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一飲一琢，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
餘老魔名義上有老婆。
有兒子。
隻不過全世界都知道，那個兒子不是他的。
老婆想弄死他。
魔頭做到餘老魔這個份上，屬實也挺悲催的。
但沒辦法。
誰讓他遇到了李歡顏這個妖孽呢。
換別人來早死了，還不如餘老魔呢。
二十年前，餘老魔過的遠比現在舒心。
不過自從被玉玲瓏打敗之後，餘老魔已經忍了二十年。
原本他就有些耐心耗盡。
現在得知自己居然還有一個孩子活著，餘老魔的心思徹底活了。
“玉玲瓏退位在即，著手準備飛升。
“隻要玉玲瓏閉關，本座天下無敵。
“連老天都在幫我。
“影子，你去尋一下那孩子。如果真是我兒，那就滿足他的要求，玄都觀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黑暗中，影子躬身領命，消失不見。
……
話分兩頭。
季長生發現自己新鮮出爐的大作《尚歡顏》不見了。
這印證了他一個猜測：
果然，邴卿雲的畫像最先落到了李歡顏手中。
小餘，你能活下來真不容易，得感謝你自己的天賦和實力。
換成別人，恐怕早就背後身中八槍自盡而亡了。
餘老魔身邊為李歡顏效忠的人不在少數季長生是知道的，現在看來，餘繼道身邊很多人也都已經被李歡顏所掌控。
在這種情況下，餘老魔居然不中毒，不遭遇刺殺，安安穩穩的活下去，這份實力無愧於他天下第一大魔頭的定位。
季長生相信哪怕李歡顏覺得有三成成功可能性，她就會示意潛伏在餘老魔身邊的心腹動手。
但餘老魔用絕對的實力鎮壓了李歡顏的這些想法。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寶會不會惱羞成怒。
這個時間段的李歡顏畢竟和他不熟。
季長生不能保證李歡顏會不會看完《尚歡顏》之後惱羞成怒，所以他選擇了用化名，保護人物名譽權，咳咳。
尚歡顏的事情，不關李歡顏的事。
希望寶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認真思考他藏在小說背後的策劃，配合他完成這出大戲。
至於為什麽要在最後加五千多字的成人內容，季長生承認他有賭的成分。
畢竟他被幾個大羅盯上了，而且身在天魔教外門，隨時都有可能朝不保夕。
這種情況下，他不敢和李歡顏相認，也不能和李歡顏陌路。最好的辦法是和李歡顏產生羈絆，進入李歡顏的視線，接受李歡顏的保護，但是不接觸太多。
五千多字，洋洋灑灑，相信肯定能讓李歡顏對他印象深刻。
同樣因為這五千多字，以李歡顏現在的身份，肯定不會紆尊降貴來見他。
當然，李歡顏有殺人滅口的可能性。
不過以季長生對李歡顏的了解，她不是那種嗜殺的人。
合歡派也從來不以殺人為賣點。
如果是麵對這個時間段的玉玲瓏和李嫦曦，季長生都不敢玩這麽一出。
李歡顏畢竟是合歡派聖女。
所以季長生出招的尺度才大了點。
生存嘛，不丟人。
籌碼不多的情況下，該賭也隻能賭。
還好，結果沒有讓他太失望。
就在季長生眼皮底下，出現了一張白紙。
白紙上有一個問題：
“慕仙派你來的？”
季長生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但他確定這是李歡顏的筆跡。
不過他的心情有些詭異。
慕仙？
怎麽和小慕扯上關係了？
寶這是誤會了？
季長生嚐試代入了一下李歡顏的視角，然後試圖將這件事情和觀主扯上關係。
結果他發現從李歡顏的視角來看，這一切還真有可能是慕仙策劃的。
隻是寶也太高估小慕了。
他有這個能力嗎？
是了，現階段小慕還沒做觀主。
李歡顏也不知道小慕的真實能力。
寶肯定覺得自己背後有人。
玉玲瓏要殺餘碧海不必這麽麻煩。
也隻有小慕才需要證明自己。
好像還真圓上了。
