活體祥瑞。
觀主放聲大笑，看向季長生的眼神無比慈愛。
“此子難道是大能轉世？而且還是我正道大能，否則怎麽可能會如此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功德？”
在修仙世界，死亡並非萬事皆休，得魂飛魄散死透才行。
大能轉世不常有。
但是玄都觀作為第一仙門，見多識廣，背景深厚，真仙轉世出現在玄都觀他們也不算特別意外。
以前也偶爾出現過一兩次。
而無論哪一次，轉世的都絕對是大人物，而且還很有可能是上界的真仙大能。
意識到這點後，玄都觀的大佬們自然有些激動。
唯有李嫦曦開口道：“也未必。”
所有人看向李嫦曦。
李嫦曦淡然道：“此子名為季長生，出生在我李家凡俗封地，受我李家庇護，出身十分普通。不過不久之前，他托我侄兒私下向我報告了一個天魔教的臥底。”
觀主對此並不知情，但戒律長老恍然道：“怪不得你之前處決了一個外門弟子，不過舉報一個天魔教臥底，不會讓季長生得這麽多功德吧？”
李嫦曦的語氣出現了些許異樣：“正常情況下是不會的，但是那個臥底不一樣。”
“有來曆？”
李嫦曦的語氣愈發異樣：“來曆很不一般，是天魔教教主的私生子。”
所有人都瞬間動容。
然後齊齊看向依舊被功德之氣環繞的季長生。
“好家夥，此子還未築基，就已經和當世最強魔頭成為了死敵。”
“天魔教餘老魔，那可是和玲瓏師姐爭鋒的魔頭，這小家夥壓力很大啊。”
“合該與我玄都觀有緣。”
“餘老魔的私生子？這倒是有趣了。餘老魔與合歡派聖女聯姻，但生出來一個沒有修煉天賦的廢人。死掉的那個私生子，應該是餘老魔真正的傳人。不出意外的話，那個私生子未來會成為魔道巨擘，造下無邊殺孽。”
“餘老魔怎麽敢把他的私生子送到我們玄都觀？他有把握通過我們的考核？”
李嫦曦解釋道：“他還真有把握，我調查後發現，餘老魔為了這個私生子特意派人屠戮了十萬生靈，然後將屠戮者打殘到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再將最後一刀留給他的私生子。若非被季長生舉報，今天的這些功德異象可能就是那個私生子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聽到李嫦曦的話，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魔道中人不擇手段，但是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的還是少數。
餘老魔若非為了自己的親兒子鋪路，也不會這麽大費周章。
正常情況下，魔道大佬們也不會讓自己的嫡係血脈冒這種險。
畢竟一旦被玄都觀發現，立刻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但天魔教餘老魔情況不一樣。
這個私生子留在天魔教，教主夫人未必容得下他。
合歡派是和天魔教齊名的大派，合歡聖女可不是任由餘老魔拿捏的廢人。
這個私生子若是在天魔教出現，合歡聖女直接打殺了他，合歡派也會為她撐腰，私生子而已，死了也就白死。
所以餘老魔才如此費盡心思，給親兒子鋪路。
“讓自己的私生子拜入玄都觀，若再出現功德異象，那個私生子還真有可能獲得我們玄都觀的大力培養。玄都觀是正道第一仙門，天魔教是魔道第一魁首。有餘老魔在背後支持，那個私生子的前途確實不可限量，未來未必沒有可能執掌我們玄都觀。”
觀主說到這裏，也感覺有些心驚：“雖是推演，但未必沒有可能發生，季長生是怎麽發現的？”
李嫦曦嘴角浮起一抹淺笑，季長生的回答，讓她現在依舊感覺有些好笑。
“季長生聽到了那個私生子說夢話。”
觀主：“……”
其他人：“……”
不少人震驚過後，都笑出聲來。
玄都觀未來一個巨大的隱患，竟然是這樣被化解的，的確是讓他們有些啼笑皆非。
李嫦曦繼續道：“所以我判斷，季長生未必是上界的真仙大能轉世，有可能隻是無意中破壞了餘老魔的計劃，將餘老魔給自己兒子創造的機緣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