於是季長生在問題下麵寫道：
“玄都觀繼承人之爭如火如荼，聖女若助力慕觀主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慕觀主必有所報。”
斷魂行宮內，李歡顏微微挑眉。
果然是慕仙。
隻不過她還是有些許的意外。
不是意外於慕仙策劃了這件事，而是意外於慕仙敢對白家動手：
“慕仙敢動白適之和白冠霖？他不怕得罪玉玲瓏？”
季長生心說小慕確實沒這個膽子。
要不是我替他殺了，小慕想的還是徐徐圖之，等玉玲瓏飛升之後再行清算。
但現在必須要給寶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季長生繼續在白紙上寫道：
“聖女不知道慕仙這個名字的來曆？”
李歡顏：“名字還有來曆？慕仙是玉玲瓏師弟，玄都觀是天下第一大派。針對玄都觀，各方勢力都很忌憚，本宮也不例外，所以並不敢過多深入調查，本宮對慕仙算不上特別了解。”
季長生迅速眨了眨眼。
不對啊。
他印象裏李歡顏對觀主挺了解的。
慕仙這個名字的來曆還是李歡顏告訴他的。
而且在針對白家的事情上，觀主和李歡顏一直都很有默契的在合作。
現階段李歡顏居然還不清楚慕仙的資料。
是了，現階段觀主繼承人的身份還沒確定。
還不夠資格進入真正大佬的關注視線。
要等到慕仙確認成為下一代玄都觀觀主後，各方勢力才會加大對慕仙的關注。
以李歡顏的能力，屆時深入查到一些觀主的資料不是難事。
還有另一種解釋：
李歡顏對慕仙的了解，就是來源於此刻的自己。
而自己對於慕仙的了解，來源於後來的李歡顏。
好像越來越閉環了。
季長生腦海中百轉千回，手上也沒有停筆：
“慕觀主出身寒微，隻是個放牛娃，原來根本沒有名字。是玲瓏仙子救了他的命，將他帶到了玄都觀，然後他一步一步的爬了上來，直到成為現在的玄都觀候選觀主。慕仙這個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慕仙——傾慕玲瓏仙子。”
李歡顏恍然大悟。
過去她和慕仙也見過，慕仙和玉玲瓏同場的時候，總是跟在玉玲瓏身後亦步亦趨。
李歡顏回憶起了慕仙的表現和眼神。
原來如此。
難怪慕仙要對白適之和白冠霖動手。
一切都合理了。
“居然敢暗戀玉玲瓏，本宮開始欣賞他了。”
同是玉玲瓏的舔狗。
李歡顏下意識就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比起白家，她很自然的會支持慕仙。
盡管如此，季長生還是幫小慕解釋了一下：
“慕觀主的傾慕不是男女之情的傾慕，他有點把玲瓏仙子當母親或者豐碑一樣，更多的應該是崇敬和愛戴，沒有把玲瓏仙子據為己有的想法。至於和白家人為敵，慕觀主一直認為，白適之根本配不上玲瓏仙子。”
李歡顏有些奇怪：“何以見得？本宮雖然看白適之也不順眼，但不得不承認白適之也算個人才。”
季長生：“？”
人才？
這話從何說起？
寶現在還沒查到盛太平？
季長生試探著寫道：
“聖女不知道白適之的真麵目？”
李歡顏愈發奇怪：“白適之不是一個學者嗎？難道他還敢背著玲瓏私下找女人不成？”
季長生：“……不瞞您說，他真幹了。”
李歡顏直接從雲**站了起來。
好家夥，這可真是一個勁爆的新聞。
“看來聖女一直被蒙在鼓裏，聖女，您可以去調查一下盛太平這個人。”
“盛太平？我好像有點印象。”
李歡顏的情報網還是很厲害的，天下知名人士，她就算沒見過也肯定聽說過。
但李歡顏站的是很高的。
當世之中，能穩壓她一頭的隻有玉玲瓏和餘老魔。
丹青閣閣主江士毅在地位上可以和她平起平坐，但是論實力和勢力比她還是差了半籌。
所以也並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讓李歡顏關注。
盛太平的咖位比起李歡顏來說，有點太小了。
“他具體是做什麽的？”李歡顏問道。
季長生：“明麵上他是一個商人。”
“實際上呢？”
“也是一個商人，隻是他賺的錢很不體麵。”
“比如？”
“先利用他的背景，拿到一個聚靈陣圖。借助這個聚靈陣圖，去通天商會借一筆錢。拿到了錢，就可以圈一塊地。在那塊地上配合他得到的聚靈陣圖，就可以製造一批適合散修修行和普通人居住的有天地靈氣籠罩的人間福地。最後他再高價賣出，自然獲利頗豐。”
李歡顏眨了眨眼。
有點想起了盛太平是誰。
季長生的控訴還在繼續：
“如果隻是這樣，其實也能接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人不好說什麽。問題在於天地靈氣是有限的，這種方式本是各大宗門最大的財路來源。盛太平是一個關係戶，太平時節還好。一旦各大宗門開始追究，他的聚靈陣圖就會被收回，而那些花高價購買他所建人間福地的人，不可能把靈石再討回來。
“此人最讓人厭惡的是，創造了預付靈石製度。以往各大宗門利用人間福地賺錢的時候，是會先建好一批人間福地，再轉賣給散修與凡人。錢貨兩清，不拖不欠。而此人改變了這種辦法，隻要手中有一張聚靈陣圖，有一塊無主之地，他就敢向散修和凡人提前收錢，一般是總價值的十分之三。
“自他以後，天下爛尾的人間福地層出不窮，無處申冤的散修與凡人日益增多。而他卻賺的盆滿缽滿，再加上他的背景，哪怕被千萬人唾罵，也不影響他富可敵國，作威作福。
“聖女，你說盛太平是不是該殺？”
李歡顏：“的確該殺，但他和白適之有什麽關係？”
季長生：“不瞞聖女，盛太平是白適之的分魂傀儡。”
李歡顏紅唇微張。
這個消息有點過於勁爆了。
季長生簡直刷新了她的認知。
季長生：“如此渣男，當然配不上玲瓏仙子。雖然根據慕觀主的調查，玲瓏仙子和白適之的夫妻關係或許是假的，但他還是不允許這種渣男活在世上。所以，白適之必須死。若聖女願意和慕觀主聯手，可以讓白適之死的更有價值。”
李歡顏用了足足兩分鍾的時間，才消化了季長生帶給她的信息。
“這些都是慕仙私下調查出來的？”
“是，白家是慕觀主上位最大的敵人，也是玲瓏仙子最大的汙點，所以他在調查白家的事情上十分認真。”
李歡顏對慕仙肅然起敬：“運籌帷幄，步步為營，慕仙好手段。”
李歡顏必須承認，她小看慕仙了。
還沒做玄都觀觀主，居然就已經將白家的底細調查的如此清楚，而且還摟草打兔子，將餘碧海一起算計在內。
李歡顏甚至隱隱感受到了威脅。
“看來本宮這些年有些驕傲懈怠了，自詡情報天下無雙，沒想到卻被慕仙上了一課。驕兵必敗，本宮受教。”
季長生看到李歡顏的字跡，一時間有點無言。
寶，你別謙虛。
你真有驕傲的資本。
反而小慕的光環都是我給他手動添加的。
“你是慕仙的心腹？”
“當然。”
“你竟知道如此多的內情，就不怕慕仙有朝一日殺人滅口？”
季長生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寫道：“慕觀主於我有知遇之恩，知遇之恩大於天。男兒在世，若為將者當有忠君愛國之誌；如為臣者應盡報國之心！我相信慕觀主。”
李歡顏動容。
看了季長生寫的小說，本以為這是一個風流浪子。
但聽完季長生這番話，李歡顏好感頓生。
此人風流而不下流，知恩圖報，義氣深重，絕對是難得的人才。
李歡顏提醒道：“所以你願意為了慕仙的知遇之恩來天魔教臥底？行如此大事？你可知你要得罪的是天下最強大的兩個人。”
季長生：“縱使困頓難行，亦當砥礪奮進。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且我相信觀主，我說這些，隻是為取信於聖女。若無聖女配合，一切計劃都是天方夜譚。若聖女願意配合，半年後，我會和邴子平一起拜入玄都觀。屆時，觀主自然會出手斬掉我的記憶，護我一世平安。”
李歡顏徹底動容。
為明主赴湯蹈火，再斬掉如此潑天大功，從零開始。
這是何等忠肝義膽？
“半年後，等他記憶清零，一定得把這個小家夥挖過來。如此人才，合該為我所用。”